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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70章 人誰不無少年時,一聲道友盡滄桑 文 / 我是墨水

    妖境之事,燭龍之事,饕餮之事,睚眥之事,孫紹無一例外,對白帝娓娓道來。

    這三個月,對白帝而言,不過是莽荒雪域一打坐,然而對孫紹而言,這三個月,卻是他道心徹底圓滿的過程,是他成帝的一段旅途。

    短短三個月,孫紹從一介妖聖,成了妖帝,這一切,白帝自是吃驚不小。即便白帝對孫紹寄予厚望,也並未想到,有朝一ri,孫紹能成為百萬年來唯一一位妖帝。

    「自禹帝死後,世上再無妖帝…孫小子,你如今有多少帝氣。老夫一千三百道帝氣,在你面前竟感到渾身不自在,你該不會有四千道甚至五千道吧。」白帝嚥了嚥口水,問道。

    「一萬道。」這件事,孫紹亦沒打算隱瞞白帝。他複雜一笑,而白帝卻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極為滑稽。

    孫紹之所以神情複雜,自然是因為帝氣被如來動了手腳。這件事,他亦告訴了白帝。

    只有兩件事,孫紹至今沒有告訴白帝。一是道境,二是元始。

    道境之事,白帝在綠蘿原上看到了一點,猜到了一點,他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他不問。

    元始之事,他雖不清楚,但問了孫紹一句後,孫紹並沒有回答。於是,他亦不問。他知道,孫紹不告訴他的,必定是不能說的東西。

    「孫小子,這三個月,雲中子、小龍苗都承受不住業力,先後離開地府了。道行是我故人之友,他亦帶著徒弟走了。只有那懼留孫,始終呆在雪域外不走,等著你閉關出來…恐怕,是為了那什麼元始之秘…當然,此事你若覺得不能說,就不要告訴我…我也能猜到,此事必定事關重大,因為我奪了懼留孫的飛龍索,他卻怕我說漏元始隱秘,不敢向我討要。」

    白帝嘴上不問,心裡卻是對元始秘聞大感好奇。他很想知道,元始天尊能有什麼秘聞,值得一個功德仙尊這般忍辱負重。

    「抱歉,真的不能說。」孫紹看著白帝老小孩般興趣勃勃的眼神,只有無奈苦笑。

    有些話,當真不能說。從前跟在菩提身邊,菩提曾告訴過孫紹,有些話,提都不能提,一旦說出,便會被天道探查,便會天機洩露。

    從前孫紹不理解菩提的意思,但如今隨著境界提高,孫紹越來越明白。有些話,說都不能說。有些念頭,動也不能動。

    言出法隨,念起道生,靈山之上,便有一人能憑一言一念,算盡天道。

    「哎,孫小子,你變了。這索,是懼留小兒孝敬老夫的,現在,給你!」白帝深深看了孫紹一眼,有些遺憾,亦有些欣慰。愛不釋手地看了手中飛龍索一言,咬咬牙,肉疼地遞給孫紹。

    「人總是會成熟的。我要去見懼留孫一面,你去不去?」孫紹把玩著白帝搶來的飛龍索,笑著搖搖頭。白帝老兒,果然我行我素,連搶小輩法寶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需要我出手嗎?」白帝神色一肅。

    「我勝不過他,他亦殺不了我。此索,我不要。」孫紹眼中流露出一絲強者的自信,將飛龍索隨手拋還給白帝。

    「變了,真是變了。以前的你,可不會這麼輕易把到手的法寶還給我。這索,我本是為你搶得,你既然不要,那我就留著自己用了。」白帝將飛龍索隨意揣回懷中,似乎有什麼話要講,但老臉一紅,一向殺伐果斷的白帝,竟有些張口結舌。

