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滾滾,狂風捲舞,科汗淮一馬當先,氣刀如虹,凜凜神威直若天神。他神力驚人,那斷浪氣旋斬接連揮舞了一個時辰,竟無半點光芒減退之意,反而氣勢更盛,所向披靡。海潮般的狂獸也不知被他斬殺了多少,群雄勢如破竹,一路殺將出去。
如此衝鋒陷陣狂奔了一個時辰,終於即將衝出獸群。眾遊俠大聲歡呼,士氣高漲,心中均是說不出的暢快。
忽然前方戰鼓咚咚,號角陣陣,似有千軍萬馬包攏上來。幾個騎術精湛的遊俠站立於龍馬之上,極目遠眺,瞧見四十餘里外,又捲起一線白浪般的塵煙,旌旗獵獵,呼聲隱隱。定是水妖的追兵趕上來了。眾人大罵「殺不完的水妖!」
科汗淮大聲道:「出了獸群,咱們立即掉頭。」群雄齊聲答應。有人笑道:「咱們來回顛倒,和水妖捉迷藏玩兒,氣也將他們氣死!」眾人哈哈大笑。
這百餘五族遊俠原是由各地自發跑來的,素無一齊協同作戰的經驗。經此一ri一夜,患難與共,彼此間都產生了極深的信賴感和默契,同心協力,又有大荒奇俠科汗淮指揮調度,已是行動統一、變幻莫測的精兵。
昨夜五族遊俠突圍北行,已大大出乎木面人意料之外,今日突然南折衝透數萬狂獸的衝擊,更加讓木面人目瞪口呆。但這二者相加都不若木面人瞧見群雄再次北折所感到的驚訝。他原以為科汗淮定是打算乘己不備,殺個千里回馬槍,冒險突出群獸包圍,然後向東南殺出去。所以下令南部數千精兵列隊穩步北行,以逸待勞,殲滅科汗淮疲憊之師。豈料科汗淮等人竟然又掉頭朝北,讓自己的計劃再次落空。自己布下的獸群陷阱,反倒成了他們的開路先鋒。震驚之下,不禁再次湧起對科汗淮的敬畏之心,忖道:「果然是膽大包天,神鬼莫測。當今族內,實無將帥可與之匹敵!」
雨師妾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格格笑道:「好戲看完了,不陪你玩啦。你的部下實在太過差勁,不看也罷。快將蒼龍角還我,今日我便回雨師國去。蜃樓城的事我可不想再管了。」木面人嘿然一笑道:「你先別著急。好戲才剛剛開場。你的科大哥還在我的手掌心裡,我不急著一下捏死他,先慢慢的收攏起來,倒要瞧瞧他怎生插翅飛出去。」他想科汗淮狡計多端,倘若再這般急於求成,只怕還要被他瞅空脫身而去,不若穩紮穩打,將其包圍後,逐步縮小包圍圈,待其精疲力竭,然後一舉殲滅。
當下木面人招來般旄,授以密令。然後吹響進攻號角,科沙度等人聽得號令,立即下令三軍,急速前進。
群雄尾隨獸群之後,登時大感輕鬆。但龍馬原非強壯耐力的靈獸,狂奔了這許久,早已精疲力竭,倘若再奔下去,必將倒地。當下遊俠紛紛從腰間抽出套獸索,呼喝著拋擲出去,將前方強壯的狂獸套住,然後騰空躍起,坐到那狂獸背上。再以布帛塞住猛獸的耳朵,減輕它因蒼龍角受到的發狂苦痛。
拓拔野雖然真氣充沛,卻不知縱氣騰越之術。瞧見眾人都輕輕鬆鬆的越到奔馳中的猛獸身上,自己卻是一籌莫展,不由有些心急。科汗淮以簡單的口令稍加傳授,再略微鼓勵。拓拔野膽大聰明,一學即通,當下深吸一口氣,將真氣提到頭頂兩臂,猛地用力朝前躍起。只覺耳邊風聲呼呼,眼前一花,已在半空,忍不住大聲驚呼,急速落下,恰好騎在一隻斑牛身上,被它奔騰顛簸,上下跌宕,驚險萬狀,險些翻將下去。纖纖先是失聲驚呼,既而伏在插翅豹的背上格格笑個不停。
那獸群奔得極快,雖然水族追兵縱馬狂奔,但與獸群的距離仍是未見縮短,始終在四五十里之間。群雄並肩馳騁,心情極佳。
北面八大天王等水族精兵,不敢與發狂的獸群正面衝擊,不得不朝後退去。過不多時,八大天王得到般旄所授的木面人密令,當下兵分兩路,一路朝北繼續退去,一路則退回西面叢林之中。冀望獸群過後,斜背面插上,對眾遊俠重新形成合圍之勢。蒼龍角也停了下來,四野偃旗息鼓,只有呼呼風嘯、群獸奔騰的聲音。獸群受蒼龍角驅使才發狂似的奔跑,聽不見號角,自然逐漸平息下來。如此又奔了小半個時辰,獸群開始四下逃散。
