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關中,十萬甲士全軍覆滅,一時間天下震動。
緊閉了十年的刑天仙府大門轟然打開,馬天師緩緩走出,身後跟著張天一等四位徒弟。
望著天際風起雲湧,馬雲卻是淡然一笑,「獨孤徒兒,卻是你下山完成殺劫,積攢大道氣運的時機了。」
獨孤宇文上前一步,抱拳行禮,也不說話,眼神中的堅毅果決卻表明了他強大的信心。
刀山火海,單憑師尊一句話,咱們立刻去殺個十八個來回。
張天一在旁笑嘻嘻的道:「師尊,白虎主殺,天庭選擇其為殺劫第一站,以殺止殺,非同小可……正好我們師兄弟幾個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一起下山見識見識天庭的手段,日後有個準備。」
張天一日漸有大師兄的氣象,一番話說得輕輕巧巧,背後卻是滿滿的對獨孤宇文的照護之心,擔心獨孤宇文的安危,偏偏還估計他的顏面,只是推說下山見識天庭手段,圓滑而不是真性情。
馬雲卻是笑著搖搖頭,「天一徒兒不必多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你等師兄弟一人管一站,中央華夏大氣運卻是貧道的的爭端,大道之勢如此,無可更改!」
張天一等師兄弟聞言微微一愣,沒想到他們也是這一元會殺劫中的關鍵人物。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再加上中央華夏,凡間五場大氣運之爭奪,直接決定了仙道續存。還是人道崛起。
成王敗寇,全決定在這五場戰役中。
饒是獨孤宇文沉冷如劍的性格,此刻也不由緊繃著臉。喉嚨微微有些發乾,「師尊放心,但凡徒兒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師尊丟了白虎國的氣運。」
馬雲聞言,哈哈放聲大笑,「天一徒兒,你性子沉穩堅毅。爭奪白虎氣運之事,貧道當然是放心不過了……但是,此處白虎國。戰爭艱險,卻不能不做好完全準備。」
馬雲袖袍一揮,一道流光激射向獨孤宇文。
流光飛至獨孤宇文身邊,陡然一頓。靜靜的懸浮在他的面前。
天師帥印!
憑此印信。獨孤宇文能夠節制統率天下最精銳的軍隊——護國天師軍!
馬雲呵呵笑道:「天一徒兒,此去艱險,你將十萬天師軍盡皆帶上,華夏朝廷另為你召集了五十萬官軍,全部交由你統率!」
十萬護國天師軍,再加上五十萬官軍,這份軍事力量,足以橫掃整個凡間!
馬天師這份信任希冀。不可謂不深重!
獨孤宇文納頭便拜,「師尊。徒兒一定將白虎國拿下!」
大軍出征,糧草、輜重、騾馬等後勤工作無比繁重。
尤其是五十萬官軍,這麼一支多大的軍隊出動,出動的後勤保障人員就是二十萬,光是誓師犒賞等亂七八糟的事情,就折騰了好幾天。
萬幸,華夏文明發達,糧草輜重騾馬運得少,大部分都是四輪靈車疾馳送往。
可饒是如此,身為主帥獨孤宇文還是嫌棄官軍太慢了,只留下少部分聯絡官,親自帶著十萬天師軍作為先鋒,直奔前線了。
三之後,護國天師軍抵達水火光百里之外,大軍下寨,設立帥帳。
帥帳之內,獨孤宇文深深皺著眉頭,看著戰略沙盤,嘴唇緊緊抿著一言不發,額角輕輕跳動的青筋卻顯示這位主帥正醞釀著狂狂怒火風暴。
獨孤宇文麾下十餘名天師軍將領,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甚至有些羞愧的神情。
