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狂暴堡壘裡,只有十名中高級軍官是龍魂戰士,其中還包括昆斯汀。放在以前,十名龍魂戰士在這裡已經算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了,可是被改造過的血獸人,黑色皮膚的實力就相當於低階龍魂戰士,而紫皮的則和高階龍魂戰士相等。十名龍魂戰士面對這數以萬計的黑皮獸人和幾千名紫皮獸人,根本就像是狂濤中的一片樹葉。
如果諾蘭德的人類能夠集中力量,湊出近千名高階龍魂戰士和幾十名龍將,再加上巨龍的幫助,或許可以擊敗這些獸人,可現在那些新進的龍魂戰士都在忙於搶奪自己的領地與財富,而龍將們更是不知蹤跡,為諾蘭德擋住獸人的血雨腥風的,唯有明人。
昆斯汀侯爵這個時候已經徹底絕望了,諾蘭德的人類需要一次打擊,明人不可能永遠在狂暴堡壘充當他們的盾牌。
「閣下,既然無法守住,那您先離開吧。」副官見自己的上司已經失去了信心,不得不勸說道:「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伽蘭,你離開吧,帶著我給諾蘭德各國的警告……他們的短視為諾蘭德所有人類遭來了災難,我們堅守二十天卻沒有看到一個龍魂戰士……那是什麼?」
就在昆斯汀侯爵滿嘴激憤牢騷的時候,他突然中止了咒罵。因為指責那些國王貴族們,所以他轉向南方,結果看到南方的空中一排黑壓壓的東西,在驚訝之後,他臉上的愕然迅速變成了狂喜:「龍將,是龍將,我們的援軍來了!」
「援軍來了!」
這個消息不需要命令就傳遞開來,援軍來了,而且是龍將,對於崩潰中的守軍來說,這簡直就是奇跡。昆斯汀侯爵一把抓過自己的副官:「伽蘭,你這個蠢貨,快,快,組織士兵們抵抗,在援軍趕到之前,我們不能再退!」
伽蘭副官完全沒有在意上司的責罵,他也被狂喜充滿。用不著他轉達侯爵的命令,中下層軍官們只要聽到了侯爵咆哮的,都開始自覺地收攏士兵。明人在得知援軍到來之後,也暫時扔掉了對獸人軍團的恐懼,他們轉過身來,帶著對生存的渴望,投入到死亡的戰鬥中去。
明人士兵的歡呼聲驚天動地,在一剎那中就把獸人的咆哮完全壓制住,原本以為大局已定的艾薩冷驚愕地張大了嘴,而沈白則握緊拳頭眼含希翼。然後,他們同時看到濃煙之中出現在狂暴堡壘上空的巨龍,一共是二十六頭巨龍,它們排成雁行,在當前的巨龍帶領下,向爬上城牆上的獸人噴出熾熱的龍息。
一頭巨龍的吐息對獸人造成的傷害並不大,但二十六頭巨龍同時吐息,幾乎在狂暴城堡上製造出一道長達一千五百米的火牆。雖然隔著老遠,沈白還是感覺到火牆傳來的熱量,他肩膀上的小龍不甘示弱地跳了起來,對著空中吐出一團小小的火球。拿自己吐出的火球和巨龍的比了比,小龍垂頭喪氣地又伏在沈白的肩上,輕輕地嗚了聲。
火牆將獸人分隔開來,獸人的後續部隊無法再從缺口進入堡壘內,而堡壘內的獸人也很快面臨著致命威脅。從巨龍的背上跳下幾十個人影,每頭巨龍身上不只乘了一人!
這是件比巨龍在最後關頭趕到還要讓昆斯汀侯爵驚訝的事情,要知道生性驕傲的巨龍只會允許它的龍將騎在身上!