    「那個,孫小子。你既然沒有危險,老夫就暫時告辭了。老夫有一個故人,必須見上一見…」

    「女人?」孫紹看著白帝窘迫的神情,調笑。而白帝,頓時惱羞成怒,神情慌張。

    「不是!誰說她是老夫的女人了!老夫和她清清白白!」

    孫紹摸摸鼻頭,笑而不語。白帝自己都說漏嘴了,他自然不會不識趣地去問,收了調笑之色,忽而鄭重地對白帝拱手一禮,

    「我早猜想,你復生之後,恐怕會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比如說,舊仇新怨。白帝前輩,數次救命之恩,孫紹至死不敢忘。你此番離去,多加小心,莫要再被小人暗算。若有困難,便來找我,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這大概是孫紹唯一一次,沒有稱白帝為白帝老頭。

    「少來!你喊我前輩,我可受不起!你還是喊我老頭的好…這錦囊中,有你一直想要打聽的消息。之前老夫不說,是怕你修為不夠,不想你摻和到人妖兩族的爭鬥中。但如今,似乎已經沒什麼隱瞞你的必要了。你如今,可是比她父親還多一千帝氣的第一妖帝…陸壓那小丫…那臭小子,你可去尋她,但莫要揭穿她的身份,她潛伏在那處地方,一直都在打探她父親的下落。」

    白帝遞給孫紹一個錦囊,這錦囊,卻是他三個月來,早已準備好的。之前他打算先幫孫紹擺平懼留孫,再將錦囊交給孫紹,而後離去。只是沒想到,錦囊會這麼快交給孫紹。

    二人短短的話別的幾句,而後,白帝一道雷影縱雲,離去。

    望著一瞬消失的雷雲,孫紹忽而有些不捨。跟白帝老頭呆久了,少了這個我行我素的老頭,還真是不習慣。

    打開錦囊,錦囊只有一塊金色羽翎,以及一張紙條。紙條上只寫了七個字,

    「浮屠山,烏巢禪師。」

    孫紹掌心騰出真火,將紙條連錦囊燒成灰燼,獨留下羽翎,收入扳指。

    白帝既然給了這個紙條,那麼這浮屠山的烏巢禪師,多半就是陸壓本人了。

    回想起這數年來的經歷,孫紹忽而歎息一聲。

    未拜入菩提門下前,孫紹的心,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個穿越者,嘴上不說,一言一行卻多多少少,和這西遊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拜入菩提門下後,孫紹忘了前世,忘了來生,一心問道,在三星洞中不問世事。那時候,他的心,漸漸不再是一個少年,不再是一個青年,而成了一個純粹的道士。若非聞仲率雷部出現,打斷孫紹的平靜生活,或許,他會選擇在三星洞一生修道,放棄孫悟空的身份。

    而從孫紹踏出方寸山的一刻,一路殺伐,五十年閱盡三界喜樂悲苦,孫紹的心,無可避免地成熟。

    「你變了。」白帝的一句話,直說進孫紹的心坎裡。沒有人是永遠不會變的,孫紹只希望,自己的變化,是好的,自己成熟的同時,不會失去其他重要的東西。

    手掌撫過脖頸圍巾,孫紹默然。但沉默的表情之後,孫紹忽而一拍腦門,哈哈一笑。

    「改變,未必是壞事。人誰不無少年時,當年的我,還真是傻…」

    這一刻,孫紹想起自己被一個妖君夜叉一叉轟飛的糗事。

    這一刻,孫紹想起自己在龍宮吃飯,卻付不起帳的糗事。

    這一刻,孫紹想起在靈山,自己被金蟬子拉上高台講佛法,卻什麼都不會的糗事。

    二十歲的孫紹,以為自己兩世為人,已然成熟。但如今過了五十年,孫紹再看當年的自己,卻覺得當年的自己,很傻。

    但這並不是壞事,若生命再來一次,孫紹還會如當年一般,犯傻。人都是在不斷犯傻中成長的

    「我忽然不想馬上看到懼留孫了。一出雪域,又要和他勾心鬥角半天,真是累。」

    孫紹收了笑容,搖搖頭,沒有立刻離開莽荒雪域,而是從容地坐在雪域中,以滾滾業力,修復起了亂神印。

    不,說是修復,有些不準確。在這業力如海的莽荒雪域,孫紹不僅要修復亂神印,還要將亂神印這道器,祭煉成他第一件先天靈寶!

