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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三.偶遇 文 / 鍋鍋

    慢慢走在街道上,享受著玄玉功行的舒服感覺,身上暖洋洋的,雖然現在是西曆一九八五年十二月,剛剛下了一場足以沒過膝蓋的大雪,溫度不會高於零下二十度。天上的太陽對於別人來說還是太小、太暗,帶來的溫暖太淡薄,於我卻有如烈日,這是我修習舊書一年來唯一的感受。身體裡的小火球還是不停的運轉,一刻不得閒,只是沒有了以前那種運行時緊漲的感覺,就好像以前是運行在一個窄窄的管道,管道的直徑小於火球的直徑,現在則是管道撐大了,甚至大於火球的直徑,運行起來沒有了障礙。三十六頁的玄玉功法僅僅是修煉兩頁而已,不知道師傅要是這時回來,會不會覺得我在偷懶而懲罰我?

    眼看就要放假,學前班雖然沒有作業,當天的功課還是蠻緊的,無精打采的走在三步一打滑的人行道上,手裡握著從姥爺那拿出來的藥瓶,黑色的三公分大的瓶子,好像是速效救心丸樣子,當然,這種藥不是我偷它出來的理由,只是看它外表有趣,很是投自己胃口,今天將它拿到幼兒園炫耀。

    身邊行色匆匆的人們不時有人跌倒地上,路太滑了。怎麼?前邊這個老人應該倒在地上有陣子了,還不爬起來?想到老師教育我們要尊老愛幼,愛幼是做不到了,誰讓我自己就是小孩,尊老還是可以的嘛!快手快腳的跑上去,心裡想的全是明天如果老師知道自己做好事,該怎麼表揚自己的情形,全沒注意到路上的行人看見老人後匆匆走開的樣子。

    「老爺爺(這個稱呼自從張爺爺和師傅離開後,倒是有陣子沒叫了,有些想念呀),你怎麼了?」老人家身材應該是中等,躺在地上還蜷縮著身子,看的不清楚,衣服的樣式好像電視裡古代人的衣服,原來帶著手套,只是現在一隻手緊緊的摀住胸口,面色蒼白,隔好久,嘴裡才微微的說些什麼。

    我有些怕了,這個老人該不是死了吧?不對,死人不說話,老人還在說話,是活人!湊上去,聽聽他在說什麼?好像是:「……藥……藥……」什麼藥?怪怪的。等等?藥?我這裡就有藥!以前聽媽媽說現在手裡的藥是姥姥、姥爺救命用的,不讓我亂動,不過他們二老寵著我,我就是動他們的藥也不管,誰讓我的玩具這麼少呢。既然這速效救心丸能救姥姥、姥爺的命,也能救這位老爺爺的命吧?

    我搖搖瓶子,好像還有一些,於是趁著他說話的時候將瓶子裡的藥丸一咕腦的倒進他的嘴裡,又將隨身帶著的水壺裡的水進去些,老人可能是嗆到了,一個勁的咳嗽,臉上倒是有了些血色,但那紅色怎麼看都是因為嗆水被憋的!被嚇到了的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裡一陣陣害怕。突然,想到爸媽,急忙爬起身向家裡跑。

    日式的二層樓,兩百多米長,樓梯與過道都在露天,左中右各三個樓梯,一個單元裡兩家各一間房間,共用一個廁所與廚房,上下摟能住了四十多住戶。姥姥家自用一層一個duli的單元,有兩間房間,我自己家就不行了,只在二樓與人共用一個單元。

    跑進一樓的姥姥家,拽著正在做飯的媽媽,用帶著哭腔聲音把經過講了一邊,媽媽聽說我竟然弄死了人,也有些慌了手腳。倒是一旁的姥姥還很冷靜,先止住我的哭泣,又讓媽媽請幾位鄰居的叔叔立刻將那位老人送到師大附屬醫院,畢竟到我回來時人還沒死。大家忙活了半天,總算是將老人送進急救室。我看看沒人管我,也就跟到了醫院。

    一會,急救室的門被大夫推開:「誰是家屬?」「大夫,人怎麼樣了?」媽媽迎了上去。「心臟病突發,還好病人送來之前已經服用急救藥,現在人緩解了,就是需要在住院觀察。你是家屬吧,去辦一下手續。」

