一零三、碎片
從安菲阿納俄斯口得到的消息，讓沈白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巨龍竟然是魔法女士捕獲而來的黃金世界的生靈，這可是從未在人類間流傳的消息。比直這個，更讓人震驚的是諾蘭德即將面臨的災難：一具隕落了的神的遺體將與這個世界相撞
「面對這種危險，你必須進行試煉。你和這頭小龍，都有很大的成長空間，在試煉之地裡，你們會得到最快的成長。」上古巨龍像個諄諄不懈的老師：「人類，去吧。」
沈白看著它，旁邊的瑪斯特都為他著急，恨不得替他答應下這件事情。雖然試煉之地會有一些風險，但是相對於收穫，這些風險完全值得
沈白思考了好一會兒，在這段時間裡，他把自己進入龍谷以來的經歷好好地回憶了一遍。
「你要我們尋找的龍魂珠碎片……是什麼樣子的？」沈白問道。
「就是這個。」安菲阿納俄斯伸出一隻手掌，在他的掌心裡托著枚蛋殼一樣的碎片，這是種半透明的晶體，看上去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這東西有什麼用？」沈白好奇心非常重：「你為什麼樣要我們找到它？」
「神屍上凝聚的墮落氣息會污染這個世界，只有龍魂珠的碎片才能保護人類避免被污染侵蝕。」
「啊」沈白露出驚訝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很誠懇地說道：「既然這樣，我願意去參加試煉，但是一個月的時間對我來說太長了，我必須先回到瀛尾，把事情都安排好才可以……尊敬的閣下，我能夠晚一些時間再來嗎？」
安菲阿納俄斯深深地看著他，過了會兒，上古巨龍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只要你趕在災難來臨之前……都可以。」
「瑪納蒂斯大姐頭，能帶我出去嗎，我的小龍現在沒了忒修斯之血，可不能變大帶我飛走。」沈白向瑪納蒂斯說道：「我要快去快回，不能讓安菲阿納俄斯閣下等得太久。」
瑪納蒂斯冷冷哼了一聲，她倒是真想進入試煉之地看看，可惜不被允許。看到安菲阿納俄斯並未反對，她點了點頭，然後走出了這個巨龍洞府。
沈白與瑪納蒂斯都離開了，安菲阿納俄斯的臉上仍然掛著微笑，直到三龍會議的三位老人到來，那笑容才消失了。
「閣下，他怎麼離開了？」昆尼爾陰沉著臉問道。
「蠢材，瑪納蒂斯跟在身邊，而且忒修斯與他有舊，難道說你們真希望我去面對忒修斯和弗迪南德這兩個怪物嗎？」
安菲阿納俄斯的笑容完全沒有了，它和人類無二的臉上浮起一縷陰沉，那種和靄可親的氣質蕩然無存。在三龍會議面前，它不用再掩飾什麼，也無須保留：「而且，我擔心那個人類已經產生了懷疑」
「閣下，他能懷疑什麼？」羅肯有些不解：「有關他的經歷，我們已經很清楚，他對這個世界所知甚少，根本沒有什麼可以懷疑的。」
「我並未對他說出一字謊言，但他還是拒絕了進入試煉之地，如果不是他過於多疑，那就是真有什麼事情要他去處理。」安菲阿納俄斯心也不能肯定這一點，這讓上古巨龍非常不滿，一個脫離了它控制的人類，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誰也不能阻擋它，它必須成功，不僅僅是為了它自己，也是為了曾經與它並肩作戰的戰友
「你們注意觀察他的行動，如果他真的在瀛尾處於忙碌狀態，那就證明他並未產生懷疑，如果他在瀛尾沒有什麼事情……立刻告訴我。」安菲阿納俄斯又說道：「還有，阿瑟斯那裡盯緊一些，巴奈德呢，讓他來龍谷見我，我會幫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你說什麼？」就在上古巨龍對著三龍會議吩咐的時候，瑪納蒂斯驚呼出聲：「你在懷疑它，這怎麼可能？」