    與此同時,於孫紹袖中醒來的睚眥小龍,有幸目睹了亂神印修復的一幕。

    孫紹盤膝坐在一條業力河流之上,一手托著亂神印,另一手卻運轉法力,將天地間瀰漫的業力攝了過來,彈指射入亂神印中。

    雪域深處,一座座業力之山,一條條業力江河,被孫紹一拳一指,擊成粉碎,化作虛幻的業力,被孫紹收入亂神印中。而一縷縷先天氣息,從亂神印中透出,使得亂神印的原本密佈的裂痕,漸漸癒合。

    剛剛醒來的睚眥,發現自己沒有被遁龍金環束縛,登時心頭暗喜。小龍腦袋伸出孫紹袖口,想要偷偷逃跑,忽而一見孫紹著手修復亂神印,被亂神印威勢一衝,頓時縮頭縮腦伏在孫紹袖中,不甘動彈,膽戰心驚。

    「又是這魔印!」

    睚眥早在第一次和孫紹動手之時,就見證了亂神印的強大。可以這麼說,之前睚眥兩次敗在孫紹手中,亂神印立有莫大功勞。他的心裡,已深深刻下「亂神印不可力敵」的陰影,這一方雪白小印,是睚眥心頭揮之不去的魔障。一見亂神印,睚眥被嚇得六神無主,哪裡還敢有逃脫的想法。

    「一旦逃出魔頭衣袖,這魔頭定會直接用這魔印鎮壓我,我不能逃,逃了就會死!」睚眥壓下逃跑的念頭,許久之後,才平復心中惶恐,偷偷探出頭,伸出衣袖,偷看孫紹修復亂神印。

    詭異,真是詭異。這孫紹大魔頭修復法寶,一不用材料修補,二不用真火鍛燒,就這般將亂神印放在掌心,就這般引動天地業力,便能修復亂神印,真是詭異。

    這種手段,不是睚眥能夠理解的。儒道對業力的克制與利用,不是睚眥能夠理解的。

    半個時辰後,亂神印徹底修復,但孫紹卻沒有停手的意思,仍舊招來一道道業力,打入亂神印中。

    「這魔頭,該不會想將這魔印祭煉成先天之寶吧!不,應該不會,先天之寶可是極難煉成的。元始天尊以不周山斷壁,耗費無數年,方才煉出番天印。這魔頭再厲害,也不可能煉出先天靈寶的…這魔頭,應該只是想修復魔印上的裂痕…」

    睚眥神色緊張,他絕不願看到亂神印煉成先天靈寶。僅僅玄天等級的亂神印,就能將自己業力殘魂克得死死的。若是亂神印成為先天靈寶,恐怕就是萬古仙尊的業力殘魂,亦能輕易鎮壓!

    漸漸的,睚眥發現,孫紹頭上開始佈滿細汗,漸漸的,那細汗變作豆大的汗珠。見此,睚眥心頭一喜,顯然,孫紹重新祭煉亂神印,絕不輕鬆!