初抵此處,他們發現整個白水河已經變成了絕處死地,濃黃色瘟霧瀰漫四處,方圓萬里死光死絕。
瘟霧將四周遮掩的嚴嚴實實,如此近的距離,只能瞧見遮天蔽日濃黃色瘟霧,竟然硬是瞧不見雄偉恢弘的水火關。
瘟霧濃郁,十步之外,便是天地朦朧。
護國天師軍縱橫天下,意氣銳意,起初一支十人探哨小隊不信邪,一頭扎進了瘟渦。
探哨斥候,乃是一支軍隊最精銳之所在,不可謂不強,這支探哨小隊的隊長還是二花聚頂的頂尖修士,戰績彪斌,所有他們才有如此傲氣。
只可惜,他們剛剛闖入瘟霧,一身道行修為卻抵擋不住強烈霸道的毒化腐蝕。
探哨小隊的小隊長沖得最猛,受得傷害也是最大,渾身上下五彩斑斕的毒燎四起,一大串一大串的佈滿了全身。
功護雙目,小隊長的雙目一時倒是無虞,可是毒燎卻是越發兇猛,乍一看彷彿無數正在吹氣鼓脹的小氣球。膨脹到一定程度,「砰砰砰」全部爆裂開來,黃濁的膿水,混合著腥臭的烏血,汩汩而流。
那小隊長倒也夠硬氣,如此劇痛,無異於鋼刀刮骨絞髓,他卻是連哼都不哼一聲,打了個手勢,讓所有人跟著他扭頭撤回。
小隊長不愧為身經百戰的精銳,臨場應變十足,這時候打死也不能開口。
瘟霧無孔不入,他們修士能夠閉住五識,口眼耳鼻嘴變成鐵板一塊,半點瘟霧也吸不進來。
瘟霧在外,終究只能傷肉身,會造成無盡苦痛,卻也不能真正傷及一個修士的性命。
五識盡閉,小隊長不聽,不看,不聞,不說,按著腦中的方向,一心直往外衝。
說來繁複,卻是發生在短短一瞬,前後不過三息工夫。
可是等到小隊長衝出瘟霧,整支探哨小隊卻只剩下不到三人,其餘七位皆是永遠葬身在瘟渦。
瘟霧霸道無比,依附在小隊長等修士的筋骨皮膜上,無時不刻不在折磨他們,雖然一時半會死不了。但是眼睜睜看著自己週身皮肉一點一點爛掉壞死,化為腥臭噁心的膿水淅瀝瀝的滴落,劇烈的疼痛已經不能用言語形容。猶如驚濤駭浪一**衝擊著修士們清醒的狼。
饒是小隊長這般堅毅的精銳之士,也是痛得滿地翻滾哀嚎,淒厲的慘叫聲不絕,縈繞盤旋在天師軍上空,整支大軍籠罩在彷徨驚懼中。
天師軍當然不會眼睜睜瞧著自己兄弟受苦受難,這段時間裡,天師軍修士各路高手。甚至獨孤宇文都親自出手,瘟霧毒性卻像跗骨之蛆,怎麼也根治不了。眾人只能稍作緩解抱住小隊長他們三人一條性命,承受得痛苦卻是絲毫不減。
可惡,可惡,可惡!
獨孤宇文天縱劍才。一人一劍可在千軍萬灤縱橫馳騁。正面衝殺便是天皇老子來了他也不皺一下眉頭,可是現在……
瘟黃大陣詭詐邪惡,根本是正面一劍能擊破的。
可是,法陣神通玄之又玄,破解需得找出陣基,以巧法破之,光憑蠻力在其中闖蕩,唯死而已!
以巧破之。說起來簡單,可哪有那麼容易。獨孤宇文只擅劍法,對於法陣神通卻是一竅不通。別說是破了瘟黃大陣,便是解決三名天師軍身上的瘟毒他也是束手無策。
沉默,壓抑的沉默在帥帳中升騰滿意,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一名修士將領終於按捺不住,走上前施禮勸諫道:「宇文二公子,此間賊人勢大,依貧道看,不如派來回京師,請天師來此間親自坐鎮!」
此言一出,帥帳氣氛頓時活絡,很多修士將領滿臉贊同神色,天師神通本事通天徹地,區區瘟黃陣自然不在話下,彈指一揮間,便能輕易破了它。
可是更是的修士將領卻是滿臉難看,他們大多是名門大派長老掌門之流,不比先前那些深山大澤苦修之士,半點人情世故不懂。
馬天師親來,擊破瘟黃陣自然不成問題,可是這讓獨孤宇文的臉,十萬護國天師軍的面子往哪裡擱?
哦,打不過就喊「家長」,太過兒戲了!