「一個地方的風氣，與它的最高領袖是相關的，我們明人有句話，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就是這個意思。」沈白盤坐在巨龍背上，他們已經遠離了龍谷，因此他才敢放膽說話：「我不相信安菲阿納俄斯真像它表現得那麼公正，當然，你也可以認為我是一個懷疑一切的陰謀論者。」
瑪納蒂斯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又問道：「只有這些嗎，或許真是因為你太多疑了。」
「有了這些，我才會去想別的東西，現被隱藏起來的蛛絲螞跡。」沈白道：「以它的身份，怎麼會容許三龍會議的老頑固們在它面前胡亂插嘴，他們分明是在演戲給我看。而且，我在龍谷裡打出那麼大的動靜，為什麼它一直沒出現，等到你來了我要跑了它才出現？」
「這些都是巧合……」
「巧合太多的話，那一定不是巧合。」沈白非常肯定地說道：「至少我不會輕易相信一個剛剛認識的人。」
「那你挺相信我的，竟然把這些都告訴我。」瑪納蒂斯似笑非笑。
「我信任你是因為我們曾經敵對過。」沈白的回答讓瑪納蒂斯沉默了，有的時候，同伴、朋友，甚至比不上曾經敵對過的人值得依賴。
「所以你就找了借口離開，如果它去瀛尾找你呢？」
「倒不是說它有惡意，但是我不習慣把自己的命運放在別人的掌握之。」
沈白的回答讓瑪納蒂斯生出共鳴，她重重點了一下頭，生性跳脫的她，也正是因為不願意被所謂的傳統與規則束縛，所以才離開了龍谷，甚至與自己的曾祖父反目。
「有件事情，我覺得它沒有撒謊，即將到來的災難確實非常可怕。」瑪納蒂斯說道：「沒有龍魂珠碎片，你無法保護自己的同族，他們可能被神屍的腐朽氣息所侵蝕。」
「那東西真是龍魂珠碎片嗎？」沈白笑了笑。
「應該是的，而且應該會起作用，瀛尾需要這個。」瑪納蒂斯這個時候皺起了眉：「說起來似乎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呢，我為什麼要替你擔心？」
「呵呵，因為你不知道我有這個。」沈白慢慢伸開手掌，瑪納蒂斯回頭看去，驚訝地「咦」了一聲。
在沈白的掌，一塊龍魂珠碎片就在那兒，而且塊頭比起安菲阿納俄斯展示出來的更大
「你怎麼會有這個？」瑪納蒂斯驚訝至極，就連安菲阿納俄斯都將之視為重寶的東西，為什麼沈白會有
沈白笑著將這東西收起，沒有回答瑪納蒂斯的問題。
事實上，他最初看到安菲阿納俄斯展示的龍魂珠碎片時，比瑪納蒂斯現在還要吃驚，這件碎片上面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即使用本源視界也看不出其有什麼東西。沈白立刻就認出來，這東西就是他在地下擊敗污染者時的收穫，那顆被炸碎了的黑寶珠殘片
當初與地下世界的污染者大戰之後，小龍撿到的碎片，沈白覺得沒有什麼用處，可是小龍喜歡，因此就一直收著，他沒有想到這東西竟然是龍魂珠殘片。
龍魂珠……龍魂戰士，這二者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安菲阿納俄斯雖然告訴了他很多有關災難與巨龍的信息，但對沈白最重要的事情，明人能否出現其餘的龍魂戰士，這個問題卻始終沒有回答，甚至是有意迴避。也正是這個原因，使得沈白對安菲阿納俄斯的「公正」產生了疑惑。
「瑪納蒂斯，你見到弗迪南德船長了嗎？」沈白問道。
「那個膽小鬼，等我完成了黑天鵝號的改造，總能夠追上他」瑪納蒂斯咬牙切齒：「我會把他和他的船都打入海底，灌他一肚子海水」
