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因為有人得以復活而歡天喜地,今天卻已然沉浸在那憂傷的氣氛之中。
以往對於恩萊科來說,他所見到過的克麗絲,除了偶爾會顯露出一絲成熟的氣質,或偶爾會表現出如同哲人一般的深遠和睿智之外,大多數的時候,克麗絲給予他的印象是瘋狂、好勝、強大而又脾氣惡劣的女魔法師。
正因為如此,恩萊科面對此時此刻的克麗絲,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
那位長公主殿下神情茫然地坐在牆角之中,她的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她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憂傷。
房間裡面靜悄悄的,安其麗靠在恩萊科的身旁,她用胳膊輕輕地捅了捅恩萊科,顯然是暗示他過去勸慰正在悲傷中的克麗絲。
甚至就連那個喜歡惡作劇,整天沒有安靜和停歇的那個討人厭的金色小東西,此時此刻也靜靜地坐在聖盃之中。
恩萊科硬著頭皮朝著克麗絲走去。
他確信現在應該是他反過來勸慰克麗絲的時候,也許可以將這當作是克麗絲費盡心機令他復活的報答,也許是為了補償克麗絲這一個月來的恩惠。
恩萊科絕對沒有想到,他還沒有靠近克麗絲,長公主殿下已然轉過頭來望著他。
「我想回一趟索菲恩,我希望你能夠陪我一起前往。」克麗絲緩緩地說道,她的語調之中充滿了憂傷。
「好的,我原本就有這樣的打算。」恩萊科連連點頭說道,事實上,當他聽說喬去世的消息的時候,他同樣也感到一陣揪心。
對於恩萊科來說,喬對他同樣有著深遠的影響。
雖然喬經常愚弄他、欺負他,不過卻也是因為喬,才讓恩萊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生存的方式。
如果說恩萊科在童年時代最為羨慕的,是那些ziyou自在的旅行者的話,那麼喬無疑的便是一個最偉大的旅行者。
而喬也令恩萊科懂得,應該要如何成為一個領導者。
恩萊科始終忘懷不了那要得眼花撩亂的長槍,他甚至覺得,當初他被狗追趕得滿地亂跑的情景,彷彿就還在眼前一般。
「好的,不過我們先去哪裡?」恩萊科問道,因為他已然從希茜莉亞的口中得知了索菲恩王國目前糟糕的景象。
「先去你的家多找到維克多再說,他也許會給予我們一些意外的幫助。」克麗絲緩緩地說道。
不過對於這個提議,恩萊科卻不敢肯定。
雖然他已然知道了維克多的真實身份,不過他絕對不敢保證,這不過去的魔法皇帝會幫他們什麼忙。
恩萊科甚至猜疑,混吃等死已然成為了維克多的真正性情,畢竟度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任何人都會對以往的一切感到厭倦。
厭倦了永恆,厭倦了聲望,甚至連生命都有些厭倦了的人,怎麼還可能幫助他們拯救一個王國呢?
不過這件事情,他只能夠藏在心底,恩萊科同樣清楚維克多在克麗絲心目中的地位。
因此無論是好還是壞,對於維克多的想法,恩萊科絲毫都不敢表露出來。
「也許,我們還應該順便問問你的靈魂契約掌握者,那個可惡的邪神,問問她,你是否能夠借用她的力量,發動真正的精神風暴。」克麗絲冷冷地說道,她的話令恩萊科感到不寒而慄。
恩萊科完全猜得出來,克麗絲想要用精神風暴對付什麼人。
他既不敢反對,同樣也不願意承認,畢竟恩萊科絕對不希望,讓成千上萬的人死在自己的手中。
至少不是由他親手殺死。
突然間,一連串尖叫聲響起,一個巨大的青銅圓盤憑空出現,飄浮在房間的正中央。
克麗絲緩緩地站立了起來,她看上去稍稍有了些精神。
恩萊科乖乖地站在了那個圓盤底下,剎那間他感到四周的景象正在急速地變幻著。對於這一切,他早已經非常熟悉,可以說正是這座大地戰車引領他定上了現在這條道路。
所有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最終停在了一座屋子的二樓。
對於那座空曠的屋子,恩萊科實在是再熟悉也不過了,他曾經在那裡度過了好幾個春秋,跟著一個當初被他認為是超級混蛋的魔法師,學習最為基礎的冥想和魔法原理。
突然間又是一聲尖叫聲響起,恩萊科立刻感到天旋地轉起來,等到他終於站穩了腳跟的時候,他已然來到了剛才在幻境之中看到的所在。
他在轉眼之間便穿越了萬里迢迢的距離,已然到達了目的地。
「恩萊科,很高興你們回來,想必你給我帶來了蒙提塔的特產,他們的nǎi酥至今依然令我難忘。」房間裡面傳來了沉悶的說話聲,維克多竟然仍舊足以往那副無賴的模樣。
走進維克多的臥室,恩萊科畢恭畢敬地行起禮來,他絲毫都不敢怠慢這位過去的魔法皇帝。
