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再次見到她,可是又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找到她,只好趁著週末不用上學,傻傻地在孤兒院門外徘徊。週六在那裡轉了一整天也沒看見她,週日我又去碰運氣,沒想到真的看見她了。
她當時在教堂門外派傳單,我站在遠處看了她老半天也不敢走近,因為那時候家裡的環境不太好,所以我比較自卑,衣著也像個乞丐似的,這讓我不敢高攀心中的天使。然而我站久了,她就發現了我,還向我露出友善的微笑。她笑得很甜美,很迷人,使我變得魂不附體。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到她身邊,她好像跟我說了很多話,但我卻像在做夢一樣,一點也沒記住,只記得她的名字叫美瓏,是孤兒院裡的孤兒。
為了能每天都見到美瓏,我不但信奉了基督教,還每天抽空到孤兒院幫忙,幫忙教小朋友寫字,陪他們玩,週末甚至會幫忙清潔。反正只要能跟她一起,做什麼我也願意。
眨眼間,這樣的日子過了五年,在這五年中,我每一天都過得十分快樂。尤其是盧院長幫媽媽辦了個化工店的執照之後,家裡的環境漸漸變好,後來我也在網上賣些無碘鹽、化學試劑之類的東西,手頭上也有些閒錢。手上有點錢了,我就不再像之前那麼自卑,經常買些小禮物送給美瓏,還向她暗示我很喜歡她。
可是美瓏卻不喜歡我給她買禮物,她更喜歡我給院裡的小朋友買些零食之類的東西,但她自己卻不喜歡吃零食。而對於我的暗示,她要麼裝聾扮啞,要麼只笑不語。這也沒關係,反正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我相信只要天天守候在她身邊,總有一天能得到她的青睞。一直以來我都是這麼想,直至那野種的出現,我就開始害怕了。
大概一年前,他也認識了美瓏,之後就像只蒼蠅似的整天繞著美瓏轉。我知道他又要把我的東西搶走,搶走我深愛的美瓏……
聽完他所謂的初戀史後,我便問他是怎麼殺害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的回答出奇地簡單:「我打電話給那野種,說美瓏想見他,把他騙到小山坡上。把他掐暈後,就用石頭砸他後腦,把他砸死。之後,我本來想用甲酸把他的屍體化掉,可是沒想竟然會剩下一副賤骨頭沒化掉。」
「你確定是用石頭砸他後腦,把他砸死?還有你之前說給盧院長的那桶甲酸,其實是用了來化屍的?」我疑惑問道。
「是。不過盧院長雖然幫我撒了謊,但是他什麼也不知道。」
我發現他話裡出現不少漏洞,首先,倘若周少龍是因後腦受硬物撞擊致死,那麼頭骨應該會受損,但死者不但頭骨,甚至整副骨架都是完好無損的。其次,死者沒有手機,離開孤兒院後就失蹤了,那他怎麼給死者打電話?其三,死者的衣服沾有磷粉,時值炎夏,衣服肯定是每天更換,所以磷粉應該是遇害當天沾上的。而死者白天要上學,只可能在離開孤兒院後才有機會鑽進死仔洞。但他對此卻沒作任何交代。
我逐一指出他口供中的漏洞,並嚴肅喝道:「你再不坦白交代,我就多加你一條給弄虛作假的罪名。」
「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撒謊……」他稍微結巴地逐一解釋:其一,他用石頭襲擊死者時,並沒用上多大力氣,可能把對方砸死;其二,他是撥打孤兒院的電話找死者的;其三,死者去過什麼地方與他無關。
什麼叫yu蓋彌彰,他的解釋就是了。他剛才說用石頭把死者砸死,現在又改口說可能沒砸死。第二條解釋就更離譜了,美瓏當時就在孤兒院,他竟然說打電話到孤兒院告訴死者,美瓏想見他?還有死者去過那裡雖然與他無關,但死者為何會無緣無故鑽進死仔洞卻讓人感到疑惑。
隨後,我又問他是怎樣利用甲酸使死者的屍體化成骨架,他的回答也是簡單且錯漏百出:「我把甲酸淋到他身上,他很快就變成一副骨架了。」
「你用的是甲酸還是化屍水啊?」我忽然覺得有點頭暈,對他這個解釋也懶得駁斥。直接把甲酸淋在死者身上得用多少才能使屍體化成骨架呢?準確數量我不知道,但十公斤肯定不夠,用這個份量的甲酸浸泡屍體或許勉強夠用。而且,如果是直接倒到死者身上,死者的衣物為何會完整無缺?
他的口供錯漏百出,難以讓人相信他就是兇手。可是,他要不是兇手,那為何要來自首呢?他已經是成年人,殺人可是要槍斃的嚴重罪行,該不會只是為了出名而站出來吧!最有可能的,應該是為他人頂罪,而值得他這樣做的大概就只有與他相依為命的母親羅淑芬。然而,羅淑芬每天都在化工店工作,附近店舖的人能證明她有不在場證據。那他到底是為誰頂罪呢?
雖然周俊龍很可能是為他人頂罪,但本案已引市民關注,必須盡快給市民一個交代。既然有個冤大頭自動送上門,自然不能輕易放他走,大不了先關上三兩個月,等市民不再關注此案時再悄悄地釋放他。因此不管他是真兇還是頂包的,現在也必須拘留他。
瞎忙了一整天,還是沒有頭緒。返回辦公室時,雪晴和喵喵也已經回來了。雪晴跟我說了盧院長的情況,他除了經常會跟美瓏吵架之外,並無異樣。既然沒找出什麼端倪,那就只好早點下班休息了,希望明天會有新發現。
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發覺有人從背後拉我衣角,回頭發現是喵喵,便問她有什麼事?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等雪晴等人走出辦公室,才踮腳在我耳邊小聲說:「我今天在孤兒院看見些很恐怖的東西。」
怪了,她看見「恐怖的東西」,雪晴為什麼不跟我說?雪晴平日雖然待人冷漠,但一直都很照顧她,兩人也從沒鬧過彆扭,她為什麼非要等雪晴走後才偷偷跟我說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