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天師都已經知曉,不知道您打算如何處置我們?」諸葛明珠垂下眼瞼,滿臉頹敗。
「按照我們先前的約定,你們走,日後不准出現在華夏國土上,否則休怪貧道辣手無情!」馬雲淡淡的開口,隨手就將周反王等人放了,彷彿做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反王和諸葛明珠一時難以置信,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馬雲,彷彿聽見了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目瞪口呆,嘴巴張得大大的,喉嚨裡發出「呵呵」悶響聲。
馬妖道折騰了這麼大一圈,最後竟然不是發飆殺了,而是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們?
「天、天師,您是說,您是說要放過我們?」諸葛明珠結結巴巴,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囫圇話來。
馬雲微微搖頭,「諸葛道友,你們不仁,貧道卻不能不義,你們走!記住,這是貧道最後一次放過你們!下次再見,貧道必然趕盡殺絕!」
周反王和諸葛明珠看著馬雲,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覺得妖道反覆無常,高深莫測,此次他們遠走他國,打死也一定不會再回來了,就算面對再恐怖的對手,他們也一定不要再面對馬妖道了。
「告辭!」
諸葛明珠神情複雜的望了馬雲一眼,鄭重的作揖道別,當下不再停留,一眾鶯鶯燕燕裹著周反王迅速離去。
羊力大仙見狀,捶胸頓足。今日天師究竟怎麼了,好人卡大派送嗎?須知除惡務盡,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這些貨色哪有一個好相與的,現在不把他們斬除乾淨了,日後早晚生出無盡的麻煩!
羊力大仙急沖沖奔到馬雲身邊,「天師,您……」
馬雲一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了。「羊力道友,正所謂窮寇莫追,真的把他們逼急了。三十萬幽州叛軍可不是開玩笑的!」
馬雲凝望遠方,眼神悠遠而深邃,「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國趁著我華夏內亂。沒少發咱們的戰爭財。如今放這些人過去,多少能收些利息!」
馬雲輕描淡寫的說著,彷彿說著與他毫無干係的小事,四周的人卻聽得毛骨悚然,他們完全可以想像,三十萬如狼似虎的幽州叛軍湧入其他國家,沒有任何後勤保障,吃喝用度全靠劫掠。這會造成多麼恐怖的破壞?
天師,真是好歹毒的計策!
李長風也不禁動容。緩緩上前,笑道:「馬天師好手段,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間,貧道真是佩服佩服!」
馬雲呵呵笑了笑,寬慰道:「李掌門過獎了,貧道實在不敢當!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貧道只是被被人坑怕了,時時刻刻留一個心眼罷了。當然了,對蜀山朋友,咱們真誠相對,將心換心,絕不會有任何陰謀算計!」
馬雲眼神清明,精光四射的望著李長風,「李掌門,您說是不是?」
李長風也認真的望著馬雲,兩人四目相交,相互凝望良久,最後才一齊哈哈大笑,把臂言歡,熟識的彷彿經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馬雲握著李長風的手,無比熱情的道:「李掌門,此次多虧了你們前來相助,大恩不言謝,諸位也累了,且去小蒙城飲一杯薄酒!」
李長風笑著擺手道:「不了,不了,大事未定,酒水稍後再喝也不遲!」
馬雲聞言,不禁微微瞇起雙眼,呵呵笑道:「李掌門,此話怎講?」
李長風促狹的哈哈大笑,「馬天師可真沉得住氣,您的心上人此刻只怕正在受苦,天師不快快前去拯救她?」
馬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不愧為蜀山,貧道區區小事,竟然也逃不過李掌門的法眼,佩服佩服!」
李長風笑了笑,「天師何必再延誤,貧道願與你一道前去,哈哈哈……成人之美,真是大快人心!」
蜀山諸位長老顯然早有商量,極有默契的飛上前,齊聲道:「我等也願意助天師一臂之力!」
馬雲聞言,老臉不由一紅,這也雖然也是他計劃之中,但是總覺的有點不對味,頗有土霸王帶人強壓寨夫人的味道。
三千大山,連綿起伏,古木參天,遮天蔽日。
十人合抱的粗大古木比比皆是,蔥蔥鬱郁,樹冠蒼蒼如華蓋。籐蔓垂垂,苔蘚遍地,各種奇花異草盛開,充斥盎然生機。
這等原始森林乃是修煉絕佳場地,遠離凡間嘈雜,紅塵滾滾因果糾纏,這一方淨土卻能半點不染塵埃,清靜無為,一心修道!