「我的弟子,你想必已然見到了你的祖先冥皇赫利斯,我看你臉上的晦氣減少了許多,想必這段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吧。」維克多打趣道,他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猶豫不決、不肯進來的長公主殿下。
聽到這番話,恩萊科稍稍地有些生氣,維克多這個傢伙顯然知道自己的祖先便是冥皇赫利斯,而他同樣也知道那個可怕的詛咒。
擁有透視未來能力的維克多,必定也同樣能夠預見他那悲慘的遭遇,這個傢伙居然始終守口如瓶,一想到這些,恩萊科便越發地感到眼前這個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災難已然過去,不要再計較以往的悲哀,面對未來,生活將會越來越美好。」維克多拍了拍恩萊科的肩膀,微笑著說道。
恩萊科本人對於這番安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反倒是克麗絲聽到他的話,竟然不由得渾身一震。
在這一記旁敲側擊之後,維克多說道:「你們回來肯定是想要弄清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聽到了維克多這麼一說,原本站在門口的克麗絲也走了進來。
「我想知道納加和喬的去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我只能夠告訴你外面傳聞的一些事情。」維克多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納加是在魔法實驗中喪生的,不過有傳聞說,是有人對那次魔法實驗動了手腳。」
「而喬則是突然間無聲無息地死亡,你和恩萊科應該能夠想像到有多少種方式能夠做到這一點。」
「自從喬去世之後,索菲恩一下子失去了引領者和指點方向的頭腦。」
「宮廷之中分裂成為好幾派勢力,其中的一派是由喬的弟弟因珀斯為首,對於他的為人,克麗絲你應該最為瞭解。」
「另外一派則是由帕斯廷率領,而你的弟子凱特現在已經成為了這個陣營之中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
「還有一派是由接替納加的克維志領導,這也是一個你相當熟悉的人物。」
對於維克多所說的這些名字,恩萊科一無所知,他愣愣地看著克麗絲,想要從她那裡得到解答。
「因珀斯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可惜和喬比起來,他根本就是一個窩囊廢,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裝腔作勢,而且專門做那些收買人心的事情,因此他的名聲相當不錯。」
「有一大堆人拚命拍他的馬屁,喬還活著的時候,一直不讓他有機會拋頭露面,更不給他擁有權力。如果說喬的遇害,有什麼人最有可能作為內應的話,因珀斯十有**脫不了關係。」
「不過,因珀斯是個膽小如鼠的傢伙,在他背後肯定還有人在替他撐腰。我很懷疑這個人便是克維志,作為魔法協會副理事長,他同樣也是一個私心極重的傢伙,麥考倫就是被他排擠出京城,原本納加打算讓麥考倫繼承他的位置。」
「不過,這兩個人還不是最可怕的,我非常擔心在他們背後,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暗中操縱著一切。由思普才是真正討厭的傢伙,他噁心之極卻有著聖騎士的稱號,不過他和喬一樣也是王室的遠親,我有的時候甚至會懷疑,他的眼睛早已盯住了王位。」
剛說到這裡,旁邊的維克多突然間插嘴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忘記告訴你,由思普這個傢伙,最近正努力向你的侄女法蘭妮求婚。」
「我早就知道這個傢伙,絕對會作出一些私心的事情。」克麗絲憤怒地說道,陣陣電芒在她的手指尖端飛竄著。
就連維克多也不由自主地朝後面退開了一些,他也不願意碰上發飆的克麗絲。
「對了,你應該能夠給予我一些指點,我現在該怎麼做最為妥當?」克麗絲問道。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用不著每件事情都來詢問我的意見,我曾經說過,不能夠告訴你對未來的預言。」維克多聳了聳肩膀說道。
他這副德行對於恩萊科來說,倒是非常的熟悉。
「那好,我立刻回到京城,把因珀斯、克維志和由思普全部都抓起來。」
「對於因珀斯,也許看在以往他對我還算恭敬的分上,就饒他一條性命。」
「至於克維志和由思普,則絕對不能夠放過,把他們化作一堆灰燼或變成兩具石雕,也許是最為合適的選擇。」
