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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三章 損剛益柔趕來往 文 / 鐵萼奇蘭

    第八十三章損剛益柔趕來往

    來日方長,既然認識了後邊就好說了。鳳吟一一拜會,又回到外院的席上。武雲賢很是歡喜地與鳳吟一路並肩地走,顯得非常親近。看來定是從陳巖虎或者什麼人那裡聽到了鳳吟好的名聲。也應了當初感覺鳳吟跟青面是個可造之材,不妄以身相與地成就二人。

    武雲賢在眾人裡是年紀最大的了,功高莫測又宅心仁厚,數十年江湖路上行走頗有威望。因為又會傷科,黑白兩道都有求得著的地方,所以雖然守業艱辛,但是朋友趟上頗是方便。這裡也是高興,自告奮勇為鳳吟引薦一些同道中人。

    許多人開始重複著「感謝袁兄弟捨身相救」、「方纔不是袁兄弟,我等就難料了」之類的話,鳳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杯接一杯,道:「慚愧,各位是我請來的,如果在我這出了事情,我以後就沒臉做人了,感謝各位沒有義氣用事。」

    也有前輩道:「誒,鳳吟,出息了。以後再不敢叫你純陽了。歲月不饒人啊,我等都是一把老骨頭了。」

    「來,這是袁叔叔,當初我見你袁叔叔的時候,還沒有你大呢。知道今天帶你來做什麼嗎?」

    「拜祭三爺爺。」

    「對嘍。」

    死者已矣,生者自勵,一輩一輩,就是這麼趕的來往,「來往來往」,必須來往才能親,「走親戚走親戚」,不走動不親依。

    鳳吟一一道謝,客店裡的人今日也跟著沾光,都可以下來喝一杯。鳳吟看到了白髮蒼蒼的張文治,張文治將窖藏的陳年老酒開了封。鳳吟看到他已經駝起的背,感覺一陣心酸,時間彷彿一下子就過去了很多年,年輕人的成熟逐漸將一輩輩老人比老開來,確實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老人也都期盼著子侄兒孫的長進,出息。

    鳳吟沒有多說什麼,將杯中酒一仰脖干了。張文治報以會心微笑,也干了。捋著潔白的鬍鬚表達著認可與欣慰,眼中隱隱泛出一星淚花。

    鳳吟感謝這個老人,多少個沒事的下午,鳳吟就坐在這個老人身邊,默默感受著一種超脫的智慧,逐漸地形成了自己。這是一位話語不多的恩師,但是心裡又總是害怕,怕突然有一天,就再也見不到這位老人了。不免就多看了幾眼,身子定在那了。張文治也似乎是故意靜下來,滿足鳳吟內心要把自己影像留住的慾望。

    如同這般,鳳吟真心問候,一一回味了過去或長或短的記憶。確實是感慨頗多。其中竟然有個人很像頭年春天賣骨頭那個大哥,但是不敢確認。

    酒也有點多了,眼睛就朦朧起來,話也有點跟不上,自己說的什麼自己都有點聽不清想不清。

    最後是到了裴秋實的身邊,實際最後到的卻是最親的兄弟。但是裴秋實不太高興了,道:鳳吟你都喝成這樣了,咱弟兄倆也沒法說個話兒了。

    鳳吟道:說個說,說。

    裴秋實道:青面哪去了,兔崽子不是能蹦麼,我今個就想跟他再試試。

    鳳吟道:試試,試試,你試試就試試就行了,怎麼還打老遠跑來試試。

    裴秋實道:我就是要當著眾好漢的面打服他,讓他見見我的長進,我要讓他知道,他哥哥死在我收下一點不冤枉。

    鳳吟道:不冤枉。

    然後就再也不想說話了,裴秋實就一直纏著問,鳳吟你不是有個什麼生死擂麼,還有沒有了?打完了?