    「這魔頭,也太小看先天之寶了,就算是聖人煉製先天之寶,也要先算吉凶,定吉時,尋靈氣充沛的寶地,取天地孕育的神料,方才會開爐煉製。這魔頭如此輕率的煉製,必定不能成功!這魔印,多半要被魔頭煉廢了。而魔頭現在心神全在煉寶,必定顧不上我,我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睚眥鼓起勇氣,提起體內一絲極微弱的法力,縱起小龍之身,一飛飛出衣袖。一個縱身,僅飛出孫紹三尺之外,睚眥已是氣喘吁吁,但一見孫紹雙眼緊閉,看也不看自己,登時大喜過望。

    「這魔頭專心煉寶,顧不上我!哈哈,本皇子,終於恢復ziyou了!靈山,鎮壓不了我,孫魔頭,也鎮壓不了我,天上地下,誰能鎮壓我!」

    睚眥最後一次回頭,留戀地看了看孫紹袖口,想起了妖境中見到的那個小龍兄弟,歎息道,

    「哎,我睚眥真是好命,被鎮壓百萬年不死,被孫魔頭連殺兩次不死。可憐那個小龍兄弟,被孫魔頭折騰地不死不活,只以為自己是妖祖燭龍。哎,那個小龍兄弟,真是命苦,這次我醒來沒看到那個兄弟,多半是被孫魔頭害死了。小龍兄弟,等我掏出孫魔頭手掌,苦修萬年,恢復修為,必定回來幫你報仇…」

    睚眥心頭,本是同情那個燭龍小兄弟的,正準備留幾句狠話再逃,忽而見孫紹掌心,亂神印傳出浩瀚的威壓,幾乎已達到先天靈寶的威勢。而這時刻,孫紹眼皮一動,就彷彿要睜開一般。一見此,睚眥登時嚇得面無血色。

    「魔頭要醒了,不好,再不逃,就逃不掉了!見鬼,這魔頭竟真的要煉成先天靈寶了,這怎麼可能,就算是聖人,也不可能這麼隨便煉出一件先天靈寶!就算是聖人,也不可能這麼快煉成先天靈寶!」

    睚眥不再逗留,心有餘悸地看了一言快要先天的亂神印,渾身一陣冷顫,咬咬牙,匆匆朝莽荒雪域外飛去。

    莽荒雪域的業力,對睚眥的業力殘魂而言,非但沒有壓迫力,反倒有滋潤魂魄的效果。但睚眥卻絲毫顧不上吸收此處業力,略微恢復殘魂。此刻,他只求快快離開這雪域,離開孫紹的手掌心。

    「這個天地間,我只怕孫魔頭一個人,其他人,我誰都不怕。」

    逃出孫紹五百里的範圍外,睚眥這才收入身形,降落在一塊三生青石上,氣喘吁吁。

    「哎,逃得太匆忙,忘記把二哥一對龍角偷回來了。二哥應該不會怪我吧…呸呸呸,其實我是看孫魔頭可憐,才故意把二哥龍角留下來給孫魔頭的,才不是一心逃跑、忘記此事了呢。」

    雪漸漸停了,這雪本是業力所化,籠罩莽荒雪域,從未停歇過,但這一刻,卻似要停了。莽荒雪域的業力,已經稀薄不可見。

    「我才不怕那孫魔頭,我可是堂堂真龍族九皇子…哎,雪停了,我也恢復了點力氣,再跑遠些,嗯,跑遠些,千萬不要被那魔頭追上…」

    睚眥小龍之身飛離青石,正yu朝雪域外飛去,忽被土光一照,竟定住了身形。而隨後,便見一個矮佛領著另一個矮弟子,飛進了雪域。

    「不好,這是,這是靈山的佛陀!此人很厲害,我不是他對手!裝死,趕快裝死!」

    睚眥的腦袋似乎有點不靈光了。他已經被人已土之法則定住,再裝死,還有用麼?

    「嘿嘿,師父你看,我抓到了什麼!」小矮子伸手一招,將裝死的睚眥攝在手中,捧到老矮子身邊,滿臉討好。

    小的是土行孫,老的自然就是懼留孫了。懼留孫因為攝於白帝的威脅,守在莽荒雪域外。之前見白帝一道雷影,離開雪域。此刻又見雪域業力消散,似有變故發生,這才領著土行孫,匆匆趕到雪域之內。

    元始之事,他必須向孫紹問個清楚。

    瞪了一眼土行孫,懼留孫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這個臭小子,八成膽小之下,說漏了嘴,洩露了自己復活師尊的大事。否則,孫紹豈能開口閉口提到元始隱秘。否則,白帝這剛剛復活的老頭,豈能也知道元始的隱秘!