克麗絲的話把恩萊科和維克多全都嚇了一跳,看到長公主殿下那躍躍欲試的樣子,無論誰都不會認為她僅僅只是說說而已。
鑒於這位長公主殿下以往的纍纍前科,沒有人會懷疑她是否會瘋狂到將這個瘋狂的計劃付諸實施。
再考慮到這位長公主殿下擁有的強大實力和同樣強悍的性格,她如果無法做到那些事情,反倒是相當奇怪。
「我還是向你透露一些秘密吧。」維克多面對這位瘋狂的長公主殿下,也只得選擇投降。
「無論是你還是恩萊科,都不是處理眼前狀況的能手,但是在你們認識的人中,卻有一個擅長陰謀詭計的傢伙。」維克多說道。
「難道你指的是莫斯特?她難道不在這裡嗎?」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莫斯特已然返回了魔界,她要讓自己的力量恢復到顛峰狀態,經過了萬多年的封印,她現在的力量還不到神魔大戰時期的三分之一。」
「莫斯特讓我轉告你,你別將主意打到她的頭上,無論是幫你出謀劃策,還是賜予你力量施展精神風暴,都不是她現階段願意做的。而我剛才所說的那個擅長陰謀詭計的人物,也不是指莫斯特。」
「難道你忘了你的那位祖先冥皇赫利斯?他便是一個極為擅長策畫陰謀的人物,而傳承他血脈的子孫,大多數也繼承了他喜好陰謀詭計的特徵。」
「你自己雖然沒有獲得這個傳承下來的天賦,不過另外有一個赫利斯的血統繼承者,卻擁有著完美無缺的傳承。」維克多微笑著說道。
「難道您指的是希玲?」恩萊科驚奇地說道,不過他轉念一想,維克多所挑選的倒確實是一個最為合適的人選。
恩萊科從來不曾忘記,最初他遇到希玲時的情景。
曾幾何時,這位郡主小姐是他最為畏懼的人之一。
恩萊科同樣也不曾忘記,就連海格埃洛這樣的人物,對於希玲也是忌憚三分,再回想一下當初他在萊丁王國的遭遇,那些掌控者確實令他迄今為止,仍舊感到膽戰心驚。
可以說,那些掌控者是他所見到過的人中,最為危險和可怕的一群。
不過令恩萊科感到尷尬和遺憾的是——創建和維護這個可怕組織的人,居然和自己流著同樣的血液。
「因為事態有些動盪不安,希玲正在你的同伴傑瑞的家中接受款待,同行的還有菲安娜以及你的父親,可惜我卻沒有受到邀請。」維克多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不過這一次,恩萊科再也不會上這條千年老狐狸的當。
「那麼我們就去見見傑瑞。」旁邊的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如此招搖恐怕於事無補,我給你們最後一個勸告,你們最好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人地去見希玲。」
對於維克多那高深莫測的指點,恩萊科自然銘記在心,他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老師的臥室。
「對了,作為補償,你別忘了下一次從蒙提塔回來的時候,幫我帶點好吃的回來,還有,就是別將蒙提塔草原上的狼群全部殺光了,我可不希望為了人類的生存而滅絕另外一種生靈。」當恩萊科退到門口的時候,維克多突然說道。
這番話令恩萊科如同受到電擊一般,渾身為之一震。
「難道您——便是拯救了蒙提塔草原的聖者荷裡?難道便是您開創了那個草原國度?」恩萊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道。
「就把這當作是我給予你通過測試的證明吧,你確實能夠稱得上是我的得意弟子,去開創新的未來,開創你們的時代吧!」
維克多悠然地說道:「而我則可以就此退休,今後再也沒有我的事情了。」說著,維克多背轉過身子躺倒在地上,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呼呼的酣睡聲。恩萊科和克麗絲各懷著重重心事,從維克多的臥室之中退了出來。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克麗絲。
只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克麗絲和恩萊科立刻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蜿軀曲折的陀思勒河,並不是一條氣勢非凡的大河,甚至有人說它根本就只能被稱作是一條稍微大一點的溪流。
不過這條不起眼的河流,卻因為新拿城而在索菲恩王國名聞遐邇。
新拿城是索菲恩的第二大城市,同樣也是最為繁榮昌盛的城市,因為擁有交通樞組的便利性,這裡成為了索菲恩王國商業最發達的所在,大商號和赫赫有名的商人無不雲集與此。
不過和同樣以商業發達聞名的卡敖奇的喀什納、以及萊丁王國的那些城市比起來,新拿城的商業街道顯然要遜色許多。