    「老人」躺在病房裡,媽媽和剛趕到的爸爸卻把我拉到門外,「說,你到底給他吃的是什麼藥?」「就……就是這個……」我猶猶豫豫的掏出藥瓶。還好!媽媽長出一口氣,爸爸也好像放下心來,隨即就是對我亂動姥爺的藥的行為進行深刻「批判」。

    說實話,「老爺爺」並不老,也就是四十多歲樣子,我好像應該叫他伯伯,而不是老爺爺。這是我在他起來後的第一印象,那他昨天下巴上白鬍子哪裡去了?躲躲閃閃的縮在爸爸寬大的身子後面,偷眼瞧著被我胡亂用藥而進了醫院的人。「來,快過來,小震宇!」注意到我的伯伯,從床上坐起,笑著招呼我。由於我是下了幼兒園才來醫院探望,爸媽已經在早上和伯伯交流過,也將事情的過程大致說過一遍。

    縮頭縮腦的走到伯伯身邊,他笑著撫摸我的腦袋瓜,「謝謝你呀,小震宇,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我……我……」支吾半天,我沒說出什麼。伯伯看出我的膽怯,笑道:「我是真的在感謝你呀,自從醫生檢查出我有心臟病都是隨身攜帶特效藥,也沒有出過什麼事,只昨天忘記揣著,就犯病了,還差一點死在路上。這裡的醫生說,要是當時再晚個幾分鐘,大家可能就真要給我收屍嘍!」他大聲的笑著,聽得出笑聲十分爽朗,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可是我當時把你給嗆到了!」我大著膽子說,「當時我以為把你憋死了,真的!」看他笑容滿面的看著我,急急解釋道,「以前我也被水嗆到過,太難受了!」哈哈哈哈!爸媽和伯伯都笑起來,「你……你……你不會怪我吧?」我怯生生的問。「怎麼會呢,你是我龍興華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怪你呢!」「那……那就好!」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不過現在我心底比較安定了。

    龍伯伯的相貌屬於很好看的那種,用爸媽的話就是:「龍先生以前一定是十分俊秀的,應該有很多人喜歡吧!」的確,仔細觀察龍伯伯,面目上的鼻眼嘴耳朵,去掉臉上的皺紋,真的是很好看。當然這種好看不是像女人似的軟弱無力那種,龍伯伯的身體高大,體格強健,只是這樣的人竟會被心臟病打倒,唉,這個心臟病這樣可怕麼?

    龍伯伯住院修養。師大醫院當然不是一所高級醫院,條件甚至連一般也說不過去。當初,要不是搶救的需要,是絕對不會將一個心臟病人送到這裡來得。但是,龍伯伯死活不願意轉院,只說什麼這裡清淨,人少,可以好好的休息一類的話。其實,說的也是,這裡的醫療條件不好,來這裡的都是大學的家屬、學生,還都是些小病,大病一早就去如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這樣的大醫院了,自然,這樣的地方,平時看病的都少,更不用說住院的病人了,我悄悄數過,也就是三、四個病人在住院,人人都是單間!

    龍伯伯好像曾經掏錢給爸媽,結果應該是拒絕了,也就沒有再提過這些事情。倒是我每天下學後都去醫院,不是看望病人,而是去和龍伯伯聊天,說在幼兒園裡的事情,說平時和小朋友們的交往,是為他解悶,誰讓當時沒有電視,收音機他還不願意聽。

    當然了,這些都是次要的,我去醫院最最主要的原因是聽龍伯伯講故事,一開始是聖經故事,什麼摩西的出埃及記、什麼一碗紅豆出賣長子權,後來是希臘羅馬神話故事,再以後是意大利民間故事,前後足足講了一個月,還沒有說完!這些以前沒有聽過的故事,比起電視、電影裡演的《小兵張嘎》、《南征北戰》這些看了不知多少次的故事要有意思的多,經常吸引我滯留四五個小時,直到爸媽來將我拉回家。有些時候,龍伯伯不講故事,就教我下棋,下中國象棋,下圍棋,不論我喜歡與否,都性子好好的教我,直令若干年後的我為當時發脾氣賭氣的情形感到慚愧。