    「不看!」懼留孫話語帶氣,但還是瞟了一眼土行孫掌心的睚眥龍魂。這一看,卻是露出患得患失的笑容。

    「真龍龍魂!飛龍索被白帝搶了,有此龍魂在,我必定可以重新煉製一條先天寶索!」懼留孫一招手,將睚眥裝死的龍魂攝在手中,陰沉了三個月的面容,第一次露出笑容。

    「不錯,你這逆徒,總算做了件像樣的事情。」

    「師父不生徒兒氣了!」土行孫面色大喜。

    「嗯,不生了,只要你沒有洩露那個隱秘,我便不生你氣。但若讓我知道,你口風漏了半句,我必定親手斬了你這逆徒…」懼留孫面帶笑容,欣喜地看著掌心龍魂。

    「還會裝死,這龍魂,不錯,靈性可比上一道真龍紫魂強太多了。恐怕此龍魂生前,在妖族也不是無名之輩。」懼留孫再次讚了一句。而這一句讚歎,卻引得土行孫與睚眥,心中齊齊咯登一聲。

    土行孫面色一白,臉上乾笑,心中卻是叫苦不迭。

    「不好,等下若是見了孫殿主,萬一讓師父知道我洩密的事情,恐怕真的會斬了我…我與那孫殿主非親非故,他又是個心狠手辣的人物,未必會幫我隱瞞實情。他雖答應為我保密,但若是與師尊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同時面對我與師尊兩個高手,他孤身一人,自然是沒有勝算的,既無勝算,魚死網破下,他多半會說是我洩露的秘密,挑撥我師徒關係,引起我和師父自相殘殺,他好坐收漁翁之利,趁機逃脫!」

    不好,絕不能讓師父和孫殿主打起來。和氣,必須要和氣。和氣生財,和氣保命啊。

    土行孫在那裡思索自保之策,而睚眥,被懼留孫捉小蟲般拿在手中,面色就更愁苦了,

    「不好,裝死被識破了!這個佛陀要把本皇子煉成法寶,他好大的膽子!就連孫魔頭都沒有想過將我煉成法寶….早知道就不逃了…怎麼辦,怎麼辦,要不要等孫魔頭來救我,不,只能等孫魔頭來救我了,但孫魔頭豈會來救我,他不殺我就是萬幸了…」

    懼留孫單指一揮,以法則之線將睚眥束住,提在手中,瞟了土行孫一言,叮囑道,

    「走吧,隨為師去會會這森羅殿殿主。等下見機行事,為師去探探此人口風,看他是不是真知道師尊復活的事情。若他不知實情,為師便小小教訓他一下,為你出口氣。但切記,不要太過得罪此人,此人有白帝做靠山,有地藏做後台,還是不容小覷的…若無必要,不要招惹此人。」

    說到此,懼留孫話音一頓,笑容一收,下一刻,卻驀然眼露殺機。

    「但,若這森羅殿主知曉了師尊復活之事,你便以捆仙繩偷襲他,而為師,便以雷霆手段,將其斬殺,以絕後患。區區一個妖聖,沒有白帝與地藏插手,逃不過為師掌心。」

    「是…」土行孫嘴上答應的利索,心裡卻是將懼留孫的話全當耳邊風。不能讓師父和孫殿主打起來,孫紹是死是活,土行孫不關心,土行孫就怕孫紹一旦和懼留孫撕破臉皮,說出自己的醜事,那可就麻煩了。