之所以會如此,是由於新拿城的商人們,並不打算從這座城市和附近的居民身上獲得金錢,他們寧願將貨物運輸到京城索菲恩,或者是其他更偏遠的地方,以便獲得更可觀的利潤。
在眾多的商家之中,毛斯家族最為赫赫有名。
擁有驚人的財富,那位頭腦精明的毛斯家族的大家長,除了費盡心機想要讓自己的家族擁有貴族頭銜之外,便是建造起一座極為豪華的宅邸,以炫耀毛斯家族的豪富。
原本在索菲恩王國這個注重傳統和地位的國度,任憑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富商如何拚命炫耀自己的豪富,大多數的人仍舊對他毫不在乎。
不過,最近情況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因為在那座奢華的宅邸之中,居住著一群不得了的客人。
那位既精明又一心渴望著能夠光耀門楣的大富商,自然不肯輕易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他不遺餘力地將自己家的那座豪宅佈置得金壁輝煌、耀眼奪目。
這樣一來,原本在新拿城就最為顯眼的華麗氣派的毛斯宅邸,經過了這番裝點,更加顯得光彩耀眼。
只要站在城外的山頭之上,第一眼注意到的,肯定就是這座奢華無比的豪宅。
不過無論是恩萊科還是他旁邊站立著的克麗絲,都絲毫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景色。
「我們是登門拜訪,還是悄悄地潛進去?」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問道,從剛才起他便感覺到,克麗絲正處於非常不穩定的狀態。
「你說說有什麼區別?」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我認為,我們最好是悄悄地潛進去,如果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不知道我們已經回到了索菲恩,也許會因為肆無忌憚而露出破綻。」
「但是他們一旦知道您,最為尊敬的長公主殿下回到了這裡,肯定會小心警惕,不給我們留下任何把柄。」恩萊科一五一十地說道。
克麗絲稍稍地思索了片刻之後,便點了點頭:「那麼,就照著你所說的那樣潛進去。」
話音剛落,一陣尖銳刺耳的尖叫聲突然響起。
尖叫聲刺痛了恩萊科耳膜的同時,也令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毛斯家族的宅邸的風格,和其他索菲恩王國的建築物沒有什麼兩樣,連綿起伏的屋頂和迴廊,將一座又一座房屋連接在一起,樓宇和樓宇之間,則圈起了一塊塊小小的空地。
那裡被佈置成為一個個精緻無比的小花園。
而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顯示出花費了屋主無數的心血和金錢。
地上鋪設的那些磚塊,按照不同的顏色排列成為美妙的花紋,屋頂上的瓦片,則是由金色的琉璃釉瓷製作而成,這些琉璃瓦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閃爍著點點金色的光芒。
在宅邸正中央的位置,建造著一座極為寬敞的樓宇,那便是宅邸的主廳,而此刻那些貴賓正聚集在大廳之中,大多數人的臉上都佈滿了愁容。
「不知道法蘭妮公主殿下現在怎麼樣了,現在索菲恩就只能夠依靠她,才有可能扭轉乾坤。」貝爾蒂娜焦慮地說道,此時此刻在這裡的人中,唯有她的地位最為高超。
「有凱特嚴密守護在公主殿下的身邊,暫時還用不著為公主殿下的安危而擔憂。」傑瑞在一旁插嘴道。
「聽說,由思普曾經找機會向凱特要求決鬥,想必那些傢伙已然等不及要向公主殿下出手了。」貝爾蒂娜連連搖頭說道,她憂慮的神色顯得更加濃了。
「不過,我同樣也聽到有種傳聞,由思普好像並沒有從中撈到多少好處,帕斯廷大人不是說過,以凱特現在的實力,雖然還無法戰勝聖騎士,不過只想自保的話,卻完全能夠做到。」傑瑞說道。
「是啊,是啊,貝爾蒂娜小姐,就連軍團長大人也說,凱特先生不會有什麼事情,以他的實力完全能夠應付任何人的挑戰,軍團長大人想必不會撒謊,凱特先生畢竟是他的兒子。」旁邊一個中年胖子說道,他說話的樣子顯得畢恭畢敬。
這個頭頂禿禿、滿面油光、長著一雙鼓鼓水泡眼的傢伙,正是傑瑞的父親,也是這座城裡最富有的商人。
「但是,現在無論是凱特還是公主殿下,都在那些人的重重包圍之下,如果帕斯廷大人在京城之中,也許他還能夠給予凱特支援,但是現在,帕斯廷大人正在前往荒漠的半途之中,對於京城所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是愛莫能助。」貝爾蒂娜說道。