時近黃昏,荒原上群獸都已逃逸散盡。殘陽如血,晚霞滿天,萬里平原上花草凋零,足跡狼籍。一無遮擋,遠遠可以看見西面、北面、南面均有水族圍兵層疊逼近。但他們似乎並不急於壓近,而是保持陣型,互為犄角,要將群雄困在天壁山下。
這一ri群雄南北折返將近千里,雖將水妖的部署完全打亂,逃出生天,但終究未能到達天壁山北端。要想越過這陡立千仞的絕壁,東渡蜃樓城,絕無可能。縱然科汗淮能攀上這天壁山,翻山而去,群雄則惟有在山下束手就擒而已。若要強行突出水族包圍,寡眾懸殊,勝負不戰已分。想到此處,群雄心中都頗為憂慮,ri裡歡悅的心情大打折扣,紛紛望向科汗淮,不知他是否有脫敵妙計。
科汗淮見眾人情緒漸轉低落,微笑道:「水族追兵的氣焰已經被咱們大大削弱,決計不敢追得太緊。今夜咱們到天壁山下稍做休息。到黎明時再朝南殺出去。他們只道我們要北行,定然在北面加強兵力。後日便要與蜃樓城開戰,南面精兵今夜定要調遣大半到蜃樓城海岸。咱們再殺個千里回馬槍定然奏效。」自昨夜以來他屢出奇計,應驗不爽,眾人敬佩不已,聽他說要乘夜再向南殺出,雖有疑慮,但都點頭領命。
當下眾人索性朝東而行。水族追兵見他們突然又東折而去,都大為不解,疑竇叢生,只能繼續朝東逐漸包攏。
日落時群雄已到了天壁山下。長河落日,風蕭馬嘶,河畔炊煙裊裊,眾人開始燒烤炙肉。水族追兵則在二十里外安營紮寨。一時間荒原上重又恢復安寧祥和的景象。倦鳥歸林,蝙蝠橫飛,暮色逐漸降臨。
群雄頗為疲怠,吃了些烤肉後,精神方才重新振奮起來,篝火熊熊,談笑風生。拓拔野燒了兩隻烤全羚羊,脂香四溢,美不可言。眾人吃得狼吞虎嚥,險些連舌頭也咬斷吞入肚中,一邊撕扯大嚼,一邊讚不絕口。齊毅大歎攜帶的美酒在獸群中灑落,惋惜不已,又破口大罵水妖,累得他連美酒都喝不成。
纖纖長居海島,不喜食這膻腥之物,雖然肉味濃香,亦不肯一試。拓拔野對她頗為喜歡,便又跳入大河中捕了十幾尾魚,烤成草香魚再送給她吃。纖纖極是歡喜,一連吃了兩條魚方才止住。科汗淮笑道:「拓拔兄弟,真不知你有何魔法。她素不喜歡吃東西,今日竟吃了這許多,當真是奇怪。」纖纖小臉通紅,怒道:「那還不是你手藝太也差勁?若是有拓拔大哥一成,我也不會這般瘦啦!」她柔弱的身子在晚風中瞧來更為不盈一握,頗為令人起憐。科汗淮天不怕地不怕,似乎惟獨怕女兒,惟有苦笑。拓拔野哈哈笑道:「倘若如此,那可再簡單不過了。以後每日三餐便包在我身上,將你喂得白白胖胖的。」他身xing灑脫,隨口說來,卻令纖纖大為歡喜,歪著頭嫣然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不能賴皮!」拓拔野笑道:「只要你不嫌棄我燒的菜難吃便可以了。要是將來你吃膩了,那也不許反悔,要捏著鼻子灌下去。」科汗淮微微一笑,走了開去。纖纖見父親走開,突然臉上一紅,笑道:「那你便捏著我的鼻子,幫我灌下去吧。」拓拔野原不過將她看成小女孩,隨意談笑,忽然發覺落日餘輝映照在她的俏臉上,紅暈如霞,皺起的鼻頭說不出的嬌俏可愛,不由微微一楞,只笑了一笑,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科汗淮走到河邊茂密的竹林中,在遍地的竹葉上坐了下來,從腰間取出那枝珊瑚笛子,在手指間輕輕把玩了一會兒,放到唇邊吹將起來。笛聲清越孤高,如皎皎明月,浩浩清風。眾人都在篝火邊高聲談笑,只有拓拔野聽到那笛聲登時大為傾倒,心想:「笛如其人,科大俠的笛聲都如此超然出眾。」當下緩緩走上前去,坐到那竹林間傾聽。