沈白無聲地笑了，果然，提起弗迪南德，瑪納蒂斯就會忘了別的事情。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瑪納蒂斯對弗迪南德，該不會因恨生愛吧。
想到這個問題，他臉上的表情就更加古怪了。瑪納蒂斯背對著他沒有看到，現他沉默之後，這位女海盜頭目也不再說話了。
羅曼城還沒有從前段時間的混亂完全恢復，雖然表面上，城市已經平靜下來，但那些殘破的牆垣、倒塌的房屋，還有為梭倫九世而掛出的往生草，都隱隱傳遞著悲涼。
沈白回來讓奧莉弗非常高興，雖然分別並未多久。沈白有些惋惜，如果把奧莉弗介紹給瑪納蒂斯，她們之間或許能產生友誼，瑪納蒂斯甚至可以給奧莉弗一些指點，畢竟奧莉弗也達到了龍魂戰士的巔峰，只要突破，就可以成為龍將了。
「事實辦得不順利？」
在奧莉弗面前，沈白沒有掩飾什麼，因此奧莉弗一眼就看出來他的心情不好。
「很不順利，算是和龍谷徹底鬧翻了，以後我們不要指望能夠獲得龍谷的支持。」沈白抿著嘴，然後一笑：「好在我們從來就不指望著誰的支持，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是這樣的，龍谷不過是貴族們的樂園，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奧莉弗對此深表贊同。
「明天我們就動身回瀛尾吧，我們只有另想辦法。」
從龍谷得不到答案，或許精靈族那裡能夠得到，精靈法師們與龍魂戰士曾經激戰多年，他們對龍魂戰士也非常熟悉。
因為事先都準備好的緣故，在沈白回來的當天，他們就踏上了歸途。打著德羅巴商業協會名義的隊伍從北門出，由大大小小一共三十輛車組成，他們前腳才離開，一個城衛兵若無其事地向隊長請假，晃晃悠悠地走進了某條小巷。
「目標已經出城，確認是往瀛尾。」他簡潔地對小巷陰影的某人說道。
那人點了點頭，在他離開之後又轉身到了另一條巷子，拐進了一間雜貨店。他將原話複述給雜貨店後間的一人，那人又轉到後院，端坐在一台傳信器前。
「目標已經離城，正在前往瀛尾，時間……」
通過無處不在的奧術能量，這條消息被傳了出去，與羅曼城相隔兩百里的一處貴族莊園裡，接到這條消息的人背手而立。
「他終於出來了嗎，還有那個該死的女人」
這個背手而立的人，正是阿瑟斯的堂弟，血劍亞歷山卓的主人，龍將巴奈德。
他現在也是羅曼帝國的頭號通緝犯，阿瑟斯動用一切力量，集打擊他和他父親的勢力，現在已經將他們的領地完全沒收，他們的軍隊被收編或者解散。
但實際上，巴奈德還控制著一些貴族，他還有隱藏著的力量，對於羅曼皇帝之位，他也並未放棄。
「他絕對不會想到，我用他領地裡出售的傳信器來監視他的行蹤。」巴奈德咬牙切齒，在阿瑟斯用傳信器找來援軍後，他也意識到這種通信工具的作用，因此立刻想辦法弄到了一些。
「我要在羅曼城不遠的地方殺死這個明人，還有那個敢於對我父親揮刀的女刺客，顧問先生，你和你的人是否願意幫助我？」
在巴奈德面前站著的，正是那位神秘的顧問先生，羅曼城的混亂，他成功逃脫，但他的主要助手，包括城衛隊裡的那位隊長在內，大多被捕。
「那是必然的，殿下，最初的協議，我原本就是站在你這一邊。」顧問陰森森的目光抬了起來：「我身後的那位，也希望您能夠登基，並且渴望痛飲明人之血。還有那個破壞了我們計劃的叛徒，她必須受到制裁」
「很好……暗影公會的人已經答應我，他們將再次派出最可怕的刺客，這一次……是誰在外邊？」
巴奈德突然轉向門口，他的目光變得非常嚴厲。
「殿下，龍谷的人到人，他讓您去見……啊」