「如果我們的老師長公主殿下,或者恩萊科那個傢伙在這裡就好了,他們倆之中的任何一個,都能夠令那些人絲毫不敢動彈。」傑瑞說道。
「現在通往蒙提塔王國的所有通路,全部被卡敖奇王國所封鎖,就連用軍神的力量傳遞消息的通道,也都被卡敖奇的那些軍神祭司們徹底封鎖。」
「而原本每隔一個星期就會回來一趟的克麗絲老師,已然杳無音信近一個月之久,我很擔心在那草原國度之中,也同樣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
「從這一次他們對付納加大師和喬的手段看來,這次暗殺想必已然蓄謀已久。」貝爾蒂娜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個——貝爾蒂娜小姐,最好在事實未曾察明之前,不要隨口說這是一場暗殺,想必這會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即便您對此不以為然,不過您現在的身份,畢竟代表著教會的意志。」
那位腰纏萬貫的大富豪小心翼翼地說道,他甚至神情緊張地朝著四下張望著。
對於這個懦弱的傢伙,大多數人根本不以為然,只有在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的那位萊丁王國郡主殿下,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陣尖叫聲響起。
那刺耳的聲音在瞬息之間,將那位身材肥胖的先生,以及站立在他身邊一左一右那兩位青年,全都擊倒在地。
而傑瑞和貝爾蒂娜,以及兩位來自萊丁王國的貴賓則反應異常迅速,他們及時地摀住了耳朵,在他們的心中,充滿了震驚和喜悅。
顯然他們對於這招牌式的出場方式,實在是再熟悉也不過了。
能夠擁有如此殺傷力強勁的尖利叫聲,恐怕就只有那位瘋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長公主殿下。
隨著尖叫聲響起,一道無形的結界在瞬息之間將四周嚴嚴實實地包圍住。
而在大廳的正中央,憑空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
被瞬息間擊倒在地的那三個人中,站在最左邊的那個身材高大的騎士,立刻從地上爬起,他順手拔出了佩帶在腰際的長劍。
不過,他同樣也很快就看清了突如其來的兩位客人。
「恩萊科!」他驚訝地叫了起來。
「傑克,很高興見到你,同樣我也很高興能夠回到索菲恩。」恩萊科微笑著說道。
「哦——這下子一切都解決了,只要長公主殿下回到索菲恩,所有的事情便全部迎刃而解。」旁邊的傑瑞幾乎是第一個徹底清醒過來的人物,他同樣也在第一時間將馬屁送了上來。
「至高無上的長公主殿下,您的出現如同驅散迷霧的太陽,您是最偉大的救世主,您是王國唯一的希望,我是您最為謙卑的奴僕,隨時恭候您的調遣。」還沒有等到傑瑞說完,旁邊立刻傳來了更加嫻熟,令那個小滑頭無比汗顏的恭維和吹捧。
只見那個禿頂胖子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還半趴半跪在那裡,便滔滔不絕地拍起馬屁來。
這手功夫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每一個人都緊緊盯著那位馬屁如潮的大富豪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稍稍掃視了一下站在旁邊的傑瑞。
現在大家總算明白,為什麼傑瑞這個滑頭擁有如此出眾的諂媚功夫,原來他僅僅只不過是獲得了一小部分的還傳。
而且從他父親的無恥吹捧看來,傑瑞所學到的,還只不過是一點皮毛而已。
「我當然是救世主,這根本就用不著你來說,現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是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她的狂妄,絲毫沒有引起三位弟子以及那兩位萊丁貴賓的驚訝。
那位無恥的商人同樣也沒有感到驚訝,唯一受到驚嚇的,只有傑瑞那兩位對長公主殿下並不是十分瞭解的哥哥。
站在大廳之中的這些人中說到口齒伶俐,自然非傑瑞、希玲、菲安娜和那位大富豪商人莫屬,而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笨嘴拙舌。
希玲和菲安娜因為事不關己,因此便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至於那位大富豪,他早已經從自己兒子口中,聽說了有關那位瘋狂的長公主殿下的事情。