火雲聚散,暮色漸深。蒼茫夜空與萬里荒原連成一片。大河邊篝火熊熊,歡聲笑語。淡淡的笛聲中,一彎明月從天壁山頂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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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來,月影疏淡。拓拔野盤腿坐在滿地竹葉之上,低頭閉目聆聽笛聲。突然地上竹葉沙沙作響,一陣獨特的清香撲面而來,聞那氣味,當是纖纖無疑。纖纖躡手躡腳的走到拓拔野身邊,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月光照在拓拔野俊秀英挺的臉上,眼睫濃密,嘴角掛著一絲魔魅的微笑。她芳心亂跳,絲毫聽不到父親清幽孤絕的笛聲,滿耳都是自己砰砰的心跳。裝作聽笛,眼睛滴溜溜的瞧著拓拔野,心想:「拓拔大哥長得跟爹爹一樣俊,難怪那個妖女會喜歡他。不知他喜不喜歡那個妖女?」瞧見拓拔野頸上的那顆淚珠墜,小小的心裡驀然又起了酸溜溜的感覺。
科汗淮一曲既終,微笑道:「拓拔兄弟也喜歡吹笛子麼?」拓拔野睜開眼,不好意思的笑道:「只是胡亂吹吹,比起科大俠那可不知道差了多少倍。」纖纖聽說他也會吹笛,登時來了精神,跳了起來,便要去搶科汗淮的珊瑚笛,讓他吹上一曲。拓拔野笑道:「不用,我吹慣了綠竹笛的。」當下揮劍斬了一枝竹子,迅速斫成一支光潔滑潤的綠竹笛,衝著纖纖一笑,放到唇邊吹將起來。
笛聲清脆悠揚,比之科汗淮少了一分孤高,多了一分歡快跳脫,宛如林間黃鶯、山中飛瀑,令人精神為之一振,清涼如洗。曲子並不複雜,乃是拓拔野隨心吹來,但是變化多端,婉轉莫測,常在意想不到之處出驚人之音,高亢低回渾然天成。
一曲吹罷,林外響起成片的掌聲與叫好聲。原來群雄也為他明亮高亢的笛聲吸引,他們雖不通樂理,但那笛聲歡樂愉悅,尤其在這困境之中更為鼓舞人心,是以大受歡迎。纖纖拍手笑道:「爹爹,你輸給拓拔大哥啦!這麼多人都叫好呢。」拓拔野連忙擺手不敢。
科汗淮臉上神色奇異,目光炯炯的望著拓拔野,微笑道:「拓拔兄弟當真是音樂奇才。科某有一曲,曲調晦澀,不知拓拔兄弟能否與我一同吹奏?」
拓拔野一聽有難奏之曲,登時來了興致,連連點頭。當下兩人面面對坐,科汗淮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紙,用一塊石子壓了,放在拓拔野的面前。羊皮紙上寫滿了上古音符組成的曲子。拓拔野年幼時四處流浪,曾跟從一個老樂師漂泊了一陣,是以對這這些音符倒不陌生,但這一看之下,登時「咦」了一聲,抬頭詫異的望著科汗淮。科汗淮微笑道:「拓拔兄弟是否覺得這首曲子無法吹奏?」拓拔野展顏道:「既然有人寫得出來,那便必定可以吹奏。」
兩人將笛子放至唇邊,微一點頭,一齊吹將起來。
笛聲方一奏起,便如峭崖險浪,高陡鏗鏘,登時將眾人嚇了一跳。這曲子纖纖常聽父親奏起,但每次吹得一半,便突然止住,對這怪異艱澀的曲子,她倒是沒有任何驚異,興致勃勃的盤腿坐著傾聽。笛聲高越,竟如海嘯般一浪高過一浪,雖不刺耳,但聽起來宛如週身被巨浪高高拋起,還未落下,便又被更高的巨浪拋擲更高處,令人說不出的緊張難受。突然之間,笛聲急轉而下,一瀉千里,又成絕壁瀑布、疾濤猛浪。竹林沙沙作響,竹葉傾舞。
狂風忽起,滿地竹葉捲舞紛飛,眾人閉眼伸手格擋竹葉,忽覺自己便如在險浪狂濤之中,被狂瀉而下的水浪沖得搖搖晃晃,功力稍差的遊俠突然一跤坐倒。
笛聲疾響,風狂雨驟,巨浪滔天。忽然笛聲回轉,如黃河九曲,泰山十八盤。每一轉都在至為險要之處陡然折回,豁然開朗,如急流小舟在蜿蜒險灘中從容擺渡。每次轉彎之後,笛聲越高,逐漸又成起初那節節攀升的巨浪之勢。
群雄耳邊風聲呼呼,睜眼望去,竹林亂舞,月光暗淡,林外大河突然波瀾洶湧。內息翻湧,忍不住要去抵抗這險急笛聲,但越是抵抗越是覺得體內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
