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孰生孰死
傅徹分心二用,一邊護著蕭菲兒,一邊招架七個怪物的狂攻,進亦憂、退亦憂。七個怪物四個是殷有常煉養的,另三個歸顧成忠之物。殷有常妖術未入玄境,手舞足蹈,指揮卻不失毫釐;顧成忠以意馭人,從容悠閒。七個怪物結成一體,無懈可擊。傅徹遙思劍防多攻少,焦急不已。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要攻破怪物的圍擊,必須先斬除殷顧二人。傅徹真氣奔騰,身體拔高三丈,劍尖挑起,飛擊殷有常。
殷有常不料他身背一人輕功還如此之高,慌忙拍出兩記劈空掌,阻住他的攻勢,繼而召回兩個怪物擋在身前。傅徹輕抖劍身,斜攻顧成忠左側。顧成忠淡定如舊,手腳不動,他的三個怪物已阻住傅徹的攻勢。傅徹劍尖繞轉,刺向一個怪物的眉心。那怪物臨敵應變之能與常人無異,見他來劍勢猛,閃轉身體巧妙避過。殷有常指揮他的四個怪物兩面圍堵,傅徹身體已近地面,yu避不及,再次身陷七個怪物的包圍圈。
殷有常手指蕭菲兒,他那四個怪物靈智初開,齊攻向她。四人功力齊頭並至,不刻摧破傅徹護鎖在蕭菲兒身上的真氣。蕭菲兒受到重壓,透不過氣。傅徹心中大恨,左臂忙往後帶,將她抱到身前,接著遙思劍直去,再不顧是否傷及貝貝的舅舅。四個怪物力到半途,被他劍氣逼攝,機靈地抽身後退。殷有常見狀暗自喜道:「美人兒有難,這小子憤怒填胸難於自制,已經方寸大亂,還不任人宰割。」
蕭菲兒嬌喘連連,笑嗔道:「他們真壞哦!」傅徹愛憐地望著她,關切問道:「有沒傷到哪了?」蕭菲兒展眉微笑,搖搖螓首,偎緊他胸懷。兩人甜情膩意,言笑如常。殷有常看得醋心大發,獰笑道:「讓你們黃泉路上再相伴。」傅徹牢抱蕭菲兒,俊目嚴霜,執劍森冷掃視,漠然道:「黃泉路上肯定少不了你。」他斜身飄移,雙足踏樹借力,抱著蕭菲兒竄高數丈,遙思劍揚空飛舞,劍光人影共徘徊,漫天傾灑。
人似飛仙,劍若游龍。眾人除了十三個怪物外,全都不約為之奪目**。李澤進和孫志良的修為未臻巔峰,剛一分心就被怪物擊中。李澤進倒退十多步,嘴上鮮血流溢,傷得頗重;孫志良的長劍被那怪物一拳擊斷,半截斷劍彈穿左肩,碧血如注。琴兒花容變色,失聲悲哭。孫志良咬牙拔出斷劍,封住肩上穴道,傲岸挺立,殊不以死為懼。傅徹見他們四傷其二,心神紊亂,真氣略顯重濁,身體降落丈餘。
顧成忠乃采生門的絕頂高手,眼光何等敏銳。傅徹稍顯不濟,他立時察覺,伺機而發,他那三個怪物真力同時上擊。傅徹身懸半空,無處退避,揮劍斬劈、力與力相較。殷有常乘傅徹全力應付顧成忠那三個怪物夾擊時,又指揮自己的四個怪物協擊蕭菲兒。傅徹怒得七竅生煙,恨不能一劍將他分作兩段,只可惜無能為力。他惟怕蕭菲兒受傷,將六層功力注入她體內。這樣他自己功力減弱,難於和三怪物抗衡。
顧成忠目光銳利、妖術精深,看穿傅徹的兩難處境,袖手旁立、不驕不躁。他那三個怪物實力不遜於殷孝清的,齊力同心,傅徹畢力一搏,勝負還屬難料,如今四層功力只能是尋死。他內息亂竄,真氣不濟,狠心拚個玉石俱焚。危機處,他孤注一擲,真氣旋轉,運使虹橋渡人將蕭菲兒拋上十丈高空。蕭菲兒失聲尖叫,身體下墜,但殷有常那四個怪物的真力已暫時攻她不到。傅徹借這個空檔,全身功力提聚,半空中,一劍砍下去。
這一劍帶著他無上真力,威力速度豈同尋常。顧成忠的三大怪物見機快,散開躲避;殷有常那四大怪物遲鈍少許,躲避已來不及。傅徹遙思劍不留餘地,呲一聲穿進一怪物左肩骨,廢了他左臂。他劍鋒偏轉,飛攻殷有常。殷有常被他這死而後生的殺招震撼住,恍恍失神。遙思劍近在眉睫,殷有常慌亂驚醒。他不愧是采生門的名宿,處變生智,閃避到一怪物身後。傅徹寒目斬殺,一劍挑斷那人琵琶骨。
殷有常借這喘息之機,退向顧成忠身旁,立定後心有餘悸,側目而視。蕭菲兒恰時落地,傅徹伸臂牢牢接住,柔聲道:「沒嚇著吧?」蕭菲兒生來就在長輩們的手心裡攥著,長輩們對她的體貼呵護惟恐不夠,關愛處無微不至。她就像初春冰雪,易融易化,經不起哪怕是一丁點的風吹雨打。此刻,她整個人嚇傻了,聞得傅徹的輕聲問候,略微清醒,伏在他懷裡嗚咽長哭,粉拳擂鼓般敲打他的胸口。
