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識得那兩個黑衣男子正是西海九真中的人物,以此二人,再加上百里春秋,自己決計討不得好去。要想救出晏紫蘇,更是難如登天。思緒飛轉,哈哈狂笑道:「這妖女害得我幾乎喪命,我日日夜夜都想著要剜她的心,吸她的血。沒想到她也有今日,竟被自己人整治如此,妙極妙極!大快我心!」
晏紫蘇嘴角微笑,妙目凝視著他,滿是讚許的神色,但眼角卻忍不住流下一顆淚來。
百里春秋搖頭微笑道:「晏國主,你聽見了嗎?你為了這小子,連性命也不要,他竟然如此薄情寡義!我見了都替你難過。」
那略顯高瘦的黑衣男子陰森森地笑道:「百里仙人此言差矣!這小子既然不是晏國主的姘頭,但我們就更加不必客氣了。這一路征途遙遠,單調乏味,不如讓晏國主陪我們解解悶吧……」
那矮胖一些的黑衣男子拍掌淫笑道:「白卮真人說的是!冬青久聞青丘九尾狐sāo媚入骨,顛倒眾生。可惜被真神護著,連老祖都只能暗吞饞涎。現在她成了階下囚,咱們再不嘗鮮便沒機會了。」說著輕浮地捏了一把晏紫蘇的臉頰,與白卮真人一起哈哈淫笑起來。
蚩尤大怒,雙目盡赤,那股麻癢之意又從心肺緩緩地爬過咽喉,一點一點直貫腦頂,恨不能將那腦滿腸肥的胖子冬青一掌拍成肉醬。
百里春秋微笑不語,嘲諷而挑釁地盯著他,長袖鼓舞,念力鏡在袖中嗚嗚旋轉,伺機而發。蚩尤強忍怒意,哈哈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西海九真果然色膽包天,連渾身蠱毒的九尾狐都敢輕薄無禮,蚩尤甘拜下風。」
白卮頁人與冬青真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冬青喜人斜眼淫笑道:「小子,多謝關心。要摘花兒,哪能不拔刺?這sāo狐狸全身上下,裡裡外外,早被我們震得一乾二淨,擔保連一隻螞蟻也剩不下了。」
白卮真人抓住繩索,陡然一拽,登時將晏紫蘇吊了起來。她週身緊縛,衣不蔽體,這般高高吊起,更加凹凸浮現,令人血脈憤張。
冬青真人喘息道:「妙極妙極!」雙手一振,真氣飛舞,晏紫蘇身上殘破的衣裳登時簌簌掉落,露出大半個雪白的身子。
蚩尤再也按捺不住,怒吼道:「住手!」
白卮真人淫笑道:「怎麼?小子,你也想嘗嘗味道嗎?」
冬青真人笑道:「那有何難?不過只怕要排在我們兩兄弟後頭了!」哈哈狂笑著伸手朝晏紫蘇顫動的雙乳抓去。晏紫蘇恍然不覺,只是怔怔凝望著蚩尤,淚水接連不斷地滑過臉頰。
蚩尤暴怒已極,那麻癢之意在頭頂轟然炸開,狂吼聲中,便欲出手。
突然,妖龍發出一聲淒切恐懼的哀嚎,腔壁劇震,瘋狂甩動擺舞。眾人一驚,只見冰甲角魔龍肝臟間的龍珠竟被一個寄生族女子以觸角急速切下,藏入彩螺之內。那女子瞟了眾人一眼,格格笑道:「好大的珠子,海夢正好研磨成珠粉,護膚養顏。」飛也似的逃離。
三水妖又驚又怒,此行他們懷著極為重要的任務,這冰甲角魔龍乃是關鍵,若被那寄生女子取去龍珠,誤了正事,後果不堪設想。百里春秋沉聲道:「抓住她!」白卮真人與冬青真人倏然交錯,朝著海夢消失之處閃電追去。
蚩尤大喝一聲,閃電飛掠,真氣轟然鼓舞,化為氣旋光刀,朝著百里春秋當頭斬下。百里春秋長袖揮舞,春秋鏡脫手飛旋,金光洶湧迸爆。蚩尤氣刀登時粉碎,當胸被金光劈中,鮮血狂噴。哈哈狂笑道:「多謝了!」藉著那撞擊的巨大衝力,螺旋飛舞,驀地抱住晏紫蘇,急電穿掠,轉瞬不知蹤影。
蚩尤緊抱晏紫蘇,高竄低掠,忍住經脈震傷的劇痛,左手翻飛,將她經絡一一解開。晏紫蘇「啊」地一聲,雙手雙腳如八爪魚般勾纏,緊緊將他抱住,滾燙的淚水潸然流淌,悲悲切切泣不成聲。哭道:「呆子,我以為你不會管我啦!」
蚩尤心中大軟,但想到白石島村民的死狀,又猛地硬起心腸,將她硬生生拉開,冷冷道:「晏國主,我與你再無瓜葛,請你自重。」
晏紫蘇低聲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見蚩尤冷冰冰地不理她,自顧御氣狂奔,便又摟住他的脖頸,柔聲道:「好哥哥,我……我做的不是,我錯啦!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敢啦!你就原諒我吧?」
見她怯生生地望著自己,軟語哀求,淚汪汪的眼中滿是可憐巴巴的神色,蚩尤心中登時又軟了下來,忍不住便要出口答應。但旋即又想:「這妖女生性自私凶殘,殺人不眨眼,隨口應承之事豈能相信?」怒上心頭,當下冷冷的哼了一聲,任她如何哀憐乞求,只是不理。
