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湖是南國一個小城的八景之一,因形狀而得名。分南北兩部分。中間有一大塊陸地,實際是一個伸出水面很遠很遠的半島。半島就像蝴蝶的身軀,兩邊的湖像它張開的兩翅。在高處鳥瞰,真像一隻蝴蝶在翩翩起舞。白天,在太陽的照耀之下,湖面波光粼粼,像蝴蝶翅膀上的鱗片在閃閃發光,異彩紛呈。早晚間,半島的草地上遊人如鯽,熱鬧非凡。最美的要數晚上,兩邊的湖上都裝置了音樂噴泉。並且利用噴泉的水簾和霧氣,播放著一個個立體的彩色圖案,圖案在湖上空演化、變幻。把一個小城的現代的繁華氣氛襯托無遺。
夏夜坐在半島的草地上,遙望蒼穹,感悟人生之無常;笑談嫦娥奔月事,臥看牽牛織女星。清風徐習,水波蕩漾。三五親朋,對坐暢敘。或手攜知已,席地而坐,竊竊私語,真人間之一大樂事。
此時,我正手攜夢裡落花,行於人群之中。手攜雖是一女鬼,卻讓我搶盡眼球。
夢裡落花年方18,身材高挑而又豐滿,再加上一雙高跟鞋,亭亭玉立,就像湖邊的一棵柳樹飄逸俊雅。她下身穿一條白色短褲,上身穿一件紫色背心。優美而又富有彈性的大腿,修長細膩,白嫩滾圓的兩條玉臂,令人想入非非。高挺的胸部,豐滿圓潤的肥臀與纖纖細腰三者過渡得和諧而流暢。惹火的身材,我們所過之處,引得人們駐足讓路。他們不是真的在讓路,人們實際上是借讓路之際一賭芳姿。
一路上不管男人女人,都向我們行回頭之禮。甚至在我們已走過了很遠,有的男人還在遠遠凝神眺望,神思恍惚,像被鬼攝走了三魂七魄,他們的女人在一旁催促,往往就招來男人一頓莫名的怒火。大有「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來歸相怨怒,但坐觀羅敷。……」的味道。
我心裡暗自發笑:「嘿,如果你們知道她是一個女鬼……。」
先前,我對夢裡落花的美沒有產生任何的衝動。我怕都來不及,還敢作非份之想嗎?不管她多美,她在我的心中只不過是一個吸血鬼。可能是先入為主吧,所以,目前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動的。包括今晚來這裡散步,我都是半推半就才來的。
見到這麼多不知底細的市民投來如此驚歎的目光。我情不自禁地開始打量起身邊的這位女鬼來:身材讓所有的人都**,這不必贅述。一張瓜子臉,眉彎如一輪新月,一雙大眼,顧盼神飛,顯示出她的靈性和惠質天成。眼神中時時流露著哀怨,可憐兮兮,更顯示出她的淒美動人,舉手投足之間無不流露出一個女人的萬種風情。那種女性的柔情盡顯於淡淡飄逸過來的馨香。鼻子像一根蔥,讓整張臉在嫵媚中又顯得英氣勃勃,疾惡如仇。
她坐在湖邊,長髮飄蕩,幾根青絲不時拂向我的脖子和臉上,這時,我不覺心旌神蕩,忘乎所以,一種莫名之情油然而生。我情不自禁地把手輕輕放在她的腰上。
正當我姿意地放蕩情懷,享受無邊之樂的時候,遠處的湖邊傳來了哭聲。遠遠望去,已圍攏了一大群人。夢裡落花拖著我的手,快步走了過去。只見一個婦人正在燒紙錢,披頭散髮,衣冠不整。一邊燒紙錢,口中一邊喋喋不休,還不時念著一個女孩的名字。原來她的女兒因上網成癮,前幾天連續不見,後在湖中發現了屍體。女人哭到傷心處,一時氣喘不過來,暈倒在地。人們急忙掐其人中,女人方才甦醒,醒來又哭得死去活來。返身要縱身湖中,要與女兒一塊去。被人們死命拉住,苦苦勸說。
夢裡落花見此光景,一串清淚滴落在我的手上。可能她是想起她自己當年的那一幕了。我握著她的手,手心握著手心,很緊很緊,以圖給她一點安慰。
她說:「看到了嗎?這是網魔的手下干的。她的女兒也不是個好東西,她沒有必要為女兒如此傷心。你知道嗎?她的那個女兒,對父母沒有一點孝心,回到家裡動不動就罵老娘,有時還動手打老娘,如果在家找不到錢去上網就把家折騰個底朝天。在外面還出賣色相,賺取上網的費用。無心向學,天天在教室裡睡覺,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我的姐妹已跟蹤她好久了,前天才把她帶過來,獻給我們的主人做晚餐。」
我下意識地把手鬆開了。「這就是你們,一群吸血鬼所為。」你們是禽獸!你們是吸血鬼!
「罵吧,最後一句算你說對了。還有什麼惡毒的語言嗎?」
「你們永不超生!」
「哇……」她小聲抽泣了起來。不管我怎樣哄她也不聽,把我的手一拂,賭氣而去。
我一想,我最後那句話犯了她的大忌!我趕緊追過去,向她道歉,求她原諒。
「我終於明白你今天帶我來這裡的目的了,是想讓我看到那個女人傷心欲絕的一幕,以激起我與你同心除魔的決心!你的本質是好的,我一定要盡我的力量幫你超生!」
她畢竟是個明事理的女孩,而且在魔界中混了四十年,性格意志還是堅強的。她馬上收住了長臉。我心裡感到很內疚,傷了身邊大美人的心。現在我對她已有一種朦朦朧朧的又喜歡又不敢喜歡的感覺了。
這時月亮升上來了。有月亮的晚上,城市上空的那個人造小月亮是不開的。
月光籠罩大地。流瀉在我們和草地上其他遊人的身上。我們真有點像在月光中的游魚,在月光下ziyou翱翔,我的心情暢快無比。手牽美女,月中暢遊。我想起了柳宗元《小石潭記》中的描寫:日光下的魚群,猶如懸空漂游。水清如碧。此時此刻,草地上的人群,特別是我們兩個,也好像在月光中游泳一般。這時,我深深領悟了「月光如水」的真正含義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了下來。
「你家裡還有人嗎?」我問。
「還有一個老媽。七十多歲了。」她說。
「你有回家去看過嗎?」
「沒有。」
「一直沒有嗎?」
「是的。」
「為什麼不回去看看呢?」
「開始的時候是不敢。後來久了,也就更不忍回去了。」
「怎麼說呢?你偷偷回去看看,他們又不知道。」
「知道的。當我的魂一走進家門,他們就會在夢中見到我的。時間這麼長了,我怕撓亂他們的心情,惹他們傷心。」
「你爸什麼時候走的?」
「十幾年前就死了。」
「那你不是可以與他相聚麼?」
「不能。他是正常的病死,他入超生輪迴簿,而我不能,我是冤魂野鬼,永不超生。」她沉重地低下了頭,接著說,「就像過去的社會那樣,有些人是有戶口簿的,而有些人是黑名黑戶。」
「想你媽麼?」
她悠悠的眼睛望著遠處。「怎麼不想?拜託你幫我回去看看我媽。這個心願已積在心中四十年了。讓你來完成是最合適不過了。好麼?」說著,淚水又要出來了。
「我一定完成你的囑托!」我怎忍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