這跳下的幾十個人影中既有高階的龍魂戰士,也有龍將,他們擋住了紫皮獸人的衝擊,而且龍將們的壓倒性優勢展露無餘,幾乎是摧枯拉朽地就將攻入城中的獸人趕進了火牆。他們中只有少數非常幸運的沒有當場燒死,大部分則死余非命。
頃刻之間,形勢倒轉,沈白身上的冷汗還未干,艾薩冷臉上的輕鬆還未收斂,獸人到手的勝利就又消失了。
艾薩冷脖子後的毛髮因為激動而豎了起來,他露出犬牙,發出不甘的嗚鳴。他想衝向戰場,但這次卻是沈白攔住了他。
「沒有用的,艾薩冷,你去只不過是送死。」沈白深呼吸了一下:「我不會讓你白白死在這。」
「那又怎麼樣,我也不會站在這裡看著我的同族白白死去!」艾薩冷吼叫道。
「蠢貨,你活著可以為他們做更多的事情。」沈白這個時候完全冷靜下來,他盯著艾薩冷:「糧食和衣物,對不對?這有什麼困難的,獸人難道除了掠奪外,就不知道通過貿易從人類那裡得到這些物資嗎?」
「那是不可能的,你們人類怎麼會和我們獸人貿易?」艾薩冷咬牙揮動戰錘,狠狠地敲向沈白。
「說你是蠢貨,別的人類不行,我可以!」沈白沒有躲閃,他直直地站著,喊出了這句話。
「你……」艾薩冷呆住了。
「我是瀛尾郡的領主,我的同胞守護著狂暴堡壘,你認為,我能不能推動和獸人的貿易?即使不能得到正式認可,我至少可以推動大規模的走私!」沈白的眼睛閃閃發亮。
「可是我們用什麼和你們貿易,我們一無所有!」艾薩冷收回戰錘。
「怎麼沒有,大山裡到處都是寶藏,你們的木材、皮貨,你們的礦藏、寶石,甚至你們的勞動,那都是可以交換的東西!」靈感穿過沈白的心,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既可以讓明人在諾蘭德的地位更加鞏固,也可以幫助獸人解決掉迫在眉睫的危機。
「你是說……」
「你們去把樹砍下來,我會教你們獸人如何方便地將木材鋸成木板,我會派人為你們探察礦藏,你們將那些礦藏挖出來,你們積聚了多年的皮革,製成皮甲、皮裘可以成為人類歡迎的商品。我們都太蠢了,為什麼要用戰爭來解決自己的短缺,貿易原本可以把這一切問題都完美解決掉!」
艾薩冷腦子裡有些迷糊,沈白說的不錯,非常有說服力,給他指明了一條道路,但他還是覺得,沈白的計劃中有個很大的問題。他是獸人中少有的聰明,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可是只憑我們,可能推動這件事情嗎?」
「當然可以,唯一有問題的就是你,現在獸人還視你為叛徒,你必須讓他們意識到,只有你才是引領他們走出困境的那個英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獸人的未來!」沈白猛然揮動手臂:「如果你沒有辦法讓他們接受這一點,就去找你的老師,你們的上師能說出別讓仇恨迷亂了眼睛,那他一定有足夠的智慧幫助你!」
這個提醒讓艾薩冷驚覺,他怎麼忘記了自己的老師,雪域聖峰上的上師智慧就像群山一樣深遠,在這種時候,自己更需要他的指點。
「是的,你說得沒錯,如果上師能夠出面,我們與人類的貿易可能可以成為現實……那樣的話,我們雖然還面臨著糧食短缺,但不至於餓死!」
像是撥雲見ri,艾薩冷覺得眼前霍然一亮,他的低迷和鬱悶因此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鬥志和振作。
「所以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去雪域聖峰……不,如果你能阻止人類的追兵並且收攏敗退的獸人,那麼你的話會更有說服力一些……嗯,我有一個新的計劃了,對你我都有利!」沈白腦子轉得飛快。
「那麼我就去收攏族人了。」艾薩冷聽完他的計劃後立刻表示贊同:「現在只剩下一個大麻煩!」
「什麼麻煩?」沈白揚了揚眉,覺得自己可以解決任何麻煩。
艾薩冷的目光移到躺在地上的艾琳身上,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不過是你的麻煩……」