一隻靈慧的小獸,矯捷的從灌木叢中竄出,小心翼翼的向著一方寒潭湊去。寒潭碧水澄清,隱約可見潭底光滑的鵝卵石,和碧綠肥嫩的水藻,在陽光的折射下,五光十se夢幻迷離,美不勝收。
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陽光,森林,可愛的小獸,平靜的寒潭,修士修煉追求的最恬淡寫意的境界。
正在此時,異變陡生。
前一刻還是平靜美麗的寒潭,下一刻已經變得烏煙瘴氣,五顏六色的毒瘴升騰,籠罩四周空間,嫩綠的的草木瞬間乾枯死亡。可憐的小獸,哀鳴一聲,甚至還未來得及掙扎,就抽搐倒在地上,七竅汩汩流出黑色腥臭粘稠的膿血,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出絕美的人間仙境,瞬間變成了修羅煉獄。
如果此刻有修士在此處,一定會駭得屁股尿流,此處正是三千大山死亡禁地之一的雲夢澤,方圓千里佈滿了沼澤毒瘴,毒蟲凶獸無數,任何膽敢越入雷池一步,必死無疑!
世人對雲夢澤畏之如虎,卻鮮少有人知道。雲夢澤內又是一番瑤池仙境。
亭台樓閣,仙霧繚繞,若隱若現。仿似仙境。
鳥瞰下去,九九八十一座小島星羅分佈在湛藍清澈的湖水中。
每一座小島上,奇花異草爭艷芬芳,奼紫嫣紅香氣襲人!
白鶴展翅,靈猿奔走,數不盡的奇珍異獸。蒼茫的湖水中,不時可見千年老黿緩緩伸出頭。吞吐月華,吸納天地精華修煉。
好一片人間仙境!
如今,雲夢澤四處張燈結綵。大紅喜字貼滿四方,讓整個超凡脫俗的仙境多了幾分喜氣。
不過奇怪的是,雲夢澤仙子們卻並沒有太多的太多的歡喜之色,她們的反應也是十足奇怪。兩極分化嚴重。
有的女修士咬牙切齒。說的話也無比的難聽,賤人,婊子,賠錢貨……
有的女修士則是愁眉苦臉,一臉感歎,流蘇姊姊多麼好的人,為了一個臭男人,太不值得了!
此時。一聲炮響,雲夢澤外圍的濃霧散開。喜慶的鑼鼓喧天聲中,一座大紅花轎緩緩飛出。
大紅花轎奢華無比,通體萬年龍涎木打造,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清香。轎身由千年血蠶絲編織而成,柔韌無比,水火不侵刀槍不入。轎簾用星辰金剛砂打造的鏈子,穿著一顆顆嬰孩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散發著迷濛的光芒。
花轎最高規格一百零八抬,「轎夫」都不是普通凡人,甚至不是修士,而是一頭頭具有神獸血脈的靈獸,軒轅蝶,九尾蜂,雪靈鳳……每一頭靈獸都足以在整個修士界掀起一場浩大的腥風血雨,甚至能讓人仙境界高手放下手段去爭搶,此刻卻像便宜的街邊貨,隨意拉出來抬轎子!
一個大紅花轎,顯盡了奢華!
花轎一旁乃是一表人才的小世子王子恭,他顯然精心裝扮了一番,更顯丰神俊朗,鼻若懸膽,口若塗丹,眉似利劍,眼似星辰,道不盡的英俊風流。
小世子王子恭帶著一絲矜持的笑意,御劍飛行,衣袂飄飄,英俊脫俗的氣質油然而生。
下方的雲夢澤女修士們驟然見到如今英俊的後生,一個個心如小鹿亂撞,臉紅心跳,情難自禁。
能將這樣的英俊小哥召為入幕之賓,真是三生有幸!
