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廷清醒少許,奮起不死神功還手猛擊。兩力隔空碰撞,傅徹穩如山嶽,北宮廷倒飛十餘丈。一擊制勝,傅徹自己也始料不及,一下子傻住了。原來他急怒當頭,丹田內三股真氣鬼使神差融為一體。三氣合流,即如江恩耀、無果和傅徹三人同時出手,自然威勢滔天。北宮廷單個傅徹還勝不過,如何禁受得住三人合力一擊。不過他似乎沒受重傷,掉地後不久便站了起來,冷望一眼傅徹,奪門而去。
北宮廷是萱兒的父親,傅徹自該放其一馬,何況此際他自己體內的三股真氣又各自為營,雖沒衝破丹田,卻難教匯成一氣,這種狀況下要斬除北宮廷談何容易。他回身凝望梁絮,挽住她手臂,喜笑道:「姐姐,真是你!」梁絮輕點點頭,溫柔微笑。神巫婆婆喝道:「小鬼頭,不許對聖女無禮,快把你的臭手拿開!」傅徹瞪著她道:「你再吵七吵八,我就一腳把你踢飛!」神巫婆婆剛見他傲視天地的神威,聞言驚退兩步,緘口無語。
梁絮理清傅徹凌亂的衣裳,道:「半天不見,怎麼弄成這樣了?」傅徹笑道:「我知道姐姐會幫我理,亂了也沒關係。」梁絮漫然一笑,偎依他臂上。黃千帆輕咳一聲,道:「聖女,這位少俠是?」他見傅徹管梁絮稱姐姐,又見他神功蓋世,不由客氣稱為少俠。梁絮笑道:「這是我弟弟,叫傅徹。」傅徹名震四海,黃千帆亦早聽聞,暗讚盛名不虛。獨眼神龍和無翅飛鷹這兩老兒昨晚被傅徹打得喪魂落魄,本來一聲不吭,待聽他是梁絮的弟弟,獨眼神龍呵笑道:「原來咱們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
傅徹笑道:「我怕您老自居長輩,處處怪我年小不懂規矩,指三道四,因此萬萬不敢認您老這樣的自家人。」獨眼神龍的老臉像是抹上豬血一般,紅得發紫。黃千帆道:「傅少俠原來是聖女的弟弟,以前怎都沒聽聖母和聖女提起呢?」梁絮道:「我和他分別快十年了,那是我們都小。」傅徹聽他們稱梁絮為聖女,奇道:「姐姐,你為何會成了秘教聖女呢?」獨眼神龍不再倚老賣老反討好道:「看來傅少俠還不知曉,令姐十年前就做總壇聖女了。」
傅徹戲笑道:「您老這般友好,我做小輩的如何承受得起啊!」獨眼神龍哈哈笑道:「我老人……不不,我嘛,向來都是這麼友善待人的。」傅徹將他老人家的話置之一笑,對梁絮道:「姐姐,咱們到別處敘話。」梁絮輕輕偎著他,點頭同意。黃千帆插口道:「聖女,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跟你商量!」梁絮道:「黃伯伯有話請說!」黃千帆目光瞟向傅徹,意思明顯不過,即是說傅徹作為外人,不該旁聽秘教內務事,要他識趣走開。
傅徹才與梁絮團聚,難捨難分,偏賴著不走。梁絮愛惜他、信任他,自不會叫他避開。她聖女默許傅徹存在,黃千帆也不便多說,只道:「聖女,咱們來長安的時候不短了,五部人馬已爭相趕到,再不尋回血靈石,事情就麻煩了!」梁絮淡淡道:「我曉得黃伯伯你的意思,你是說傳言血靈石落在徹兒手上,要他交給咱們!」黃千帆不否認道:「一切全憑聖女定奪。」梁絮道:「這事我理會得,但是徹兒並沒有血靈石,我問他要也沒用。」黃千帆皺了皺眉頭,道:「那血靈石又在哪裡?」梁絮道:「所以才要繼續尋找。」黃千帆道:「可是聖女,咱們人手不足,要趕在五部前頭找到恐怕不容易。」
梁絮道:「五部互相爭奪,咱們隔岸觀火,或許有所得的。」黃千帆又道:「如今長安局勢有變,這一兩日內驪山秦陵那邊恐怕就會有大動靜。」梁絮道:「那邊我會看著,黃伯伯你們全力找尋血靈石就行。」無翅飛鷹插口道:「聖女,還有件事須得先查明。」梁絮道:「董護法請說!」無翅飛鷹道:「前日老鬼和老婆子划拳鬥酒引開那些人注意力,我暗中搜遍客棧,只發現祁家兄弟已被殺死,不知兇手是誰,也不知血靈石有沒被他取走。」
梁絮道:「這個由我來追查就是。」黃千帆道:「護龍宗的人大批趕往驪山,聖女要小心些。」傅徹聽到護龍宗,想起朱丹崖的遺言,心頭微懍,暗想:「莫非江湖中人就是奔著護龍宗寶藏而來,那我可不能置身事外了。」他問道:「黃先生,護龍宗的人趕去驪山做什麼呢?」黃千帆由始至終把他視作外人,不yu與他詳說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傅徹討了個沒趣,心下來氣道:「姐姐,我們走。」梁絮與黃千帆等四人告別,溫情脈脈伴著他出了宅子。夜色繚雙影,得成比翼何辭死,願做鴛鴦不羨仙。傅徹問道:「姐姐,你為什麼要騙我呢?」梁絮柔和笑道:「我想知曉徹兒是否忘記我了。」傅徹摟緊她纖腰道:「我死都不會忘了姐姐的。」梁絮依在他懷裡,道:「你就一個人回中原嗎?明滅爺爺他老人家還好嗎?」傅徹道:「師父他老人家老當益壯,現在住在龜茲,過些年才回中原。對了,你怎會成了秘教聖女呢?義父義母他們在哪?」
