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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四章 能人背後有能人 文 / 鐵萼奇蘭

    第六十四章能人背後有能人

    你來我往,雞飛狗跳,青面又是一陣拳腳,疏密相間,搖滾插穿。倆人打在一處也看不出是來了幾招了,說一招也行,說十招也行,只見老先生左顧右盼逆來順受地引化,青面上下翻飛圍圓打點。

    十多招都過去了,也沒見個高低,青面始終在圈外周旋,也沒打算贏老頭,自己不被引入陷阱著了道,不被打了就行。

    正在熱鬧時,老者越戰越順溜就粘上去了,青面再出手腳都似被老者壓著,卻又讓出力氣給自己一個餘地可以踢打,青面就既不敢打實在,又不能不打,不打就被制了,打還有些機會,打過頭也也不行,就被牽制了。總之很是被動。

    其實打到這裡,不說名字大家也能料到個大概了,這就是後來的太極拳,而這一系列現象,也正是太極拳的特別之處。

    拳譜上也句話叫「察四兩撥千斤之句,顯非力勝,觀耄耋能御眾之形,快何能為?」

    說得是以柔克剛,以慢制快。又有話道:「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

    實際這話從字面講是有矛盾的,既然快何能為,為什麼還得先動。既然後發制人,那為什麼是後發先至。

    實際,這裡就存在一個辯證問題跟一個技術問題。顯然高手只是後發,但並不慢,而且更快,非但動作快,察覺也得快,非但快,還得准,這樣才能掐住要害。

    可為什麼又叫「快何能為」?實際就是這個控制的狀態,我以巧妙的運行方式阻礙牽制著對方快不起來,快去來也打不著我關鍵之處,那就快也無用。想快快不起來,實際相對還是慢,這才是陷快攻於無能。

    這個一般人少有感受,但青面此時就明顯感覺到了,心裡開始慌亂。得個機會老者逼住青面起不來手腳,兩手合纏,青面就感覺身子一空,他知道老者想幹什麼,老頭就是引著他讓重心往前闖,但腳下輕浮,勁路就不集中,很容易被引偏,一旦自己強求掙扎站,這一瞬間老頭怎麼打怎麼有,簡直跟老叟戲頑童一般。而可怕的是此時自己不光身子一空,心神都是空的,老頭只要兩手合力一撞,必然內傷慘重。青面知道但卻沒有辦法,一失重就是自己慘敗之時。

    感覺老者這兩手就一合插過來,一觸之下一陣寒氣自胸肋透來,青面「簌簌」就起來一片雞皮疙瘩。但奇怪的是,這老者並沒撞掌撲他。青面很不理解,難道這老傢伙如此沉穩?

    青面在一閃念就想到了那穆斯林的虎撲把,但這感覺又大不相同。

    那穆斯林雖是硬上,但並不只靠快,是自己之前就像被什麼東西罩住一般,滿是壓力,渾身不得勁,往哪都沒門路,而別非常憋悶,委屈,無能為力。

    而這老者是一引一拿一送,中間多了些空蕩,不似那麼緊湊逼迫。

    青面也真是狗急跳牆了,就用這個空,仰身奮力一掙,拉開了受力點,不等老者相送,身子蜷縮一拽,一腳穿過去,這一腳蹬了個實在,正踹在老者腹部空蕩。沒想到老頭的肚子一鼓一鬆,開始腳一觸挺好,但老頭的肚子跟球一般似肚皮一滑,也沒看到怎麼回事,好似老頭的肚子突然沒了一般,一腳蹬空,這身子已然就失重了,青面就感覺落入水中一般,感覺腳下失重身子上浮。青面也不是等閒之輩,身子使力一挺,直直摔了下去。