「不,你不能丟下我!」沈白知道大麻煩是什麼了,他大叫道,但是艾薩冷很沒有情誼地拔腿就走。
這場近百年來都算規模最大的戰事到此終於分出了勝負,獸人在勝利即將到來的一瞬間被翻盤,而人類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昆斯汀侯爵看著滿目瘡痍的狂暴堡壘,長長歎了一口氣,不過畢竟是一場勝利,經過這一戰,獸人和人類之間的攻防局面將會轉換,他估計至少二十年內獸人組織不起有效的攻擊。
如果不是高原反應,人類或許可以借助這個機會攻入獸人領土。
「昆斯汀侯爵,您辛苦了。」就在他心神微馳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人招呼他,昆斯汀向那人望去,眼中呆了呆,然後站直身軀行了一個軍禮:「殿下,竟然是您親自趕來救援!」
「這樣的大戰如果我沒有趕到,那必然是終生遺憾。」那個人微笑著還禮,他的臉上滿是陽光,整個人也像是行走在光輝之中:「昆斯汀侯爵,多謝您和您的軍團奮勇作戰,我們才能及時趕到!」
「阿瑟斯殿下,這都是戰士們的功能,我這個老傢伙只是站在這裡喊幾聲罷了。」昆斯汀望著這個年輕人,心中百感交集。前段時間他見過沈白,那個明人中的龍魂戰士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柄狂野的戰刀,鋒銳而極端;而現在的阿瑟斯,則像是傳說中的王者之劍,寬厚而正大。
「明人立下的功勞我見到了,他們的犧牲實在太大,我都不知道怎麼去見沈白。」阿瑟斯苦笑了一下,僅他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所見,守衛狂暴堡壘的明人至少有三萬以上的傷亡,如果加上峽谷中的和他沒有見到的,傷亡人數超過五萬,對於全部人口也不足百萬的明人來說,這是非常沉重的打擊。
「沈白他人呢,他應該也在這裡。」阿瑟斯身邊穿著紅色鎧甲的一位龍將問道。
「紅甲雷斯?」昆斯汀猜出這個龍將的身份,這一戰有二十多位龍將趕來支援,幾乎是諾蘭德現在已知的龍將的一大半。
「沈白深入狂暴峽谷,他沒有趕上這場大戰,不過……獸人似乎有些異樣,我懷疑獸人突然提前進攻與他有關,那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年輕人。殿下,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要將瀛尾封賜給他了。」
「抓俘虜來問一下吧,或許能知道獸人這次不計傷亡進攻的原因,還有,這些黑皮獸人和紫皮獸人究竟是怎麼產生了。」阿瑟斯歎了口氣。
「等一下,現在最該做的是追擊,獸人的潰敗已經成為定局,如果我們乘勝追擊,就能給他們造成更大的殺傷,絕對不能對這些畜牲心慈手軟!」一個龍將大聲說道:「昆斯汀侯爵,命令你的士兵追襲敵人吧!」
昆斯汀盯著那個龍將,他只是一個龍魂戰士,可現在面對一個龍將毫不畏懼:「閣下,我的士兵已經在這裡血戰了很長時間,現在追擊除了讓死傷的人更多外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殺死獸人就是實際意義,至於普通士兵,他們反正是明人,對不對?」那個龍將聲音變冷:「怎麼,昆斯汀侯爵,你忘記了你在這裡的任務嗎,明人的死活對你來說那麼重要?」
在阿瑟斯剛才表達自己對明人的重視之後,這個龍將立刻露出對明人的輕蔑,他這不僅僅是在向昆斯汀施加壓力,更是沒有把阿瑟斯放在眼中。敢於如此者並不多,昆斯汀想起一個傳聞,因此心中一凜,沒有立刻回應。
「對我來說很重要。」昆斯汀沒有回答,但另一個人回答了他。
沈白從煙塵中走了出來,他先是向阿瑟斯點頭致意,然後向昆斯汀侯爵行了一個軍禮,最後再面對那個說話的人。
「很久不見了,血劍亞歷山卓的執有者。」沈白開口笑了笑,目光尖銳有如利刃。
這個站在阿瑟斯身邊的龍將,正是血劍亞歷山卓的執有者,曾經給沈白造成巨大傷害的傢伙!