晏紫蘇見他冷若冰霜,面無表情,也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心道:「倘若那兩心知還在他心中便好了。」想起他午時硬生生剜出自己心臟,疾言厲色所說的那句決裂話語,心下難過,淚水撲簌簌掉落,黯然低聲道:「你當真不願再理我了嗎?」
蚩尤青光眼凝神探望,見百里春秋尚未追來,忖道:「是了,那老賊必是忌憚我們兩人攜手,不敢追來。」心下稍寬。
晏紫蘇見他始終不理自己,又是傷心,又是失望,突然之間覺得萬事了無興趣。心道:「你既然不願理我,又何苦來救我?倒不如讓我死了乾淨!」悲苦難抑,淚水洶湧而出。
蚩尤奔行片刻,想起海夢,驀地頓住。心道:「那小丫頭若是落到水妖手裡,必定生不如死。她冒死救我,我豈能置她不顧?」當下又轉身飛速奔掠。
晏紫蘇見他忽然回頭,心中詫異,驀地明白他必定是為那三尺美人而去,心中登時升起強烈的妒意。忍不住便想喝問蚩尤與那三尺美人有何瓜葛,竟使得她甘願以死相救,但知道倘若相問,蚩尤必定更加怒不可遏。心道:「他已經和我恩斷情絕,再找任何女子也與我不相干了。」一念及此,心底如萬針齊扎,竟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當是時,妖龍狂肆翻騰,天旋地轉,忽然聽見澎湃的水聲,轟雷作響,似乎極為猛烈的渦流從妖龍口中湧入。蚩尤一凜,猛地將晏紫蘇緊緊抱住,喝道:「屏住呼吸!」話音未落,轟然震響,滔滔狂流飛旋沖卷,如天河恣肆,將二人瞬間卷溺,朝著妖龍肚腹疾衝而下。
那渦流來勢兇猛,兩人螺旋跌宕,身不由己,轉瞬間便沖捲到妖龍胃部,高高拋落。
惡臭薰人,妖龍胃囊中黃漿沸騰,氣泡滾滾,白氣蒸騰,無數魚獸屍首骨骸翻湧沉浮。蚩尤知道這妖龍胃液必定有極為可怕的腐蝕力,一旦落下,必被燒灼重傷。驀然看見那頂立正中的巨大銀白石柱,大喝一聲,與晏紫蘇一齊踏空抄步,撲到那石柱上。不料身體方觸石柱,陡然一空,竟被吸了進去,跌坐其中。
蚩尤又驚又喜,起身環顧,突然明白這銀白石柱便是當年寒荒大神鎮伏妖龍的神針。石柱中空透明,上方幽深,不知通往何處。
隔著石柱朝外望去,只見滾滾渦流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無數的魚獸如雨墜落,在妖龍胃液中蹦跳了片刻,便化為森然白骨。
晏紫蘇驚魂未定,一時也忘了哭泣。蚩尤見她怔然不語,臉上淚珠半懸,雪身半裸,血痕滿佈,心中憐意頓起。哼了一聲,將自己衣裳脫下,丟給她,皺眉道:「你怎會遇上這妖龍?」
晏紫蘇見他終於關心自己,心中悲苦委屈登時爆發,抓著衣服又哭了起來。哽咽道:「你……你終於捨得理我了嗎?」抹著眼淚,抽抽咽咽地說道:「你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在海裡漂浮,孤苦伶仃,恨不能立即死了。心想,倘若現下妖龍來了,那才好呢……」
蚩尤心中忽地一陣羞愧,忖想:「她雖然有千般不對,但終究是個女子。我這般將她獨自丟棄在險境,實在也太不該。」
「我在海裡漂了許久,心裡想著你孤身去找妖龍,凶多吉少,心底說不出的害怕。於是就一路追來。心底打定主意,倘若你要見了面趕我走,我便遠遠地跟著就是。到了此處,遠遠地便瞧見這妖龍,瞧見它將一艘鐵木船吞了進去。那船上的一個男子,身形和你極像,我只道是你,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恐懼,險些……險些……」晏紫蘇眼圈又是一紅,剛止住的淚水又忍不住流了下來,低聲道,「險些便暈了過去。想到今生今世再也見不著你,彷彿天地突然坍塌了。那一刻,我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想著要從那妖龍的肚子裡將你救出來……
「我發了瘋似的衝進妖龍的肚子,四處尋找你。迎面卻撞見了百里老怪和西海三真。他們見了我極為詫異,笑著問我到這裡作甚,是不是來找他們的。我心裡發虛,只道他們早已瞧見了鳩扈的淚影蟲,所以才故意這般發問;又擔心你的生死,著急之下,腦袋也糊塗啦!想著先發制人,不問青紅皂白就對他們突然出了手。
蚩尤一凜,心道:「難道他們駕御妖龍到東海,竟不是來找我們的嗎?」
晏紫蘇道:「那四角真人最為差勁,被我立時殺了。但百里老怪jiān狡得很,見勢不妙就使出了念力鏡。我打他不過,又正心浮氣躁,便被他們抓住了。百里老怪氣急敗壞,逼問我為何下此毒手。那時我才知道他們根本沒有瞧見那淚影蟲,回到西海也並非為了追緝我們。心裡好生後悔,只怪自己太過鹵莽。」
蚩尤心中大震,百味夾陳。這妖女狡黠多變,心細如髮,若不是記掛自己生死,慌了手腳,又怎會如此莽撞失態?
