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學兵沒有正面回答,似是有意無意地發問:「李玉中,看你表情,該不會暗戀我們班裡哪個女生了吧?」
李玉中還沒說話,蒙軍搶先答道:「老師,他對安純純有意思!可惜安純純從來都不理他。」
「***!」李玉中急了,連聲說:「你還不是對范雪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想想自己一臉的青春痘,有誰看得上你!」
「上次玩撲克遊戲,你還跟齙牙妹親嘴了!」
「我呸!當我不知道,你還給三年一班那個矮冬瓜寫過情書!」
兩人一言不合,竟然互相揭起老底來了。廖學兵一拍桌子:「知道你們為什麼跟葉玉虎和崔政比起來有差距嗎?崔政的心機就比你們深多了,而且他還會扮酷,不用追女孩子,自動有人上門倒貼。你們哪,還自稱是黑社會呢!」
「老師,拜你所賜,我們現在跟黑龍堂結下了深不可解的仇,只要他們天天在學校堵著,我基本上不用上課了。」
「哈哈,喝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樂或憂。」廖學兵舉起杯子茬開話題。
幾人喝得酩酊大醉,廖學兵向忙裡忙外提酒杯的周安揮揮手,對方點點頭示意他儘管放心,一切都很不錯。
第二天早上醒來,廖學兵摸摸宿醉欲裂的腦袋,發覺身上蓋著毯子,房間裡收拾得乾乾淨淨,不由大為不解:「誰弄的?」
上課時間快到了,他顧不得吃早餐,急忙往外趕,在走廊碰到倚著門口站立的俏鄰居譚紫晴。
譚紫晴端著杯子悠閒得喝著熱茶,見到他笑說:「廖大哥昨夜醉得真厲害,我還以為你早上不會起床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昨晚上喝酒了?」
「半夜兩點多我看見你醉倒在門口,連家也不會進了,就扶你進去。」
真是個乖巧的小媳婦,那麼蓋被子,收拾房間也一定是她幹的了,可惜有男朋友了。廖學兵暗中歎息一聲,說:「真是太感謝你了,我正趕著去上班,改天一定好好謝謝你。」
「廖大哥不用客氣,我們是鄰居嘛。」
老廖火燒屁股趕到學校,幸好還來得及,學生們剛剛開始做早操。他鬍子拉渣,蓬頭垢面,形象嚇人,不好意思再騎著頂級哈雷四處顯擺,放好車子逛到操場,開始清點本班到勤人數。
只比頭一天多了四五個人,隊形歪扭凌亂,做cāo無精打采,老廖氣得火冒三丈,叫道:「你們看看自己成什麼樣子?練太極拳嗎?把做早操當成應付了事?你,你,你,還有你!把腿抬高點,手伸直點!一點沒有中學生的朝氣!你們是半截身子埋黃泥的人了嗎?」
被他點到名字的學生不得不打精神伸胳膊蹬腿,一通訓斥過後,總算比原來強那麼一點了。
巡視完早操情況後,趕回辦公室,看到新的一天課程表,第一節化學,第二節生物,第三節語文,下午第一節體育,第二節物理,第三節外語。看來有必要和其他的任課老師溝通一下了。
首先找到最近的數學組辦公室,那個教二年級一二三班數學的老頭子他見過幾次,也打過招呼,不過說不上熟悉。
數學老師,厲雷天,曾是某大學的教授,被鬱金香高中重金聘請而來,不過常年習慣了大學的鬆散教學,他反而不能適應高中課程繁重,還要操心具體到每名學生的成績,頗有點苦不堪言。
「早上空氣真清新,厲老師,您看起來還不到六十歲吧?保養得真好。」老廖逕自走到厲雷天的辦公桌前寒暄道。
厲雷天哼了一聲:「我今年五十一歲了,看起來確實還不到六十歲。」
廖學兵仰天打了個哈哈:「厲老師憂心教育事業,我們一向是很佩服的。我們二年二班的學生狀況,不知厲老師您有什麼體會?」
厲雷天所教三個班級,最為噁心的就是二年二班,上課喧嘩吵鬧,教學講義經常不翼而飛,課堂公然睡覺看課外書,種種惡行,簡直罄竹難書,連帶著對廖學兵這個班主任也痛恨起來,沒打算給他什麼好臉色:「我只想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沒什麼體會。」
「這……您老可是國內鼎鼎大名的數學教授,鬱金香高中缺了您非垮不可。我承認二班當前的紀律比較糟糕,可是只有您才能維持二班的紀律哪,我上語文課的時候經常好幾個同學捧著本高等數學讀得津津有味。一問起來,都說您講課太深奧,一直想到現在,才明白你的內容都是那麼引人入勝,令人欲罷不能。」廖學兵不由分說,一頂高帽送上。
雖然知道對方在故意討好,厲雷天的老臉也不免帶了幾分得色:「那還用說,我好歹也是大學教授,當年在大學裡開課,幾百人的大堂課,每次講課都是座無虛席。」
廖學兵滿臉敬仰:「那是那是,我當年念大學要是趕上你的課就好了。一時選了中文,真是誤入歧途,悔之莫及啊。厲老,您可是我們高中的一塊瑰寶啊!嗯,我們二班的數學成績最近有沒有新的進展?」
提到二年二班,厲雷天的老臉本來還在發光,立時又垮了下來:「你們班的同學基本都是朽木,已經沒有雕琢的餘地了。」
「話不能這麼說,他們還有大把可供揮霍的青春,我想提高他們的學習積極性,讓他們對學習有興趣,可我完全沒有經驗。再說他們的紀律實在不像話,這幫孩子來到學校,我想他們應該不只是為了混日子。」老廖誠懇地說——雖然這種真誠是他表面上裝出來的。
厲雷天不好抹他面子,委婉說道:「一年多了,你的班級換了五個班主任,你是第六個。每個人新來時都找過我,發誓要整頓班級,可惜,卓老師已經回家不願再接觸學校,陳老師調到北方去教小學,最慘的是第一個學期的王老師,他,唉!董事會發過通知,這事不能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