    其實,事後回憶,可能龍伯伯以前也沒有和其他人如此長時間的說話,用姥姥的說法就是看小孩子,我是不同意這個說法的。姥姥說,要看住我這個一刻不閒的孩子,是很費精力的事情。但是龍伯伯從來沒有抱怨過,相反,他還好像興致勃勃的樣子。直到有一天,他向我提出一個請求,我才明白他的用意。

    那天,龍伯伯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從幼兒園出來,一路小跑來到師大醫院,衝進早已熟門熟路的病房,拉住龍伯伯的手要聽故事。「小震宇,今天我們不聽故事,好麼?」「不聽故事?那……下棋?」我有些猶豫,畢竟我對於圍棋還不是很感興趣,不是不感興趣,根本就是一點都不喜歡,它太枯燥了!

    「也不下棋!」「哦……」我想我臉上一定笑開了花。

    「我們去街上走走,好麼?」「嗯……沒有問題,龍伯伯,我們走吧。」雖然不聽故事,但是不下圍棋,是去上街,也不錯的。

    「小震宇呀,在上街之前,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麼?」龍伯伯又是笑瞇瞇的表情。「好,龍伯伯問吧,我一定回答你的!」「那龍伯伯問小震宇,小震宇喜歡龍伯伯麼?」我毫不遲疑的回答:「喜歡!」「那小震宇希望再多一個爸爸麼?」「龍伯伯,這已經是第二個問題了!」我有些不滿的回答。「呵呵,是麼,那今天龍伯伯就耍賴一次,多問幾個問題。回答龍伯伯好麼?」「這個……」我有些遲疑了,「要是龍伯伯你,我就沒有問題了,可是媽媽要和爸爸住在一起,若是如龍伯伯說法,我家可怎麼住哪?」

    「哈哈!」龍伯伯不知是不是為我的語言逗笑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不是,龍伯伯這個爸爸是乾爸爸,不用和你們家住在一起的,你願意麼?」「願意!」雖然我還不是十分明白這個乾爸爸的含義,還是爽快的回答了,然後馬上要龍伯伯出去上街。

    達到目的的龍伯伯……哦,不是,應該是義父——他自己這樣要我叫的,說是乾爸爸太難聽了,還是義父順口,我是無所謂了——拉著我專門鑽小巷子,逛舊街道,還給我買了幾根糖葫蘆吃——不過目的好像是為了堵上我的嘴。我現在嘗到了有義父的好處,是真的嘗到了的,自然不會抱怨什麼,反正只要一根吃完,馬上就會有下一根,唉,現在要是夏天多好,那時的吃食可比現在多。當然,我的好奇心是不會因為嘴裡無法閒著而消失的,反覆問過義父幾次,就是想知道:為什麼他始終在舊街道轉悠?義父好像服了的樣子,不得不講出原因。

    「實際上,義父並不是第一次來chun城,早在解放前,剛攆走小鬼子那會兒,我就已經隨著我父親,也就是你干爺爺,來到chun城了。那時,你干爺爺是從美國回來的商人,想在光復後來做生意,我當時只有七歲,而今年,我都已經四十五歲了!」

    看看我驚訝的合不上嘴的表情,義父笑笑,坐在一家小吃店裡,繼續說下去:「那時情形太亂,時局動盪,根本談不上做生意,就在父親想要離開東北的時候,局勢發生變化,圍了chun城,好在家裡悄悄存了糧食,雖然我和父母都挨了餓,但總算挺過去,工人黨進了城。之後的日子就舒心了,父親母親正常做生意,我上學讀書,公司開的也很大,大些的我在師範大學讀書,平時就在公司幫忙,也是鍛煉自己。

    可是,過了不到十年,開始公私合營,公司是家族企業,不可能進行公私合營,你干爺爺只好將公司轉移到香港,他和我母親也去了香港,我留在chun城繼續讀書。就在讀書期間,我認識了一個小我十幾歲的姑娘,是我在中學時同學的妹妹,我愛上了他!」一旁的我直抱怨——聽不懂呀!

