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蓉聽他說得有趣,心情舒坦許多。傅徹看她聽說認真,便又道:「你或許不知道,這說法和佛家信理還很相似,佛家說凡是成佛的便沒有男女之別,只是他們把女子全都排除,說佛一律是男子。」湘蓉不知道佛家之事,道:「那佛家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傅徹道:「佛家在中土傳播還不是很深廣,你不知也不奇怪。但它在西域諸國卻是影響很大,它主張人生皆苦、業報輪迴等,信徒出家修行,最終是追求涅槃解脫。」湘蓉問道:「你信它說的嗎?」傅徹笑笑道:「有時了,覺得人生無趣時就信,有趣就忘了!」
兩人到了山洞,傅徹道:「你累了先些吧!」湘蓉道:「你不歇嗎?」傅徹笑道:「我怕你說我要佔你便宜。」湘蓉低聲歎道:「我什麼便宜沒被人佔過了!」傅徹輕抱住她,道:「不是說過去的事都不提了嗎?」湘蓉點點頭,傅徹笑道:「那我抱著你睡吧!」說著席地坐下,湘蓉靠在他懷裡,思緒如潮。是啊,在酒泉仙居兩年來,多少個夜晚,被陌生男人摟在懷裡了,自己記不清。往事不堪回首,無端偏又回首,熱淚順著臉頰悄悄滑落。傅徹輕輕替她拭去,溫言道:「別想了,睡吧!」
湘蓉緩緩閉上雙眼,待她再次睜開已是第二日,她不知自己怎麼就睡得那麼沉。傅徹帶笑望著她,道:「睡得香吧!」湘蓉不解望著他,傅徹自不會告訴她自己精通脈理,暗輸真氣平復她的心情,讓她能安然入睡。傅徹道:「等我到酒泉仙居取回馬兒後,咱們就啟程去中原。」湘蓉想起自己一個人躺在他懷裡睡了一夜,他必是很辛苦,忙要站起來,道:「你累了吧?」傅徹搖搖頭,按住她笑道:「讓我親一口好嗎?」湘蓉沒想到他一整夜規規矩矩的,大清早忽然要使壞,臉微紅點頭。
傅徹笑道:「我是喜愛你才想親你。」不客氣在湘蓉紅唇上吃了兩口,湘蓉星眼輕閉,發現他淺嘗輒止,又好奇睜開眼。傅徹笑道:「姐姐,那我們走吧!」湘蓉微微一笑,正要起身,卻見到山洞底部的壁上有一行血紅小字:見此字有緣者,請速至三里外的枯山尋訪。忙指點傅徹看,傅徹看後道:「這字也不知是誰哪年哪月寫的!」湘蓉道:「這人用鮮血留字,想必有非常緊要之事,這血跡猶新,應該是不久前的,我們要不要去枯山看看呢?」
傅徹皺眉道:「這裡四處是山,幾乎每座都枯了,哪知枯山在哪,再說枯山既然是一座山,應該就不小,又哪裡去找?」湘蓉道:「這裡倒只有一座是名叫枯山的,且才是個小山坡。」傅徹笑道:「那我們倒可去看看。」湘蓉道:「不能就這樣去,我們得先到不遠處的鬼王祠去拜祭一下鬼王爺,才能進枯山。」傅徹不解,追問原因。湘蓉道:「枯山一帶原是古戰場,傳說裡面陰氣極重,鬼怪時常作祟,只有祭拜了鬼王爺,得到鬼王爺的保佑,才能安全進出。」傅徹笑道:「我倒想去看看鬼怪是怎麼樣的。」湘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傅徹知她恐懼鬼神,笑道:「那我先陪你去找些東西吃,再去拜祭鬼王!」
兩人yu趕回酒泉仙居,剛下後山,卻見數十人正在山底搜尋,湘蓉杏眼含愁。傅徹問道:「怎麼了?」湘蓉指著為首那人,道:「他就是酒泉仙居的大老闆司馬尚,多日不見身影,不知為何又突然現身,還親自帶人來此搜查!」傅徹看司馬尚五十來歲,相貌儒雅,不似徐顯龍那般一見就知是個江湖大豪,笑道:「看人觀貌,這人似乎比徐顯龍要強多了!」湘蓉道:「司馬尚是酒泉豪霸,武功號稱酒泉第一,依附地方軍閥。酒泉仙居只是他籠絡人心的一個工具,借此他結識許多江湖豪傑,這些人有不少甘心替他賣命。他又自稱對飛龍幫往日的胡作非為切齒痛恨,要替天行道,這些年便不停打壓飛龍幫。害得偌大一個飛龍幫四分五裂,幫眾分作鳥獸散,所以令主才處心積慮要除掉他,這樣才能重整旗鼓,再拾飛龍幫當年的威風。」傅徹笑道:「司馬尚不會是見你夜不歸宿,心急如焚之下才親自出來請回你的芳駕吧!」湘蓉聽他說笑,心下並無不快,反覺舒心,微笑道:「我有那麼重要就好了!」傅徹笑道:「你就有那麼重要,酒泉仙居沒有了你,肯定要關門大吉。」湘蓉道:「以前沒我,還不是一樣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人才鼎盛,再說我也只接一些重要客人,幾乎無助於事。」