    等下見了孫紹,不僅不能偷襲孫紹,還要幫著孫紹說好話,打消師父的猜疑。這樣,孫紹安全,自己也安全。

    懼留孫對土行孫密授了幾句計策,囑咐他如此這般見機行事。旋即一踏祥雲,便欲載著土行孫,直衝莽荒雪域深處。

    但剛剛遁出百里,懼留孫便驚詫地收住祥雲,目光四下一掃,凝重如水。

    整個莽荒雪域的業力,竟然全部在這一刻,消失無蹤。

    地府業力,最是深重,而這莽荒雪域,可是地府九大業力重地之一,縱然是地藏菩薩,也沒有手段清除此處業力,只因此處業力,乃是地府萬年以來,無數陰魂輪迴時留下。

    但此刻,莽荒雪域的業力竟消失了,這無疑說明,莽荒雪域深處,發生了極大的變故。這變故,足以讓萬古仙尊都抹不去的深重業力,消失!

    「不管發生了什麼變故,都不能輕易放過那猴頭…」懼留孫一鎖眉,還沒動身前往雪域深處,便見雪域深處、yin界的天空上,三災五劫齊齊降下!

    「三災五劫,同時降下,歷來只有三種原因。其一,有人仙壽耗盡,玉帝降劫。其二,有人堪破輪迴,渡劫成仙。其三,有人煉製出了先天靈寶!莽荒雪域深處,如今只有那猴頭一人,這裡變故,無疑是那猴頭引發。但那猴頭不是仙人,玉帝不可能對這裡降下無量劫。第一個原因,不成立。而若是那猴頭渡劫成仙,天空不僅會降下無量劫,還會出現道雲,看情形,也不像是成仙之劫。那麼,難道說,那猴頭在雪域深處,煉製先天靈寶…不,這絕不可能!」

    懼留孫面沉如水,他煉製一道飛龍索,不但祭了真龍紫魂,更是在後天仙火中培育萬年,方才法寶成形。但如今,孫紹區區一個妖聖,進入雪域深處閉關不過三個月,便能煉出一個先天靈寶,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縱然是聖人,煉製一件先天靈寶,也要耗費無數心血。且不說孫紹區區一個妖聖,不可能擁有煉製先天靈寶的材料和法力,縱然孫紹擁有一切煉製先天靈寶的條件,憑孫紹煉器修為,也不可能在短短三月,煉製出先天靈寶。

    懼留孫正遲疑間,忽見三災五劫的劫雲之下,竄起一道沖天白光。

    那白光一躍上天,便折射出五十重白光,如影似壁,將劫雲封得水洩不通。白光一抖,三災五劫的劫雲,只一個晃眼,俱都消失無蹤!

    「此白光法寶,能收三災五劫的劫雲!」

    懼留孫面色一變,他從未聽說過什麼法寶,能擋三災五劫,就算是先天靈寶,也不例外!

    「這是,先天靈寶,不,比先天靈寶還要詭異,這是什麼法寶!」

    懼留孫心頭忽然一跳,但見一道紫影一個縱身,躍上蒼穹,手指五十重白光,張口一吸,而白光忽一閃現,竟直直射向孫紹口中,消失無影。

    從始至終,懼留孫都沒看清,那白光的原形,究竟是什麼法寶!但毫無疑問,這是一件先天之寶。

    而那紫衣青年,正是森羅殿殿主,孫紹!

    但懼留孫本能地後退一步,不知為何,此刻他面對孫紹的時候,竟有些氣弱的感覺。

    這感覺,就彷彿孫紹是蒼天,而自己只是螻蟻。詭異,太過詭異。這種感覺,懼留孫只在聖人身上感到過,就算是萬古仙尊,雖然強大,卻也沒給過懼留孫這種自卑之感。

    懼留孫清楚的記得,三個月前,孫紹驚鴻一現,絕沒有給過自己這種詭異感覺。

    再一想起之前那詭異的先天之寶,懼留孫望著孫紹,眼角一縮。

    「原來是懼留孫道友,有失遠迎。」孫紹瞥了一眼土行孫,瞥了一眼懼留孫手中的睚眥殘魂,卻別過目光,沒有再關注二人。其目光,毫不避諱望向懼留孫,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道友,他孫紹稱呼懼留孫,不稱佛,不稱仙,不稱前輩,卻稱呼懼留孫為道友!普天之下,除了與懼留孫同輩的師兄弟,就連尋常大羅金仙,都沒資格稱呼懼留孫為道友!