    這一摔出去青面還非常高興,終於逃過了一撞,大有猛虎出籠一般的爽快。

    老頭生怕青面賣個敗相就不打了,不傷筋不動骨的,那自己白忙活了。

    一轉身子跟過來,等著青面從地上爬起來。他聽說過青面的地趟功夫了得,所以看著青面卻也不敢大意,生怕這只是青面賣了個破綻,那一個不留神這一世英名就付之東流了。

    青面就在地上劃拉了半圈站起來,假意謙虛真調侃道:「老爺子,我見你年老體衰,不方便騰挪,我就按你你拳路打吧,不走那些邪門的了。」

    那表情極度真誠,好似真的是為老頭著想。說這話時大言不慚又心安理得,貌似剛才是故意讓了老頭一下,老頭氣得鬍子都有點發抖了,但還是提醒了他。

    老頭靜下來調整了一下,察覺到這衣服裡子已有點濕了。已然見汗,他斜一眼看到地上那片冰,有了主意。心想,也不能玩了,引著他往那冰上走,他腳下無根借不來力氣,自己四平八穩,拿住了他打個乾脆的,盡早解決了吧,這麼下去對自己確實不利。

    青面果不食言,青面多聰明,實際他已摸清了老者的脈絡了,老者的拳腳跟自己所學是極其相像的,不過體內轉話的多,體外表現得少,而自己是沒那麼多內涵,都在外形上表現出來了,少有了幾個螺旋而已。若除去這乾脆,又少些穿插,再翻轉著走起來,幾乎相當。

    當下就用起最近的感悟,走起那趟泥摩擦步來。

    再一交手,老者大驚,這小子功夫果然不差,身子似泥鰍一般「滑不溜秋」的,雖然做不到立如平准,卻是如狗一般靈活,再引化時以不那麼順手了。

    當下老者拿了幾次,都被這青面誤打誤撞給掙脫開了,但卻慢慢進了圈套,老者引著他已踏到了那冰面之上。

    青面上了冰面之後,卻絲毫不受影響,老者大驚。青面是一路無賴打法,又抓又摟的,兩人就穿插合抱在了一起,狗皮膏藥一般黏糊,老者已漸漸失去優勢,無可奈何。

    兩人揉在一起,糾纏盤繞,青面漸漸運起招法,老者雖然找得到機會,卻總差那麼一絲一厘,就拿捏不住。

    二人的功力氣勢順著這柔活圓轉越走越渾厚,似一個無形的雪球越滾越大。

    兩人就這麼滾起來。

    看得七寸兄弟都驚了,袁老四投以讚許的微笑。

    終於,青面得了個機會,見老者兩手一分,他見空就上,袁四爺老遠「嘿」了一聲,一緊鼻子,心想完了。

    果然,那老頭身子一側躲過,雙手就合上了,右手一扣腕子左手從外一擠那肘子,青面的胳膊就被拿住了,兩下一合力,四兩撥千斤,再動膀子就卸下來了。

    就這一瞬老者心裡也猛一驚,他突然想到剛才袁四爺走拳,有一個回身的動作,那動作及其簡單卻又那麼圓滑,正好是化解此式的法子。

    兩強過招就是一閃念,機會轉瞬即逝,生死也在轉瞬之間,就這一動神一分心,就給了青面機會。見青面身子「嘟嚕」一沉,「出溜」一下渾身關節就鬆開了。身子下沉擰旋,胳膊卻往上穿,手往上穿肘往上抬,兩下一抽,順著勁就把老者的擒拿化了,送了一段勁兒由橫變豎,在要反那關節,老頭就被動了,再不鬆手自己就得往上起了。