傅徹笑道:「我一定會是酒泉仙居最後一個重要的客人!」湘蓉淡淡一笑。傅徹拉著她走向司馬尚,湘蓉道:「他會不高興的!」傅徹笑道:「別擔心,不會的。」司馬尚遠看二人走來,有些疑惑,問道:「湘蓉,你怎麼在這了?」湘蓉一直在他威嚴下戰戰兢兢度ri,往日積威所致,一見他問,忙道:「我和他沒事出來逛逛!」司馬尚看傅徹好俊美一少年,身配一劍,攜著湘蓉素手,逍逍遙遙。道:「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傅徹道:「無名小卒傅徹見過司馬先生!」司馬尚道:「原來是傅公子!湘蓉,快回去好好伺候傅公子!」湘蓉拉著傅徹走向酒泉仙居,道:「真沒想到他會這麼容易讓我們離開。」傅徹道:「他急著找東西,哪有空多理會我們。」兩人到酒泉仙居後,遇上曾兩次接引傅徹的那龜奴,傅徹讓他去把馬兒牽來。龜奴心下暗道:「這小子原來不傻,和湘蓉絆上,難怪其她的都不入眼了。」有賞銀可得自是樂意效勞。
湘蓉正吃早膳,看傅徹不吃望著自己微笑,問道:「怎麼不吃呢?」傅徹笑道:「我想姐姐餵我吃!」湘蓉不知他是真是假,道:「這樣啊,那好!」便欲起身到他案幾去,傅徹忙道:「我和姐姐說笑的,我不餓,你快吃。」這時孫志良敲門進內道:「湘蓉,你昨夜把傅公子帶到哪去了,怎也不回房呢?」湘蓉道:「孫大哥,對不起,我和他在後院過夜了。」孫志良道:「你也胡鬧了,後院豈是招待客人之所,以後不可這樣了。」他也聽說傅徹第一夜就住在後院,信以為真,只是納悶二人如何拉上的。孫志良又道:「最近出外要格外小心,徐顯龍賊心不死,又yu捲土重來,現在他人就在這附近。主上正帶人搜索,但願能找到,將他就地處置了,否則我們都不能安生度ri。」
孫志良事務繁忙,交代幾句話後便走了。傅徹湘蓉來到門外,龜奴已經把馬牽到,傅徹見愛馬精神昂揚,心中歡喜,但怕它餘毒未清,忙餵它吃了一顆解藥。相別一ri,馬兒再見主人,搖頭晃腦,歡聲嘶鳴。傅徹輕拍著他笑道:「好孩子,以後可要累著你了!」馬兒似聽懂人語,馬頭頻點。傅徹抱湘蓉上馬,自己跟著翻身而上。二人都未攜帶行囊,龜奴斷定他們不會行遠,更不會是私奔,因為天下沒有明目張膽私奔的理,並不阻撓,還大獻慇勤道:「兩位玩耍得開心些哦!」
傅徹一手摟住湘蓉細腰,一手拉動韁繩,馬兒放足奔馳。湘蓉道:「這馬好快啊!」傅徹愜意舒心,笑道:「這可是汗血寶馬,當年漢武didu求之不得的神駒駿足,焉能不快!」湘蓉道:「那你可是渾身是寶了!」傅徹摟緊她,與她臉頰相貼耳鬢廝磨,笑道:「現在又多一寶了。」湘蓉不解,傅徹笑道:「姐姐你不就是人見人愛的寶貝麼!」湘蓉臉上一燒,傅徹藉機佔點便宜。湘蓉不由想起卓繁,暗道若他待自己這般多好。
傅徹見她臉現愁苦,以為自己惹她不高興了,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敢了,好姐姐,你就原諒我吧!」湘蓉強顏一笑,道:「我歡喜還來不及呢!」傅徹訕訕道:「姐姐不是真心話,我以後知道了!」湘蓉道:「我都是真心的,你不要不快!」傅徹道:「我知道你還想著你那師兄,不過沒關係,總有一天,姐姐會明白這世上只有我待你最好的。」湘蓉低聲道:「我已經知道了。」傅徹不言,驅馬快行。
不刻便到了鬼王祠,那鬼王祠極其簡陋,就一間土屋裡放著一尊泥塑雕像,那雕像張牙舞爪,形態恐怖。傅徹道:「這就是鬼王爺吧!嗯,真不愧稱作鬼王,十足個凶神惡煞!」湘蓉跪到鬼王象前,隆重其事,磕了九個響頭。傅徹看她前額都紅腫了,道:「你何必這麼用力呢!」湘蓉道:「萬事心誠則靈,我們豈能欺騙鬼神呢?」她又唸唸有詞祈禱一堆,傅徹聽得不很清楚。湘蓉念完後,又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
傅徹道:「行了,鬼王爺會保佑我們的。」兩人出了門,見遠處一人正施展輕功奔來,他輕功極佳,遠在徐顯龍之流之上。兩人站到馬旁,那人看也不看他們,就衝進鬼王祠。二人見他四十來歲,相貌清癯,身材高瘦,雙目隱含煞氣。他一入門就怨毒罵道:「鬼王你這個老賊,你個沒心沒肺的畜生!還裝什麼好心,你若真能顯靈,就不該讓那群愚民劣夫進入枯山。都是你的錯,你造的孽,害得惜兒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