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莉走了,在省城逗留了兩天兩晚。我當然是全程陪同,不可謂不盡心,但盡心有餘,熱情不足,蔣小莉也看出來了。所以她走的時候是帶著小小的遺憾走的。
她甚至都多次暗示我,只要我願意,我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們完全可以去外面開個房間。但我對這種暗示視而不見,晚上八點左右,很正經地把她交給周敏敏,讓蔣小莉跟周敏敏擠一張床,然後自己逃似的跑回學校。
蔣小莉是下午的火車,我和周敏敏一起把她送到火車站。
站台上,人聲鼎沸,我們佔了一隅,站在那裡等待開車的時刻。
周敏敏說,我去買點瓜子什麼的,路途遙遠,打發無聊。
女孩子就是心細,想的周到。
望著周敏敏的背影,蔣小莉說了一句讓我耳熱心跳的話:「谷子,如果你要和周敏敏處朋友,我也不反對,但是你要及早決定,不要腳踏兩隻船,這樣對大家都不好。」
我沒有說話,只是「咕嚕咕嚕」喝下一大口礦泉水。
我們是租一輛三輪車去火車站的,回去的時候,那輛三輪車還在等客,我們又叫了他,價錢也不用談,原路原價。
回去的路上,我和周敏敏都沒有說話,各各想著自己的心事。
chun末夏初,周敏敏穿一件短袖的白底紅格的襯衣,一條藍色的百褶裙。顯得清新、隨意。漂亮的女人,不需要刻意的打扮,也能讓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相形見絀。
我們相對而坐,拐彎和路面不時的顛簸,讓我們的雙膝不時磕碰一下,近在咫尺的美女,有意無意的摩擦,讓我心猿意馬。
師院在前,劇團在後,拐個彎就到師院了。我抬頭問周敏敏,要不,先去我那裡坐坐?
周敏敏說,以後吧,我還有一大堆衣服還沒洗呢。周敏敏也是一副情緒不高的樣子,是因為蔣小莉嗎?
看著周敏敏那張鬱鬱寡歡的臉,我心裡竟然暗自高興。
我正在寫一部關於我家族的長篇,叫做《一方水土》。當然,我指的家族還是我的名義上的父親林chun明以及從他開始追溯到若干代的家族。這樣的家族,在*期間是可恥的,給後輩們帶來無盡的災難,但在現在,卻是值得驕傲的。我的祖父也就是林chun明的父親是個紳士,沒有功名官職,卻很有錢,縣城有三間店面,吉水鎮也有店面,主要業績是做鹽生意兼做絲綢生意。祖父的父親是個縣丞,相當於現在的副縣長,名叫林震亞,很是了得,能文能武。民間有許多關於他的傳奇故事,聽說他能用腳趾夾住毛筆寫字,寫出的字比人家手寫的還漂亮。
為了這部書,我利用寒假的時間走訪了許多健在的老人,包括曾經是我家佃戶的張萬全的父親張大爺。當然,對我們家族的事瞭解最多的當屬我的三叔公也就是我祖父的親弟弟林卓,但他的表現令我失望,他不僅未能提供對我有價值的東西,反而一再勸說我,不要寫那樣的東西,不要自己揭開自己的傷疤。
我知道,三叔公是被歷次運動嚇怕了,鎮服了,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
但我決意要寫好這本書,現在在學校除了應付考試,我主要的精力就集中在寫這部書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