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傅徹幫曹操易裝換容,諸事齊全後,四人揮手辭行。自從呂布認賊作父、殺害執金吾丁原後,洛陽城便成了董卓的天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傅徹三人不敢張揚,入夜時分才回到護龍宗總壇。總壇建築宏偉,高宅大院,猶似帝王別居,豪闊華麗,非江湖處所。傅青陵、賀牧豪吩咐下去,讓坤老、垣主及部主等到議事堂參見新宗主。傅賀二老陪伴傅徹候在議事堂,傅青陵道:「小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咱們護龍宗每朝每代都有人在朝中擔任要職,只不過董卓篡權以來,他們中已有不少人遭迫害,身亡者如丁原,罷免者如盧植,為今僅剩司徒王允等幾人身份尚未暴露。」
垣主部主接令陸續趕來,但坤老楊德清及太微垣垣主鮑禮姍姍未到,九座座主中也少了天座余紹安和禮部座武陵chun。傅青陵沉聲道:「今晚通知大家到此聚會,為的是讓大家見過新宗主,坤老、鮑垣主他們何故缺席?」眾人聽到有了「新宗主」頓時嘩然,天市垣垣主房京道:「乾老,你說的新宗主又是何方高人呢?」傅青陵指著站在一旁的傅徹道:「他就是我們護龍宗新宗主——傅徹。」
傅徹之名,垣主部主也曾耳聞,但見他年未弱冠,卻不免懷疑哂笑。房京道:「乾老,傅少俠縱使神功無敵,然而畢竟年輕識淺,要他肩挑咱們護龍宗護國保皇的重擔,恐非上佳人選。」傅青陵道:「丈夫未可輕年少,房垣主以年紀取人恐怕欠妥。」地部部主康廣年道:「依我之見,與其讓一個外人登上寶座,還不如讓逸兒子承父業。」賀牧豪斥責道:「謬論!什麼叫外人了?護龍宗受命朝廷,凡是大漢子民,哪有是外人的。」
康廣年口誤理虧,臉色頗為難看。傅青陵安撫道:「賀垣主語氣嚴重了些,康部主請勿介懷。咱們護龍宗眾人眼睛都是雪亮的,曉得康部主你一心為護龍宗著想,只可惜逸兒他已在長安罹難。」甄逸英年早逝,群人轟動,紛紛追問其死因。傅青陵吞淚詳述,聽得群情憤慨。康廣年之所以推薦甄逸繼任宗主,便是由於他們倆交情篤深,此際陡聞噩耗,他悲痛之甚難以言傳。
「傅伯伯,你說什麼?我哥他……」天籟之音悠悠隱隱傳來。傅徹心神震盪,只見一五十餘歲老婦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粉衣少女疾步而至。那少女只應天上有,人間不可尋。**有心嘗世道,嫦娥起意近塵俗,西施在世、昭君復生。她容貌與梁絮、蕭菲兒極為相像,但從身上散發出的質氣來看,卻有勝她們一籌的感覺。傅徹心知她是甄逸妹子甄桐。甄桐使勁抓著的手,傷絕痛絕。淚眼迷濛,蒼天yu垂淚;仙顏慘切,舉世為斷腸。她纖弱的身體,如風中細柳,扶風無力,有些顫抖。極力扶住她,也已是淚水長流。滿座起悲風,各垣主部主也都低下了頭,偷偷拭去眼淚。
傅青陵溫言道:「桐兒,你先和你嬸母回去歇息。」老婦道:「老頭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傅青陵歎道:「此事一言難盡,你先帶桐兒去休息,其他事我晚些跟你說。」老婦道:「你越老越糊塗,逸兒出事了,桐兒怎能睡安穩。」傅青陵道:「現在接迎新宗主要緊,你一個婦道人家別瞎摻和。」老婦氣呼呼道:「哪個是新宗主了?」傅徹料她乃傅青陵夫人,鞠躬道:「晚輩傅徹見過婆婆。」老婦盯視著他道:「你就是新宗主?」
傅青陵指責道:「老太婆,不可對新宗主無禮!」老婦脾氣不大好,怒道:「老頭子,你凶什麼凶了!我老太婆偏不信這小娃子能當宗主。」傅青陵道:「徹兒,你把護龍令拿出來!」傅徹對護龍令所代表的權威心知肚明,為了樹立威信,依言從懷中取出,高舉在手,滿堂之人見令立即拜倒,連甄桐也不例外。護龍令在手,傅徹名正言順成了護龍宗宗主,他收起護龍令道:「大家都請起來吧!」眾人得令振衣站起。