可惜,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不少女修士們眼中的嫉恨越發濃烈,恍如烈火洶洶燃燒。
賤人,又是流蘇飛卿那個賤人!
憑什麼好處都讓她佔盡了?
在雲夢澤的時候就是這樣,仗著一張狐媚子臉蛋漂亮,勾搭上雲夢澤守護神燭龍大人,平步青雲一飛沖天,竟然讓她當上了聖女!最氣人的是,外面那些沒見識的臭男人,甚至都沒見過流蘇賤人的模樣,就大言不慚的封她為「三千大山第一美人」!
欺人太甚!
萬幸蒼天有眼,老宮主病了,流蘇賤人出去尋藥,結果藥未曾尋到,流蘇賤人反而失去了最寶貴的處女紅丸!
哈哈哈……這堪稱雲夢澤立派以來最大的醜聞!
流蘇賤人真夠硬氣的,打死也不願意說出她的姦夫是誰,不過就算她不說,大家心中也清楚。外界早就沸沸揚揚的傳開了,流蘇賤人的姦夫不是旁人,正是風頭正勁,在小蒙城攪風攪雨的馬妖道。
聽說馬妖道奸詐無恥,卑鄙下流,最愛玩弄女人。想必流蘇賤人也是被始亂終棄,難怪她沒臉說,一定是妖道玩弄厭了拋棄了她,否則這賤人還不和妖道私奔去了,巴巴跑回來受罰,她瘋了嗎?
想那老宮主也是真夠可憐的,他一生收了兩大徒弟。大徒弟明暮雪仙子,心比天高,好好的聖女不當,一人一劍挑翻了整個長老堂,愣是讓她破例成為雲夢澤長老。二徒弟流蘇飛卿,乍看之下還不錯,規規矩矩的循禮守法,絕佳的聖女之選,結果要麼不犯錯,要麼犯一個更離譜的大錯。好好的聖女不當,竟然跑去和人家妖道鬼混,弄得自己生生丟了處子之身,這不是胡扯嗎?
雲夢澤本來就走火入魔,身受重傷,猛然間聽到這個噩耗,心神遭受致命打擊,氣得噴血三升。倒地身亡了。
流蘇賤人真心不要臉,老宮主明明是給她氣死的,她還非要哭著喊著為老宮主守靈。長老們也不知道做何想法。竟然真的同意了流蘇賤人的請求,讓她為老宮主守靈,真是把堂堂雲夢澤的清譽和臉面都丟盡了。
不過,流蘇飛卿失了處子之身,聖女肯定是不能再當了,按著雲夢澤眾女修的想法,最好讓流蘇賤人騎木驢浸豬籠。讓她再敢偷人!
本來長老們也是這麼同意的,蕩婦就該這等下場!
但是後來,老王爺府的人來了。不知道說了什麼條件,竟然讓大長老改變了心意,同意將流蘇飛卿下嫁給王子恭,實現兩家聯姻。
這個消息。如重磅天雷爆發。在雲夢澤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雲夢澤一眾女修士們實在不敢相信,老王爺府的小世子,三千大山第一青年才俊,長得英俊,人品好,修仙天資超絕,再兼之是老王爺府下一任繼承人,堪稱集萬千榮耀光環於一身。這樣的完美男子。應當找一個更加完璧無瑕的道侶才是,他怎麼會看上流蘇賤人那個破鞋!
念及此。雲夢澤一眾女修更加極度成狂,不過是一個被妖道始亂終棄的賤女人,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出一個月,最多不出一個月,王子恭玩厭了她,也就會將她棄之如襤褸!