梁絮秀眸淒楚,落淚道:「爹娘他們都不在了!」傅徹腦海一陣轟響,難以置信道:「為什麼會這樣?」梁絮道:「那年咱們作別後,華爺爺和爹娘帶著我才趕了兩天路就被張角手下追上,華爺爺寡不敵眾,救不了爹娘,他們教那群妖魔活埋了。而我則讓路過的秘教聖母救下,她收我做乾女兒,又帶我回秘教總壇當聖女。」傅徹寸心絞痛,仇恨衝破九霄,下唇咬得鮮血流溢,嘶啞道:「姐姐,咱們一定要把張角老賊碎屍萬段。」
梁絮替他拭去血跡,柔聲道:「徹兒,你別這樣。張角他多行不義,五年前就已病死了。」傅徹搖頭道:「姐姐,師父算準張角老賊是詐死,咱們還得找他報仇。」梁絮低宛道:「人活在仇恨中很痛苦的,咱們別想報仇的事,好嘛?」傅徹心下酸痛,暗想:「姐姐這些年肯定飽受仇恨折磨,不想我陪她一起忍受痛苦的煎熬,才會這麼勸我。」他心事激盪,將梁絮緊緊抱在懷裡,道:「姐姐,什麼事都有我頂著的。」
梁絮清淚如珠,螓首埋在他胸膛。長夜羞羞風細細,孤空皎皎月亭亭。兩人久久緘默,多少情,多少愛,盡在不言中。傅徹為梁絮擦乾淚水,道:「姐姐這十年都在練功麼?」梁絮搖搖首道:「我都在思念徹兒,想徹兒一天天長大了,武功與ri俱增,一定會是個大英雄。」傅徹深切道:「我不要當什麼大英雄,我只想陪著姐姐,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從今往後,有苦我當,有福你享,我再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梁絮柔柔微笑,道:「我很高興聽到徹兒這些話!」傅徹笑道:「那我今後天天和你這麼說。」梁絮帶笑輕撫他臉頰,道:「徹兒十年來樣貌沒多大變化。」傅徹笑道:「姐姐現在看起來都成我妹妹了。」梁絮笑嗔道:「你戲弄我呢?」傅徹委屈道:「我說的是真的嘛!姐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我老多了。」梁絮悠悠淡笑,道:「咱們吃了黃參果,和別人不一樣了。」傅徹笑道:「姐姐,你說咱們會不會變成老不死呀!」
梁絮道:「咱們長相廝守,老不死才好哪!」傅徹憶起江恩耀臨終囑咐,問道:「你乾娘她好嗎?」梁絮黯然道:「教主離去後,她便每日以淚洗面。這些年有我陪伴著她,我們相依為命,情同母子。她看我長大了,武功有成,有時才展露笑顏。徹兒白天還沒跟我說清楚,你是怎麼結識江教主的呢?」傅徹心底突跳,暗道:「沒說清的是因牽涉到菲兒,叫我如何啟齒?」他笑道:「就是我掉下懸崖後,被他老人家救了,其他也沒什麼。」
梁絮笑道:「你墜崖總有奇遇。嗯,對了,不是傳言你身帶寶劍名馬嘛?它們放在哪呢?」遙思劍、汗血馬都在蕭菲兒手上,傅徹含糊道:「我把它們一齊送給朋友了。」梁絮道:「寶物難得,徹兒慷慨相贈,真叫驚世壯舉。」傅徹不yu多談此事,轉開話笑道:「現在我可比姐姐矮一輩了。」他說完後,想想不妥,干爺爺是蕭菲兒拜的,自己排論起來該算江恩耀弟子,與梁絮儕輩、長蕭菲兒一輩才是。
梁絮輕笑道:「你拜你的干爺爺,我拜我的乾娘,咱們互不牽扯!」傅徹又想起一件事,問道:「姐姐,你為何不告訴黃千帆他們血靈石在你手裡呢?」梁絮笑道:「血靈石是徹兒交給我保管的,絕對不能失去了。」傅徹想道:「姐姐乃秘教總壇聖女,楊鐵勝他們是火部徒眾,即使不受她管制,也總該給點面子。若讓她陪我去,或許不用血靈石就能救出大哥和貝貝。」轉而又想:「可又不能讓姐姐跟貝貝碰面,否則以貝貝的性子,不掀翻醋罈子才怪。」他小心踟躇道:「姐姐是否識得火部座使楊鐵勝呢?」梁絮道:「你要找火部的人?」傅徹道:「他們抓走我的兩個朋友,我想姐姐你是聖女,或可幫我救人。」梁絮疑惑道:「教主授你海納神功時沒把教主令一併傳給你嗎?教主令可以號令天下教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