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菲爾在古精靈帝國時期就是頂尖的**師,二千年失去奧術能量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他把身上最後的浮躁都磨礪掉,讓他在面對任何情況時都能用法師特有的冷靜和鎮定去面對。
可這個時候,他卻發現自己失態了。
一個身影出現在離他們五十多米的地方,那是一個婀娜的身影,月光灑下的銀輝為那個身影增添了聖潔,而她手中彎如滿月的弓則在聖潔之中又替她增加了三分英氣。
「艾琳!」
艾薩冷終於奪回了神器桑德博特,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看到這個身影時就驚呼出聲。
「艾琳,很久不見了。」拉菲爾眼中光芒閃動:「你手中的是守護者之弓嗎,我聽說了,你得到了魔法女士的恩寵。」
「我不僅得到了魔法女士留給精靈族的遺產,我還發誓要用這弓來保護我們同族,我要將破壞精靈族安寧的人繩之以法。」艾琳玉雕一樣的臉龐上表情鎮定而自信,她拉滿了守護者之弓,手臂沒有絲毫顫動。
「你還是玩晨曦議會的小遊戲嗎,艾琳,魔法女士留下來的武器非常強大,絕對不遜於神器,但是就和那個獸人小子一樣,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讓這件武器成長起來,不知道如何發揮這件武器的真實威力。」拉菲爾低低地笑了,他沙啞低沉的笑聲聽到人耳中,有一種可怕的壓力:「在我看來,你不過是給我送紀念品來了。」
「是嗎?」艾琳不為言辭所動,拉滿的弓弦上開始凝聚成銀色的光芒,一枝由光輝組成的箭出現了。
「艾琳,你難道不相信我?」拉菲爾張開雙臂,雙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大圓:「奧術之塔的封印被打開,天地之間再次充滿了奧術能量,我們精靈族再度掌握了魔法這個武器,這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黃色的光輝從天而降,落在了水面上,大地劇烈顫抖起來,所有站著的人都立足不穩。艾琳身體也在這劇震中左右搖擺,瞄著拉菲爾的光箭因此失去了準頭,那枝光箭脫弦飛出後沒有飛向拉菲爾,而是衝上半空。
拉菲爾低沉的笑聲沒有停止,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不僅地面裂開,而且從那些裂縫裡迸出的能量衝擊著他們的身體。無論是艾琳還是艾薩冷,都沒有想到拉菲爾施放出的這個法術會如此強大,特別是艾琳,雖然從長輩的口訴中得知當初精靈法師施法的威力,但沒有了魔法女士的恩寵,法師們根本不應該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你投靠了什麼怪物?」艾琳尖叫著再度拉開弓,必須阻止拉菲爾繼續施法,否則整座盆地都會被他毀掉!
但是大地的顫抖這時變成了位移,他們像是篩子裡的沙子,被巔得七零八落。艾琳失去了攻擊的時機,而艾薩冷則對空中的拉菲爾無計可施,情況再度轉至危機。
「與我作對就是死路一條!」拉菲爾再次低沉地笑了起來,現在的地震是他魔法所製造,而且他已經完成了整個魔法,只要再過一會兒,大地將出現巨大變化。然而笑聲未絕,突然間一聲尖銳的呼嘯聲傳了出來,在半空中的拉菲爾愕然抬頭,發現他的頭頂上,一隻鳥兒樣的生物已經撲到了。
「什麼東西?」拉菲爾喝道。
喝聲已晚,一道碧藍色有如磷火的光流從那鳥兒般的生物口中噴了出來,這道光流擊中了拉菲爾,雖然沒有如願打中他的頭臉,可轟在拉菲爾的肩上。神器桑德博特上的電流無法擊破的斗篷,被這光流擊中後卻立刻燃起了藍色的火焰,拉菲爾痛苦地低吼了一聲,這還是他初次受傷!
