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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五章 七八寒星半盞燈 文 / 鐵萼奇蘭

    第六十五章七八寒星半盞燈

    實際鳳吟著急出來一個是下定了決心就有點按耐不住,再一個是有點逃避心理。畢竟是在自己家門前弄出了人命,也不知道地方上會不會追究。所以即便出來了,心裡還是帶著一點點牽掛。到了這裡雖然有點逃出來的意思,但總感覺有點對不住投奔對象,也就是戴氏鏢局。

    戴老拳師那是合吾一聲走天下的人物,已經感覺到了鳳吟有一絲的猶豫。戴老英雄並不知道鳳吟的底細,實際接待綠林好漢是鏢局一貫的作風,及時是個仇家上門,都是要接待的。若是落魄的武林人士,都是熱情款待,還要贈送盤纏的。甚至包庇兇犯。鏢局是一個嚴於律己,卻又廣開門戶的地方。

    鳳吟就是感覺自己只走過三次鏢,而且兩次與賒店廣盛有關,自己說出來有點討賞自誇的感覺,就也沒有提那些事。

    戴老拳師道道:「既然是同門後生,過些時日正好太谷那邊有人來,我給你擺宴,算引入門戶,之後在此地也就方便許多了。若出鏢的話,記在你叔之下也就可以了。若喜歡安穩,可以去太谷走東路。」

    鳳吟趕緊道謝。戴氏跑江湖大半輩子,什麼情形沒見過,感覺鳳吟在自己面前有點拘束,料是年輕人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就主動道:「按此地的規矩,特別是西幫票號,掌櫃夥計都是不能帶家眷的。鏢局與票號相依附,規矩相當。」抿一口茶又道:「唯獨設了大煙房,但是自傢伙計,不許沾染。」

    鳳吟道:「記下了。」鳳吟聽出來了,說大煙房這事,是為了不使人尷尬,蓋住了家眷一事。說家眷一事,也就是老人家已經接受了鳳吟。

    鳳吟怕向楠聽著難過,急忙道:「是否有女鏢師?」

    戴老拳師道:「有,但也是無心插柳之結果,早先是沒有女徒弟的。都是家裡女娃幼時整日沾染拳技,大了不願離開,逐漸轉為女鏢師。後來多為家傭親戚培養,或者女傭選拔,陪同太太小姐出行倒也比男鏢師方便。但也就在數幾位,多了怕失德,都很苦。」

    鳳吟道:「方纔見過一位,應該是有武術的女子。還解救了我們一次呢。」

    鳳吟一是真心打聽,二是提到「我們」,淡定自然,示意與向楠同為鏢師。

    戴老拳師略微思索道:「可能是柳素。這孩子也是貪玩,來了不先打過招呼。」

    鳳吟問道:「師爺,我不敢多問,但一直很好奇。」戴老拳師道:「但講無妨。」

    「方纔遇到一人賣西洋紋銀給我,似乎喚作鷹洋。那女拳師罵了小販,但聽談話似乎這鷹洋牽扯著什麼大事。不知道這西洋銀子如何兌換?」

    戴老拳師眉頭稍微一聚,道:「哦,也沒什麼特別,跟紋銀相當,該是幾兩就是幾兩。只是鷹洋並不多見,只在商家手裡周轉,而且也就是這幾年才興起來。因為純度樣式,不便流通,也多為收藏,單反有元寶,通常不會在市面出現。前期是有商家出了事,怕有些關係。」

    戴老拳師說得輕描淡寫,鳳吟也不便追問。據說這邊鏢局雖然待人坦誠,但規矩很嚴,對所保之物都不多過問,鳳吟就換了話題,又說到了王正清拳師。

    在戴老拳師這裡,鳳吟很明顯感覺到了此地商幫之間的關係,那是一種信義為根本的組合方式。這裡很多的字號都是三家合夥的。傳說很多老字號的起家都是三位老祖宗合夥開辦的,大盛魁,元盛德,很多直接就是三家姓氏為字號,包括華北鏢局王戴左。這其中滿含包容,義氣,誠信,厚道,同心協力,還有規矩。規矩又是信義之外的法則與強硬的道德標尺。有話道同行是冤家,但當立身大局,這種精神又將同行凝聚在一起,一直對外。就像日昇昌的大掌櫃與二掌櫃之間,鬧得可算是水火不容,但後來兩家票號都做到了匯通天下。當合則真合,當分則真分,毫不含糊。

    鳳吟就從沒想到能與慶隆,瑞昇昌平等共處,他沒有在家鄉發展也是這個原因,雖然滕老師是他的領道老師。

    這就讓人不禁想起了山西商人崇拜的偶像,關聖帝,以及關公三兄弟。鳳吟隱隱也明白了,是年歲的差異,也不可能與慶隆與瑞昇昌合股。

    想著竟有了一種千里走單騎的豪邁之感,想著「勇武和忠義」,不禁就自省起來,就跟戴氏坦誠相告,說是先來時殺了捻子。

    聽到這裡戴氏竟有感慨萬千之感,那飽經風霜之後堅毅睿智的老臉竟然生出一陣痛楚。戴老拳師道:「身處亂世混沌之中,正反難辨,拳有失手之時,眼也有看走之時。孰是孰非?當如何自處?我們只要依著這拳道精神,問心無愧便是。」