    就在老頭被引著胳膊往上起時,胸肋不覺已是大片空蕩。

    那青面胳膊一轉在頭上轉了一圈,身子仰著已然打了個轉兒將手臂脫了出來。

    這也是驚險的一瞬間,就剛才的一幕,好似老頭的胳膊上虎鉗一般扼住青面關鍵脆弱處,這萬一剛才沒走順溜,一個差池胳膊就被自己生生擰斷了。

    虎口脫險,逢凶化吉,那青面自然不會白白浪費了機會。轉過來時順勢就打了一掌,直塌在老者左肋下,老者趕忙脫了抓腕那右手下來一扣掛開。

    七寸看了童安祺一眼,童安祺面帶異色道:「腦後摘盔回身換掌?」

    這一手實際是七寸兄弟苦練的一個動作,但比這還要複雜許多,是他八大換掌之一,也是他們認為最難的一換,沒想到應讓這青面自己給琢磨出來了,不得不承認這拳理源於實戰。

    七寸眼睛一瞇,難以置信。袁四爺樂得差點拍起手來。

    沒想到這一掌卻沒多大力道,那冰還是有影響的,青面腳下一滑自己竟沒穩住,這一掌就浮漂了,柔弱無力。

    老頭驚出一身冷汗,趕忙收手護住軟肋。青面也是一身冷汗,這成也冰凌碴兒,敗也冰凌碴兒。

    怎麼這麼講?剛才那一轉是實非巧妙,別人不知道,青面自己知道,也是腳下一滑不得已而已。

    老者卻沒失了這機會,順勢抓住青面的手往懷裡一帶一圈,就勒在青面胸前給提抱住了,左手橫裡掃來,手指一扣拳凸出中指拳峰在青面後腰志堂穴一鑽打入。

    老頭完全有機會打命門,章門,氣血囊等位。按粗陋經驗,那都是生死要穴,貌似那樣一擊得手,不死也殘廢,但老頭沒有這麼做。

    老頭只道是青面下手連傷巖虎幾處要穴,非要下狠手報復。實際那也是青面功夫不到,瞎貓碰個死耗子,捎帶著給打上的。根本就沒往傷人穴位那方面想,但這武老頭不知道。從手法上講,章門期門雖然緊要,但一擊之下是不能連在一起受傷的,那只不過是滑了一下蹭過去了,打了個大概。

    但老爺子研究了半輩子,以己參人。

    他沒取青面這幾個位置,主要有二,一是這幾個位置都是牽連肝經絡,但從外力分析,打左邊不如右邊效果明顯,如今顯然只能打左側。

    二是這志堂在大椎下數十四節外三寸,屬腎經而又在腰位,打正了那後果不是一般嚴重,古譜道是三日發笑而死。那笑實為僵苦之態,發生氣促而致。治療起來需用強酒內外夾攻,處理不當也是腎力受損,日後怕再使不出力氣了。

    後腰的肌肉又長又有彈性,一繃起來那也是堅實無比,而那志堂正處在那兩條邊緣薄弱處,踢打或許無效,但指力一鑽,便破了這罩門。

    武老頭想著就這麼做了。

    青面「呃呀」一聲,強忍住一擰身子,背左手就撥拉,硬打亂上,一合力就攬著老頭的腰腹了。

    老頭就想拖倒他放個仰面朝天,王八曬肚皮。青面卻挺著身子較勁,兩人就僵持起來,僵持的一瞬間二人都有了想法。

    只要老者鬆開圈拿青面那手勒他脖子或抹其面門,青面將很危險,必然一抹倒地,瞬間就能被折斷脖子。不倒地怕也是窒息而死。

    但青面若能得了這空,借後抱相挺之力,解脫了右手檔著面門而後探抓而出,也正好能切中老者咽喉要害。

    但此時卻是扣在一處動不了腿腳。青面想調換一步,老頭當然不能給。老頭只是抵著青面後手,擋住要害,也不著急變法,就這麼耗下去也是青面不利。

    這一節真有點河蚌相爭的架勢。

    青面較著勁就有點憋不住了,胸悶血湧,臉色就更難看了,臉色隱隱的青裡透紅就紫了起來。

    遠見袁四爺猛一陣咳嗽,似抽煙時間嗆住了一般,右手起著肘子捶打著左肩,嘴直咳嗽的身子都直不起來了,這一陣咳嗽那個慘啊,看著都怕他把肺咳出來,要死一般。就這樣了還沒忘磕煙袋,咳著咳著他順著蹲下身子用那煙袋鍋子往左腳鞋幫子上磕。

    眾人的目光都被這慘兮兮的咳嗽吸引過去,青面也不例外,強忍著偷眼觀瞧。

    青面多機靈,一下子明白了,這是四爺在暗示他啊。

    但見青面往下一出溜,身子一鬆就擰過來了,後手一插蹲下去就摸到了老頭大腿,右手摸著自己左肩肘往上起,連帶著護住面門就解脫了出來,順著後脖子借身子一轉身子就回了過來,一把鎬住老頭衣領子,左手連帶衣服帶大腿嫩肉使勁一扣,兩手一合力插著大腿就把老頭橫提起來。