見到他的時候,沈白也很驚訝,當初龍堂來的龍將把這個傢伙驅走,沒有想到一年時間過去後,這個傢伙竟然也成了龍將。不過他忍住立刻與這傢伙動手的衝動,只是用冷厲的目光瞪著他,然後轉向阿瑟斯:「阿瑟斯,我們也有很久不見了。」
「哈。」阿瑟斯多少有些尷尬,明人的慘痛傷亡是一個方面,另外沈白與血劍亞歷山卓執有者之間的恩怨也是一個方面。
「怎麼,沈白,你以為你現在擁有龍將的實力就可以在我面前猖獗了嗎?你這個明人雜碎!」血劍亞歷山卓的執有者陰陽怪氣地說道。
沈白想起他的名字似乎叫巴奈德,但他根本不去理睬對方:「阿瑟斯,昆斯汀侯爵,有關黑皮獸人和紫皮獸人的事情,牽涉到一個大陰謀,我剛才製造黑皮和紫皮獸人的地方來,那裡已經被我們摧毀了。」
「為什麼會出現黑皮與紫皮獸人?」
這是自從獸人突襲紫澤後一直困擾人類的問題,阿瑟斯對此一向憂心忡忡,聽到沈白說他已經弄清楚原因,阿瑟斯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了。
「我會詳細跟你說的。」沈白卻沒有直接拿出答案,他看了巴奈德一眼,然後轉向昆斯汀侯爵:「侯爵,現在應該是救死扶傷的時候了,給我一支部隊,我來追擊獸人,順便把我的堂兄從紅石堡壘救出來,但願撤退的獸人不會攻擊他們。」
「如你所願。」昆斯汀立刻召來副官,按照沈白的意思吩咐下去。巴奈德剛才也提出追擊,但是昆斯汀卻根本不理會,而沈白只是兩句話就讓他改變了主意,巴奈德在旁邊看到了既嫉且恨,冷冷地哼了一聲。
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沈白反覆提醒自己,這不是和這個陰陽怪氣的傢伙算帳的時候。他的計劃需要把時間控制得非常精確,對於他來說,巴奈德的出現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沈白,我去幫你。」阿瑟斯看了看周圍,他瞭解沈白和阿貢王國的關係:「雷斯,你也來吧?」
「不必了,阿瑟斯,我自己可以解決,龍將的速度太快,普通士兵是沒有辦法跟上的。我在紅石堡壘留下了傳信器,如果需要你們支援,我會通過傳信器呼叫。」
不等阿瑟斯多說,沈白就跟著昆斯汀的副官離開了,留下有幾分尷尬的阿瑟斯。他是瞭解沈白的,知道這個倔強的明人脾氣,如果他不願意,自己非要跟上去的結果是進一步傷害兩人間的友誼。
「啊啊,我親愛的堂哥,沒有想到你也會在那個明人面前遇挫,不是說他和你是親密戰友嗎?」巴奈德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巴奈德,注意你的言辭,我不僅是你的堂哥,也是你的君上。」阿瑟斯憤怒地瞪著他:「你在奧茲郡的所作所為,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和你父親的那些伎倆,最好給我藏得更深一些!」
「我們沒有什麼伎倆,身為羅曼皇室成員,我們只是在盡皇室的義務。」巴奈德嘿嘿笑了一下,然後吹了聲口哨,半空中一頭巨龍飛了下來,巴奈德冷冷地看著阿瑟斯:「你還不是羅曼帝國的皇帝,所以也不是我的君上,阿瑟斯堂哥,擁有帝位繼承權的人,不只有你一個。」
說完這句話後,他就跳上了龍背,巨龍示威似地對著阿瑟斯吼了聲,然後振翅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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