無論女修們如何惡毒的詛咒這樁婚姻,王子恭本來倒是顯得很平靜,踏劍飛行,嘴角掛著一絲明媚的笑容。
不瞭解王子恭的人或許不知道,祁連伯從小看著王子恭長大,此次更是陪同王子恭前來迎親,他如何能不知道,此刻王子恭的心情無比開心,無比的愉悅,似乎在祁連伯的記憶中,王子恭還從未有過如此歡快的心情。
祁連伯心中卻滿是陰霾,按說此次小世子犧牲頗大,甚至要付出自己的終身幸福為代價,迎娶一個不純貞的女人。王子恭若真的沮喪,頹廢,甚至是憤怒,他都能接受。但是王子恭偏偏不,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表現的無比開心幸福,這種感覺就像一個毛頭小伙,迎娶最心愛的女子一般,沉醉在無盡的甜蜜中。
這下,祁連伯真的焦急了,這一切太反常了,小世子不會壓力太大,精神出現什麼問題了?
任憑祁連伯老成持重,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情況,也不由胡思亂想。
祁連伯狠狠的甩了甩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部甩出自己的腦袋。祁連伯催動腳下的飛劍,飛到王子恭身旁,關切的問道:「小世子,你還好?」
王子恭側過頭,眼神清亮望著祁連伯,劍眉微微皺起,疑問道:「我很好,祁連伯為何有此一問?」
「呃……」王子恭如此肯定的語氣,讓祁連伯一時語塞,他倒不知道該如何接下話茬了。
思忖了良久,祁連伯斟酌著語言,一邊望著王子恭的反應,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世子,您對這樁婚姻如何看?如果您真的很不喜歡,老奴可以代你向老王爺求情。其實與雲夢澤結盟,隨便找一人娶了那女子便可,何必要犧牲小世子的幸福……」
祁連伯話還未及說完,陡然感覺不對,一旁王子恭神情驟然轉冷,冷若千年冰山,冰冷的殺氣猶如實質,狂狂滔滔怒卷,祁連伯猛然嚇了一大跳,頓時乖乖閉口,不敢再多說一個字。在他印象中,王子恭一向溫文爾雅,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沉穩和冷靜,他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如此不加掩飾的暴怒,祁連伯還真是第一次見識到。
小世子究竟怎麼了?
祁連伯心中驚疑不定,今日他早就覺得小世子不對勁,他祁連伯在老王爺府中也算德高望重,小世子王子恭平時對他也是恭敬有加,怎麼突然翻臉?莫非他剛剛的話,觸動了到了小世子王子恭某根禁忌的心弦?沒有啊,祁連伯疑惑不解,詳細的回想了一遍,他一心一意為王子恭著想,並沒有絲毫得罪小世子的地方啊……
「祁連伯,對不起!」王子恭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嘶啞,「我做事太欠缺考量了,實在抱歉。」
祁連伯連連擺手,「小世子言重了,都是老奴這張臭嘴不帶把門的,喜歡胡說八道,得罪了小世子,實在該死該死!」
王子恭眼神深邃,凝望遠方,微微歎息一聲,「祁連伯,你從小看著我長大,你我二人名為主僕,實則情同親人,有些事情與你講也無妨,但還希望你能幫我保密!」
祁連伯鄭重的點頭,「小世子且放心,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與老奴商量,老奴嘴風最嚴了,即使是老王爺問起啦,老奴也不會透露半句。」
王子恭微微點頭,祁連伯的人品他還是非常信任的。
王子恭凝神,望向遠方雲夢澤主殿,眼神竟然有一絲迷離的神色,「祁連伯,這次與雲夢澤聯姻,雖然是兩派結盟的需要,但卻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流蘇飛卿仙子,終於將成為我的愛侶了!」
「可、可是……」祁連伯額頭浮起一層細密的汗珠,他覺得這種時刻,真的很有必要提醒王子恭,「小世子,傳言流蘇飛卿和馬妖道有私情,正是因為如此,雲夢澤才會廢除她聖女之位……」
「夠了!」小世子王子恭眼神再次變得無比凌厲,「祁連伯,我再說一遍,以後我不希望聽到流蘇任何不利的流言!她在我心中,永遠是最聖潔,最美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