一連串的魔法飛彈迎著那個飛鳥一樣的生物擊去,拉菲爾在突然受襲的情況下立刻做出了反擊,他的應變能力與戰鬥經驗遠遠勝過了艾琳。在這樣的距離內,那個飛鳥一樣的生物也無法閃避,被魔法飛彈打得在空中連翻跟頭,發出「嗚嗚」的悲鳴,身體也向下沉墜,快落到地面上時才重新振翅飛起。當魔法飛彈擊在它身上碎裂發光的時候,拉菲爾終於看清了這個小小生物的真實面目,他驚訝地瞪大了眼:「幼龍?」
這正是一隻幼龍,只不過比起拉菲爾此前見過的幼龍有很大的差距,它的身體更長,兩隻肉乎乎的短翅撲扇得有些吃力。拉菲爾一驚之後就想到了自己與它似曾相識,這正是沈白的小龍!
只不過在奧術之塔中見到這隻小龍的時候,它還沒有翅膀,現在卻長出了一對小肉翅。
回過神來的小龍對著拉菲爾呲牙咧嘴,它再度張口,又是一串磷火流光噴向拉菲爾,拉菲爾這次可不敢大意,他急忙閃避,但在閃避的過程中,一道燦爛的銀光閃過,卻是艾琳抓住機會又射出了一箭。拉菲爾痛呼了一聲,伸手摸著自己的臉頰,他的斗篷已經被she開了半邊,而原本在臉側的右耳消失了,血從他的臉上淌了下來,讓他的臉在月光下更顯猙獰。
曾經風度無儔的精靈法師,現在變成了狼狽的一隻耳!
「轟!」
艾琳準備再度張弓,可大地這個時候發出最大的聲響,緊接著,原本是改造所的深坑裡浮起了一大塊冰,那只沒有鱗片的龍也隨之浮了上來。空中的拉菲爾突然擺動手杖,他的身體在原地消失,然後空中同時出現了三個拉菲爾的身影。小龍和艾琳一時間無法分辨出哪個才是真正的拉菲爾,在她們發怔的時候,浮冰喀吒一聲碎了,又一個拉菲爾出現在那只沒有鱗片的龍身上,他伸出那只沒有執杖的手,月光下眾人看到,那隻手突然間長出了尖銳的指甲和細密的鱗片,拉菲爾伸出手在龍胸前一劃,然後掏出一顆類似於心臟一樣的東西。
「我們還會再相遇的,到那個時候,我會用我的真正力量把你們折磨致死!」拉菲爾的聲音響起,然後空中的那三個身影全部破碎消失,只有龍身上的化成一道光芒直衝天空。這種速度就算是小龍會飛行也追不上,它只能對著空中的光影大口地吐著唾沫,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屑。
「小龍,艾琳,你們怎麼來了!」
在最後的震動中,沈白終於清醒了,事實上剛才艾琳出現的時候,他就感應到小龍,現在親眼見到後更是欣喜若狂。
小龍嗷地一聲從空中飛了下來,直接撞進了沈白的懷裡,然後用舌頭在沈白臉上舔來舔去,它的舌頭可不像蛇一樣分叉,而是類似於哺乳動物。沈白覺得臉上濕漉漉暖洋洋的,不禁哈哈笑了起來:「好了好了!」
艾琳微笑看著他們,這一人一龍的感情讓人羨慕。
「咕咕!」像是想到了什麼,小龍突然掙脫了沈白,然後拍著自己肉乎乎的翅膀,得意洋洋地繞著沈白飛了一圈,最後回到沈白面前飛了一個雙連環。沈白再次笑了:「我知道,你會飛了,你真厲害!」
被沈白誇獎後,小龍更是興奮,它拚命撲扇著翅膀飛到高處,那正好是剛才拉菲爾所處的地方,小龍一邊停留一邊吸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大一些,口裡發出古怪的沙啞聲音。艾薩冷看了莫名其妙,悄悄問道:「艾琳,那個小東西是在幹什麼?」
「它在模仿拉菲爾。」艾琳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嗚嗚!」小龍又飛得更高些,從半空中撲下來,把剛才自己突然襲擊拉菲爾的那一幕重演了遍,然後再飛到拉菲爾所處的位置,露出驚惶害怕的表情,低聲嗚咽著做出逃跑的姿態。不用艾琳解釋,艾薩冷也明白了它的意思,忍不住大笑起來。
「果然厲害,連開始那個散發著腐臭味的傢伙都怕了小龍,被小龍一口氣就跑啦!」沈白心中這個時候完全被喜悅所浸滿,雖然明知道小傢伙是在吹牛,可還是忍不住開口誇它。
小龍被誇得更加得意,見到沈白向它伸出胳膊,它歡鳴一聲,然後停在了沈白的肩膀上。