    義父不管我,已經陷入回憶之中,繼續:「她也喜歡我,我甚至決定大學畢業後留在chun城,等她長大後與她結婚!為此,我真的在chun城做了個老師,守候自己的愛人。可是……」義父的眼角早已開始濕潤,這時就是「下雨」了。

    「可是,到了六五年,形式發生變化,我因為父親將公司轉移到香港,沒有參加公私合營,便有人指責我賣國,是間諜、特務,學校待不下去了,只好回家,好在每月父母為我寄錢,生活還不是問題。但是形式越來越遭,政治氣候出現很大變化,家裡也來信,預測新華國的政治形式在一兩年裡就會發生重大變化,要我早早去美國,或者香港,我不肯。但是,在這裡,我連上街都開始有人罵我了,真的待不下去了,我去找女孩,要她和我一起走,雖然,我知道這種可能性太低,畢竟,那一年她才僅僅十三歲。呵呵!很可笑是麼,一個二十五歲男人竟愛上僅僅十三歲的女孩,還是已經守候了三年以後。」

    義父苦笑一下,拭去面上的淚水,隨便喝一口啤酒吃些菜,「她不肯,這是我已經猜到了的,她是教授的孩子,家裡最小,怎麼會為了我這個可能的『間諜、特務』離開呢?再說,她的年紀也不允許她作出私奔的決定。我終於走了,先去香港,後來去美國,直到今年才得以回來,看看以前的家鄉。真的,我一直認為自己的家鄉在chun城——我生活和成長的城市。在這個城市裡我懂得了愛情,也結束了初戀。」

    可能是當我是孩子,義父淨說這些讓人臉紅的話,以為我什麼也不懂麼?現在有電視了,那些電視劇裡男的和女的一說什麼愛情就摟到一起,開始嘓,雖然爸媽不讓看,但是我偷著看,他們管的了麼!

    「前些年,知道大陸的政策變了,開始開放,允許我們這些人回來,我就一心想回來看看chun城,唉,一來你義母身體挺不下去了,離開了我,要辦喪事,二來生意太忙,走不開,耽誤下來。今年總算藉著考察的機會回來,唉,結果在醫院裡躺了一個月。說實話,我其實是不敢出來呀,這裡留給我的回憶太多了,酸甜苦辣,什麼都有,心裡難受啊!」義父一口將杯子裡的酒喝乾,悶頭吃菜,我則陪著一邊喝汽水,一邊想著心事。

    第二天,正在幼兒園學字的我,被老師叫出教室,是媽媽來了。「震宇,來,龍伯伯要走了,你去見見他,告個別吧!」走?義父要走?有些發楞,想起昨天我一多半聽不懂的話,心中有些明白原由。

    義父就在姥姥家,桌子上還擺著許多禮物,據說是義父的家人找到了醫院,辦理了出院手續,還要接他回家繼續休養,這些禮物就是義父讓人買的。

    「義父!」我的稱呼令屋內幾乎所有人發楞,不單是爸媽、姥姥姥爺,還有幾個義父的家人。「你怎麼突然就走呀?」我不管這些,撲到義父懷裡,鼻子有些發酸。「小震宇,義父說了,是做你的又一個爸爸,但不和你一起住的!」「不,我想和義父住,讓義父給我講故事!」「震宇,你龍……義父……有自己的家人,還有自己的工作,不能總陪著你的,還是放開你的……義父……吧!」媽媽如此勸著我。

    無論怎樣說,義父還是要走的,離開時,他給爸媽、姥姥姥爺、甚至遠在白山的爺爺都送了一份禮物,而我自然時少不了的,禮物都是用花花綠綠的紙包住,還有彩色的帶子捆著。我的禮物是一本英文的聖經,上面寫著一行字,「上帝與愛永存心中。」只是書的中間夾著一個信封,裡面有一個電話號碼和十張彩紙,「是美元!一張一百元,一共一千美元!」爸媽吃驚的看著這些彩紙,電話號碼的旁邊只有一行字:家裡有事打電話!

    還有我不知道的是:就在與我家隔了一條街的巷子內,停了五輛黑色奔馳轎車,十幾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恭敬的等待我的義父。後來的義父的家人告訴我,當義父來到車子前的時候,足足站了十幾分鐘,仔細打量這個有些破爛的街道,才最終上車。在回到義父家的路上,他沒有說一句話,而關於我的解釋只有「我的兒子」四個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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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終於到了《血玫瑰—風之嵐》與諸位說再見的時刻,鍋鍋的心中總有些堵。好在還有《青龍血裔》,在《青龍血裔》中,我們還可以繼續軒轅嵐的夢想之旅,繼續諸位與鍋鍋的交流。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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