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南風無華不周山與伏羲琴簫和鳴,助女媧化形,更是將手中先天七寶葫蘆之一的紫金葫蘆送與女媧。這紫金葫蘆不是他物,正是日後妖族聖人之招妖幡。紫金招妖葫蘆一出,萬妖叩首,莫敢有不從者。南風無華將此物交予女媧,一則此本就是女媧之物,二則日後封神間也多有計較。
女媧並不似伏羲這般推搪,一邊笑著收下,一邊低身稽了個萬福道:「道兄此禮甚重,女媧先行謝過,日後必有回報!」
南風無華微笑擺手,道:「貧道與你兄妹一見如故,甚是歡喜。這洪荒大地之上多有凶險,雖你兄妹盡皆大羅金仙修為,但總不可掉以輕心。此兩個葫蘆交予你兄妹手中也多能一份自保之力,望悠悠歲月過後吾等還能品茶論道,不負今日之交!」
伏羲點頭稽首道:「伏羲定不負道兄之情。日後道兄若有用的著吾兄妹之處,鴻雁傳一份,自當盡力!也不枉道兄論道、贈禮之情意!」
女媧也隨即點頭道:「當是如此!」
時光荏苒,悠悠數年光景彈指之間。數年之間,南風無華在不周山用紫色方竹建了一座竹屋,以作臨時居所。竹屋四周紫色竹海,清風搖曳,頓時嘩嘩清脆響聲。毛竹屋下,一方小小池塘,內有紫色蓮花,清新淡雅。塘中錦鯉數條,悠然遊蕩,偶爾黃昏時分,南風無華也會慵懶的駐足於夕陽之下喂餵魚,弄弄花,生活也是異常悠閒舒暢!
南風無華不周山居所和伏羲洞府毗鄰,數年間和伏羲女媧走動也是平常。品茶論道,談古說今,更時興起琴簫合鳴,也是有之。每每南風無華和伏羲合鳴之時,女媧總是一旁,靦腆笑意,不時望向伏羲,不時又望向南風無華,心中說不出的歡喜。
這日,伏羲又至,依然和數年前一般,一身黑色長衫,羽扇綸巾,笑容中永遠是那樣溫文爾雅,和藹隨意,說不出的卷氣息。
「忘憂道兄,伏羲來訪!」伏羲一聲長呼,不過紫竹屋內卻毫無應答。伏羲前行幾步,已到門前,叩門輕呼道:「忘憂道兄,伏羲來訪!」
屋內依然沒有回應。伏羲沉吟了片刻,推門而入。因為伏羲和南風無華之間關係太過親近,數年之間也是走動頻繁,有時談道興起,伏羲甚至徹夜不歸,兩人就同塌而眠,促膝夜談。所以在這方紫竹屋中,伏羲也是比較隨意。
推門而入,伏羲依舊輕呼了一聲:「忘憂道兄,伏羲來訪!」
可此刻屋內一是空無一人,屋內物事依舊是那樣簡單乾淨,一副巨大畫卷懸於廳內,渾然似活物一般,下方落款南風無華四個大字,虯髯有力。屋內左手一張茶几,上有數個茶盅,潔然倒扣著,茶几之上若有若無的呈現出一個道字。屋內右手,一張四方床鋪,上有草蓆,整潔異常。
不過寸方的竹屋,只消稍看一眼便知屋內無人。見南風無華不在家中,伏羲也緩步退出,雙手將門輕掩起來。不過就在門窗閉合是瞬間,伏羲一眼瞄到屋子正中巨大畫卷的卷軸之處懸掛著一方紫色竹簡,竹簡上幾個小字,伏羲道友親啟。
伏羲再次推門而入,大步來到畫卷前,輕輕拿起懸掛於卷軸上的竹簡,仔細認證了上面字跡。確定此物為南風無華留給自己之物後,這才緩緩打開。竹簡打開的瞬時之間,光華閃現,南風無華的聲音不禁在伏羲腦中響起。
「伏羲道友,當道友見到這份竹簡的時候貧道已經離去。短居於不周山的數載年頭裡,貧道與道友相互印證,感觸良多,貧道也在此感謝道友給了貧道如此悠閒的幾個歲月,如今貧道已然遠行。
不周山之地雖為天柱,靈氣充裕,但終究盤古脊椎所化,因果甚深,今日享其福澤,日後必受其果報。天道輪迴總逃不過一飲一啄之定義。貧道再次勸道友早日離開,以免天道果報印證於身。悔之晚矣!
貧道乃灑脫不羈隨遇而安之人,處處是家,處處可為家!如今再次閒遊於洪荒大地之上,樂兮樂兮!
數年間,貧道已將畢生之學整理成冊,用無上元神印入竹簡之內,道友與女媧妹子盡可學得!緣起緣滅,雲卷雲舒,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還望道友莫以貧道為念,好生修行,他日大劫之中方能自保無虞!
南風無華字。」
「南風無華看來乃是忘憂道兄本名,道兄來去無意,灑脫隨心,真乃風流人物,我輩翹楚!可惜道兄此去,貧道再無知音,可憐可歎!」
南風無華的離去雖使伏羲有些失落,倒也無甚大礙。扯下南風無華留在屋內的竹簡,伏羲瞬身離去,自回洞府去了。
見伏羲匆匆而去,匆匆而歸,女媧不禁神色郝然,嬌笑一聲,問道:「以前兄長前往忘憂道兄處,非三五日不回,今日如何如此來去匆匆,莫是和道兄印證道法有得,回來參透不成?」
伏羲苦澀一笑,尷尬道:「妹子笑話吾也!」
伏羲只此一句,便再不多說,只是將琴台之上的伏羲琴輕撫一遍,凝視良久,緩緩收將起來。琴台之上空無一物,頓時顯得有些彆扭。
女媧見此情景,忙問道:「兄長這是何意?此琴乃兄長最愛,早晚一曲,從未蒙塵,何故將其收起?」
伏羲放下手中羽扇,雙目微閉,輕歎一聲道:「知音不再,吾要此琴聲付與誰人聽呢!」
聽伏羲此悲鳴之言,女媧不知所以,急切問道:「兄長,到底發生何事?忘憂道兄大神通之人,法力更在我兄妹二人之上,這洪荒大地之上何人能夠將其戕害?」
伏羲雙目緩緩睜開,面露苦笑的搖了搖頭,他知道妹妹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但卻又不知如何與妹妹說起這事,遂將南風無華所留竹簡緩緩放於女媧面前,起身離開,自回內室去了。原本那儒雅俊朗的身型背影此刻顯得有些佝僂與蒼老。
女媧隨手拿起竹簡,打開。良久,兩行清淚緩緩落於面頰之上,一點淡淡刺痛湧上心間,櫻口紅唇一張一合,有些哽咽的反覆呢喃著:「緣聚緣散,雲卷雲舒,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忘憂道兄,果真是來去無意,瀟灑不羈之人!難道在這不周山之中就真無半點讓你羈絆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