「嗨,你是從哪兒弄到這傢伙的,真是太棒了。」艾薩冷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稱讚。
「嗚嗚嗚咕!」沈白沒有回答,在他肩上的小龍卻昂起頭來叫了一通,艾琳和艾薩冷都不明白小龍的意思,沈白臉上卻浮出既好笑又尷尬的表情。
「它說什麼?」艾琳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它認為艾薩冷的話是對它說的,所以它回答說是在紫澤裡抓到我的,它還自誇自己的眼光很不錯……」被追問了兩遍,沈白終於替小龍當了一回翻譯。
艾琳與艾薩冷先是一怔,緊接著就都暴笑起來。
「你們怎麼會趕到這裡的?」見他們大笑不停,沈白也忍不住笑了,為了分開他們的注意力,沈白向艾琳問道。
「我們……」
艾琳正要解釋,艾薩冷突然皺眉:「等一下,你們看!」
他指著那塊浮冰,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微微變亮,黎明已經到來,浮冰上的沒有鱗片的巨龍散發出一股異樣的惡臭,對於沈白和小龍來說,這種惡臭並不陌生,血劍亞歷山卓上傳出的就是這種臭味。
最讓他們吃驚的是,那只巨龍發生了變化,兩隻翅膀迅速萎縮,而頭部也變得不再像龍。很明顯,這並非真正的巨龍,而是被某種力量打扮成了一隻巨龍,或者是巨龍的一種變異。
「這是什麼東西?」三人心中同時浮起這個疑問,但誰都無法解答。
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察看那東西,因為這個時候嘈雜的聲音響了起來,被洪水沖散的獸人們終於聚攏了,藉著晨曦,他們要來查看損失情節況。艾薩冷目光在地上搜索,發現那些在場的紫皮獸人全部倒下了,但是賽繆爾卻失去了蹤影。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艾薩冷說道。
沈白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呆在這裡就勢必要與獸人再打一場,他們三人一龍再強大,也不可能擊敗成千上萬的獸人組成的軍團,即使能獲勝,艾薩冷心裡也有不忍,畢竟那些都是他的同胞。
但是沈白又覺得這個怪物對他很重要,因此他躍了過去,踏上浮冰後拔出魂炎彎刀,從怪物的爪子上切下了一根趾頭。
「或許我們可以把這東西送給弗迪南德船長,他應該知道這是什麼玩意。」他向二人解釋道。
「走吧,跟我來。」艾薩冷點了點頭,心裡又浮起一線希望,或許弗迪南德會有辦法,讓血獸人恢復成正常獸人。
他們在泥漿裡艱難地跋涉,艾琳一邊走一邊抱怨:「艾薩冷,你們獸人都是這麼不注意乾淨的嗎,把自己的房子建在這樣的爛泥堆裡?」
「不,這是我們兩個造成的。」艾薩冷翻著眼睛:「準確的說,是沈白出的主意,只有在那爛沼澤中住慣了明人,才會想到把這裡變成一堆爛泥。」
「雖然是我的主意,可是執行的是你。」沈白不滿地抗議。
「你們兩個的本領可真大。」艾琳吃驚地看著兩人:「可惜是破壞的本領。」
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著沒有營養的閒話,終於到了盆地邊緣,幸運的是一路上並沒有誰來攔他們,或許跟他們全身泥漿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人類還是獸人有關。踏上乾燥的地面後,艾薩冷找了個高些的地方回望,原本是適宜耕種和放牧的額古納,現在完全成了一片泥沼。
「只要把河道疏通了,很快水就會排干,到了春天的時候,這裡又會佈滿綠色,至於被沖毀的房屋,他們也會重建的。」沈白在旁邊說道。
艾薩冷遲遲沒有回應,過了很久,他看著沈白,輕聲說道:「謝謝。」
