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學兵越發惶急,天氣如此糟糕,可不是在開玩笑,很容易出人命的。
狼狽的葉玉虎終於趕了上來,「老師,找到小丹了嗎?」
老廖搖頭:「你去湖邊找,我去林地裡找。」
葉玉虎真後悔為什麼跟著這個愚蠢的老師來露營,可是到了湖邊才發現老師並不愚蠢,因為那裡的水已經漫到腰際了,而林地明顯沒那麼誇張。「狗屎,真狡猾。」四週一片汪洋,莫非……貝曉丹被水淹死了?葉玉虎按捺下心中那股抑制不住的恐懼,潛入水中,雨夜本來就夠黑了,水下更是什麼都看不清,他瘋狂地大叫起來:「貝曉丹!」忽然腳下一滑,摔倒在水裡,倒灌了一大口水。
十六歲以為自己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蔑視老師,蔑視任何人,他重新爬起來,才發覺,原來什麼都不是。
雨下得太大,廖學兵的手指被泡得泛白,運動鞋裡不知裝了多少水,像是戴著鐐銬,走上一步路要比平時困難十倍。
「貝曉丹,你在哪裡?」他從洞裡跑到營地,從營地跑到林子裡,什麼都沒有發現。烏沉沉的天彷彿一張吞噬所有事物的大嘴,讓人望而生畏。
突然,他在小林子的一棵樹下看到伏著一個人影,頓時所有的無助與沮喪一掃而空,「貝曉丹,原來你在這裡!」手電筒照過去,一張蒼白的臉色呈現眼前,貝曉丹半個身子都泡在水裡,頭髮披散,眼睛半閉。
他趕緊過去搖晃貝曉丹的身子:「喂,喂,你沒事吧?」
貝曉丹虛弱地睜開眼睛:「老師,我的腳扭了,好痛……」
「那你剛才怎麼不叫?」
「我叫了,沒人聽見,大家都在朝前趕路……」聲音柔弱地讓人心生憐惜。
「大家都在巖洞裡。快走吧,泡在這裡會生病的。」廖學兵**扶起她。
「我,我走不動了,好累好累……」
廖學兵摸摸她的額頭,觸手滾燙,該死,竟然在這個時候發燒了。「來,老師背你回去。」反過身蹲下,抓起她的大腿一提,一個軟軟的身體靠在背上。
貝曉丹緊緊摟住廖學兵,雙手兀自在不停顫抖,「老師,謝謝你。」
這個時候廖學兵居然色心不死,感受著柔軟的胸部壓在背脊,一陣暗爽。
他艱難困苦地跋涉,雨水模糊了雙眼。只聽身後女孩把頭伏在他的肩膀上輕輕說道:「老師,我不是要故意整你的,我只想引起你的注意……」
「什麼整不整的,別亂說話,快到巖洞裡面了。好在你提倡減肥,不然真背不動你。」
巖洞裡燃起八個火堆,每個小組成員都圍在火堆邊烘烤。這洞裡以前有山裡的獵人使用過的痕跡,崔政等人尋找,發現在裡面第一個岔洞裡儲備了一大堆乾柴,他趕緊叫同學一起過來搬動,分成幾堆生火。
被淋成落湯雞的廖學兵背著貝曉丹走進洞裡,立即有人關心地圍了上來。
「老師,她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去烘自己的衣服吧,不要來我這裡浪費時間了。」
老廖把貝曉丹放在火邊,一直冷得發抖的身體馬上感覺到了溫暖。**的衣服接近火焰,冒起氤氳的霧氣。
有好多女孩子都不好意思脫掉衣服,這樣下去濕氣侵進體內,很容易生病。慕容藍落正在烘烤一件小外套,已經快要干了。
「小藍落,給你那件衣服給貝曉丹穿吧?」
以前叫我名字,現在改成小藍落,聲音還那麼溫柔,可是,居然叫把我衣服給別人穿,而且是那個瘦得像排骨一樣的貝曉丹,那我穿什麼?真氣人。
她撅著嘴一言不發。
貝曉丹看了慕容藍落的神色,也是一般臉色蒼白。
見慕容藍落沒有反應,老廖一拍腦袋,「哦,對了,我的睡袋是防水的,裡面好像還有幾件衣服,我拿給你穿吧。」
「不,」慕容藍落急忙跳起來,把烘乾的外套塞給貝曉丹,說:「老師,我把我的衣服給貝曉丹穿,我穿你的衣服吧。」廢話,怎麼可能讓貝曉丹那狐狸精穿上老師的衣服呢?只有我才有資格穿!
廖學兵抖開睡袋面上的水,在裡面摸出行囊,果然有幾件乾淨的襯衫。慕容藍落一手奪過,笑道:「那我拿去換了。」一時的不快早拋到九天雲外,拉起貝曉丹道:「走,我們去那個洞裡換衣服。」
「崔政,你看到葉玉虎回來了嗎?」廖學兵喊道。
「沒回來,老師,那小子命硬得很,擔心他簡直是浪費。」崔政邊說,脫掉上衣**一擰,一道水嘩嘩流出。把濕衣服扔給吳chun杏,威嚴地命令道:「喂,給我把衣服烘乾。」
眾人都在看著,吳chun杏落不下臉皮,哼了一聲,仍把他的衣服置於膝蓋上烘烤。
同組的鍾佰和關慕雲拍手道:「崔大班長好福氣呵!」兩人同時把衣服遞給歐陽麗芳,涎著臉說:「麗芳,你看人家兩口子多好,是不是也幫幫我……」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葉玉虎疲憊地回來了,他只道貝曉丹被洪流捲走,滿心都是失望與痛苦,待見到廖學兵樂呵呵地在烤火,衝上去扯著老師的衣領咆哮道:「老師!貝曉丹都不見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閒坐!你到底配不配當我們的老師?」
老廖一個巴掌狠狠抽打在他臉上,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側身翻滾開去,「你***給我冷靜點,口口聲聲叫我做老師,到底是誰在心裡不把我當做老師的?」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可是廖老師第一次發怒啊,竟然一巴掌就能把那個強壯如同獅子的葉玉虎打翻。他的話也真有道理,平時人人都想整他,把他當做白癡,可是關鍵時候,每個人覺得他才是真正堅強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