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我已經把劉吉文列為假想情敵,儘管我幾次散步時都恨不得把這個酷似大chun的男人推入湖中,但表面上,我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與劉吉文交往著,男人嘛,總要有點風度。
杜秀珍是個言而有信的女人,我當時以為她隨便說說,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騎了那部七成新的飛鴿自行車找到我,要帶我去街上兜兜風。
那是一個星期天。我們宿舍,一共住了八個人,包括我在內,一共還有三個人在睡懶覺。
「林谷,快起來,有美女找你!」
一位姓鄧的湖南籍同學一手扯我的耳朵,一手掀開我的被子。
我彈簧一樣從床上彈起,扯一把衣服穿上,踢踏著拖鞋就跑了出去。
我之所以這樣像救火似的急急忙忙,是因為在我的意識裡,總以為外面等著的一定是周敏敏,在省城,除了她,還會有誰認識我?
我當然必須搶先一步,我怕劉吉文捷足先登。
「是你?杜--秀珍。」
一面之交,我差點記不起她的名字,沒想她會主動來找我。
不是周敏敏,這讓我多少有些失望。但我臉上還是掛著十分誠懇的笑容:「歡迎歡迎,歡迎美女光臨寒舍!」
杜秀珍拍拍自行車的座駕,說:「今天本姑娘閒來無事,正好帶你去走走。」
我說:「本人剛從被窩裡爬出來,早點都沒吃呢,你請我啊?」
杜秀珍爽快地說:「行,我帶你去吃一碗牛肉粥,很不錯的。
杜秀珍在前頭推著車走,我在後面跟著。出來大門,杜秀珍抬起頭望著我:「咱們先去哪?」
我說:「隨便。」
杜秀珍就咧嘴一笑:「省城七條主街,九十四條小巷,就是沒有一個叫『隨便』的地方。」
我也回她一個笑容:「抬頭是『隨便』,低頭是『隨便』,左邊是『隨便』,右邊是『隨便』,怎麼會沒有『隨便』?」
「你是大知識分子,我說不過你,你們這些人,肚子裡裝的都是墨水。」
我說:「秀珍同志,你說錯了,我這肚子裡裝的都是紅薯芋頭。」我輕輕拍拍自己的腹部,「我小時候在農村,基本上都是吃的這些東西。你知道嗎,有一次,我爸都差點絕食了。」
「哈哈,有那麼嚴重嗎?」
「真的,那時,農村的生活多清苦啊,你們城裡姑娘,養尊處優,當然體會不到這種艱難。」
「那倒是,我從小到大真的沒受過什麼苦,至少是衣食無憂。我父親母親都是部隊的,我也是從部隊文藝團體轉到地方上來的。」
「你還當過兵?」
「是啊,在部隊呆了整整四年。」
「你父親應該是軍官吧?」
我想,能讓子女去當兵,自己總要有點說話權,就像蔣小莉的父親,好歹也是公社領導,才有走後門的基礎。
「也算是吧,我父親是一位團職幹部,媽媽是部隊醫院的大夫。」
一個令人欽羨的標準的幹部家庭。不像我,生在貧窮的鄉村,長在落後的鄉村,一個窩囊廢的爸爸還不是自己的親爸爸。
我說:「難怪啊。」
「什麼難怪?」
「難怪你整天一副樂呵呵的樣子,不像我,愁眉苦臉的。」
「林谷同學,你那叫深沉!喂,坐穩了,前面路面不太平,最好扶住我的腰,摔下去弄個傷殘,莫怪本姑娘沒有溫馨提示!」
我巴不得雙手扶住杜秀珍的*柔軟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