    鳳吟知道老拳師說的是什麼意思,鳳吟也聽說過戴家曾慘遭仇家報復,血染四壁,戴老拳師也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面對曾經朝夕相處的家人身首異處,那是怎麼樣的打擊。關於那一切至今仍然是一個謎。武林中有這忌諱,老拳師不說,鳳吟也不敢多問。

    老拳師道:「藏住一片葉子最好的地方是森林,藏住一粒沙子最好的地方是大漠,藏住水滴最好的地方是湖海,藏住生靈最好的地方依然是人間。」

    戴老拳師三言兩語,頓時將鳳吟心中的那個死結給解開了。鳳吟實際是很迷茫的,不知道當作什麼,當如何做,看著四方鄉鄰淒苦,卻無能為力。欲報國,卻無門,空有一腔熱血。這道不是沒機會從軍,而是從哪一路是好?怎麼看都是自家兄弟打自家兄弟。所謂保護一方,或者保護一線,不過是給自己找個理由罷了。

    鳳吟真心感激,很快二人便熟悉了,更加親切起來。

    戴老拳師詢問道:「之前走過鏢路嗎?」

    鳳吟就將去平涼殺匪,自草原帶回馬房子,後來又接濟賒旗一戰跟戴老拳師講了。

    想著那一夜的孤單清冷,於那麼多陌生的豪傑一見如故,也是感慨萬千。鳳吟始終沒有忘記那個特別的夜晚,兩邊都是朋友。

    只是那些事情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突然被遺忘了一般,若不是此時提起,竟忘記了還有劉梁那樣的一個熱情豪氣的兄弟。而他又險些喪命於自己槍下,如今不知道是否還在為捻軍效命,不知道會不會與奉堯陣前對決。

    細說起來時,又不願意去想,也想不起太多,唯一印象深刻的,竟是那天,仰望漆黑的夜空,隱隱約約可見的那七八寒星。

    戴老拳師大加讚歎,當初去平涼殺匪一事,本來是慶隆與廣盛商量好了一同處理,沒想好瑞昌出面給解決了。後來賒店一站,又有瑞昌出力。早先一直以為是一個叫做袁成仁的教師所為,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少年。聽鳳吟坦然敘說,戴老拳師很是欣慰,後繼有人啊。

    後來又說到老劉,然後談到了拳法簡介,戴老拳師越來越喜歡這個後生,也就敞開話題,一聊就到了深夜。

    戴老拳師道:「其實你猜測的不假,最近確實鏢局有大調動,本來不需要女鏢師出馬,但這一次卻必須把能用上的都用上了。」

    鳳吟問:「華北鏢局不是數百號人嗎?」

    戴老拳師道:「華北鏢局是三家議會的地方,實際也就是幾家大鏢頭食宿的地方,鏢局外櫃檯另有門面。雖然是三家合夥,互相聯盟。但是每鏢路先卻有區分,王鏢多走京城,東口,左鏢多走直隸,南北運河。咱家廣盛時奔走四方,直隸,華南,庫倫都走,後來太汾鏢多走西口,庫倫,以護院坐店多,線路由太谷那邊接著了。不出三日,太谷也會來人。」

    鳳吟道:「既然這麼多人,線路又清晰,為何還要調動總號人馬?」

    戴老鏢師道:「只因最近不夠太平,竟然有小鏢局就在文水丟了鏢,出雁門竟也多次出事。雖然有我戴氏鏢旗還算穩妥,但此一趟動靜太大,難免招賊人。又因是喬氏商號要物,左鏢保著日昇昌,喬氏與李氏東家到沒什麼,但與雷掌櫃卻有同行保密的必要。又因此一行風險過大,本意我也想一家應付。」

    鳳吟知道,戴家三輩的天下都是打出來的,鏢喊滄州義氣結交一直被傳為佳話,只一戰便通了線路數十年。又打四方擂台,純靠功夫吃飯。如今亂世,字號,黃旗,都不太管用了,過去能春點幾句話解決的事兒,如今得花大銀子了。過去花銀子能借道的,如今怕要見血光了。

    前端匪徒猖獗之時,很多鏢局都暫停了業務,這也是明智之舉。此時正是彰顯義氣的時間,也是拚殺鑄信譽的時候,一切都得謹慎三思。喬氏自早就聘請戴家幫助,也是喬氏眼光長遠犀利,一早就看中了戴氏這點。那時期過了今天難料明天,面對白花花的銀子,都急了眼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死守信義。當時各處鏢局已經改了和氣生氣的作風,而是豎起旗幟「若動我鏢,絕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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