對於這樣一位難以伺候的貴客,這位精明無比的大富豪,自然不會主動跳出去應承。
拍馬屁和出力氣絕對是兩碼事情,對於這個道理,這位身家億萬的索菲恩頭號富翁,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正因為如此,說明情況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傑瑞的身上。
傑瑞小心翼翼地一邊挑選著字眼,一邊將情況向自己那隨時有可能衝動發飆的可怕老師訴說。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他驚喜地看到長公主殿下居然一言不發,靜心聽他講述最近索菲恩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這意外的事情,令傑瑞稍稍變得大膽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長公主殿下,您不知道現在事態變得多麼嚴峻,您的兄長,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因為痛心納加大師和喬的去世而一病不起。」
「而現在無論是宮廷還是大多數官員,都被因珀斯所把持,很多人都懼怕有可能會和卡敖奇王國之間發生戰爭,因此任何主戰的官員都受到了壓制。」
「這不僅僅只是官員們的意願,同樣也是大多數老百姓和商人們的意思。」
「在京城之中,每天都有老百姓遞交請求和平的聯名請求,就連這裡的那些大商家們,也紛紛主張向卡敖奇王國再次派遣請求和平的使團。」
「無疑在這件事情之中,肯定是因珀斯在暗中煽動平民,製造恐慌。」
「不過,這顯然也和索菲恩享有了太長時間的和平、民眾們對於戰爭充滿了恐懼,以及對卡敖奇王國的強大感到害怕的心理有關。」
「而且那些平民和商人們同樣也擔心,會因為戰爭而不得不繳納沉重的賦稅,為了金錢和利益,那些平民愚蠢地站在了賣國者的立場之上。」
「最令人感到頭痛的,便是魔法協會現在勒令所有的魔法師,均不得參與政治。」
「不過這種姿態,本身便表明了對於因珀斯的支持,沒有魔法師的幫助,根本就不可能戰勝卡敖奇的大軍。」
「更何況,皇家騎士團現在已然大部分控制在由思普的手中,京城之中已然沒有人能夠違抗他的命令,如果沒有凱特始終守護在公主殿下身邊的話,恐怕由思普早已經將公主殿下軟禁起來。」傑瑞憂心忡忡地說道。
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長公主殿下居然並沒有如同他預料之中那樣,因為憤怒而失去了控制。
傑瑞忍不住偷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長公主殿下身邊的恩萊科,他越來越佩服這個傢伙了。
傑瑞怎麼猜測不出來,恩萊科到底施展了什麼樣的魔法,居然能夠令恐怖瘋狂的魔女老師變得像現在這樣溫和安靜。
小心翼翼地將目前的狀況詳詳細細地敘述清楚,傑瑞再一次施展起他的馬屁功夫。
有他的老爸剛才那番恬不知恥的表演在前面作為示範,傑瑞的厚顏無恥顯然又加深了一層,他的馬屁功夫也越來越高明。
聽了傑瑞的描述,克麗絲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不過她始終一言不發,因為她始終記得維克多剛才告訴她的那番話。
從那番話之中顯然聽得出來,目前的狀況雖然看上去非常麻煩,不過還沒有到難以解決的境地,而解決這件事情的關鍵,顯然就在希玲的身上。
想到這裡,克麗絲轉過頭來,朝著那位萊丁王國掌控者組織的精英望了過去。
「希玲,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可不要敷衍我喔!」克麗絲說道,她那尖利的嗓音令希玲感到毛骨悚然。
那位萊丁王國的郡主小姐,原本根本不打算參與到這件事情中去,索菲恩王國原本就和她沒有任何關聯。
她在這裡無權無勢,也沒有利益衝突,擁有克麗絲和恩萊科這兩座靠山,她也用不著擔心會遇到什麼麻煩。
於情於理,她都不打算為了索菲恩的前途和安危而出謀劃策,不過她的腦子裡面,卻早已經想出了對策。
事實上,在她看來,無論是那些野心勃勃突然間跳出來的索菲恩小丑,還是隱藏在幕後控制這一切的卡敖奇黑手,全都算不上什麼高明的人物,他們對於陰謀暗算的理解,根本遠遠無法和擁有幾個世紀黑暗歷史的萊丁相比。
那些索菲恩人顯然並不明白,陰謀詭計和血腥暴力之間的關係。
那些愚蠢而自作聰明的索菲恩人,一心一意想要讓自己表現得就像是紳士一般。希玲猜想,也許這些索菲恩人死的時候,也會溫文爾雅地倒下去。
至於那些在幕後操縱一切的卡敖奇人,希玲倒是非常欣賞他們冷酷卻又效率極高的暗殺手段。
