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花嬌艷欲滴、清香悠遠,卻暗藏封喉劇毒。傅蕭等人見此情狀,無不驚愣在地,許久乏言。大夫皺在一塊的臉皮舒展些道:「這怪花比蛇蠍還毒十倍,若把花毒灑在蛇蠍洞口,以毒攻毒,那些毒物必然無處遁形。」李澤進造孽甚深,內心委實不安,只望能給村人們己力所及的幫助與補償,可謂救贖心切。天不負人,他聞語狂喜,躍動道:「大夫,咱們這就去把蛇蠍鼠蟻毒殺個片甲不留!」
大夫道:「李大俠貴體違和,需要多做調養。我們村人數百,驅趕蛇蟲的事應該能夠辦妥。」李澤進負罪於心,不幫不解愁,道:「大夫這話太見外了,你為我等三人療傷治病,又盛情款待我們。我們無以報答,只圖為村裡效些微薄之力,你就別推辭了!」蕭菲兒附在傅徹耳旁笑道:「李澤進學說斯文話,太陽升錯地方勒。」傅徹捏了一下她小手,示意人多要小心言語。蕭菲兒為人做事哪要他教,氣他多嘴,抓起他手,咬了一口。
齒印鮮明血欲滴,她還真夠狠的。傅徹笑笑了事。蕭菲兒貪了口齒之快後,暗暗悔恨,撫著他手柔聲道:「疼嗎?」李澤進一時口快,溜了嘴道:「你讓傅兄弟咬一口看疼不疼。」話一出口,惱恨自己沒事惹人怨,直想自抽兩嘴巴。蕭菲兒出奇沒和他計較,且順著他的意思,把自己的手放在傅徹口上道:「你咬我一口吧!」傅徹伸臂攬住她笑道:「傻孩子,你砍斷我一條手臂,我也不會介意的。」
蕭菲兒甜絲絲道:「好哥哥,你待我這般好,我以後待你好些就是。」她翻臉快過翻書,晴天還能響霹靂,她的話傅徹不甚相信。大夫召集村落壯丁,讓他們分頭採摘奇花,他自己將奇花製成毒粉。而後眾人通力協作,將毒花粉灑在有毒物出沒的地方。花毒之甚足以驚神嚇鬼,剛剛灑落就有不少蛇蠍斃命。這時間民心大振,眾人笑逐顏開。
翌日,傅蕭六人離開村落,奔赴蜀中。寶馬神駿,艱難蜀道,卻如履平地,不到半月就到了成都。成都是屬益州,州牧劉焉坐鎮此處,統轄九郡、稱霸西南。蕭菲兒笑道:「我說的話都和他們說了嘛?」傅徹道:「菲兒放心,我已經和吳先生、司馬先生他們商量好了。明日一早他們便去找你爹,讓他親自來接他的寶貝女兒回家。」蕭菲兒笑道:「爹一定會打死你的。」傅徹溢美道:「你爹通情達理,哪會打我。」
蕭菲兒抱住他手臂笑道:「我爹可不近人情了,他知道你要和她搶乖女兒,不打你才怪!」傅徹笑道:「乖女兒是他的,我怎麼搶得過來。」蕭菲兒道:「我可跟你說好了,你到青衣門後,一切行動全憑我作主。汗血寶馬和遙思劍我幫你保管,不得我允許,不准離開青衣門半步,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腿,踢得你跪地求饒。」傅徹對她百依百順,只會點頭唯唯稱是。蕭菲兒拍拍他臉頰,嫣笑道:「好哥哥,我會疼你的。」
第二日,吳劍鳴與司馬尚聯袂趕赴青衣門,傅徹、蕭菲兒、孫志良及李澤進四人則在一家客棧住下。
離人千古相思淚,登臨極目,故鄉遙望月明中。
蕭菲兒離鄉多日,勾起了根骨裡的鄉土情結。今日重回,故土的一草一木,分外妖嬈。她又想傅徹沒到過成都,極yu讓他領略蜀國的風華,拉著他四處遊蕩。蜀地古時不與秦塞通人煙,到戰國始與秦國交流往來。如今數百年已悄然逝去,伴隨著人事遷移、民風融合,天府之國與中原之地也已差異不大。傅徹初來寶地,遊逛一圈,入目繁華皆似錦,迎面花人相映紅,暗讚成都確乃人間勝境、天府之國。
日落長河,蕭菲兒才心甘情願和傅徹會客棧。李澤進和孫志良倆沒人叨陪,閒坐在客棧裡把酒言歡。傅蕭二人回來時,孫李倆鬥酒正酣,言語朦朧、似醉非醉。蕭菲兒東道主做到頭,喚小二盡上蜀中名菜。蜀菜味道全在辣字上,辣得發麻。傅徹只吃幾口,就有些受不了。蕭菲兒笑道:「真是沒用,看小姐我的,你學著哦!」她不辣不吃,傅徹看得直擦汗。蕭菲兒放下筷子,笑道:「學會了吧,快些吃呀!」傅徹忙搖手說不。