笛聲在最高處,突然如火山爆發,一齊炸將開來,又如雪崩冰融,匯成怒流春水。笛聲綿綿浩蕩,大河奔騰,迂迴百轉。呼聽巨浪澎湃,驚濤裂岸,亂石穿空,千雪迸放,似是到了淼淼東海,萬里大洋。
海嘯狂風,滔天巨浪,風暴一陣比一陣可怖。突然鏗然脆響,風停浪止,一切嘎然停頓。眾人睜眼望去,拓拔野不好意思的轉了轉手中斷為兩截的竹笛,笑道:「這竹子忒不結實。」科汗淮跳將起來,滿臉欣喜,大笑道:「妙極妙極!黎明突圍定然成功!」眾人從未見科汗淮這般狂喜,聽得他所說之話,儘是既驚且喜,紛紛站了起來。
科汗淮拍著拓拔野的肩膀笑道:「拓拔兄弟,你當真是上蒼派來的不世奇才!蜃樓城有救了!」科汗淮素來穩重,極少如此盛譽一人,拓拔野受寵若驚,只是微笑。瞧見纖纖又驚又喜的大眼睛,更加有些不好意思。
科汗淮玩轉手中的珊瑚長笛,笑道:「拓拔兄弟,這笛子可不是普通的笛子,而是東海龍神送給科某的一件封印。」眾人都大為驚訝。大荒時,各族皆有神器,神器分為三種:一為祈天神器,曰為神器,一般由族中聖女掌管。二為御獸神器,曰為封印,一般由魔法師掌管。三為對戰神器,曰為兵器,一般由五帝掌管。五族中神器多有流失,此又另當別論。封印神器的神奇之處,便在於它可以封印靈獸乃至人類,將其收納變化為各種物事。這枝珊瑚笛子既然是東海封印,是大荒五族之外的神器,必定也有封印的靈獸。
科汗淮道:「這枝珊瑚笛子封印之物,不是普通的靈獸,而是三百年前,被神帝思拓成之擊殺於東海之濱的珊瑚獨角獸的魂靈。」眾人失聲驚呼,極是驚異。珊瑚獨角獸乃是三百年前現身大荒的十大凶獸之一,出現時傾滅十八城,長江氾濫,百姓顛沛流離。思拓成之大戰三晝夜方將其殺死,但也因此大耗真元,在此後與裂天兕等凶獸的對決中力竭而死。
科汗淮道:「當年的東海九大龍王悄悄將珊瑚獨角獸埋在深海,割下它的珊瑚角,作成這枝笛子。又以這枝笛子封印它的魂靈。」陸平道:「難怪。珊瑚獨角獸是死於驚濤駭浪之中,要解開封印,御使它的魂靈,便要吹奏出驚濤駭浪般的封印曲。」這其中的道理便與雨師妾的蒼龍角是一樣的。當年蒼龍被黑帝擊殺,取其角製成封印,吹奏時御使其魂靈,從而駕御百獸。
科汗淮點頭道:「正是。這曲子是當年目睹神帝擊殺珊瑚獨角獸的九大龍王憑借當時記憶合力寫成。但卻從未有人能將它吹奏出來。便是科某,也無法完整吹出。所以這封印也從未解開。」他望著拓拔野歎道:「想不到拓拔兄弟極富天才,竟能將這世間第一艱澀的曲子毫不費力的吹奏下來,倘若不是這綠竹笛太過脆弱,突然斷折,科某今日必定可以隨著拓拔兄弟將曲子吹完,解開封印。」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對拓拔野又多了一分由衷欽佩之意。纖纖目光閃閃,竟是歡喜的神色。
科汗淮微笑道:「拓拔兄弟既有極強的音樂天分,體內又有充沛真氣,若由你用這珊瑚笛吹奏這金石裂浪曲,必定可以御獸伏敵!」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盯在拓拔野身上,驚佩、期待、歡喜交揉混雜。突然有一人的眼光越過拓拔野頭頂,怔怔的瞧著天壁山崖,脫口道:「那,那是什麼!」
眾人回頭望去,只見天壁山離地兩丈餘高處,赫然多了一道寬三尺高丈餘的狹長裂縫,月光照得一片雪亮,裂縫邊隱隱刻了幾個白字:桃花源。地上碎石塵土堆積,想來這裂縫原是被岩石密密實實的塞擋起來,被適才科汗淮與拓拔野的笛聲合奏的聲浪震裂落地,重現天日。
桃花源?這三字好生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拓拔野皺眉苦想。是了,昨夜在《大荒經》上瞧見過這三個字。當下從懷中掏出《大荒經》,翻到天壁山這一頁,果真看見「……又北三百里,曰天壁山。南北兩千里,西側如被斧斫,桀然而斷。曰為盤古開天地時所劈。其勢險峭,不可攀越。其東有桃花源洞,相傳為盤古一指洞穿。長三里餘,可由此穿越天壁……」