兩派人馬意見分歧,爭執得越來越烈,一派說另外一派不顧大局,另外一派反唇相譏說對方好大喜功,頓時吵得不可開交。
看著眾修士將領爭吵激烈,獨孤宇文一顆心思反而沉靜下來,只是淡淡的望著他們,也不勸架,也不幫忙,就這麼無所謂的看著。
眾修士將領越吵越不對勁,最後不約而同的望向獨孤宇文,都望著二公子做主。
獨孤宇文眉鋒如劍,微微一挑,英俊削薄的嘴唇化開一絲淡淡的笑意,「行軍打仗,數十萬虎賁跟隨,這萬千氣象鼓動下,我卻險些忘記了自己是誰。」
眾修士將領面面相覷,心頭無比疑惑,完全不明白獨孤宇文這神神叨叨的究竟賣得什麼關子。
獨孤宇文也不管旁人詫異的目光,只是自顧自說道:「我乃是蜀山一劍修,從頭至尾都是一個劍修!」
「師尊派我下山,卻是讓我維護本心,以劍修之殺,止住白虎殺勢,以殺對殺罷了!」
「我卻是混賬,在這裡真正行起主帥之事……蠅營狗苟,爾虞我詐我不在行,師尊也無需我做這等事,此間變數他老人家早有安排。」
「走走走,且去先救了天師軍中那受傷的三位好漢子!」獨孤宇文大笑出門,當先向帳外走去。
眾修士將領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神中可看到無盡的疑惑和不解,二公子一番話,大家聽得雲裡霧裡,怎麼也把握不住其中的真意。
二公子莫非真的被說動,要回didu請動天師親自過來坐鎮!
想想這也不對,二公子言語間是要拯救中了瘟毒的三人,天師縱有通天之能,那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眾人左右想不明白,乾脆不再多想,跟在獨孤宇文身後,魚貫走出帥帳。
走出帥帳,眾人只望見獨孤宇打開手中的一個錦囊,錦囊做工十分考究,金絲銀線繡得偌大「天師」二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透著一股難以掩蓋的風騷裝逼氣息。
獨孤宇文卻是恭敬的打開錦囊,抽出其中的紙條鄭重閱讀。
看完之後。紙條無風自燃,很快化為灰燼消散在風中,獨孤宇文卻是微微輕笑。儼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師尊不愧為師尊,種種變數應對早已做好萬全應對之策,瘟黃陣必破。
獨孤宇文對著華夏都城方向垂手一拜,「請諸位現身相助!」
眾修士將領遊目四顧,神識擴張到極限,卻絲毫沒有發現任何蹤影,這裡真有人嗎?
二公子不會病急亂投醫。胡亂拜錯了對象!
正疑惑間,只見週遭沙石如河水般流動分開,一道道jing赤條條的人影跳了出來。
這些人影身材矮小。身長腿短,雙手自然下垂,竟然可以過膝長,乍一看彷彿一隻隻長臂猿。倒是讓人覺得好笑。
現在眾修士將領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這些人看似一個個其貌不揚,所有人還猥瑣下流的暴露著鳥兒,迎風晃蕩著,好不灑脫涼快。但就是這麼一群人,悄然潛至護國天師軍主賬下方,大家竟然還渾然未覺,他們如是起了歹心,來個刺殺主帥。這後果……
眾修士將領紛紛一陣心驚肉跳後怕,卻見那些猥瑣裸奔男跳出沙坑之後。土石緩緩流動,又逐漸閉合聚攏,恢復成原來的土石模樣。
當先三個猥瑣男晃蕩著鳥兒,絲毫不見羞恥,反而左搖右晃,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獨孤賢侄,俺家天師命俺等特地在此接應你,呵呵呵,等你三天三夜了。」
眾修士將領聞言,心頭又是一跳,天師果然神機妙算,有鬼神之能,竟然能讓這一小隊人馬埋伏在這裡三天三夜,只怕整個瘟霧攻破水火關的過程,這些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法陣神通說來詭秘難測,可也就是佔了「奇」之一道,一旦被人看清楚了虛實,陣旗陣基所在方位,破陣只怕不遠矣!