無論是納加還是喬的死亡,都顯得那樣天衣無縫。如此高超的殺人手段,令希玲感覺到,確實符合她的那位先祖所認為的,是一種充滿藝術感的計劃和執行。
不過,卡敖奇人在成功暗殺了最大的對手之後,所表現出來的不緊不慢,卻令希玲感到不以為然。
在她看來,那位宰相大人和那位公爵,顯然是剛剛才開始學習陰謀詭計,只能算是經驗還不夠豐富的學徒,和真正的專家比起來,他們在整體佈置方面顯然還有不少欠缺。
而冷眼旁觀的她,早已經發現了無數的破綻。
在她那精密的頭腦之中,早已經無數次將那些對手****在地。
不過,所有的這一切,對於她來說,僅僅是存在於腦海裡面的構想和虛擬而已。
希玲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這些東西說出來和別人分享。
現在那位長公主殿下突然間將矛頭指向她,一時之間連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殿下,也感到恐慌了起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能夠令她感到真正懼怕的,那顯然便是眼前這位瘋狂恐怖的長公主殿下。
親眼見識過這位長公主殿下所擁有的神奇力量,以及她那幾乎無所不能的本領,以及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脾氣,說實在的,希玲就連用謊言欺騙的勇氣都沒有分毫。
「親愛的姐姐,能夠再次見到你,我真是高興極了,在這整整一個月裡面,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希玲連忙走上前去拉著克麗絲的手臂,親密地說著體己的話語。
「至於說到眼前的這些事情,如果姐姐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一些參考的話,我絕對不會有絲毫隱藏,不過就怕我所說的過於幼稚可笑,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參考價值。」
那位掌控者組織的精英首先刻意地將自己貶低一番之後,緩緩地說道:「我自己原本算不出什麼高明的對策,我只是記得我的一位祖先曾經說過,在任何陰謀詭計的背後,能夠發揮關鍵作用的仍舊是實力。」
「而真正高明的陰謀詭計,應該是給予巨龍以致命一擊,而不是令一頭猛虎的身軀血肉模糊。」
「那些卡敖奇人顯然犯下了最致命的錯誤,他們雖然成功的暗殺了納加大師以及受人尊敬的喬,不過只要有姐姐在,索菲恩王國始終是最為強大的國家。」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卡敖奇人還犯下了另外一個錯誤。」
「我的那位祖先還曾經說過另外一句話,那便是,想要用陰謀詭計來控制局勢,最重要的便是時刻都不能夠放鬆。」
「正因為如此,我那位祖先創立了一個令人感到鬱悶的組織,不過卻實實在在地牢牢控制住了局勢。」
「而那位索米雷特宰相和海格埃洛公爵雖然擁有著不錯的謀略,不過他們顯然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碌,因此根本就沒有時間打好根基,創建一個能夠掌控局勢的組織。」
「正因為如此,在我看來,他們依靠陰謀詭計所得到的一切,必將同樣輕而易舉地全部丟失。」
「如果是由我來組織反擊,我肯定也會選擇用陰謀詭計來奪回所失去的一切。」
「首先對於陰謀詭計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溫和可言,用最快的速度消滅最主要的敵人,是令陰謀詭計得以順利推演的最重要的保證。」
「從這方面來說,那些卡敖奇人最初階段進行得相當順利,不過對於我們來說,所要剷除的傢伙要容易對付得多,就像納加大師和喬,都是卡敖奇人眼中必須要消滅的敵人一樣。」
「而那位新上任的公爵大人,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先生,以及那位正在竭盡全力追求公主殿下的聖騎士先生,同樣也是我們必須要剷除的對象。」
「以姐姐的力量,殺掉這些傢伙,豈不是和捏死一堆臭蟲沒有什麼兩樣。」
「真正麻煩的反倒是那些被煽動起來的平民百姓,雖然以索菲恩人的性格,只要一灘鮮血或者兩三具屍體,便能夠令那些被煽動起來的老百姓立刻閉上嘴巴,不過這樣一來,萬一卡敖奇王國發動戰爭,索菲恩的老百姓們,恐怕會因為怨恨而不願意用鮮血和生命來捍衛這個王國。」
「正因為如此,即便要剷除那三個雜碎,也得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必須要讓平民站在我們這一邊,要讓他們痛恨那三個雜碎,同時也對卡敖奇王國滿懷無比的憤怒。」