    道友,是一種平輩相交的稱呼,用在此處,極不合適。懼留孫是一個修道數萬年的老輩,而孫紹,只是一個修道五十年的小小妖族。孫紹,有資格稱呼懼留孫為道友嗎?

    「他竟稱呼師父為道友…」土行孫幾乎要抓狂了,這孫殿主可真會來事啊。自己本已打算調解師父和孫紹的誤會,這孫紹卻偏偏稱呼懼留孫為道友。這不是當面激怒師父嗎,這不是逼著師父和他大打出手嗎!被一個小輩稱作道友,就彷彿把親爺爺叫成弟弟,這對懼留孫而言,可是一件大損顏面的事情。天地間,可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稱懼留孫為道友!

    果然,懼留孫聽到孫紹這無視長幼尊卑的稱呼,登時面含怒色,但這怒色只是一瞬,旋即化作濃濃的驚容。若是往常,有哪個小輩敢當懼留孫面,稱懼留孫為道友,懼留孫即便不會殺人,也要好好教訓教訓那晚輩。

    但此刻被孫紹稱為道友,懼留孫本能地想要發火,卻忽而發現,自己竟無法對孫紹升起一絲怨恨的感情。

    孫紹週身若有若無的威壓,將懼留孫包裹。在這威壓之下,懼留孫剛想對孫紹責罵,便感覺籠罩週身的威壓,如針一般,刺在自己心神之上。

    這威壓的壓制,不容許懼留孫產生一絲不滿之情!

    「『恨不由心,死不由命』,這是聖人之威!」由不得懼留孫不驚,這種強大到讓人生不起怨恨之心的威壓,除了聖人之威,還能是什麼!

    懼留孫的表情,又勃然大怒,到悚然含驚,再到驀然頹唐,只是瞬息間的事,神情精彩之極。

    而凝視著懼留孫表情變化,孫紹露出一絲得計的笑容。

    他這聲道友,正是要破了懼留孫的殺心!

    他這身妖帝之威,正是要破了懼留孫的仙尊驕傲!

    若無這聲道友,若無這道帝威壓制,懼留孫多半會為了元始之事,和自己糾纏不清,甚至不顧殺戒,對自己出手。如今的孫紹,領悟不滅帝身之術,縱是聖人也不見得能斬他,他自不會懼怕懼留孫。但從內心將,孫紹卻不想和懼留孫一戰。至少在元始復活前,不願。

    孫紹要讓懼留孫明白,自己三個月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的自己,有了和懼留孫對等談判的實力,有了讓懼留孫忌憚的手段,有了喊懼留孫道友的資格!

    道友!

    懼留孫望著含風一笑的孫紹,自己卻只能苦笑。

    他本下定決心,但凡孫紹知曉半點元始隱秘,便滅掉孫紹,但如今看來,孫紹手段已然通天。不但凝出聖人威,更煉出先天寶。他忽而明白,白帝為何放心離去,原來這孫紹,僅僅過了三月,已然不需要白帝保護。

    若是孫紹知曉復活師尊之事,自己,殺得了孫紹麼?

    若殺不了孫紹,定然徹底得罪孫紹,他難保不會將秘密宣揚天下。到時候,如來,不會讓自己等人復活元始!

    而若是孫紹不知曉復活師尊之事,自己,又該如何面對孫紹呢?

    教訓孫紹一番,為孽徒出氣麼?