然後,他又對艾琳說了一聲謝謝,無論是開始艾琳那些閒話,還是後來沈白的預言,都是為了安慰他。艾薩冷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賽繆爾活著離開,也就意味著他參與襲擊額古納的事情會在獸人各個部族中傳播開來,他將從獸人年輕一代中被寄予厚望的英雄,變成整個種族的叛徒。艾琳與沈白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想要幫他減輕一點負擔,有朋友在旁是件好事,但這種負擔卻不是朋友能夠分擔的。
「他們追來了,我們必須盡可能遠離額古納,然後進入狂暴峽谷,我想這場戰爭快要結束了。」許久之後,看到遠處的獸人蹤影,艾薩冷慢慢地說道。
沈白點了點頭,改造所被破壞必然打亂了獸人軍團原來的計劃,狂暴峽谷的戰爭變得沒有意義,而漫長的補給線又是獸人落後的生產力所不能支撐的,他們只能退回原來的位置。在這個撤退過程中,為了擺脫人類的追擊,他們的速度會非常快,更不會去找紅石城堡的麻煩。
「喂喂,你們不想知道我是怎麼來的嗎?」覺得氣氛很沉悶,艾琳裝作生氣地說道:「我可是救了你們兩個,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們早就被拉菲爾做成烤肉了,可你們卻一點都不關心我。」
她突然變得這麼活潑,讓沈白與艾薩冷都是怔了一下,然後兩人意識到,或許在年紀上她比沈白、艾薩冷都要長,但在心理年紀上,艾琳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嗚唔!」一直躺在沈白肩膀上的小龍這個時候也插了一句,表明自己在這個問題上與艾琳同一戰線。
想到小龍的某個壞習慣,沈白情不自禁向艾琳胸前瞄了一眼,半年沒有見面,似乎艾琳的胸脯又大了一些呢。
「你們怎麼來了,又來得這樣及時?」恰在沈白偷看的同時,艾琳也向他看來,兩人目光相對後,沈白有些尷尬地咳了聲然後問道。
艾琳並不知道這個傢伙心裡想著什麼,只不過有個借口說別來之後的經過,她心裡很愉快。
在沈白離開藍森島之後,艾琳就開始為期兩個月的艱苦訓練,不僅僅精靈族中那些精於追蹤射箭的守護者導師們來指導她,就連弗迪南德也專門來到藍森島,教授她使用守護者之弓的技巧。在一個半月前,小龍經過漫長的休眠後終於醒來,而且還長了一雙肉翅,沒有看到沈白的情況下,它幾乎將藍森島鬧了一個天翻地覆,就連弗迪南德也拿它很無奈。它只信任艾琳,所以把這個小惹禍精交還給沈白的任務又到了艾琳身上。
「然後我就乘箭魚號回到了諾蘭德,先到了加裡,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奧莉弗,小龍或許會願意由她帶回瀛尾。但現在的加裡城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整座城市裡都是狂熱的正神教信徒,我走在大街上因為服飾的原因,幾次被當作異端而受到攻擊。幾天時間裡我只知道奧莉弗大姐頭撤出了加裡城,但去向誰也不清楚,於是我只能再乘船趕往瀛尾。」
「多謝。」沈白只能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事實上,這幾千里的奔波跋涉,絕對不是一個謝字能回報得了的。
沈白前腳離開瀛尾,艾琳後腳趕到,在得知沈白到了狂暴峽谷後,艾琳又不得不趕往狂暴峽谷。好在在一定距離內小龍能感應到沈白的位置,這讓她們少走了些彎路,也終於在最危機的時刻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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