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朋友嗎……」佈雷納斯王子歎了口氣,鄭重道:「我,佈雷納斯坦舒爾,已經活過了一千年以上的時間,可是過去,我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有朋友,更不覺得有誰配得起當我的朋友。但是現在……」
陰影王子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向曹子文伸出了手。曹子文笑笑,和他一握,道:「很好,我們以後就是真正的朋友了。你放心,耶魯比爾德從來不會要自己的朋友為難,現在我就去和你父親見面。你放心,無論至高王子殿下說什麼,看在你面上,我都會盡量包容下來。」
陰影王子又笑了,他忽然伸手拍了拍曹子文肩膀,道:「會這樣說話,才是我認識的你。好,走吧。你那位蛇人女……」
「不用多說。」曹子文打斷了他的話,向咬著嘴唇滿懷不安的雙胞胎姐妹打個手勢,道:「我信得過你,走吧。」
陰魂城的最高統治者,被稱呼為至高王子的泰拉曼特坦舒爾,年齡已經超過了兩千歲。早在耐se瑞爾帝國因為那場空前絕後的大災難而崩潰之前,他已經是這輝煌魔法帝國中一位出色的**師了。
據佈雷納斯王子介紹,他父親是位個性非常嚴厲、認真,而且充滿了自信的人。他外表冰冷,城府極深沉,絕不輕易透露自己內心想法。而要是一旦決定了什麼,不管別人提出多少懷疑與反對的理由,他也會力排眾議,一意孤行到底。當年在那場災難之前,至高王子在黑夜女神幫助下,及時將自己的浮空城傳送到陰影界,所以僥倖避過了大禍。
統治需要威嚴。而在陰影界這時刻危機四伏的地方安家,更需要絕對的權威。所以至高王子就是一位擁有無上威嚴的統治者。而除了內在的堅定以外。外在形象也非常重要。莊嚴肅穆地威武衣冠,可以令人心生景仰、敬畏、讚歎等等感情。所以至高王子向來不輕易露面。更不輕易私下單獨接見誰,連他的十二名兒子都不能,但是副城主哈傑霍納卻可以擁有這種特權。聽到這裡以後,曹子文忍不住開口向佈雷納斯王子問他的母親還在不在,城主身邊有多少女人。但是得到答案卻是十二位王子的母親很早以前就已經去世了,而現在至高王子身邊也沒有什麼情婦,更沒有續絃地想法。
曹子文得到這個答案以後。神色變得很有點古怪。他以前在倫敦唸書的時候,也讀過不少課外書。其中有位查老先生,自取筆名姓金。寫出來的小說。號稱有華人處皆有他金老爺子的讀者在讀。曹子文自然也未能免俗地讀過不少。其中就有一部小說,講書裡有位日月教的教主,因為煉武練入歧途。不知道發起什麼神經來,手起刀落地自己把自己給閹割了。這還不算,閹割以後居然還愛上了個大鬍子男人,更提拔他當上了自己身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教主。現在這麼想想,情形倒真和陰魂城裡地狀況有幾分相似。而現在,這位至高王子殿下又要單獨見自己……
曹子文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想自己的樣子雖然長得算不上貌勝潘安,但也五官端正,頗有幾分英氣。而且皮膚顏色白皙,不知道為什麼從小時侯開始,就是無論怎麼曬太陽都黑不起來,煉就正宗離火玄冰功後,更是肌膚光潤。正所謂「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其實這「溫潤」二字大有講究,以佛家道理而言,即是「法xing圓融」。曹子文當然還遠未能到達這個境界,但光從外表看上去,倒還真有幾分「玉人」的模樣。這位城主大人,可不是也學那位複姓東方地教主一樣,也有那個……那個愛好吧?