「百里老怪見逼問不出,便以攝魂**套我說出了真相。」晏紫蘇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低聲道,「想不到……想不到這些日子我千般憂慮,萬般擔心,這個秘密竟還是從我自己的口中說了出來。世間之事,有時真是滑稽呢!」
蚩尤默然不語,心道:「從今往後,她當真只能流亡天下了。」
當是時,轟然巨響,連綿不斷。那妖龍又開始劇烈震動,急速旋轉。渦流滔滔噴湧,胃液翻騰,四處飛濺噴湧。驀地天旋地轉,那石柱底兒朝上整個翻轉過來。蚩尤與晏紫蘇驚呼一聲,朝著那石柱幽森的另一埠翻滾落去。
※※※
朝陽破曉,紅霞似火,天藍如海。萬里荒寒大地,也被染上了淡淡的金紅色。冰山雪峰閃耀著七彩光澤,玲瓏剔透。群山之間,鳥群鳴啼,橫掠長空,與流露共舞。
寒風鼓舞,衣袂翻飛。拓拔野與姑she仙子騎乘雪羽鶴,高空翱翔,似乎要出塵登仙一般。姬遠玄與武羅仙子騎乘在豹羽鳳凰上,緊緊相隨。
四人穿雲御風,急速朝西北方向的密山飛去。遠遠地聽見群山中傳來悶雷巨響,滾滾不斷。眾人極目遠眺,只見西北地動山搖,雪峰搖搖欲墜,狹長的冰壑突然崩裂,亂石冰塊沖天炸舞,無數道白色水柱噴湧激射,猶如萬千白蛇破土而出。
姬遠玄面色微變,沉聲道:「糟糕,咱們來得遲了!」話音末落,那山崩地裂之勢驀然擴大,冰壑崩炸,急速綿延,兩翼雪山紛紛坍塌,水龍沖天怒舞。遠遠望去,彷彿一條巨大的銀龍咆哮怒吼,迤邐衝來。
武羅仙子蹙眉道:「那也未必。倘若翻天印被解開,只怕遠不止這般聲勢。」眾人凜然。
拓拔野心中憂懼,心道:「不知眼下纖纖、公主等人已經撤到皇人山了麼?」
昨夜在西皇山北峰峰頂,天鏡湖水突然洶湧噴薄,大有淹沒寒荒城的洶洶之勢。拓拔野福至心靈,猜出水妖的陰謀,敢情竟是要解開翻天印,貫通西海到密山的通道,將西海之水引入女媧之腸,水淹寒荒。
他一語道破之後,眾人竟皆震駭,深以為然。一旦這西海通道被貫通,即便寒荒八族逃出生天,方圓千里也必成汪洋,重現當年寒荒水災的慘狀。八族中人不明究底,必定以為乃寒荒大神降怒之故,恐懼之下,多半聽從冰龍教蠱惑,從此與金族為敵。但這些倒還罷了,最為重要的,是西海水妖從此多了一條直抵金族國境的地底捷道,他日若起干戈,水妖從此暗道浩蕩殺來,當真是防不勝防。
寒荒八族眾長老始知西海水妖與冰龍教的險惡用心,無不憤慨震怒,誓死與之敵對。當下眾長老推舉倪長老與芙麗葉公主為臨時大長老與臨時國主,全權調遣寒荒軍民。
拓拔野遍查《大荒經》,標出女媧之腸大致的分佈圖,與姬遠玄、武羅仙子稍作計議,決定立即飛往密山,全力阻止西海老祖等水妖;而芙麗葉等人則立即帶領寒荒軍民朝東撤退,到遠離「女媧之腸」、極為堅固雄偉的的皇人山辟易水災。
拓拔野原本擔心纖纖纏著同去,豈料她竟一反常態,乖巧聽話,只是在眾人面前,笑吟吟地摟著拓拔野的脖頸做出十分親暱甜蜜的情狀,讓拓拔野大感尷尬。尤其在姑she仙子面前,讓拓拔野更覺慌亂失措。但分別之際,當他輕輕將纖纖從懷裡推開時,分明看見她眼中剎那間閃過淒楚欲絕的神色,彷彿春水吹皺,jing瓷破碎。拓拔野心中驚訝,待要細查時,她卻已笑著跳了開去,若無其事地甜笑揮手。
回想纖纖那反常的情狀,又想起身後飄飄欲仙的姑she仙子,心亂如麻。忽然聽見姑she仙子淡然說道:「公子,大敵在前,須得心如古井,微波不驚。不可心猿意馬。」
