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的光芒充斥整個房間，渲染白色的長毛地毯，卻緩解不了四周壓抑的氣氛，桌子上的奢侈菜餚同樣熱了又熱、換了又換，依舊無人問津的攤在哪裡。
這半年來，大家已經習慣了少爺不規律的飲食習慣，可今天從中午開始少爺就滴水未進，此刻面色更是沉的更是像暴風雨前夕的烏雲一般。
將房間內所有的傭人趕出去之後，吳涵還是小心的問道：「少爺，您……確定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想說什麼？」冰寒徹骨的聲音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
吳涵立刻被那自己從未見過的目光嚇了一跳，呼吸都變得凝重起來，後面想說的話又立刻嚥了回去。
儘管自己喊他少爺，但這只是在人前的稱呼，私下的時候自己更多的是稱呼他的名字，或者開玩笑一樣喊他老闆，因為自己是他的私人助理，也是一起的玩伴。
只是今天的眼神……真的從未有過……
「我明白了。」沒有過多的言語的，吳涵轉身離開了房間。
弱者終將會變成強者的食物，而強者儘管雙手儘是鮮血，可依舊站在食物鏈的頂端笑看著整個世界。
所以這個世界沒有絕對的對或者錯，也沒有任何絕對的公義可言，有的只是做或者不做的事情，所以一旦被認定的事情，吳涵沒有任何的猶豫，儘管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後果。
……
靜靜的打開電腦，通過與設備連接的屏幕，從自己的陣亡視角依舊注視著遊戲中發生的一切。
劇情幾乎和自己所想的一樣，自己死後，可可也馬上陣亡了，接下來狂人也並沒有使用強硬的手段突破安妮等人的陣型，但是其他人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然而……
凌少的視線卻一直注視著屏幕的另外一方，幾乎沒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帶……
破碎的衣衫，暴漲的肌肉。即使是灰度的視角，凌少依然能夠看到這個人深陷的眼眶和扭曲的面龐，周圍的玩家更是如臨深淵般的注視著這個人的一舉一動。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過，這個人完全如同雕像一般。沒有挪動過分毫，甚至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
「已經死了嗎？」
「可能吧！有誰計算時間了嗎？」
「時間？拉倒吧！我感覺時間早就過了！跟這種怪物對峙真的太煎熬了，誰還有心情計算時間啊！」
「真的死了嗎？太好了！趕緊解決剩下的渣滓，我一分鐘都不想在這裡待了。」
「……」
終於有人開始送了口氣，真的太痛苦了，從來沒有一場戰鬥，能夠把自己這些人拖成這樣。而就在有人準備轉身的下一秒，錯覺般的發現，這個人血紅色的瞳孔似乎轉動了一下。
「小心！」
……
屏幕前，凌少終於漸漸的露出了笑容。儘管自己沒有第一時間捕捉到那個身影的動向，但是自己大致已經知曉了結局。
不管是有著多麼輝煌的過去，還有擁有多麼苦痛的未來，自己這些人從未在意過，哪怕這個人曾經真的襲擊過五角大樓都無所謂。將來注定是一個乞丐也好。不管現實是多麼的殘忍，未來多麼的沉重，人都要學會面對，不能有任何迷茫的堅持走下去，無論是對是錯。
輝煌的都市，林立的樓層，凌少靜靜的望向窗外。望著這個如匕首般鋒利冷漠的時代。
每一天都有無數的人湧入這個飛快旋轉的城市——帶著他們的宏偉藍圖，或者肥皂泡的白日夢想；每一天，也有無數的人離開這個生硬冷漠的摩天大樓組成的森林——留下他們的眼淚。
現實遠非人們所想的那樣，它會在人的心臟上挖出一個又一個洞，然後埋進滴答滴答的炸彈。社會兩極的迅速分裂，活生生把人的靈魂撕成了兩半。
所以儘管很多人早已過了耳聽是非的年紀。但是人們還是希望有人能夠在自己茫然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給出自己答案，而這個人就是所謂的船長。如果連這個人也猶豫不決的話，那麼身後的人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這並不是凌少預期之外的答案，但是如果這個人真的敢在自己面前拋下任何一個夥伴。那麼第一個離開的人一定會是自己。
靜靜的拿出手機，按下那個自己早已撥好的號碼，聲音依舊是沒有任何波瀾道：「可以了。」
……
「攔住他。」
很多人下意識的反應，但問題是根本沒有人能夠跟得上這個人的速度。
瞬步。
刺擊。
一名還是拋射的航海士還沒來得急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錯愕的發現系統竟然發出了操作無效的提示，隨即屏幕一片昏暗。
雙龍閃。
相同的一幕再次出現，第二個、第三個，急轉直下，已經有人做出了防範，但是在裝備、屬性的碾壓下，這些都毫無用處。如同面臨死神一般是絕望與恐怖，所能做的只有等待著不知何時會被收去性命。
這種壓迫感近乎讓人崩潰，終於有人不自覺的停下了攻擊，人們也漸漸的鎖定了這個人的身影，被染成緋紅色的披風，手握詭異的雙劍，依舊如山嶽般的佇立在那裡，但是前排的玩家都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不用怕！他們撐不了多久的！」
沒錯。
人們早就意識到了這個人實力突然暴漲的原因，遊戲中極其稀有的一種毒藥，雖然飲用後實力會得到極大的提升，但是代價則會是生命。
就像馬上就要被處決的死刑犯突然被無罪釋放了一樣，極悲極喜之下，一些玩家不自覺又露出了笑容，望著面前這一群已經是強弩之末的人，嘲弄一般的笑容。
是的，自己這些人何必害怕呢？
貓科動物都這樣一個習性，它們在殺死獵物之前喜歡玩弄獵物，讓獵物試著去逃跑、去反抗，並且享受這個過程，直到耗盡獵物的所有體力之後再進行殺戮。
沒錯。
就是要先給其希望讓其掙扎，直到獵物發現所有的希望一點點的被粉碎，剩下的只有極度的絕望，最殘忍的絕望。
所以現在，正是自己這些人享受這個時刻的時候。
然而……
下一刻，無數玩家的眼前突然變成了黑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