聽到這裡,克麗絲突然間插嘴道:「要怎樣才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些平民個個都是愚蠢膽小懦弱軟弱的傢伙,他們對於戰爭充滿了恐懼,一心只想要保全自己的財富和性命。」
希玲聳了聳肩膀說道:「這其實並不困難,不過就要看那幾個高高在上的白癡是否足夠愚蠢。」
「想要煽動平民,其實再簡單也不過了,只要讓他們知道有人想要謀奪他們的財富,想要勾結卡敖奇王國搶走他們的土地,那些平民百姓們,肯定會一個個跳出來跟危害他們的公敵拚命。」
「我猜想那些白癡同樣也會採取強硬的對策,當然前提是他們確信自己已然牢牢控制住了局勢……讓我們的對手去承擔那屠殺平民的罵名,然後,長公主殿下您就像是救世主一般出現在眾人面前,將那些屠殺平民的罪人給予最為嚴厲的懲罰。」
「到了那個時候,再讓那些投靠到錯誤陣營之中的傢伙,將一切罪惡都推在卡敖奇王國的頭上。」
「以長公主殿下您的力量,想要做到這一點,實在太容易了。」
「到了那個時候,稍稍加以煽動,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和財產,那些懦弱的平民們會鼓起勇氣,他們將會主動站在您的旗幟之下,向卡敖奇王國發起猛烈的進攻。」
聽到這裡,長公主殿不再一次打斷了希玲的話問道:「你又怎麼能夠令那些白癡,按照你所希望地做出白癡的行徑?」
希玲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看到這絲微笑,恩萊科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因為在那一剎那間,他忍不住想起了當初他被騙人掌控者總部之中的情景。
恩萊科絕對相信,那絲微笑充滿了邪惡,他同樣也絕對確信,那絲微笑傳承自冥皇赫利斯,因為他曾經在那充滿了無盡的黑暗的靈魂匕首之中,體驗過無數次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微笑。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只見希玲郡主悠然地說道:「想要讓那些白癡做出愚蠢的行徑其實非常簡單,只要讓他們確信自己已然牢牢地控制住了索菲恩王國。」
「在這件事情上面,最需要的是法蘭妮公主殿下的幫忙,她只要演一齣戲,便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切。」
「只要公主殿下顯示出屈服於他們的力量,選擇站在他們的陣營之中,裝出一副願意重新組織使團,和卡敖奇王國談判的架式就可以了。」
「而我們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潛入那些站錯了陣營的大臣們的意識深處,告訴他們發財的好機會到了。」
「讓他們以向卡敖奇王國求和的名義增加稅收,讓他們商討將哪些土地割讓給卡敖奇王國以換取和平,然後我們再抓一些普通老百姓,讓他們知道,他們為了和平所失去的一切,將遠遠超過為了戰爭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而這個計劃最大的好處,便在於對方沒有辦法可以破解。」
「即便那三個傢伙的頭腦非常清醒,不過如果對支持他們的人和他們賴以維繫權力的那些部下,都絲毫沒有辦法的話,我不相信他們會心狠手辣到連手下人也隨意的殺戮,而這便是他們最致命的弱點。」
「即便我們的對手出乎我們預料之外,採取了嚴酷的駕馭屬下的方式,但是這樣一來,必將令他們自己的內部產生動搖。」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輕而易舉地招降那些原本投靠他們的人,如果身邊儘是些叛徒和異心者,那些傢伙就算不想敗亡也絕對不可能做到,反正無論如何,都會令我們得到充分的借口,將那些傢伙徹徹底底地連根拔起。」
「我想,能夠完成這項豐功偉業的,唯有姐姐您——至高無上的長公主殿下。只有靠您的堅定和您所擁有的強大力量,才能夠扭轉乾坤,拯救這個岌岌可危的國家。」
當掌控者組織的前任精英說完了這一切,一連串異常興奮、尖銳刺耳的笑聲,便充斥在了這座大廳之中。
這無比歡快的笑聲,令旁邊所有的人都感到毛骨悚然,不過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位郡主小姐所說的那些話。
事到如今,大家才真正明白,什麼才是真正邪惡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