拓拔野心中狂喜,振臂呼道:「咱們可以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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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瞧見那隙縫之時,心中隱隱已有僥倖之意,聽得拓拔野喜極狂呼,紛紛大喜,有些遊俠竟在地上翻起觔斗來。
眾人突然全部噤聲,齊毅低聲笑道:「他奶奶的,可別讓水妖聽見啦。」另一人笑道:「明日水妖大軍壓近一瞧,咦,這些遊俠怎地全沒了蹤影,難道都長了翅膀飛走了嗎?哈哈,那時咱們已經到了蜃樓城裡喝酒吃肉啦。」眾人轟笑。
當下金族遊俠施放幻鏡真氣,在那桃花源洞隙前立起一道六丈來高的幻鏡屏障,遠遠望去,那裂縫絲毫瞧不見,倒是影影綽綽看見山下或坐或躺倒了許多遊俠。眾人則繞過那幻鏡,躍上桃花源,次第朝裡走去。
洞中一片漆黑,濕氣甚重,鼻息之間儘是青苔的氣味。科汗淮走在最前,手持三昧火炬,側身朝裡走。洞中空氣稀薄,倘若是尋常火炬早就熄了,但那三昧真火卻甚是奇怪,反倒越燃越亮。
拓拔野覺得空氣有些窒悶,當下運轉真氣,熱力遊走,煩悶稍減。手所觸處,那洞壁青苔遍佈,極為濕滑。腳下儘是碎石,每踩一步便咯吱直響。纖纖畢竟是小女孩,對這黑暗神秘的山洞頗為害怕,雖然跟在父親身後,卻常常杯弓蛇影,發出尖銳的驚叫聲,一邊朝後縮退,躲到拓拔野的懷中。拓拔野不得已,只好拉著她的手朝裡走。
纖纖的小手被拓拔野緊緊握住,感覺到他溫暖的掌心和好聞的氣息,心中逐漸平定下來,又羞又喜,臉上發燙。竟然漸漸忘了這是在一個陌生神秘的洞穴中,只是亦步亦趨的跟著他望下走,心中倒希望這條黑暗的道路永遠沒有盡頭。
突然聽見丁冬丁冬清脆悅耳的滴水聲,眾人心中大喜,倘若前方有水,則確實必有出去的道路,當下回頭傳遞訊息,紛紛加快了步伐。
火光搖曳,洞中明暗不定,拓拔野心想:「世事當真難以預料,七日之前,我還是在南際山上遊蕩的流浪兒,今日竟與這些英雄好漢一道去拯救大荒ziyou之城。短短幾天認識了這許多朋友,莫名其妙得到一身真氣。上天對我,那還真是不錯。不知道雨師妾眼下怎樣了?仙女姐姐又在哪裡呢?這往後的日子,難道便如同這山洞般神秘不可猜度麼?」
水聲越來越響,濕氣越來越重,突然眼前一亮,前方竟是個可容納數百人的大堂石洞。一道亮光從那石洞大堂的正頂直直的照射下來。拓拔野搶前幾步,抬頭望去,頂上竟是一個方圓丈餘的天然石洞,由千仞高的天壁山頂徑直破入這桃花源中。此時月正中天,由這天洞朝上望去,竟恰巧可以看見如!彎月。山頂山泉經這天洞汩汩流下,一絲絲滴入腳下的石溝之中,匯成洞內的小山溪,朝東流去。
那泉水流到東側石壁,竟從石壁下高不盈尺的石溝中流了出去。掣火四顧,偌大的山洞除了這頂上千仞天洞與東側的尺餘石溝之外,竟然別無出口。
過不多時,群雄陸續進入這大石洞中。眾人查遍四壁,都未找到任何出口或是機關。要想從這天洞或是從那水溝出去,除非變成小鳥魚蝦。時間流淌,大家不由又開始沮喪起來。
科汗淮站在東側石壁旁,沈吟不語。突然伸手在石壁上反覆敲打,回音空洞。眾人登時大喜,叫道:「這石壁之後必有通路!」
科汗淮沈吟道:「奇怪。但這石壁不像是岩石,難道其中另有玄機麼?」當下他示意眾人遠遠避開,緩步走到距東側石壁丈餘處,右臂高舉,嗤的一聲,斷浪氣旋斬吞吐出鞘。
群雄遠遠的避開來,將雙耳塞上,屏息靜觀。
科汗淮低喝一聲,右臂猛衝,青光蓬然,斷浪氣旋斬以雷霆之勢朝前刺去。
「轟」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石土飛濺,洞中四壁石頭簌簌落下。
塵煙散盡,眾人舉起火炬望去,出乎意料之外,東側石壁並未被洞穿,只是震落了一地的石塊,露出青黑平滑的平面來。遊俠中有人吃驚道:「北海玄冰鐵!這山壁是北海玄冰鐵!」
