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陸靈，你越來越清楚，是不是該讓他給加件衣服，這樣太刺眼。」小電在我又一次跑出來後說。
「我自己也去網上找了，想穿件漂亮的給你看，可那些都要錢，我只能試試，穿不上。」沒好氣地回它話。
「找他幫忙吧，好像你挺自立呀，不需要他似的。」
「你沒看他多累嗎？能自己解決的事自己解決就行。」
「不行，你再這樣把我眼睛刺花了怎麼辦？」
「那好吧。」
晚上，我按小電的意思把要求說了，他壞壞地笑起來，「怎麼你一直沒穿衣服？」
「人家哪有衣服，只有一層淡淡的白紗，還是我去遊戲的時候偷回來的。」
「都學會偷了？早不跟我說？」
「到底能不能給做？」
「程序裡的衣服要花些時間，你等兩天就做好。」他又埋頭那個程序裡。
「我可以幫你找，現在我也是網絡高手，只是不知道怎麼把衣服穿到身上。」把網上找的兩件衣服放到他面前，我坐在旁邊等。
「靈兒長本事了，有現成的衣服好辦，附加程序的衣服子文件夾就行。」他指給我看，並放上一套，我身上立刻有了反映。
「不行，太瘦。」小電提意見。
換了一套，總算小電點頭，真不知道這個沒審美觀的傢伙，把我打扮成什麼樣子，但我看不到，他也看不到，只能彼此搖頭歎氣。
「就小電有眼福，快告訴我們什麼樣子。」沒等他說完，小電已樂得把我的影像顯示出來。「不錯，就是衣服有點花，等我有時間幫你做一套合適的。」穿上衣服的我在屋子裡飛了好多圈，曉陽沒什麼反映，小電看來是暈了，我想說話它都毫無動作。
「什麼時候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容易等小電醒了，趕緊問。
「這個星期天吧，你得答應我別跑遠，跟緊。」
「放心，你有辦法讓我出去就行，一切聽你的。」
外面是秋天，葉是黃色，木是深褐色，落葉紛飛，無限濃情。我認識這個季節，前天還讀過《故都的秋》、《秋景》、《秋的日誌》等等文章，那裡面說秋是美麗的日子，十分想往。當他帶著一塊表來到面前，我發現那像是一塊磁石，跟著就能走動，於是就可以和他一起踏步秋的領地。
「去公園走走，那裡人不多，今天陽光不錯，我們去享受一下難得的清閒。出去我們就不能交流了，好好跟著。」早上起來，他帶好表對著前面的空氣如是說，而我只有點頭的份。
曉陽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為了能跟上他的步伐，根本顧不上左顧右盼的好奇，原來人類世界這麼大，到處都是房子、樹木，街上人流不息，處處都顯示著繁華。
不遠處，有一個牌子立在路邊，「那是公共汽車站，我們一會從這坐車走。」他目視前方低聲說。
來了一輛雙層的車，很大也很舒服，他上去往一個鐵盒子裡投了一張紙，那邊就有人向他笑。我手上什麼都沒有，所以那個人連招呼都沒跟我打，「這人還沒小電有禮貌。」暗想。
「這是座位，你可以坐在這。」他指著空空的一個椅子說。
「我知道，又不是小學生，不用教。」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回過頭，「你有病呀，跟我這講課。」「不好意思……」他要解釋什麼，但看看周圍人們好奇的眼光，沒說什麼，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有意往外坐了坐，意思讓我坐在靠窗的那邊，我有那麼聽話？才怪，我早就站在他頭頂的扶手上，又不是人類，坐和站有區別嗎？而且哪都可以，為什麼非要坐在固定的地方？
「這邊是新城區，今年新修建的，看那些大廈，最高的那個是商業城，裡面提供各類服務，是新城區的標誌建築。剛剛這座橋叫通順橋。」他對著窗這邊說著，完全沒在意我有沒有聽，或者別人怎麼看他的行為。
「小伙子，你是研究地理的？怎麼對咱們市這麼熟悉？」終於後面有位老大爺忍不住問。
「不是，我……對咱們城區和這條線路感興趣，常坐這趟車，現在重複記憶一下，看是不是正確。」他很牽強地解釋。
頭上的我大笑起來，你怎麼說，說邊上有個不是人的東西，她什麼都不懂，我給講課？說複習道路交通圖？低下頭來看他濃黑的發，很感謝這種細心。「回去再說。」儘管知道聽不見，還是附在他耳邊說著。
他仍然不厭其煩，邊走邊講，老大爺給他補充，後來乾脆換成老大爺講，這回更像老師教學生。「看到那邊的立交橋了吧，建在以前的護城河上，剛進入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就建了它，把河水分流，成了現在的樣子。」「是啊，大爺，為什麼叫永定橋？」「是讓人們無論到什麼時候都安定的生活。」「大爺您去哪？」「我去公園逛逛。」「我也去那，下站下車。」「對。」
我隨著他下了車，面前出現的是一座漂亮的公園，花團緊簇，沒有秋的蕭索，肯定花了不少人工。
「這是前幾天開花展時候裝飾的，我第一次看到，就聽報道了。」不知對我還是對大爺說著。「是啊，小伙子，那天你沒來，人太多，過去幾天再看還是一樣，看來花是不會變，變的只有人心。」老人頗為感慨。「花也會凋謝，就是時間問題。」「你這麼悲觀？有傷心事？」老人投來關懷的眼光。「哎！不足為外人道。」「是感情？年輕人總是看不開，成不成別灰心，別人幸福你快樂，就好。」「幸福？都以為忘了這個詞。」「好了，小伙子，我那邊有伴，記住大爺一句話，感受快樂就是幸福。有空來這邊，咱們再聊，我每天來。」
送走大爺，沿著小湖邊散步，陽光輕輕地灑下，把他的身影投在我身上。
「你在前面還是後面？那是湖，裡面是水。到身邊來，拉著我的手，就是沒什麼感覺，知道有個人陪我散步也不錯。」他憑空伸出手，我握住，反正看不到，握住省得沒時間看四周，這樣跟著走，就有空打量環境。手沒有穿過，被抓牢在他手心。
「是你嗎？我好像握住了。」他笑，大概是猜想牽手的樣子。「是握住了，有什麼可高興的？」「就是高興，以前總一個人走路，現在總算是拉著女孩子的手吧。」「女孩子和女人一樣？」「女孩子是年輕的女人。」「我是女人，還是女孩子？」「你又摳小字眼，書白讀了？」「哪有讀到這樣內容的，我這些天都是在學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