拓拔野一凜,肅然道:「仙子說的是!」當下凝神聚意,調息真氣。
一路行去,山崩地裂之聲越來越震耳欲聾,高空下望,千山之間水龍亂舞,大河澎湃,恣肆奔流。以此冰寒天氣,竟不能使得滾滾流水冰凍凝結。
終於遠遠地瞧見密山,巍然而立,冰雪晶瑩,如剔透玉壺。忽然一陣驚天巨響,密山峰頂衝起道道五彩光弧,盤旋繞舞,如漣漪擴散,絢光奪目。
密山驀地劇烈震動起來,巨石迸飛,冰雪滾滾,山頂似乎朝上掀起了剎那,又轟然落下。上空五彩絢光陡然變亮,急速蕩漾擴散,彷彿無數道彩色光浪從碧空中呼嘯奔卷,四周高山登時迸裂坍塌,雪崩陣陣。
四人呼吸一窒,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轟然拍來,森寒入骨,衣袖鼓舞不息。眾人大凜,相隔如許之遠,竟仍能感覺這翻天印的巨大神力。武羅仙子蹙眉道:「姬公子,只怕需得借你的『煉神鼎』一用啦!」
姬遠玄恭聲道:「是。」從懷中掏出一個高二寸,直徑一寸的青銅小鼎,恭恭敬敬地雙手奉給武羅仙子。
武羅仙子櫻唇翕動,默念法訣,織指一點,那煉神鼎悠然飛起,翻轉倒立,在她指尖之上旋轉繞舞。武羅仙子豹斑長裳獵獵鼓舞,雙耳的金石耳環叮噹激撞,發出悅耳聲響。道道黃光從她指尖環繞逸飛,陀螺似的交織纏繞,將那煉神鼎包攏其中,急速飛旋。
過了片刻,煉神鼎發出鏗然清鳴,徐徐上升,越來越大,終於變作直徑三丈的巨鼎,在四人頭頂緩速盤旋。淡淡的黃光從鼎沿離心飛甩,將四人籠罩其中。「哧哧」連聲,黃光飛舞處,寒氣凝為冰霜,簌簌掉落,密山的五彩絢光沖卷而來的冰寒巨壓登時煙消雲散。
拓拔野微微一凜,心道:「原來這煉神鼎如此厲害,竟可以與翻天印抗衡。」他曾經瞧見姬遠玄使過這神鼎,雖知此乃神器,卻不曾想到威力一至於斯。
煉神鼎嗚嗚旋轉,如影隨形。四人振奮精神,騎鳥疾掠而去。
到了密山周圍,雪崩山裂的巨響轟然不斷,冰晶雪霧茫茫一片。山頂五彩絢光流離變幻,瑰麗雄奇。那重逾山嶽的森冷壓力不住地激撞煉神鼎,發出嗡嗡長鳴,冰霜凝結,簌簌隕落,從鼎下四望,猶如冰雪紛揚。
拓拔野道:「水妖若要解開翻天印,必藏在山腹之中。我們從玉壺的壺嘴進去。」四人驅鳥繞飛,盤旋直上山頂。
那密山壺嘴石高凸峭立,斜斜橫空,洞口幽森,冷氣蒸剩。
姬遠玄低聲道:「也不知裡面有多少水妖,咱們藏在這鼎裡直衝進去。」眾人點頭,封印神鳥,貼身站在鼎中。武羅仙子默念法訣,煉神鼎倏然飛轉,陀螺似的沖天飛去,陡然折轉,怒箭般疾射入密山壺嘴之中。
陡然一片漆黑。銅鼎鏗然長吟,叮噹激響,彷彿有無數金屬巨物迎面猛撞。四人在鼎中,亦被震得真氣蓬然,破體逸she。
轟然雷鳴,銅鼎忽地劇震,硬生生朝後挫退。四人大驚,齊聲叱喝,四道猛烈真氣轟然鼓舞,將銅鼎陡然前推,繼續流星疾進。
四下驀地明亮,終於衝入密山山腹。森冷刺骨,血腥惡臭之氣撲鼻而來。煉神鼎沖天而起,呼呼旋轉,罩著四人徐徐下落。
這山腹極為廣闊,縱橫各約二十丈,四壁冰雪其覆,凹凸不平。地上是淡綠色的堅冰,猶如巨大冰潭,冷氣森森。隱隱可以看見冰中凝結的諸多魚獸海怪,參差錯落。想來那冰潭便是通往西海的暗道。冰潭上凝結了斑斑血點,映射著五彩絢光,耀目迷離。冰潭北側,有一個縱橫兩丈的幽森黑洞,想來便是當日拓拔野與姑she仙子躍出的甬口。