傅青陵當下將傅徹如何受朱丹崖托付,如何援救自己和賀牧豪等人,如何尋到護龍宗寶藏的事概要說了一遍。事實之前,垣主部主不得不承認傅徹的地位。老婦拗氣道:「老身聽聞宗主武功蓋世,今晚就領教了!」傅青陵喝阻道:「老太婆,你別在這添亂!」老婦聽若無聞道:「宗主,你儘管下狠招,我老太婆來者不懼!」傅徹望向傅青陵,徵詢他的意見。傅青陵道:「老太婆骨頭癢,徹兒你不用跟她客氣。」
老婦從腰間取出一條飄帶,內力貫於其中,軟綿下垂的布帶立時化作一柄利劍刺向傅徹。傅徹以意導氣,全神迎戰。老婦飄帶到他面前,突然軟垂繞過他身後。傅徹本以為她有意相讓,可很快知道自己錯了,因為飄帶快速纏向他身體。他不能下重手傷及老婦,故採取守勢。左手護住身體,右手蓄勁不動,腳步也不移動,雙眼盯緊老婦的手勢。老婦飄帶在他週身不停繞動,越縮越近,近乎要將他縛住。傅青陵叫道:「徹兒,儘管出手!」老婦應聲道:「是啊,不用不捨出手,老太婆還經得起打!」
傅徹知不可再拖,右手迅速穿進飄帶間的空隙。老婦竊喜,飄帶圈子縮小,心道:「這下你的手還不被纏住。」傅徹掌心內收,抓住飄帶,而老婦也恰時收緊飄帶。飄帶將他手掌緊緊纏住。老婦使勁拽拉,傅徹穩立如山。老婦道:「好,那咱們比比內勁。」真力隔著飄帶傳過。她積數十年之功,內力純厚。傅徹不敢怠慢,運功相抗。他暗使卸挪心訣將對手功力挪移到地面,自己的真氣凝聚一團,衝入對手的真氣圈。
老婦強攻不勝,正自焦急,忽感對方真氣破體而至,大吃一驚,慌忙撤手,心頭暗捏冷汗。傅徹收住內力,橫目四顧。堂中無人敢攖其鋒芒。「老夫也來領教一番宗主的神功!」四人遠遠走來,說話之人乃一六旬老者,他旁邊是一對中年男女及一個十仈jiu歲的俊秀少年。傅青陵道:「坤老、餘部主、武部主,你們總算大駕到來了,那鮑垣主現今又身處何地呢?」起初那說話老者正是坤老楊德清,中年男子為天部部主余紹安,女子乃禮部部主武陵chun,余武二人是夫妻,平日夫唱婦隨。
那少你是楊德清之孫楊融,他形容俊朗,精通武藝,乃護龍宗年少一輩中除了甄逸之外的第一英才,深得甄澤淵器重。他一來就站到甄桐身畔,柔言安慰,無視睽睽眾目。傅徹心頭無名發酸,對楊融殊無好感。「鮑垣主一向受乾老你統轄,他去往何處,乾老你都不知曉,我們又從何得知。」楊德清乾笑道,「乾老此去長安,收穫真不小呀,找了個自家人當宗主。」傅青陵忌諱的就是有人猜疑傅徹當上宗主乃他暗箱操縱而促成,沉臉道:「傅徹系受命於甄宗主遺書,坤老懷疑傅某偽造遺書不成?」
楊德清笑道:「乾老言重了,楊某與你相交數十年,絕對相信你的為人。」傅青陵道:「那你們先過來參見過宗主。」余武夫婦倆這才注意傅徹,武陵chun對余紹安道:「當家的,這就是新宗主,咱們快拜見吧!」余紹安道:「不急,等我試過他武功後再拜見也不遲。」武陵chun道:「也是,那你擔心些了!」他們夫婦一唱一和,拿傅徹尋樂子。傅徹對四人的目中無人,心下慍惱。余紹安抱拳道:「宗主,屬下得罪了!」
傅徹淡漠道:「比武切磋,哪有得罪之理!餘部主無須客套。」余紹安道:「宗主說得是,咱們點到即止,不傷和氣。」傅徹道:「那就請餘部主先出手吧!」余紹安使的是拳法,他手掌碩大,握拳如個鐵錘。傅青陵道:「徹兒,餘部主的龍虎拳天下一絕,這拳法乃是倣傚龍虎爭鬥而成,招式精奇、威力極大,你要好好學學。」余紹安乘傅青陵提點傅徹之際已經攻出數拳。傅徹步伐挪移,輕易避過。他右手成掌,看準余紹安空虛處,揮掌切他拳鋒。余紹安與他硬對數招,真力不敵,後退數步。
傅徹招式間留有後勁,出手時中正仁和。余紹安暗驚對手的深湛內力,拳勢一變,改硬拚為巧攻。他的龍虎拳素以招式精妙和威力驚人見稱,此時改變策略,可謂明智之舉。傅徹也不在意,掌開天影掌與他對攻。天影掌乃道脈絕學,招式變幻無窮。十數招一過,余紹安又覺不易應付。傅徹料他黔驢技窮,出招更快更奇。余紹安身處劣境,yu罷手而不可得,額頭見汗,出招時顯得畏首畏尾。
武陵chun見丈夫如此慘狀,又心疼又焦急,懇求道:「宗主,煩你手下容情!」傅徹心道以德服人方為上策,撤手道:「餘部主拳法無雙,傅徹很是佩服!」余紹安只道他譏諷自己,冷冷道:「久聞傅徹之名,不料竟成了我護龍宗新宗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