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徹收劍入鞘,笑道:「好,以後就叫它遙思,代瑤絲你陪伴我!」瑤絲抱著他手臂,笑道:「我們永不分開,是嗎?」傅徹柔和微笑,攜她出了宮室,見藍蔡寶樹三人四處亂串,瑤絲笑道:「他們這是找出路還是找寶貝了!」傅徹道:「我們跟去看看就知道了。」藍蔡寶樹三人已將整個地宮搜個遍,毫無所獲。此時三人正在一間玉石建造的宮室前籌劃如何將石門打開,蔡元通說自己功力深厚該他開啟先進去,藍關良則說自己是主子理當先入內,寶樹倒沒意見,落在最後看兩人爭執。
傅徹低聲道:「他們以為裡面真有寶貝,分贓不均,要先狗咬狗了。」瑤絲道:「他們不是主僕嗎,蔡元通怎麼敢這樣子?」傅徹道:「我看他們只是相互利用,蔡元通大有身份的人,之所以肯充當藍關良護衛,必是收受大量好處。現在他斷定宮室裡有寶貝,又豈會不起貪念,yu據為己有。」蔡元通妥協道:「那這樣,我們兩人合力推開,看誰能搶先進內。」藍關良道:「就依你之言!」
三人見傅徹瑤絲走進,蔡元通冷言道:「莫非你們也想分一杯羹!」傅徹笑道:「放心,我們很知足了,絕不會與你們爭搶。」蔡元通道:「這樣最好,明滅老兒雖然人不咋樣,但還是重信義的,希望你有把他這點學到。」傅徹知道他對自己頗為忌憚,深恐自己會使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伎倆,不以為意道:「放心,我絕不會像先生你這般不講信義的。」蔡元通道:「小子,說話可要算話,不要說了等於放屁。」
傅徹拉著瑤絲後退數步,蔡元通這才放心。瑤絲不樂意道:「你為何忍氣吞聲麼,讓他嘗嘗遙思劍的厲害就是了!」傅徹笑道:「這不叫忍氣吞聲,而是以大局為重,你想現在陷身絕境,多個人多分力量,說不定路就被他們尋到了。」
藍蔡二人運起功力,使勁推門,門逐漸開啟。蔡元通藍關良爭先恐後擠進。傅徹服食黃參果後耳聰目明,雖相距較遠,門內動靜卻瞞不過他耳目,耳朵一動,叫道:「小心!」蔡元通功力醇厚,也已知覺有無數暗器正快速向自己和藍關良射來,避之唯恐不及,百忙中身體一鬆,抽身後退,順勢還推藍關良一把。藍關良警覺性沒他那麼高,又未料到他會突然後退,被他一推,身體向室內跌進。卻慌見飛鏢箭羽等暗器漫天花雨般籠罩自己,撤身不及,手臂大腿都已被射中,鮮血長流,還有麻痺之感。又見一支長箭當胸而至,如何能避,黯然待死,心內空空,徒剩對蔡元通的無限仇恨。
生死瞬間,卻見眼前飛起一道劍光,劍氣凌空,那箭羽頓被切作數截,委落地面。出手之人正是傅徹,所謂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他不忍見藍關良就此慘死,飛身拔劍相救。他站在藍關良身前,那些暗器紛紛攻向他。只見他右手遙思劍飛旋,已擊落些許;左手拉起藍關良向外撤出。他武功雖還未能大成,但輕功只怕天下難有匹敵,這一後退如風馳電掣,盡將諸般暗器拋到深厚。
蔡元通見有機可趁,一掌擊向傅徹後背。藍關良恍惚中見到,急道:「小心!」傅徹揮劍後攻,兩人已出了室外。他放下藍關良,遙思劍直指蔡元通,冷然道:「你不要逼我現在殺你。」蔡元通對遙思劍頗是顧忌,不敢攖其銳氣,退後數步。瑤絲撅嘴道:「那幹嘛要當爛好人了!」傅徹捏捏她臉頰,笑道:「我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嗎?」他俯身查看藍關良傷勢,見有十餘處傷口,雖非要害,但暗器都喂有劇毒,傷口流出血逞紫黑色。他伸指封住藍關良穴道,阻止毒性蔓延。皺眉道:「這裡,沒有半點藥草,只怕……」
藍關良慚愧道:「你不用為我操心了,若非我心存歹念,也不會連累你和瑤絲困在這裡,你以德報怨、冒死相救,我已經感激不盡,中毒無藥可治,也是我死有餘辜!」瑤絲罵道:「你知道就好,你這種人死千百個我也不會可惜的,只有他們中原人才會去當什麼爛好人。」藍關良慘然一笑。寶樹插口道:「我這裡倒是有些天竺的解毒靈藥,看能不能用!」瑤絲笑罵道:「你這就是佛家的慈悲為懷了!」寶樹老臉一紅將藥遞給傅徹後,退到蔡元通身邊。