拓拔野四人抬頭掃望,齊齊驚怒失聲。
在他們頭頂,一個縱橫各三丈的五彩巨石懸浮半空,急速旋轉,離心飛甩出道道絢麗的光弧。煉神鼎被那絢光巨力所壓,鏗鳴不止。
一個週身**、瑩白肥潤的男童兩眼緊閉,環繞著五彩巨石旋轉飛舞。手足肥短,嘴唇微微翕動。皮膚光潔透明,內臟血脈歷歷可見。兩腿之間那根陽物巨大粗壯,肉塊糾結,沾滿鮮血,至為猙獰醜惡。一道淡黑色的光芒從陽物中爆射而出,貫穿入一個**女童鮮血涔涔的下體,又從那女童張開的小口中衝出,穿入第二個女童的下體……如此迴圈,首尾串連,將九百九十九個**女童貫穿一線,繞著五彩巨石螺旋環轉。
九百九十九個女童週身蒼白無血色,滿臉痛楚驚怖,瞪著雙眼簌簌發抖。道道紅光從眾女童下體滾滾湧出,沿著那淡黑色的光芒連綿不絕地湧入男童陽物之內,在他經脈間奔騰遊走,閃耀成妖異的紫黑光暈。那紫黑光芒自他經絡匯入白肥的雙臂,又從掌心迸爆鼓舞而出,彷彿兩道烏黑的蛟龍,盤旋繞舞,將那五彩巨石緊緊絞扭,一寸寸地往上螺旋拔去。
山腹頂壁四周,六隻凶獸團團飛轉,寒荒橈杌、血蝙蝠、金角銅兕、神羅鳥、寒荒蜘蛛、雪角暴牛組成奇怪的圖陣,環繞著五彩巨石跌宕飛舞。六道顏色各異的光芒從眾凶獸體內發出,投射在冰潭之上,形成一種特異的圖案,耀耀奪目。
這情景瞧來說不出的詭異可怖,眾女童如行屍走肉的淒慘驚怖之狀更令眾人駭怒交集。拓拔野怒得渾身顫抖,心想:「難道這男童便是西海老妖嗎?」
忍不住便想要拔出無鋒劍,衝將過去直取其命。突然想起姑she仙子所說的「心如古井,微波不驚」;猛地一震,強按怒火,凝神聚意。姑she仙子凝視著他,淡淡一笑,轉過頭去。
拓拔野念力如織,寸寸掃探山腹中的細微情形,蓄勢待發。但稍一掃探,心中更是駭然。那翻天印冰寒壓力之強盛,超乎想像。常人若在石印之下,定被壓為冰塊碎屑;而那老妖位居大荒十神,體內的念力真氣果然極是驚人,相隔甚遠,卻激得自己體內真氣亂竄奔走,雙掌中的黑光真氣直可移山平壑;以自己眼下之力,絕非其對手。何況頂壁六大妖獸凶焰狂熾,一旦肆虐,也是極為可怖的威脅。
武羅仙子柳眉輕蹙,新月似的眼波中閃爍著罕見的殺意,冷冷道:「這老妖果然要吸納九百九十九名童女的純yin真元,助長他冥天妖法的法力,解開翻天印。」
當是時,滔滔黑光從西海老妖的掌心澎湃激舞,光芒越來越強,將那翻天印激得飛速旋轉,緩緩上移,距離頂壁己不過三丈之遙。彩光流離甩脫,越來越快,狂肆地飛撞在洞壁上,山腹劇震,冰塊亂迸,頂上的山壁「喀嚓」一聲,驀地裂開一個長長的縫隙。
姬遠玄沉聲道:「此時再不動手,只怕來不及了。」眾人心中凜然,若被那老妖將翻天印拔起,衝出密山頂壁,那冰潭必定立時迸裂化解,滔滔海水也將洶湧噴薄。到了那時,想要再將密山封住便難如登天了。
武羅仙子傳音道:「當務之急,是先逼迫老妖中止解印,決計不能讓他貫通西海水道。姬公子,你與拓拔太子一道干擾那老妖,我和姑she仙子盡力以煉神鼎鎮壓住翻天印。只要老妖真氣一斷,翻天印歸位,我們四人立即全力圍擊老妖。」眾人點頭稱善。
四人一齊低聲叱喝,武羅仙子與姑she仙子攜手翩然飛起,各有一隻手掌凌空抵住青銅鼎內壁。那煉神鼎驀地發出清越長鳴,霍然急旋,沖天而起。與此同時,拓拔野與姬遠玄從鼎下閃電掠出,交錯飛舞,朝西海老祖急速衝去。
