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喝酒的女人往往性格豪爽,劉紫薇就是這樣,很能喝也很能侃,我谷子偏偏又是個話癆,三杯酒下去,我們就像一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真的是無話不談了。
我們談到自己單位,談到自己的的領導,也談到「范蔡」之爭
我往嘴裡送進一顆花生米,微笑著看著劉紫薇俊俏的那張小臉:「小劉,聽說文廣局是蔡縣長的天下,你當然也是蔡派的人了?」
劉紫薇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我一句:「林主任,你是范派的人呢,還是蔡派的人。」
「在你們眼裡,我一定是范派的人,是不是?」
劉紫薇「嗯」一聲,撅起嘴巴,一副俏皮活潑的摸樣。
我是范正大親自從學校裡挖過來的,他們當然很自然就把我劃在范派的行列。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被「范派」了。其實,我對所謂的「范派」「蔡派」沒有太深刻的概念。
我問劉紫薇:「咱們縣的兩派之爭真的是很嚴重嗎?那天范書記請客,也叫了鄺局長,我看他們也是一副很親密的樣子啊!」
「『尋常看不見,偶爾露崢嶸。』關鍵時刻就顯出來了。」
這是**夫人**描寫廬山雲霧一首詩裡的其中一句,劉紫薇拿來形容兩派之爭,卻也貼切。
劉紫薇告訴我,一級政權,當然是書記為大,縣長權力和勢力相對要弱一些,但由於人大主任是蔡縣長的把兄弟,情況就有所不同了。比如人事任命,縣委常委會提名,通過卻要經過人大。常常是范書記選定的人,就被人大刷下來。當然,蔡縣長要提拔哪一個幹部,常委會通不過,也就成了畫餅充飢。
劉紫薇舉了一個例子。說是范書記準備提一個幹部當水利局長,人大三次都沒有通過,最後只能改任支部書記。
劉紫薇還舉了一個例子,證明蔡縣長的強勢。就在去年,一個鎮的女鎮長狀告人大主席狀告鎮長將其*,當時引起縣城一陣轟動,范書記更是拍案而起:「人大主席竟然敢*一個副鎮長,眼裡還有沒有法紀,太猖狂了,一定要查實嚴辦!」
這個人大主席是蔡的親信,找到蔡,一把鼻涕一把淚向蔡縣長求情,後來在蔡的強力干預下,司法機關最終的判定是「事實不清、證據不足」。
沒想到貌似風平浪靜一個縣,官場竟然如此複雜。
還有一條,劉紫薇沒有說,范正大的父親雖然也在這裡工作過,但他們畢竟還是外鄉人,而蔡縣長卻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如此看來,蔡的勢力還要稍勝一籌。
難怪曾錚不把我放在眼裡,他分明是不把范書記放在眼裡嘛。
我突然想起,這個美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於是我又問她:「劉紫薇,那你究竟是屬於哪派的?」
劉紫薇嫣然一笑:「我嘛,基本上是屬於逍遙派。像我們這些頭上沒有帽子的平民百姓,哪一派也不會稀罕你,因為你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是傾向於范派。」
「為什麼?」
「因為我感覺到,范派這邊的人更光明磊落一些,或者說,范書記這個人更光明磊落。我覺得,范蔡之爭,其實就是蔡手下的那幫人在拉幫結派。」
「是不是包括蔡自己?」
劉紫薇想了想,然後才下定決心似的一臉認真地回答我:「我認為是這樣。」
我沒有近距離接觸過蔡縣長,只是在開會時主席台上遠遠見過他,一副謙謙君子的樣子,沒想到卻是玩弄權術玩弄陰謀的行家裡手。
我開始替范正大擔心,范正大是個心計不多的人,正像劉紫薇說的那樣,也像他的名字一樣,是一個心胸坦蕩光明磊落的漢子,還稍稍帶點江湖義氣,在群眾中,形象好,口碑不錯,在複雜的官場裡,卻往往容易被人算計。
我低下頭,抿一口酒,抬起頭,卻看見劉紫薇正看著自己,就說,劉紫薇,來,谷子敬你一杯,謝謝你信任我,告訴我那麼多。
劉紫薇端起酒杯,卻不喝,說:「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當然可以,有問必答。」
我想,這美女無非也是問我,是范派還是蔡派,如果是這個問題,我也會像劉紫薇那樣回答,暫時還是逍遙派,個人立場是站在范正大這邊,還準備告訴她,也是跟你這一席話,才讓我決定方向,而以前,我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的。
沒想到,劉紫薇問的不是這個問題。
「林主任,你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一副憂鬱王子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嗎?」
「哦,是這樣的,我去鄉下拜訪一位老朋友,卻沒能見著她。」
我用輕鬆的口氣輕描淡寫地說。
「男的女的?」
「女的。」我老老實實回答。
「年輕人吧?」劉紫薇笑著又問。
「是的。」
我像被人一件件剝去衣服,感覺有點窘。
「她是吉水鎮的,是嗎?」
我點點頭,又被剝去一件。
不能再脫了,再脫就剩下短褲衩了,我再一次端起酒杯,來來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