眾修士將領紛紛大喜,望向那些猥瑣漢子的眼神也變得火熱,彷彿看著一堆絕世珍寶般。
那些猥瑣漢子卻毫不客氣,小眼珠子一瞪,滿口噴糞的罵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憑大的鳥兒!」
眾修士將領不以為意,卻是哈哈大笑,看著猥瑣漢子們的模樣,誰還不想不起來這些人的真正身份,除了天師麾下那隊猥瑣漢子還能是誰?
「懼留人,兀自不要臉,毛蟲一般的玩意,就算讓雀兒吃都嫌小,也竟敢自稱大鳥,莫要讓人笑掉大牙!」
為首猥瑣漢子大怒,暴跳如雷,眼中噴射的怒火猶如實質,怒聲叫罵道:「吳老二,你莫要囂張,就你這小雛雞,偌大的年紀卻不知道桃園洞門朝哪開,可憐可歎!下次跟著你家懼爺爺去窯子裡開開洋葷,就怕是筷子搗到海碗裡,三息結束了,可憐人家姐兒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比嘴巴惡毒,除了馬天師,他們墘行道兵又何時怕過人哉!
眾修士將領紛紛哄堂大笑,「筷子搗到海碗裡,弄結束好不知道怎麼回事」,眾人不無惡意的笑,懼留人這廝實在惡毒!
被稱為吳老二的修士將領也不以為意,只是哈哈笑,「貧道乃是清修練氣士,講究龍虎鎖陽,固本培元,一輩子是不會碰女色的……」
一番笑鬧間,籠罩在護國天師軍頭上的愁雲慘霧都是消散許多,眾修士將領又重新恢復了精氣神。
馬天師就是擁有這般神奇的魔力,哪怕是他身邊的道兵出動,輕易幾個葷段子笑話,便將眾人的意氣輕易激發出來。
護國天師軍征戰天下,靠的便是這股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泰山崩於前不過一笑了之的鋒銳意氣。
笑鬧完畢,也該開始討論正題了。
多浪費一番時間,中了瘟毒的天師軍便多受一分痛苦,獨孤宇文開口問道:「懼家三統領,你們有何好法子接觸瘟毒?」
說起正事,懼家三兄弟立刻收起無賴嘴臉,懼留天上前一步,正色對著獨孤宇文道:「二公子,我等墘行道兵奉天師敕令,特在此尋求化解瘟毒的良方。」
眾人聞言,紛紛大喜過望,殷殷期盼的盯著墘行道兵們,瘟黃陣困得眾人束手無策,若真是有化解之法,這場艱困的戰事,已然先勝了一半。
懼留天沒讓眾人失望,口中吹出尖銳的呼哨聲,只見一道金光激射而來,驟然停在懼留天的肩膀上。
一頭拇指長,胖乎乎圓滾滾的金蠶,肥頭大腦的模樣,背後生著三對透明翅膀,還有兩個小小突起,這不知道這麼小小的翅膀,怎麼能支撐住金蠶胖墩墩的身軀。
金蠶王?!
眾修士將領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這只肥蟲,下意識不敢相信,這條傢伙一副死模死樣,多飛一下都彷彿會懶死在地上,絲毫看不出一點點萬蠱之王凶悍彪猛的模樣。
誰家的金蠶王不是輕捷彪悍,來去如風,用毒用蠱無形無色,讓人防不勝防,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可天師家的金蠶王,偏偏就是這麼不按常理出牌,胖嘟嘟懶洋洋不說,也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在它腦袋上綁著一朵小小精緻的粉色蝴蝶結,卡哇伊指數瞬間爆表,再配上那副游哉哉慵懶模樣,活脫脫一大萌物。
這讓眾修士將領實在內牛滿臉,萬蠱之王,絕世凶獸怎麼能怎麼糟蹋呢?!
金蠶王自己也毫無絕世凶物的覺悟,侍棋等四個美俏婢將它養得嬌懶癡肥,翻滾賣萌手段無比熟稔,毫無節操可言,在這個吃貨的簡單的思維裡,綁個粉色小蝴蝶結有什麼了不起,只要有吃的,一切好商量。
金蠶王懶死洋洋的趴在懼留天肩膀上,慢悠悠向著懼留天腦袋爬去,傲嬌的它似乎也覺得這個猥瑣男人的**實在噁心,還不如在頭髮上舒舒服服做個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