方甫衝出,絢光耀目,拓拔野立時便感覺到一股山嶽般的森冷壓力當頭蓋下,腦中嗡然,週身血液彷彿瞬間凝結。這感覺果然與那日從密山山腹躍出之時極為相似!但此次有備而來,自然不會被這巨壓陡然拍暈。當下凝神聚氣,腹中定海神珠逆向飛旋,奮力朝上衝去;豈料那翻天印的壓力亦驀地加強,硬生生將他壓了下去。剎那間頓在半空,時高時低,跌宕不定。
煉神鼎衝到翻天印上方時,忽地反轉正立,橫亙於翻天印與山腹頂壁之間。被翻天印絢光激震,嗡然鳴響,黃光輪轉,四周冰屑簌簌紛飛。「噹!」地一聲脆響,翻天印驀地止住上升之勢。
姬遠玄懸浮半空,黃光籠罩全身,突然清嘯一聲,懷抱鈞天劍筆直衝起,陡然折轉,箭也似的破入五彩絢光之中,喝道:「老妖受死!」鈞天劍尖驀地爆漲眩目黃光,轟然電舞,直衝西海老祖。
那老妖哈哈大笑,聲音圓潤如嬰童:「姬少典的家教忒也差勁,竟敢對長輩這麼說話嗎?」光潔滑潤的額頭突然裂開,幽藍的奪魂眼怒爆寒光。
姬遠玄心志潰亂,眼前一片迷糊,又聽一聲轟雷震喝,當胸如遭千鈞銅杵,噴血後退。重重摔在冰壁上,冰霜凝結,動彈不得。
眾人失聲驚呼,但此刻情勢危急,牽一髮動全身,不敢援手。
武羅仙子淡淡道:「龠茲,你若敢傷了姬公子,土族勢必填平西海。」
西海老祖笑道:「武羅丫頭,你倒當真霸道,只許這小子傷我,便不許我教訓教訓他嗎?西海九百萬里汪洋,只怕你土族沒這麼多土哩!」黑光沖湧,如怒龍咆哮,翻天印陡然一亮,彩光爆射,無數道光弧四下狂嘯衝撞。山腹中光芒眩目,「轟」地爆響,冰石炸飛,四壁崩開無數裂縫。
拓拔野只覺眼前一黑,被一股螺旋巨力狠狠地摔了出去,重撞在凹凸不平的冰壁上,週身僵硬,痛徹心肺;繼而又被那狂肆的螺旋壓力猛一推送,沿著冰壁朝右邊飛出。
翻天印倏地上旋,絢光撞在煉神鼎上,震耳欲聾。那青銅鼎搖搖晃晃,朝上街起。山腹頂壁「喀啦啦」悶響,又裂開極大的縫隙。武羅仙子與姑she仙子在鼎中飄飄旋舞,真氣滔滔不絕地輸入煉神鼎中,銅鼎黃光更盛,一寸寸將那翻天印又壓了下去。
拓拔野被那螺旋巨力撞得四處奔走,氣息翻湧,難受己極。凝神感受那巨力的螺旋方向,心中一動:「難道那日我和仙女姐姐到了此處時,便是被這螺旋壓力推出山腹之外嗎?」念力探掃,暗自計算。果不其然,倘若從那幽森的甬道裂口躍出,正好被翻天印打落,沿著山腹內壁螺旋飛舞,到了那「壺嘴」出口時,恰好會撞著一塊凸出的巨大冰石,反彈折轉入「壺嘴」之中,被山腹中的壓力擠出密山,滾落山壑之中。
拓拔野心中恍然,方知昨夜自己何以會在那冰壑之中。又想:「但仙女姐姐那日分明身中chun毒,全無真氣,怎地從這掉落之後,反倒變得安然無恙,真氣充沛呢?」
※※※
卻不知姑she仙子當日受西海群妖暗算,最為關鍵的卻非體內所中的諸種劇毒。以她之念力真氣,單純chun毒又焉能奏效?只是中了奸計,被水妖以妖法封堵,輔以奇效劇毒,封鎖其念力,分流疏散經絡真氣,令之形如廢人。但這翻天印神力驚人,連數千里滔滔海流都可以瞬間鎮壓冰封,何況區區妖法毒藥。
當拓拔野抱著她從甬道躍出之時,被翻天印迎面激撞,作用其身的妖法登時蕩然無存,血液中的劇毒也被森寒壓力凍結沉澱。妖法既解,滾落冰壑之中,念力真氣逐漸恢復,猶如冰河解凍,自動流轉。而在那甬道中,拓拔野餵她吞服的許多玄玉榮英,又是修補氣血、驅邪化毒的神藥,對其恢復、排毒極為有效。諸多因素交摻一處,使得她昏迷不醒的十日之內,真氣回轉充沛,劇毒盡消。