傅徹抱緊她,安慰道:「菲兒不怕,沒事了。」蕭菲兒掐著他脖子道:「傅徹大壞蛋,你再敢拋開我,我就殺了你。」傅徹為她擦乾淚水,深情道:「我死也不會再拋開菲兒了!」蕭菲兒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好哄,她把他的纏綿情話扔到風裡,不理不會,固我行事道:「傅徹大壞蛋,我掐死你算了。」傅徹被她掐得嗆了氣,蕭菲兒不干休,又使力掐他臉頰。傅徹由她撒氣,盯著殷有常道:「你再敢傷害菲兒,咱們都別活了。」
這話絕非虛言駭人,他固然不能殺死殷有常後安全逃離,但要拚個同歸於盡,任誰也阻擋不了。殷有常不自覺退了一步,冷聲冷氣道:「混小子,這裡由得不你狂妄。」他穩住心緒,指揮剩餘的兩個怪物前後同時襲擊。傅徹抱起蕭菲兒,遙思劍猶如火焰,光芒四照、閃爍刺眼。蕭菲兒大打小鬧一會,大小姐的嬌氣消減大半。危急當頭,小鳥依人般貼在傅徹懷裡。她這一乖巧,傅徹的心胸隨之寬闊,勁道飆漲。
李澤進紅了眼,霸刀砍殺如虎,完全不顧自己受了多重的傷,噴吐了多少鮮血。吳劍鳴仗劍協助,兩人且戰且退。孫志良獨臂拒敵,境遇堪憂,下盤被一怪物掃中,舉步維艱。司馬尚護在他身側,不敢廢離半步。傅徹心底悲慟,只恨分身乏術,遠水救不了近火。他遙思劍閃動,仗著寶劍的無堅不摧,護全週身。顧成忠不會放任對手做大,他那三怪物戮力出擊,劈空真力環卷傅徹、蕭菲兒。
他們的真氣剛猛霸道,肆虐騰揚,近乎要吞沒傅蕭二人。傅徹知顧成忠要開始全力擊殺自己二人,緊緊將蕭菲兒摟抱在懷。兩人如同一人,天玄真氣在他們的經脈間往復游竄,抵擋住三個怪物的真力襲擊。遙思劍挾著怒火刺出,劍氣若驚雷作嘯,響徹山道,回聲隱隱。劍氣與三個怪物的真氣牴觸,一時不分上下。蕭菲兒回眸只見傅徹俊臉漲紅,汗流兩頰,眼神堅定卻辛苦。她心底柔意款生,用力反抱緊他。
殷有常見傅徹功到盡處,無力他顧,狠毒而笑。只見他騰身而去,隔空一掌擊向傅徹的後背。湘蓉嘶聲吶喊,傅徹衝她點頭一笑,以示明白。他心底冷笑,暗用卸挪心訣,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三個怪物的真氣挪轉方向。殷有常不知就裡,貿然暗算,才覺成功在望。陡見傅徹身體側移,三個怪物的真力向他自己撞來。他回招不及,只有拼勁硬接三個怪物的真力。顧成忠瞳孔舒張、鬚髮抖動,震驚程度不亞於殷有常。
殷有常退回時,神情狼狽、步履蹣跚,顯然受了內傷。蕭菲兒笑容洋溢,讚道:「好哥哥,你真行!」回首卻見傅徹雙唇煞白,笑容剎那間滯澀。原來那三個怪物的真力強悍無匹,而傅徹在漢中受的內傷還沒有徹底清除,運氣挪移時,敵手的勁力浸入他經脈,引發了舊傷。吳劍鳴、李澤進邊戰邊退,退到懸崖前,無路可再退。司馬尚、孫志良師徒倆也被逼上絕路,正面是不可力戰的怪物,後方是高聳險峻的峭壁。
傅徹腳踏天蹤步法,手揮遙思寶劍,鬥志空前昂揚,足有遇神殺神、見魔除魔的雄威。只是傷重之餘,一切氣勢都雷聲大、雨點小。顧成忠對他的狀態一目瞭然,三個怪物戾氣衝霄。傅徹咬破舌尖,御血凝功。遙思劍血芒點點,煞氣大盛,劍鋒前衝,挺進三個怪物的內力中心。那中心的三道內力交融凝合,旋轉成圓球狀,圓球極速推進。遙思劍與球形真氣團衝撞,和普通兵刃差異不大,鋒利無用武之地。
蕭菲兒感覺到傅徹手臂的力量在逐步消減,又見他嘴角溢著鮮血。她脆弱的心靈升起一種酸苦無助的味道,很疼很痛。傅徹再次咬破舌頭,真氣提升數層。劍氣前壓,將球形真氣團推回一尺。顧成忠的雙手從袖子中伸了出來,待時出擊。傅徹手腕扣轉,遙思劍斜向切割。這一劍凝聚著他的至高真氣,劍氣既出,非生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