    鳳吟迷迷糊糊聽著,腦筋使勁捉摸著,還是想不起來,問伯芳道:「孫先生呢?」

    伯芳道:「跑了。」

    「妹子呢?」

    妹子說的就的向楠了。「在家呢?」

    「打擂怎麼回事?」

    「是,你為了給丁頭領個台階下,說打擂,她們要逃就逃,不逃就單挑,別說欺負他。」

    「我沒這麼說。」

    「是,而今不是官兵來了麼。」

    「他們人呢?被抓了?」

    武雲賢感覺不對,道:「後生,你該歇息了。」

    裴秋實也一臉煩躁:「鳳吟你歇著吧,舌頭都打轉了,你也有今天。」

    童安祺上前問:「伯芳,方纔我見你引著他們來了?又哪去了?」

    鳳吟道:「想起來了,鎖上了,放出來!」

    伯芳不知道鳳吟說的是醉話還是真話,猶猶豫豫道:「放?」

    「放,我有話要講。」鳳吟還從來沒有這麼暈乎過。

    童安祺道:「讓你放你就放。」

    伯芳看了看鳳吟,鳳吟已經趴那了。裴秋實道:「都什麼人?犯了事的兄弟?」

    伯芳道:「就是發請帖帶信講的啊,我師父家宅被毛猴佔了,這才請各位來幫忙啊。」

    「你是他徒弟?」裴秋實就關心打啊打,誰高誰低這些,其他根本不感興趣。

    伯芳道:「我等著放出來你自己問吧。」

    伯芳去放人,鳳吟卻含含糊糊地道:「各位——前輩,兄弟,大家念著我三叔的交情。來了,這麼多人,給了晚輩面子,我在這謝謝各位了。

    都說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但咱武行的不一樣,打得頭破血流,那是功夫的事情,感情依然是血熱的。我三叔有點不著調,他自己說的,也得罪了不少兄弟。但是我三叔的得罪,不過是拳腳上得點失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在這各位感舊情而來,我太謝謝各位了。當然了,也有記舊恨的,巴不得我三叔出事。可好,終於如願了。如願了也就罷了,都是爺們,咱就一碼歸一碼,從我這,咱從新開始,敞敞亮亮的,有話說在當面。」

    正說著,那邊伯芳將人帶來了,十號二十位的。邊走邊詢問方才怎麼樣了,自己的人都哪去了。

    鳳吟這邊還接著講:「……有誤會,更得講到當面了,想出氣,別人我不管,但我認死理,如果是我錯了,任何人,即使是個孩子,找著我評理,想出氣,我聽人處置。因為咱干的都是字號買賣……」

    正瞅見那邊毛猴來了,鳳吟道:「這些人,明大明的佔我家,不管是什麼恩仇,我敬佩他有膽色,總比那些偷偷摸摸的強,那都是見不得光的老鼠,你越怕我,我越不怕你,不信就試試。

    今天請各位叔伯來,沒別的,有誤會的,咱說開了,從此畫槓,有沒來的,各位也給我揚揚名,是恩是仇我擔著。

    這個擂台,是我給有舊怨的朋友最後一擂,因為我也聽說了,有不少人要搞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得罪那麼多人。今個在這擂台上殺了我,我身後的人沒二話。要是錯過這機會,要再行不義,休怪我心狠手黑,今日,我就立立這門戶。」

    然後鳳吟對方纔的毛猴道:「你們一定心裡在打鼓,在揣測,比如官兵怎麼回事。我明告訴你,活該。你們這些敗類,好事不幹,妖言惑眾,而且一個個豬腦子,明知道曾大帥左大帥在此駐軍,還敢在眼皮底下鬧事,就不知道速戰速決之理。我已經警告過你們了,還不走,還耗著,看來真是活膩歪了。

    你們的兄弟也大半被抓了,估計就是個殺身警世,冤不冤?誰害的?你們咎由自取!