此間巧合之處甚多,拓拔野一時間又怎能參破?當下凝神斂意,不再多想,轉而苦思如何破入翻天印氣壓中,阻止西海老祖。
忽然想起當日與火族吳回激鬥時,險些被他那忽yin忽陽的火正尺擊得大敗,心中驀地一動:「是了!這螺旋巨力乃是以翻天印為中心,旋轉飛舞。若能使它這朝外的壓力化為朝內的吸力,逆向繞轉,豈不是剎那間便到了中心嗎?只是如何才能使這壓力轉化為吸力呢?」
心道:「這翻天印當屬金。金克木,我適才以碧木真氣相抗,自然被排斥推開。是了,土生金,金生水,難怪適才姬兄能衝入這翻天印中!倘若我以潮汐流調集玄水真氣,再借助定海神珠之力,逆向發力呢?」心中一喜,精神大振。
當下意如日月,氣如潮汐,定海神珠逆向飛旋,真氣環繞週身,疾旋鼓舞。「哧」地一聲輕響,果然如被強力所吸,急速飛旋,朝那翻天印衝去。又驚又喜,大喝聲中,無鋒劍嗆然出鞘,青光怒舞,疾刺西海老祖。
西海老祖嘿然笑道:「小子,你就是拓拔野嗎?老夫今日送你去鬼界,和你兄弟蚩尤做伴!」
拓拔野大吃一驚,如遭重棒。心神震顫,難道楚寧所說竟是真的嗎?當是時,西海老祖藍眼光芒怒she,又是三聲「海神笑」,轟鳴震響,氣浪迸飛。
拓拔野眼前一黑,全身如被雷電劈著,痛得彷彿要裂散開來一般,悶哼一聲,朝後飛去。剎那間感覺不到身上那火燒火燎的劇痛,心中驚怒悲懼,不住地想道:「難道……難道魷魚當真被這老妖殺了嗎?」蒼茫黑暗的森冷寒意籠罩全身,呼吸不得,劇烈地顫抖起來。
心想:「是了!定是這老妖誑我,讓我分神。」但隱隱之中,又覺得西海老祖再過卑劣,終究是大荒十神,一代宗師,又何須用這等法子?心中迷亂驚怖,忽然感覺到全身上下那深入骨髓的裂痛,交纏著森寒恐懼,如萬箭穿心……
迷糊之中,聽見姑she仙子略帶焦急的聲音,在他耳旁說道:「心如古井,微波不驚!」但那悲痛狂怒如驚濤駭浪在心中翻騰yu沸,如何又能靜得下來?滾燙的熱淚洶湧而出,燒灼著他的臉龐。驚駭、悲傷、暴怒、痛苦……形成比那翻天印螺旋力還要強猛的渦流,讓他卷溺其中,脫身不得。熊熊殺意如烈火般焚燒全身,眼中直yu噴出火來。
拓拔野驀地狂吼一聲,喝道:「你奶奶的紫菜魚皮!」硬生生頓住身形,氣如洶湧潮汐,逆轉飛舞,再度疾衝而去。斷劍龍吟不絕,劍氣縱橫,青光怒舞,朝著西海老祖*般地攻去。
西海老祖哈哈狂笑,氣浪飛舞,魔眼藍光如電,攝魂奪魄。兩人身處絢光氣旋中,順著那螺旋軌道飛舞,每一次錯身,必定光芒爆舞,氣浪如炸,轉瞬間已激戰了三十餘合。那老妖真氣驚人,堪與赤松子相比,拓拔野雖然竭盡全力,亦不能將他奈何,心中狂怒漸漸消減,凝神聚意,尋覓良機。
西海老祖雖僅以魔眼和「海神笑」便抵擋住拓拔野風暴似的狂攻,但同時還要逼退土木兩大聖女的煉神鼎,不啻於與當世三大高手同時對抗,亦漸感吃力,一時無暇解開翻天印。心中驚怒,對這少年的蔑視也逐漸轉為妒恨之意,心中暗道:「這小子今日不除,日後必成大患。」殺機登起。
姑she仙子見拓拔野暴怒漸消,逐漸平定下來,心中也不由得舒了一口氣。忽然發覺一件奇事:無論西海老祖怎生與自己四人激鬥,那六大凶獸始終擺作奇怪的陣勢,團團飛轉,不加援手。