    這一抓把老頭疼得一陣哆嗦,身子卻已經被舉過頭頂。

    老頭離了地頓時身子就空了,一陣掙扎,但畢竟青面是急出來的動作,並不熟練,那一鎬沒鎬結實,本來想輪一圈放下,但手一鬆就脫了開來。這也是青面始料不及的,當時身子還在那美滋滋地旋著。

    眾人都「呀」一聲驚叫,青面一個失手,老頭被倒提著褲腿兒甩了出去。

    老頭在半空一陣「撲稜」,還好另一條腿先自觸了地,雖然貼著地皮甩出去了,但因為這腿一蹭,差了一點還沒有落個嘴啃泥的地步,但手一陣冰涼接一陣火辣辣的疼,早被蹭掉了皮,摔了個大馬趴。

    「咳!」武老者搖搖頭,慢慢坐起來,又慢慢站起來。那火急的後生趕忙趕過來將他扶住。

    這一扶,就算是輸了。

    青面站在那,一副無辜的樣子,他沒有落井下石的奚落老者。

    那後生猛一步衝向前來就要報復,被老者一把逮住,後生恨恨地看著老者,老者道:「算了,走吧。」

    老頭拍打一下身上的泥土,把大褂一脫丟在地上一抱拳:「後會有期」。

    轉身進了房內,卻失了先前的利落霸氣,鬥敗的公雞一般。

    眾人目送老頭離開。

    見青面表情古怪,似有無限痛苦一般,慢慢挪出一步,似沉重無力,與之前判若兩人。

    眾人不得其解,見青面一步一步,挪著往牆根走,搖搖欲墜。

    因為青面沒有什麼朋友,所以眾人只是驚詫青面古怪,卻不知道其中緣由。

    當天武老者帶著陳巖虎就走了,據說這一動還是見了風,陳巖虎後來雖說保住了命,也成就了一身武藝,但是落下了咳嗽的病根,每到嚴冬都咳得厲害。

    而青面,當天尿血了,但實在想不起是哪一下被老者動了哪裡。

    老頭還是手下留情的,也或者袁四爺調理得好,並未落下什麼大毛病。

    青面感激袁四爺,卻總不能讓袁四爺去他那裡看他。就花了錢,在客店住下了,七寸童安祺也好意過來看他,一時間還比較融洽。

    不管怎麼說吧,面子上算是過得去了。

    青面多次表示,願意為瑞昌效力,但是袁成孝沒有正面回應他。

    而那應大郎卻也是一路吹捧,說他師父如何如何了得,在鄉里也賺足了面子。

    後來應大郎也學著老師到處踢場子,落下不少故事。

    應大郎是個膽小又瘋狂挺逗樂的人物,但因為與故事主線聯繫不大,也穿插不上,就暫且不提他的威風了。

    青面之後卻長了記性,拳風也大改,他一身本事無論各階段的風格,都太過個性了,雖然弟子眾多,卻沒什麼人繼承下來。

    倒是他總結了一套取巧的策略性招式,卻頗為實用,這一路傳了幾輩,也養活了幾撥痞子,現在還有。

    但還是因為根基不紮實而又缺少探討性實戰而逐漸沒落了,剩下一副花架子。

    無論多高明的拳,沒有實戰提煉相伴隨,終歸會誤入歧途。

    而一味追求效率又不能始終修習理解功法,也會陷入旁門。

    這正是一輩輩傳承的難處,也是難能可貴之處。

    所以袁四爺雖然指點人無數,卻也沒收外徒,都不得不承認這緣分一事。

    鳳吟繼承了家學,卻非四爺親自傳授,三魁不在了,四爺在武學傳承上也沒了後人。

    這也是悲哀之處,文章可以寫下來傳承,而武藝說辭雖然能一紙表明,但沒有言傳身教卻難以正解。拳譜都是備忘錄,給有基礎的人看的,不是讓人學習參悟這譜,而是提個醒兒,想起形成拳譜的那些東西。而因此,這拳譜也就多為抽像的了。

    差之釐毫,失之千里。

    袁老四總結,編整,發現怎麼編也還是祖師爺那幾句話,解釋無用,他也被這種精純深深震撼住了,也就只是寫了份後學者謹記,談了一點經驗,也就放棄了。

    棄筆之後,只予好學後者指點一二,卻也無法全面傳授,這個心結一直伴隨他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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