科汗淮面色凝重,點頭道:「定是有人用北海玄冰鐵將這出口完全封住。以我的斷浪氣旋斬,還不足以劈開玄冰鐵。」拓拔野湊身上前,藉著火炬的光芒,看見玄冰鐵上竟刻了一行小字:玄冰為界,水木相安。木靈感仰、水汁光紀盟誓於大荒536年。
眾人方知,這玄冰鐵竟是五十年前木族青帝與水族黑帝在此劃地為界時,立下的界碑。青帝、黑帝在天壁山劃界之事素無人知,想來是他們不yu妄動刀兵,而私下在此盟誓立界。但這和平之舉,今日竟害慘了為ziyou之城的和平奔走的遊俠們。
科汗淮道:「這玄冰鐵之後必定便是天壁山的東側。只要打通這玄冰鐵,咱們黎明前便可以趕到蜃樓城。」但要如何打通,卻是一件大大的難事。眾人在洞中坐了下來,冥思苦想。
拓拔野心想,不知神帝的《大荒經》中有無破解之法。當下又翻出書來,反覆查找。《大荒經》原是記錄大荒各地地理風俗、寶藏靈獸的奇書,書上記錄玄冰鐵乃是用金族玄鐵在火族三昧真火中以木族金剛木喂之,煉燒四十九年,再以土族七彩土包裹,最後沈入北海,由水族北海寒冰自然寒化四十九年方成。因此玄冰鐵兼有五族特點,剛柔並濟,極難斷折,是大荒煆燒兵器的極佳原料。因所產甚少,用玄冰鐵製成的兵器寥寥無幾。
他又反覆翻了幾遍,方才看到北海經上有一行小字寫道:「玄冰鐵既以五族神器鑄成,則惟有五行合一方能破之。」心中大喜,但不知五行合一為何意,突然想起那本《五行譜》當下又翻出來,仔細查找。五行譜果有一章名為《五行合一》,定睛看去,只見那上面寫道:「五行相生相剋,無某一至強之法。天下無敵之術,在於拋除成見,五行合一。然當今天下,五族壁壘森嚴,各行其是。要尋一通曉五行之人,何其難矣。倘若五族歸心,以五族人傑,手腳相接,肝膽相照,經脈互連,必可成浩然正氣,則無堅不摧,無敵天下矣。」
拓拔野大喜,將這頁拿與科汗淮看。科汗淮皺眉思索,道:「五行合一,天下無敵,科某早已聽說。只是要將五行合一,則必要尋找五個功力幾乎一樣的五族勇士,聯體導傳真氣,否則真氣稍弱的一人,必將被四道真氣合力衝擊,極為凶險。」拓拔野原本歡喜的心情登時被澆了一頭冷水。要找五個功力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那可極不容易。
突然科汗淮目光一亮,低聲道:「拓拔兄弟,科某有一個方法可以一試,不過可能要你冒上巨大風險。」拓拔野大喜道:「冒險我不怕,只要大家能衝出這天壁山,趕到蜃樓城,便是粉身碎骨我也願意。」
科汗淮點頭,微笑道:「果然豪俠風範,難怪神帝會將此事托付給你。」當下科汗淮將眾人召集,說出他的大膽設想。
他要五族遊俠按五行各自列隊,盤地而坐,以手掌抵於前一人後背。然後按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五行規律,木族第一人將手掌抵於火族最後一人的後背,火族第一人將手掌抵於土族最後一人的後背,如此排成一字長隊,水族列於隊伍最前,而他又列於水族最前。他將五族相生導引的浩然五行真氣經導自己的經脈,再輸入拓拔野的體內。由於拓拔野原非五族中人,體內強勢真氣也非五族中任意一種,想來應不會受五行相剋之苦。而他體內無屬性的強大真氣,恰恰可以如大海一般吸納五行真氣,而匯成渾然一體的強大力量。唯一憂慮之處,便是拓拔野是否能調動掌控匯聚而來浩然真氣。倘若這真氣無法及時導引攻擊到那北海玄冰鐵上,而在拓拔野體內爆炸的話,不僅他一人經脈盡碎,所有人都要經脈斷裂,非死即殘。
眾人面面相覷,頗有憂慮。齊毅跳將起來大聲道:「老子這條命本就是揀回來的,要不是科大俠,早就死在好幾回了。他奶奶的,就算死在這裡,總算有個墓穴。」眾人被他一激,豪氣頓生,紛紛跳將起來,決意殊死一拼。