心中一動,凝神觀望那六隻凶獸的陣勢,又俯身觀望六獸所發的光芒在冰潭上的投影。看了片刻,越發覺得有些像北斗七星,只是中間尚少了一個杓柄。她業已失憶,許多事情想不起來,許多事情亦記得朦朦朧朧,此刻瞧見這北斗圖陣,心中隱隱中似乎想到什麼,卻怎麼也記不起來。
正自苦苦沉吟,忽然看見那冰潭上竟多了一個銀白的光點,恰巧填入那缺的北斗杓柄中!七點光芒倏然閃亮,組成絢目至極的北斗七星。「轟」地一聲,七道各色眩光從冰潭反射衝起,閃閃照耀著翻天印。
「星移斗轉!」姑she仙子突然脫口而出。是了!這乃是西海冥天妖法中至為厲害的法術,又名「月耀七星」。即以七大高手組成北斗七星陣,積聚念力,再由另一個念力至為厲害的高手,將七人念力合為一體,發揮出至為強大的精神念力。
西海老妖哈哈狂笑道:「不錯,正是星移斗轉!」右手突然往後一抽,一道白芒從掌心怒she而出,轟雷滾動,剎那間化為一柄一丈八尺長的氣芒長刀,迎風怒舞。
姑she仙子失聲道:「斬妖刀!公子小心!」
話音未落,西海老祖長聲狂笑,銀光轟然迸爆,朝著拓拔野一刀斬落!
「呼」地一聲巨響,那螺旋絢光似乎都被斬妖刀劈為兩半,彩光破碎紛搖,雪光氣芒如海嘯山崩,瞬間傾蓋揆到。
拓拔野心中一凜,寒毛直乍,突然升起凜冽的懼意。恐懼一閃而逝,想起蚩尤,熱血上湧,哈哈大笑道:「既是斬妖刀,便留給老妖你自己吧!」真氣瞬息激湧,定海神珠倏然旋轉,奮起週身之力,握劍怒斬。
「噹啷!」碧綠色的劍光突然粉碎,那雪亮的氣芒轟然膨脹,奔雷怒舞。拓拔野叫也未叫,仰天翻倒,衣裳倏然裂開,一股血箭從胸膛激射噴湧。被翻天印森冷絢光壓迫,登時凝結為彎曲的血柱。當他重撞冰壁上時,那道冰凍血柱方才鏗然碎裂,四下飛濺。
姑she仙子嬌軀一震,俏臉驀地煞白。
西海老祖狂笑聲中,斬妖刀轟然橫掃,捲起耀眼光弧。閃電般反旋上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地砍在煉神鼎上。
「噹啷!」煉神鼎鏗然長鳴,朝後上方倒撞而出。姑she仙子與武羅仙子週身一震,氣血翻湧,嘴角登時沁出血絲。
當是時,西海老祖震天大吼,斬妖刀白光波蕩,倏然化入掌心,兩道強猛的黑光破掌飛舞,再次重重撞在翻天印上。額上魔眼亮起眩目的藍光,倏然投射於五彩巨石上,與那北斗七星陣相互輝映,光芒爆漲。
轟然巨響,翻天印劇烈震動,彩光四射,朝上電沖而去。
「砰!」連聲爆響,山腹頂壁四下迸裂,道道陽光筆直射落。山腹狂猛震盪,四壁接連裂開,冰石亂舞,雲霧滾滾。
拓拔野迷糊之中,看見冰潭忽然裂開,無數淡綠色的冰塊沖天飛射,撞在山腹內壁,碎為粉末。冰潭中接連傳來劇烈的震響,繼而聽見「轟轟」巨響聲,似乎有滾滾水流正在澎湃沖卷而來。
突然地動山搖,山腹四壁齊齊迸裂,爆炸飛射!那翻天印急速飛旋,沖天怒舞,參天摩雲。
陽光耀眼,狂風呼嘯。山頂轟然巨響,冰塊繽紛飛舞,一道碧綠的水浪沖湧噴飛,繼而第二道、第三道……密山峰頂驀地炸裂開來,亂石四飛,巨大的水柱筆直地衝向藍天,在百丈高空如花一般噴湧開來,化為漫漫暴雨,灑落在方圓數十里的寒荒大地。
又聽一聲淒切憤怒的咆哮,如晴空驚雷,裂天劈地;山頂滔滔水柱突然變形,四面亂舞;磅礡水花中,一條身長六十餘丈的獨角冰甲巨龍,曲彈電舞,高高衝起,穿雲透霧。
《第十二集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