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始,學校發生了兩件比較大的事情,一是換了一個新校長,王校長上調公社教辦當頭,接替他的不是鷹眼主任,而是別的學校調過來的。正巧也是姓王,走了一個王校長,又調來一個王校長,只是這個王校長不帶眼鏡。
那一天,鷹眼主任找到我,劈頭就問:「林谷,我的東西究竟送到沒有?」
我說:「送到了呀,蔣主任還讓我替他謝謝你呢。」
「那怎麼我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我心裡暗笑。我說:「主任,你知道現在這個王校長是什麼背景嗎?人家有一個親戚是縣革委會副主任,後台硬著呢。」
我當然是信口開河,我根本不知道這位新校長的底細。鷹眼主任卻信以為真:「陞遷不是憑本事,而是憑關係。他娘的,真是官場黑暗。」
我說:「主任,是金子總會發光的。耐心等待,就有機會。當然,我也會在蔣主任那裡繼續為你說話。」
第二件事是,康老師又回來了。
前面我們已經說過,康老師是因為父親的事受到牽連趕回下放地點的。
康老師的父親也是老師,是某城市中學的一位歷史老師。因為在一起給學生講到「井岡山鬥爭」,老康老師說:「去山下挑糧的是朱德,不是**,朱德的扁擔怎麼成了*的扁擔?這是歪曲事實嘛。」
就這樣一句話,老康老師被打成攻擊林副統帥的現行反革命。
後來,*出事了,折戟蒙古沙漠。*完了,老康老師的事還沒完。他們說,當時*是無產階級革命司令部的人,你反對他,就是反對無產階級司令部,不是反對他個人。所以,你的問題,還是革命與反革命的問題。這是什麼邏輯?老康老師不服,往上告狀,鍥而不捨地告,最後一位相當級別的領導瞭解了這件事,當場拍案而起:「你們這簡直是胡鬧嘛,是拿人家的政治生命當兒戲嘛!誰辦的案誰糾正,誰戴的帽子誰摘掉,要不然,我就把這頂反革命的帽子給他戴上!」
至此,老康老師的問題才得到解決。
後,老康老師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讓女兒回到學校去代課。
再次回到學校的康老師已是為人之妻。
大chun這是有喜有憂,喜的是,又可以天天見著他喜歡的康老師,憂的是他喜歡的康老師已是他人之妻。
我勸他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就不要再糾結了。」
大chun說:「康老師在我心裡已刻下深深的烙印,一下子是抹不掉的。」
我說:「那又怎樣,那還要把康老師從那個隊長手裡奪過來不成?」
康老師是大春心中的隱痛。
康老師更黑了,也更瘦了,重回學校的康老師已經不再喜歡打乒乓球,更多的時間,康老師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活潑好動的康老師變得文靜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