當下科汗淮將拓拔野叫到一旁,竟將自己畢生所學的「潮汐流」調息御氣的口訣毫無保留的教與拓拔野。口訣簡單,僅有百餘字,但其中深意自非一刻便能領會。科汗淮揀其至關緊要之處細細教誨,拓拔野生性聰明,一聽即懂,恍如醍醐灌頂,喜不自勝。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拓拔野在科汗淮傳授下,自行導引體內真氣,果覺流暢通達,隨心所欲,比之日裡又強了十倍有餘。以他之天資、體內真氣,再加上科汗淮的叫佐,可謂一ri千里。拓拔野心中狂喜,自知便這半個時辰裡,自己已上了數個台階。
科汗淮見他已基本弄通要訣,可以導引真氣,這才讓眾人布成「五行長蛇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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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盤膝坐在玄冰鐵牆之前,閉目調息,凝神丹田。「天人合一,氣如潮汐」,他心中默頌這八字,緩緩將真氣流轉起來。其時月已西偏,那月光雖不能射入洞中,拓拔野卻在意念中感受到那新月清輝。體內真氣如同午夜chao生,周轉澎湃,在經脈中洶湧如海。
突然背上一熱,一道熱力、兩道熱力、三道熱力……無數道真氣滔滔不絕的從後背湧將進來。那些真氣在他體內周轉,匯入他體內的真氣之中。他逐漸可以辨認出五種不同的真氣。五種真氣相生而來,首尾循環,越生越強,彷彿五道河流匯入大海,雖然浪花激濺,波濤洶湧,但終於匯成浩蕩大洋。
體內真氣如潮水般越漲越高,越流越急,撞擊得他五臟六腑難受不已。畢竟他剛剛學會「潮汐流」,雖是不世天才,但要在這短短時間內,完全學會控制這海嘯般的真氣,那也殊無可能。
科汗淮見他衣服鼓舞,吃的一聲破了一道口子,既而又破了一道。全身簌簌搖擺,知道他難以駕御體內真氣,當下運氣進入他的經脈,幫他周轉真氣。科汗淮此舉極為危險,對方體內真氣遠遠大於自己,稍不留神,被對方失控的真氣湧將進來,則經脈立碎。他只運氣片刻,額上便冒出黃豆大的汗珠來,涔涔而下。
纖纖站在數丈之外,瞧見父親面色慘白,從未有過的吃力,心中擔憂害怕,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眾人綿綿一線,儘是面色慘白,惟有拓拔野週身衣衫鼓舞,頭頸通紅。突然聽見拓拔野一聲大喝,雙掌齊齊拍出。轟然巨響,如十萬個焦雷齊鳴,眾人耳中塞了布帛,卻仍被被那嗡嗡的震鳴聲震得幾欲暈去。浩大的氣浪狂湧上來,登時將眾人拋飛出去,撞落在各個角落裡。
纖纖尖叫聲中,山洞內石屑如雨,彷彿整座山要崩塌一般。塵煙瀰漫,什麼也瞧不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方才悠悠醒轉。睜開眼瞧見的,便是東側玄冰鐵牆上兩丈方圓的口子。月光如水,從那洞口流淌進來。
眾人齊聲歡呼,從地上爬起來,互相擁抱。大荒至為堅硬柔韌的玄冰鐵牆竟被他們合力擊破。只要五族團結,五行合一果然可以天下無敵。
拓拔野坐在地上,看看自己的雙手,再看看那玄冰鐵牆,心中百感交集。適才發出那一掌時體內真氣如火山噴薄,情景彷彿數日前誤服所有神農丹一般。但多虧科汗淮在背後適時發出一掌,將他所有真氣推到雙掌掌心,導引釋放出巨大的力量。回頭尋找科汗淮,他正牽著纖纖的手,微笑著朝他走來。纖纖掙脫父親的手,奔到拓拔野身邊,滿臉擔憂道:「拓拔大哥,你沒事吧?」拓拔野一楞,哈哈大笑道:「我現在再好也沒有啦。」
群雄大難不死,彼此情誼又增加了幾分,紛紛過來拉起拓拔野,談笑甚歡。齊毅笑道:「拓拔少俠,你這一掌可把咱們大夥兒的氣都給出啦。真他奶奶的過癮。」有一金族遊俠從地上揀起玄冰鐵的斷片,眉飛色舞道:「妙極妙極!平白得了這許多玄冰鐵,可以打上幾把快刀啦!」眾人大呼贊同,紛紛將地上的玄冰鐵納入袖中。有些沒拿到的,便討了一塊玄冰鐵,在那牆上亂鑿。