    懼留孫目光淡淡掃過孫紹,感知到孫紹堪比一品仙人的法力,眼神更加複雜。

    三月前,孫紹確實是妖聖氣息。但三月後,孫紹的法力,卻已經堪比一品仙人,更凝聚了聖人威,煉出了先天寶。此人尚未成仙,已經給懼留孫如泰山壓頂的感覺了。

    此人若是成仙,恐怕即便是九品仙人,也足以和大羅金仙抗衡了。

    而這孫紹,一旦突破大羅金仙,恐怕日後懼留孫見到孫紹,必須掉頭就走,決不可抗衡,甚至會在孫紹手中,沒有一絲勝算。

    無論孫紹是否知曉元始隱秘,今日懼留孫,都決不可對孫紹出手,否則,輕則得罪一個前途無量的狠人,重則洩露元始復活的隱秘!

    「呵呵,孫『道友』,好手段,好心機…」

    懼留孫神色落寞,一時竟似蒼老了許多。

    時代,變了。當年闡教十二金仙橫行天下,而如今,自己竟被一個小輩,一聲道友,逼得不得不應。

    一聲道友,道盡滄桑。懼留孫的心中,再無一絲殺心,他不能對孫紹升起殺心。而且,他也沒有把握,能夠殺了孫紹。

    自己,終究只是一個功德仙尊而已。然而孫紹,已不再是一個區區妖聖!

    「孫道友,請和我比拚一式!只是賭鬥,非生死戰!」

    懼留孫苦笑之後,忽而神色一收,即便不能對孫紹升起殺心,有些事情,也必須要和孫紹算清楚。

    「比拚一式?賭鬥?如何比拚,又如何賭鬥?勝了如何,敗了又如何?」孫紹眼露莫名之色。

    「一招分勝敗。若我僥倖勝過孫道友一招半式,請孫道友加入闡教。若我敗,可答應孫道友一個要求,即便孫道友讓我叛出佛門,加入你森羅殿,也未嘗不可!」

    「哦?」這個賭鬥,在孫紹意料之外,但這個條件,卻在孫紹意料之中。

    懼留孫,很謹慎。他提也不提元始之事,但無論孫紹勝敗,懼留孫都可保證,孫紹不洩露元始隱秘。

    若孫紹不知元始秘聞。

    孫紹敗了,加入闡教,沒落的闡教多了一個高手,自然是好事。孫紹勝了,懼留孫叛出佛門,也不過是提前與佛門決裂,因為只要復活元始的事情暴露,懼留孫終究要叛出佛門。

    若孫紹知曉元始秘聞。

    孫紹敗了,加入闡教,自然不會洩露自己掌教復活的大事。而孫紹勝了,獲得懼留孫這個手下跟班,看在懼留孫的面子上,定然也不會洩露此事。

    懼留孫,打的好算盤。見識到孫紹厲害後,懼留孫甚至提也不提元始之事,問也不問。一旦開口詢問,反倒有可能讓孫紹猜測到元始之事。

    不論孫紹是勝是敗,不論孫紹好似否知曉元始復活之事,這場賭鬥的結果,都是懼留孫所期待的。

    「賭鬥,我沒意見,能不傷和氣的解決問題,這樣很好。賭鬥可以,但賭注,必須改改。我有師門,為方寸山三星洞,師命所在,不敢再入闡教。若我勝了,也不要懼留孫道友叛出佛門,只需要結個善緣,便足夠。若我敗了,不可能加入闡教。但,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

    孫紹望著懼留孫,目光一凝,「若我敗,元始之謎,我不會說出去,你大可放心!」

    一言出,懼留孫目光一冷,卻悄悄收起了冷se,歎道,

    「你果然知道此秘密…如此,這一招,我懼留孫,非勝不可!若我勝,切記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決不可說出此秘,否則我懼留孫,縱然拼卻萬劫不復,也要和你同歸於盡!」

    (殺人很累,這次就不殺了,給主角喘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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