走進來稟報的衛兵話還沒有說完，血劍亞歷山卓就刺穿了他的心臟，顧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覺得巴奈德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計劃，哪怕是龍谷的人也不行。」巴奈德擦拭著血跡，然後轉向顧問：「對待你的手下，希望也同樣如此，這次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生，別忘了，就算是你身後的那位，也要接受聖劍的命令」
「我當然知道，殿下。」顧問咧開嘴笑了笑，聲音沙啞難聽，在巴奈德轉身過去的一瞬間，他的一隻眼睛突然閃爍出赤紅的光芒。
巴奈德大步出了門，命人收拾屍體後來到了莊園會客的大廳裡。當他看到來人時，表情一怔，然後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羅肯閣下，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為安菲阿納俄斯閣下傳訊的，巴奈德，他要你去見他。」
「安……安菲阿納俄斯？」
羅肯親自到來，原本就讓巴奈德吃驚，聽到這傳奇巨龍的名字後，他更是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冷汗瞬間就爬上了額頭，他當然知道這位傳奇巨龍與羅曼帝國的關係，在某種意義上說，安菲阿納俄斯與羅曼大帝一起，締造了今日的帝國。
沉睡的它突然醒來，而且還要見自己，是不是要清算自己的罪行？
這個想法讓巴奈德幾乎轉身想逃，但立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可是當面對的是三龍會議之的羅肯時，他知道那絕不可能。
「放心，安菲阿納俄斯殿下並不是要找你算帳，他認為羅曼帝國的皇帝位置由你來繼承比較適合。」羅肯用厭惡的口吻說道。
「啊？」巴奈德幾乎是從地獄升到天堂，他喜出望外，安菲阿納俄斯的意志，就代表著龍谷的意見，如果龍谷支持他，那麼阿瑟斯還憑什麼與他爭？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殿下反對阿瑟斯，殿下只是對阿瑟斯的實力不滿，覺得他把太多的精力花費在政務瑣事上，所以希望他能從這些繁瑣的工作解脫出來。」羅肯接下來一句又潑了巴奈德一頭冷水：「所以殿下不會允許你借助龍谷的力量去反對阿瑟斯。」
「那……那殿下究竟要我怎麼做？」巴奈德嚥了口口水，顫聲問道。
「這就是殿下召你去龍谷的原因所在，你可以得到皇位，阿瑟斯則繼承聖劍奧古斯都，你們兄弟之間的仇恨，必須被化解。」羅肯抿了一下嘴，對於安菲阿納俄斯的這個決定，他其實並不支持，但既然這位龍谷的締造者已經如此命令，他也只能遵照執行。
「我立刻就去」巴奈德毫不猶豫地說道，他對皇位的渴望勝過了一切。
「不，不是現在，殿下現在要幫助阿瑟斯找回聖劍奧古斯都，畢竟只有拿到這件武器，才能說服阿瑟斯放棄帝位。」羅肯冰冷的眼稍稍流露出感情來：「殿下不希望羅曼大帝的後裔再自相殘殺了。」
「那麼我什麼時候去龍谷？」巴奈德有些迫不及待。
「一個月後。」羅肯回答：「那個時候殿下就有空見你了。」
「這點事情，用不著大人您親自來傳遞消息，隨便派一名龍將來就可以了。」羅肯的回答雖然讓巴奈德有些失望，但他還是慇勤地招呼道：「我讓人準備了美食，請大人您享用……」
「不必了，我現在就要回龍谷。」羅肯拒絕了這個邀請，出於自尊，他也沒有提到沈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