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跪於忘憂宮之前的並不是別人,正是在盤古大陣中聽道萬年,如今脫困而出的祖龍。祖龍一身金色龍袍在這數年的雨打風吹之下已不似那般鮮艷,但依然乾淨,整潔。數年間南風無華雖然未出宮門一步,但祖龍表現依然分毫不差的落於他眼中。
數年間,離鳳也曾經十分放肆的問過南風無華為何如此刁難祖龍,但南風無華從未回答過,只是長吁歎息。這幾年來她從南風無華眼眸中看到最多的神情也只是無奈和苦笑。
「前輩如何直到今日才讓召喚祖龍?」離鳳眉目翻轉,言語之中多有些埋怨和惱怒。
南風無華捧起手邊香茗,冷se淡然道:「在洪荒這片依靠著實力說話的土地上,你可以做好事,也能做壞事,只要你實力足夠強絕,沒有人敢說什麼!」
離鳳眼中掠過一陣驚異,她沒有想到那個表面上溫文雅度的男人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言論。南風無華並不在意離鳳的驚異,只是頓了頓聲音,話鋒一轉,接著道:「但就算實力再如何高絕也萬莫做錯事!」
聽南風無華之言,離鳳一時有些茫然了,她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想告訴自己什麼。
正當離鳳暗自思索的時候,南風無華的聲音再次響起,悠悠道:「萬年前,本尊已經給過祖龍一次機緣,可惜他並珍惜。如今他得聽本尊萬年講道,修為上漲,參透天機已是福緣深廣,倘若再不識趣,恐怕日後果報加身。」
說話間,南風無華輕捧起手中古色茶碗,悠悠吹了片刻卻沒有喝,又將其輕放下來。緊緊凝望著離鳳,意味深長道:「離鳳,你要知道人世間是沒有公平二字可言的,更加沒有後悔藥。機緣對於你和祖龍來說此生只有一次,若是錯過了,也就永遠錯過了!」
對於南風無華的提點,離鳳表面上重重的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但心中不知想些什麼,楞楞出神。
南風無華萬年講道,造就了洪荒第一批精怪,其中自然也包括離鳳。萬年前離鳳還是大羅金仙初期修為,但如今修為卻已經飆升到了大羅金仙後期,離准聖已是一步之遙。不過就這一步,咫尺天涯,也讓她很難看透洪荒大勢,各種玄機。
見離鳳只是表面應承,南風無華也不惱,畢竟命運本天定,半點不由人。正當兩人都沉默不語之時,祖龍身形已恭敬的站於大殿之上。忘憂宮本就十分寬大,四面雕刻也算精緻典雅,不過祖龍立於殿堂之上卻也不敢四處張望。
南風無華溫和一笑,輕聲道:「來啦,坐!」
祖龍低著頭隨便找了個地方落座。不過當祖龍坐下剎那,巨大龍目圓睜有些不可思議的望向自己身邊的女子,龍鳳呈祥,祖龍身為天地之間第一條龍自然認識得出離鳳,呼道:「你也在此?」
離鳳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望向南風無華。南風無華依然是端坐於蒲團之上,品著手中香茗,良久才飄出一句話來:「離鳳是本尊請來的,本尊本想將你祖龍,離鳳,墨麟先天三大妖族一起請來聽本尊講道。可惜你卻不願,而墨麟本尊也是沒能找到,所以也就將就著將離鳳請來了過來。怎的,你有何意見?」
祖龍連忙站起身來,恭敬道:「小龍不敢,此地乃前輩仙府,前輩要請何人前來自是前輩做主,小龍不敢有絲毫意見!」
「嗯!」南風無華輕哼一聲,揚眉問道:「祖龍,本尊乃言而有信之人,你在盤古大陣之中呆了萬載,也聽了本尊萬載道法,幾年前你就可出陣離去,回你東海之地,為何要長跪於本尊宮門之前?」
聽得南風無華萬年講道,祖龍自是道行大漲,如今已是准聖初期修為,只是境界並不穩定。跨越準聖之列,那天地之間因果輪迴,量劫果報自然能夠勘測一二。今日的祖龍也自能體會當年南風無華一片用心良苦,所以才長跪於忘憂宮前,一是懲戒自己當年之過,二是希望南風無華還能再給他一次機緣。
「小龍聽前輩萬年道法,心中頓悟。當年前輩一片苦心,小龍卻是以小人之心奪君子之腹,端是不為人子。如今還當懇請前輩不計前嫌將小龍收於門牆之下,小龍感激涕零!」說著祖龍跪身於南風無華面前,以頭闖地,磕得地板梆梆作響。
遙想當年東海之上,祖龍曾狂言讓南風無華磕頭認錯,以道心發誓有生之年絕不踏足四海一步。而如今,祖龍卻是跪於南風無華面前,磕頭認錯,不斷懇求南風無華能夠將自己收入門牆之內,天道至公,一飲一啄皆為因果。
到了此刻,祖龍才明白南風無華當年對自己所言之語。人活著才有能夠有尊嚴,才能俯瞰眾生,一旦死了化身灰灰,變生天地之間一縷塵埃,哪裡還有何尊嚴可言!祖龍如此行為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尊嚴,更是為了四海龍族之未來,放手一搏。
不過此刻南風無華卻是冷笑一聲,呵道:「祖龍,你當真好算計。如今你已是准聖修為,天地因果也知曉一二。日後你四海龍族盡皆要淪為人駑馬,你這才回醒過來,想要入得本尊門牆,讓本尊照拂你四海龍族,是也不是?」
祖龍渾身一顫,不過卻還是承認道:「不敢欺瞞前輩,小龍卻有此意。日後量劫起,小龍實在不想讓四海龍族成為他人駑馬,還望前輩成全!」
南風無華和祖龍之間談話以離鳳現今修為還並不太懂,所以她也不敢插嘴,只是在一旁美目不斷翻轉一會兒望向南風無華,一會兒望向祖龍,然後饒有所思的長吁一聲,無奈的歎口氣。
「祖龍,你可知道萬年前本尊就給過你機會,可惜你已然是錯過了,如今就算你在如何祈求本尊也不會應你之求,且回你四海去!」南風無化長袖一揮,下達了逐客令。
不過祖龍卻依然不肯離去,如若離鳳不在此處,依祖龍尊嚴也就訕訕而去了。但祖龍算計,日後龍漢之劫,三族大戰,如鳳凰一族有南風無華撐腰,那絕對是祖龍不想看到的。祖龍雖是准聖修為,但對於南風無華的恐懼已經根植到了心中,怎麼也抹之不去。
「還望前輩寬仁,原諒小龍萬年前不敬之罪,收吾入山門之內,小龍頓首涕零!」祖龍依然是不依不饒的在南風無華跟前磕頭,宮殿地面之上再次傳來梆梆之聲。
此刻南風無華眼眸一厲,神色有些慍怒,一旁離鳳知道大事不妙,這個儒雅的男人要動真火了,趕忙上前想要阻攔一二,不想此刻忘憂谷外卻有人傳聲而來,聲音輕轉委婉,夾雜著一絲嫵媚,玩笑道:「忘憂道兄,多年不見脾氣可是見長,可還記得小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