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我驚異的是她竟然挑著那擔菜向湖裡走去。她沒有回頭,好像湖裡有一條大路,她義無反顧地就踏了上去。
水已經漫過她的腰際了,她還是毫無退縮地往下走。
「被鬼迷住了!」我猜。
「喂,姑娘,快上來!那裡不是路!」
在民間,像這樣的傳說過去有很多。有的色鬼是專迷大姑娘的。這個村姑好像還有幾分姿色,被鬼迷上了也有可能。我放開喉嚨大喊,希望能把她喊醒,另者也希望把鬼嚇走。
但是,我話音未落,水已經沒過了她的頭頂。
她剎時就沉了下去,只在頭頂上流下了一個漩渦。
漩渦慢慢地向外擴散、擴散,越來越大,水波快要被水面所填平。如果遇到一陣微風吹過,湖水吃人的罪惡,平日的罪跡也都全部被掩蓋了。
我顧不得我是一個旱鴨子,我一縱身已跳到了那個姑娘沒頂的地方。
「咯咯咯,還不被我捉住你。」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已被雅文抓住了脈門。
「又是你!」我不好氣地說。
「我知道你肯定會來救我的。」
「早知道是你,哼……」
「誰叫你見到女孩就動心。」
「對,怪我天生多情。但我再多情,對你也沒有一點感情。我救的是那個賣菜姑娘,誰知道會是你這個騙子!」
「還是中了我的圈套。」她接著又不知羞恥地說,「嗯,最瞭解你的人還是我。跟我回去成親吧!」
「你害羞不害羞?哪有強搶老公的?」
「這回你已跑不掉啦!」
女鬼吐出長長的舌頭把我的脖子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伸出雙手緊緊抱著我,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肌肉裡,湖水一碰到傷口,我感到一陣陣錐心地痛。
女鬼緊緊地抱著我,胸脯貼著胸脯,看來她是想來一個霸王硬上弓吧。
我一緊張,藉著她的浮力,我也浮在水面上,一個翻身就把她壓在我的身體下面。
我已鎮定得多了,今時已不同往日,我抓緊機會一運氣,氣到功到,十成功力已充盈我的全身,但聽「崩」的一聲,我的氣勁已將女鬼震得老遠,湖裡掀起了一陣巨大的浪花。
但聽女鬼「哇」地慘叫了一聲,就沉了下去不見蹤影。
過了一會,湖面已恢復了平靜,只是不見雅文的屍體。
我借剛才的那一擊之力順勢就騰身於湖面,一下子已挪移到了岸邊,穩穩地站在一塊草地上。
在驚魂未定之時,我聽到了一陣汽車聲。不遠處的一條出路上,一輛早班公共汽車正緩緩而來,而那裡恰好就有一個公共汽車上落站。
公共汽車竟然就停在了那裡,好像是在等我上車似的。
我鬼使神差地就向汽車走了過去。
司機應該是個女的吧,看樣子還很年輕,背影煞是美麗,大清早的也看不大清楚。
我的腳剛一踏上車,車門馬上就關上,而且就開動了起來。
汽車好像是專門在等我上車似的。
車裡已經坐滿了人,竟然全都是學生,很多都還穿著校服呢。
啊,這是一中的;那是二中的;那又是三中的,四中的……竟然各間學校都有,我憑著校服辨認著各所學校的學生。
這些學生真辛苦了,這麼早就要上學。我想起了我的中學時代,那可是比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個時候,每天一大早我就起床去晨運,晨運完了之後就回家喝粥,然後才背著書包去上學。想起自己的讀書生涯,看著面前這一班勤奮早起的學生,一種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
由於車上坐滿了人,我只好直直地向最後一排走去。
全車的人都盯著我看,好像我是一個搭錯車的人一樣。
特別令我感到不自然的是車上應該有的學生也認識我的,因為他們穿著我校的校服,但他們一個也沒有向我打招呼,更沒有向我讓座。
我走到最後的一排座位坐了下來,然後就若無其事地扭頭看著窗外的風景。
早晨郊外的風光可真美。美的主要原因是它沒有都市的煩躁與雜亂。一切都是那麼的清新,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一切顯現的都是自然的顏色沒有廣告牌,沒有虹燈,只有樹木和花草。大自然以綠的色調為主,讓人心緒寧靜,舒暢而快意。
汽車向前開著,眼前的路越來越陌生,這好像不是進城的公路。
路好像在一座綿延的山脈中盤旋而上。公路的一邊是山,另一邊就是巨大而深不可測的山澗。從公路向山澗望下去,落差起碼有二三百米。山澗下面是一條大河,由於前兩天剛下過雨,河水渾濁而又兇猛,很多地方都形成一個個的漩渦。由於距離太遠,聽不到那撞擊石頭的嘩嘩水聲。只見一匹巨大的黃緞鋪在山溝裡,而且順著山勢起伏,煞是好看。
汽車在山路間顛簸著前進,時不時就向山澗的一邊一個傾斜,我緊緊地為司機捏了一把汗,不,是為我自己捏了一把汗。車上的人卻全都一聲不吭。我只感覺到屁股一陣陣的酸麻,山路太驚險了!
汽車沿著盤山公路向上走,眼前的一個幽谷好像似曾相識。突然巨大的一幅霓虹燈呈現在眼前,車上的人情不自禁地「嘻」了一聲。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情不自禁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我伸頭一看,「幽谷網吧」四個巨大的字出現在我的眼前。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到全不費工夫」這不正是我想找的那個幽谷網吧嗎?我要找到它,把這罪惡的根源徹底搗毀。
我於是衝著司機喊:「師傅,前面有落客。」
這時司機一扭頭,衝我咧嘴一笑。這一瞬間,我發現了一張熟悉的俊俏的臉蛋——雅文的臉,對,雅文!正是她!
我這時也才發現了坐在車上的所謂學生是全都沒有下半截身體的,與其說他們是坐在座位上,還不如說是飄懸在座位上。
雅文這一扭頭咧嘴之後,立即毫不猶豫地猛踩油門,汽車像一頭髮瘋的獅子一樣,一聲狂吼向山澗之下猛衝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