傅徹檢視藥物,見一瓶粉末一瓶藥丸,暗想應該沒問題,寶樹提醒道:「藥丸一次口服三粒,粉末外敷。」蔡元通對寶樹此舉反感,暗怪他不該施救藍關良。心想自己落井下石差點要了藍關良的小命,他復原後定不肯和自己罷休,鄯善乃西域大國,自己得罪他,要想在西域立足也不容易了。藍關良用藥後,好轉許多,知道自己這命算是撿回來了。傅徹往室內張望一番,見暗器已經she盡,道:「蔡元通現在沒暗器了,你怎麼不進去看看有什麼寶貝呢?」蔡元通還果真小心警惕進了室內,寶樹緊隨其後,可恨偌大一個宮室,近乎空無一物,令他們好生失望,蔡元通沮喪之餘便不停咒罵。
瑤絲見蔡元通寶樹許久不出來,笑道:「那我也進去看看,他們得了什麼寶物,愛不釋手了。」傅徹目如火炬,那室內雖然昏暗,但一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在他張望時就已瞭然於胸,深怕蔡元通尋寶不成,要遷怒旁人,拉住她笑道:「等一下我陪你去看。」藍關良見二人這般情狀,卻猛然發現自己已不再嫉妒,還默默為他們祝福,暗想:原來一個人歷經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變換,是會判若兩人的。
三人進入室內,卻不見蔡元通寶樹身影。瑤絲奇道:「那兩個老東西去哪了?」傅徹目光搜尋,發現正門後有個暗門,道:「他們一定從暗門走到別出去了!」三人進入暗門循著一條狹長小道走了一頓飯功夫,見前面是一個階梯,階梯附近陽光普照豁然開朗。藍關良道:「這必是地宮出口,只不知有沒有通到死亡古城外面,若還在死亡古城內,我們還是死路一條。」瑤絲罵道:「都怪你這壞小子,不是你我們開開心心的,哪會現在這般!」藍關良歉然道:「我是該死,經過這事後,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瑤絲還待再罵,傅徹道:「瑤絲,王儲原也不知這是沒出路的,否則自己就不會跟著進來了。」藍關良忙道:「傅徹兄弟,你對我恩同再造,我藍關良以前種種你若能原諒,就不要再稱我王儲了,叫我關良兄吧!」瑤絲搶著道:「喲喲,你還登鼻子上梁了,我告訴你,我可不認你的。」傅徹道:「你就不要為難關良兄了。」瑤絲狠抓他一把道:「你還真和他稱兄道弟了!」傅徹道:「我們中原人有句話叫冤家宜解不宜結,師父也常和我說要與人為善。關良兄只是愛你心切,才會失了理智,我怎麼怪他呢?」
瑤絲翹嘴道:「誰稀罕他關愛了!」藍關良輕鬆一笑,哪會和她小女孩一般計較。瑤絲看他學乖,也不罵他了,最多瞪他兩眼。三人上了階梯,才知一切擔憂都是多餘的,這裡就是死亡古城的出口。蔡元通寶樹兩人已不知去向。三人回到都城,得知帛錦正派兵四處找尋傅徹瑤絲下落,便沒在外面停留直接進宮。帛錦見傅徹瑤絲安然歸來,喜不自勝,又看他們鶯鶯燕燕甜甜膩膩,更是長樂開懷。最令他喜出望外的是藍關良與他歃血為盟,發誓只要他還在鄯善,鄯善就不會對龜茲用兵。
藍關良毒傷未癒,帛錦把他當作生死至交留在宮中療養。傅徹作別諸人回到山頂,明滅真人和摘星尊者也未料此事能如此圓滿解決,老懷欣慰。二老接過遙思劍,觀瞻良久,明滅真人道:「此劍鋒銳較之我們道脈至寶天元劍有過之而無不及,天元劍落到張角手中,將來你要和張角一決勝負,還得倚仗此劍,要好好珍惜。」摘星尊者笑道:「看來老天就是眷顧徹兒,什麼好東西皆有他的份,你回中原,師父更不擔心了,有老天罩著你,誰還能奈你何!」
五日後,傅徹踏上東回中原之路。藍關良所帶的鄯善使團同日離開,兩人前嫌冰釋,同路共行,更見情意深長。臨行時,帛錦將大宛國主送他的汗血寶馬轉贈與他,傅徹知他是忍痛割愛,本不yu接受,卻耐不過他盛情款款。瑤絲依依不捨,相送十里,哭得像個淚人,傅徹又是憐惜又是心酸。兩人幾次執手作別,又回首相擁,淚眼相顧,凝噎無言。傅徹柔聲安慰,終於把她哄住。此後兩人東西別路,十步回眸,直到各自淹沒在滾滾黃沙中。
多日後到了鄯善國都,在藍關良的極力相邀下,傅徹住了五日。五日間藍關良陪他暢遊國都四圍,讓他領略了西域強國的風範,作別時又贈他千金。離開鄯善已過了半月,這半月來,披星戴月風餐露宿,穿行在茫茫西域各地。雖是形單影隻,但沿途隨處可領略不同民風民俗,長路倒頗不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