    我這個擂本來是給你們擺的,還請得這麼多朋友來壓陣,讓你們知道,天底下我到處一朋友!可惜,現在看來也用不上了。

    如今我再次救了各位,各位這氣勢洶洶的是來興師問罪呢,還是苟活了一條性命來感謝我的呢?」

    鳳吟上前一步,盯著其中一位提著大棍子的小伙子,道:「瞧你這德性,我方才就該一把火把你們燒死在裡面!」

    鳳吟這套話兒弄的可以,不軟不硬話裡有話。貌似後生無知,說了些沒用的,但實際聽者有心會感覺到其中沉實的份量。特別這些毛猴,本來還疑神疑鬼,讓鳳吟一罵,反而感覺自己太過卑劣了。家破人亡無家可歸,又被人利用差點搞得別人家破人亡。

    而鳳吟又給足了某些人面子,點到為止,踩線不過線。指桑罵槐的一通掰忽,還真罵到一些人心裡了。誰都不想承認自己是弱者,越是弱者越不想被人識破,這才請刀客請殺手,讓鳳吟一頓罵,感覺即使得手了,自己依然出不來氣,還是個懦夫。

    心中無愧的那些兄弟開始感覺奇怪,這後生這是怎麼了?不會是因為三魁死的不明不白,想幹點什麼吧?這個時間誰都不想冒被懷疑的風險提這個頭,就這麼聽之任之。

    經歷過生死的人,意識跟沒經過生死時是不一樣的,很多事情就看開了,看明白了。而方纔,恰恰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再看這陽光時,就感覺更加美好起來,很多怨仇似乎在這光芒裡煙消雲散了。

    鳳吟根本沒管這些人的反映,道:「各位叔伯,其實小侄另有一事相求,所謂請各位幫忙不過是個幌子,這點小毛賊,不在話下。各位前輩冒險而來我非常感激。

    今日在座,我都記下,這恩情,我同心相報,特別這些孩子,這都能來,我高興!」

    鳳吟的話軟中帶刺,硬中透暖,細心體味下感覺有一種難言的魅力與魄力,如同刀尖碰擊。讓人感覺有一種久違的豪情,自己這些年活的太他媽憋屈了!

    「我求各位,是想借各位的威名,武藝,品行,因為我三叔一去,給我留下一個攤子要支撐。事都是人幹的,沒人不行,所以求各位能給我推薦些幫手。即或不便,也求道了各位前輩寶地,見我『瑞昌、**』,也行個方便。」

    費這大周旋,其實原因就一個,鳳吟想去漠北,但是真不放心家裡啊,如今若立得門戶,得了眾相與關照,也就踏實了。很多事情都是做樣子,但又必須做,這就是遊戲規則,既然入了局,就得守這規則,發揮潛質。

    「嗨,鳳吟,你這說得哪家話?怎麼這麼見外,聽著怪嚇人的,小孩子脾氣。」

    「我說純陽,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跟叔叔講,叔叔別的沒有,雙手還能持刀。」

    「袁哥!咱既然走在一條道上,咱就得趟出咱的威風,如今世道亂了,但越亂越顯真男兒,我知道怎麼回事!你支撐門面不容易,有話你言語一聲,小弟代勞!」

    「鳳吟,你這人也是,早言語啊!」

    「後生,我們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但也算落葉遍地,咱交情到這了,別的不敢說,但到哪也有你一碗飯,到哪也有你一條路!」

    「純陽!我聽出來了,你別怪叔叔這些年沒來看你。你不知道,不光你這,哪都有畜類!但是從今以後,咱一個鍋裡吃過飯了,咱就是一家人了,一方有難八方呼應!不夠格的,棄之唾之!」

    「袁哥!擂還打不打,你看我夠不夠格兒,我要夠了,你帶上我!」

    鳳吟這套弄的行,立了門戶,得了人心,但這也是以心換心地拼出來的。《易》中有言,損剛而益柔。

    鳳吟目光掃視群毛猴,就有人激動起來,上前道:「袁當家!是我等不是人,操他媽的,銀子丟也丟了,不然那我給你送回來!」

    「袁當家,我有眼無珠,沒打聽清楚就跟著起哄,蒙多次搭救,這命就是你的了!」

    說什麼的都有,但也有不說話的。

    「袁當家,蒙你搭救,我感激不盡,但是你既然擺了擂,也吆喝了,這也是堵得我眾兄弟下不來台,今兒個要不跟你見個高低,怕我等以後也不好再江湖裡行走了,既然話也說到這了,我今日成全了你。當然了,你若真能立起門戶,我也願意送這份大禮!」

    說著話的是那個麻臉的漢子,說道最後這一句,用手一指腦袋,猛地甩向地面,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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