群雄談笑聲中,朝外走去。清風明月,豁然開朗。彎月雖已西斜,但還未被山頂遮蓋,月光將眼前照得一片明亮。四野開闊,桃樹離合,不知名的野花絢爛的開了一地,花瓣上的夜露閃閃發光。從洞中流出的山泉汩汩而下,注入山下的小溪之中。
眼前安寧寂靜,萬籟無聲,只有淡淡夏蟲交織著丁冬流水。想起山的那一側,當真有恍若隔世之感。拓拔野沒來由的驀然想起玉屏山上,瞧見的那刻在石壁上的歌詞:「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生變幻莫測,竟比那浮雲還要無常。
群雄喜樂安平,下了山,在那溪流邊飲水洗漱,歇息下來。眾人心中如釋重負,說不出的輕鬆,喝了幾口甘甜的泉水,便倒頭而睡。這一覺睡得頗為香甜。雖然不過一個時辰,便被科汗淮叫醒,但眾人盡皆覺得精神大振,彷彿渾身充滿了使不完的力量。
拓拔野翻查《大荒經》,對眾人道:「妙極。此地距離蜃樓城海岸只有三十里。」科汗淮點頭道:「眼下咱們沒有坐騎,不過不打緊,不到天亮,那幻鏡不滅,水族圍兵不會發覺。咱們步行,天明時必定可以到達。」
當下眾人朝東疾行。拓拔野起初不知提縱之術,不知如何輕身縱躍,群雄中幾個擅長輕功與飛行術遊俠傾囊相授,過不多時,拓拔野竟也能提氣疾行。奔了一個時辰,他已運用自如,甚至可以騰雲駕霧的長距跳躍,心中歡喜難以描述。
黎明時分,終於到達海岸邊。海上烏雲橫鎖,晨星寥落,乳白色的朝霧瀰漫在海灘上,陣陣海風侵寒入骨。群雄正要四下尋找海船,忽聽海上傳來號角聲,突然白霧之中隱隱約約出現了幾十艘小船,箭也似的飛來。「嗖嗖嗖」箭如飛蝗,破空射來。
群雄不知來者是敵是友,連忙拔出兵器格檔。科汗淮長聲道:「古浪嶼科汗淮,拜詣蜃樓城喬城主!」亂箭頓止,有人大聲道:「倘若是科大俠,請借斷浪刀一觀。」
科汗淮當下揮舞斷浪氣旋斬朝海中斬去,轟然巨響,海浪激射十餘丈高,漫天灑落。那幾十艘小船所在海面卻僅微波蕩漾。海上那人喝彩道:「果然是科大俠!小人蜃樓城宋奕之,適才多有得罪。」
科汗淮道:「兩軍交戰,謹慎為上。不知喬城主身體康復了麼?」寒暄交談中,蜃樓城的快船已急電般駛到海邊,當下眾人上前相互抱揖,自報門庭。那宋奕之是個高瘦的男子,兩眼炯炯,瞧起來十分精明幹練。他正與科汗淮相談,聽見拓拔野自報姓名,聳然動容,上前跪倒道:「蜃樓城全城上下感謝拓拔少俠冒死前來相救。神帝洪恩,何以為報!」
拓拔野吃了一驚,連忙將他扶起。交談之下,這才明白那日段聿鎧等他不到,一路尋將回去,到了蜃樓城將此事稟報後,又帶了數千精兵出城尋找。拓拔野笑道:「慚愧慚愧,那日我被雨師國龍女所擒,所以段大哥尋不著我。段大哥的傷全好了麼?」宋奕之道:「托少俠洪福,已經康復。要不怎會這麼生龍活虎的四處尋找少俠呢。」眾人大笑。
於是眾人紛紛登上快艇,朝蜃樓城劃去。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朝霧散盡,烏雲開處,一輪紅ri自海上跳出。萬里綠海,金光粼粼,眾人沐於陽光之中,談笑風生。突然纖纖極為興奮,拽著拓拔野的衣襟,手指前方叫道:「拓拔大哥,你瞧那是什麼!」東南碧海中,一座海島聳然而立,海島上一座雄偉瑰麗的城池傲然矗立。那城池似以白玉、水晶、珊瑚砌成,借勢構築,高十餘丈。飛簷流瓦,勾心鬥角。在朝陽下光澤變幻,剔透玲瓏,宛如夢幻。
宋奕之笑道:「這便是蜃樓城了。雖然比不上古浪嶼有趣,但也好玩的緊。」群雄縱聲歡呼。拓拔野心中興奮,歷盡千辛萬苦,終於來到這大荒ziyou之城。
陽光燦爛,碧海金光。鹹濕的海風徐徐吹來,將連日來跋涉的疲憊一掃而光。快艇如飛,向著蜃樓城疾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