蕭菲兒甜甜一笑,道:「那我餵你吧!」傅徹急道:「不用了,我還不餓!」蕭菲兒拽住他道:「肚子餓狼吞虎嚥吃東西,就像牛嚼牡丹,只會糟踐了佳餚美食,不餓才好細嚼慢咽品嚐!」傅徹道:「哪一天菲兒親自下廚調羹,我再吃吧!」蕭菲兒笑道:「我可不想當廚娘,今天你不吃也得吃。」她一把拉住他,夾起一筷子菜塞進他嘴裡,還拍了拍他頭,笑道:「我餵你的,好吃吧!」傅徹苦著臉道:「還是我自己來吧!」
蕭菲兒鼓勵道:「那你可要全吃了。」傅徹不住點頭。李澤進與孫志良倆酒酣耳熱,望著傅徹怪怪發笑。蕭菲兒秀眸微凝,各瞪了他們一眼。蕭大小姐雌威襲來,孫李二人醉意半消,忙借口解手暫避鋒銳。傅徹誠然菜難入口,道:「菲兒,我也餵你吃點!」蕭菲兒悠然笑道:「我不要吃,我喜歡看你吃。」傅徹只好硬著頭皮,往嘴裡塞,到後來整張口麻麻的。蕭菲兒道:「你吃得太急,什麼美味也沒嘗出,真是暴殄珍饈。」
傅徹暗暗想道:「你吃這麼辣,難怪火氣盛,動不動發脾氣了。」蕭菲兒看他一臉無辜,柔聲道:「我以後不強壓你吃就是了!」傅徹道:「我以後不敢再來蜀中了。」蕭菲兒抓住他耳朵道:「你說什麼了?你敢不來蜀中嘛?」傅徹賠禮道:「我說錯了,菲兒饒過我吧!」蕭菲兒道:「算你乖,先不與你計較了。」她又凝愁道:「爹怎麼還不來接呀?再不來我就不回去了!」傅徹安撫道:「你爹肯定被事務絆著,我們再等等。」
孫志良和李澤進兩人一去茅廁半個時辰都沒回來,傅徹暗自猜想他們會不會栽進茅坑出不來了。他不放心,讓蕭菲兒先坐著等候,自己繞到茅房。茅房臭氣熏天,人跡全無。傅徹叫喚幾聲也沒人答應,頗感奇怪。這時忽聽店內蕭菲兒的呼喚聲,聲音焦促,像是遇到什麼危險。傅徹心下大緊,慌忙衝入客棧。蕭菲兒正往後院跑,兩人剛巧碰上。傅徹扶著她問道:「怎麼了?」蕭菲兒道:「五斗米教的壞蛋要抓我!」
傅徹怒氣升騰,憤慨道:「那群壞蛋在哪?我去給菲兒出氣。」他話音剛落就有三個五斗米教眾趕至,三人年紀都不大,二十來歲。傅徹目如火焰,灼燒向他們。三個功力較弱,被他氣勢所迫,身不由己連退數步。傅徹遙思劍在鞘裡鳴響,殺氣如虎。蕭菲兒也被他的滿身殺氣懾住,忙拍拍他胸口,溫和道:「別生氣,他們也沒欺負我。」那三個五斗米教徒畏怯道:「我們是來傳信的,兩兵交戰、不斬來使。」
傅徹收斂殺氣,森然道:「有話快說!」三人道:「你的兩個朋友已讓天師擒住,你要救他們,就跟我們走。」孫志良和李澤進被擒,這對傅徹來說,無疑是個噩耗。他不做二想,攜著蕭菲兒躍上寶馬,跟三人出城。城外夜色更濃,幾處星芒點綴長空,有些凝重。行出一鋪路,到了一座古墳堆。墳堆周圍聚著三五十人,火光熊熊、照亮野際。寶馬一聲長嘶,四蹄靜如泰山,再不前移半步。
傅徹讓蕭菲兒留在馬上,自己飛身而下。張魯與張青鼎寒著臉,正立相侯。他們背後是穴道被封的孫志良和李澤進,孫李二人酒意全消,臉上寫滿憤怒。傅徹冷喝道:「張魯、張青鼎,你們兩個卑鄙小人想幹嘛?」張青鼎直截了當道:「你只要留下菲兒,自己離開成都,我們馬上放了你朋友!」傅徹利落道:「休想!」斬釘截鐵,沒有商量的餘地。張魯雙眼眷眷不捨地離開蕭菲兒,道:「你忍心朋友為你枉死嘛?」
傅徹手按向遙思劍,目光叫人六月生寒。張青鼎穩住神氣道:「傅徹,我再問你一遍,你答不答應?」傅徹凝神聚氣,不去答話。蕭菲兒鄙夷道:「張青鼎,你有膽量就去跟我爹說呀!」張青鼎指斥道:「你小孩子懂什麼,師叔自有師叔的道理。」蕭菲兒漫笑道:「你這就叫理屈詞窮,抵死頑辯。」張青鼎聽她臨場瞎編亂造詞語,又好氣又好笑,陰沉著臉道:「菲兒,你不小了,別整日拿你爹壓人。」
蕭菲兒笑道:「我爹壓著你,是你沒本事,自己沒本事又能怪得了誰呢?」這話刺及張青鼎的心病,他怨氣浮升,厲聲道:「你閉嘴,蕭青梵算什麼東西,他憑什麼壓著我!」蕭菲兒委屈道:「傅徹哥哥,他侮辱我爹。」傅徹立到馬旁,拍了拍她小手,以示寬慰。張青鼎怨毒地盯著傅徹道:「傅徹,你的妖法損人利己,我今晚就殺了你以息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