胡思亂想,而且還惡意猜測別人地xing傾向是不對的。這是對當事人一種很不禮貌的冒犯。更何況從見面的第一眼開始,曹子文就已經知道,陰魂城的城主至高王子泰拉曼特,決不是一位可以被人任意欺騙,愚弄於股掌間的昏庸之輩。沒有人能夠欺騙他而私下為自己謀取那些不應該得到的利益,更沒有人可以將他架空起來當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一一就像在米拉巴時,耀石評議會對拉瑞姆候爵做的那樣。同是一城之主,泰拉曼特決非拉瑞姆候爵可比。不是指他們的力量,而是說性格,還有作為統治者的心計與手段。
這位高貴城主和曹子文見面的地方,不是王宮的覲見大廳,而是他自己的私人書房。佈雷納斯王子將曹子文帶來以後就自己離開了,從頭到尾,甚至沒有踏入書房半步。曹子文徑直走進去找了張椅子坐下,逕直向對方仔細打量著,心下也不禁暗暗讚歎。別的不用多說,光看外在威儀就能知道,至高王子泰拉曼特確實是位很有領袖魅力的人。
至高王子泰拉曼特身材高大,魁梧而且十分結實。乍看起來不像魔法師(儘管,他或許確實已經是這個世界上力量最強大的法師之一),反而很像是位戰士。身上穿著耐se瑞爾帝國傳統中,象徵最高統治權力的黑色鎧甲,鎧甲下是件暗紫色長袍。長袍下擺處有一大塊血紅印記,上面繡著他的個人標徽——一頭以黑色輪廓描繪,長著巨龍般翅膀的兇猛獅子。濃眉、國字臉,大口大鼻,雙目精光四射,還蓄著部非常威嚴的絡腮鬍子。微帶蜷曲的鬚髮,顏色全是黑得發亮。假如光從外表看上去的話,他實在只有五十歲上下的模樣。
曹子文走進來的時候,至高王子就站在書架旁邊,手上還拿著本極厚的書在看,似乎沒看見客人。曹子文自己拉開椅子坐下,他依舊眼皮也不抬,靜靜翻書。兩人相對無言,就彷彿都當了對方是隱形人一樣。
良久,至高王子突然「啪」地將書本合上,轉身回頭,連開場白也沒有,忽然就問道:「你今年多少歲?」
「二十三。」曹子文也很隨便地順口答了一句。至高王子點點頭,又問道:「那麼你知不知道,我的兒子已經有多少歲?」不等回答,這位外貌威武莊嚴的城主,已自己給出答案,道:「我有十二個兒子,年紀最大的瑞瓦蘭,已經有一千三百四十歲。年紀最小的佈雷納斯,也有一千一百二十七歲。他們全是了不起的法師。假如是在耐se瑞爾帝國還存在那個時代,以他們的力量,早就夠資格建造自己的浮空城,從我羽翼下duli出去,成為一方霸主了。可是你……」
至高王子拍了拍手上書本,道:「連三十歲都還沒有到,而且一不會魔法,二不會使用心靈異能,光憑籍**的力量,居然就連續擊敗了兩名神祇。即使在耐se瑞爾帝國的歷史上,也從來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和你相比。我實在很驚訝,甚至有點恐懼。而伴隨這驚訝和恐懼而來的就是一個疑問。你,自稱為耶魯·比爾德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不等曹子文說話,這位超級**師已抬手虛按,道:「不要說什麼東方卡拉圖大陸之類的謊話。我年輕時曾經去過那裡。那裡的修行人,雖然也有許多種不可思議的神秘力量,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達到和你一樣的程度。」
「名字並不重要,那只不過是個代號罷了。比如一座山,一棵樹、一潭水、一塊金屬、一團火焰……它們叫什麼名字,又有什麼關係?」曹子文微笑著迎上了至高王子探詢的目光,既不逃避,亦不抗拒,而是用一種很坦然的姿態去面對,解釋道:「無論什麼名字,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它們的本質都不會變,變的只是人們對山與水的認識和感悟。想想看,在遠古還沒有人類與其他智慧生命,甚至連神祇都不存在的時候,有某樣存在第一個發現了金、樹、水、火、山這些東西,然後就給它們起了個其他的名字,比如說山是,洛克,而水是『沃特「現在的我們也就叫它『洛克,和『沃特,了。那麼,又何必追問這個其實沒有什麼意義的問題?城主,你只需要知道,從進入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我就是耶魯·比爾德,那不是已經很足夠了嗎?」
「有點意思。」至高王子愕了一愕,隨即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他將書本放回書架,龍行虎步,走到曹子文對面坐下,才剛剛稍微舒展的眉頭又再凝起,冷道:「那麼現在就有第二個問題了。你擁有這種力量,究竟想幹什麼?假如是其他人的話,當他擁有了這種力量,想的必然是封神,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可是你……」
至高王子徐徐從懷內取出某樣東西,「啪」地放在書桌上,正是那顆鑽石——天才魔法師薩瑪斯特的靈魂容器。陰魂城主的灼灼目光彷彿直要鑽進曹子文心裡,緩緩道:「你有機會成神,可是你主動放棄了。既然如此,你本來應該早把它交出去以避免麻煩,可是你偏偏要留下它。這枚鑽石招來了晨曦之主洛山達,招來了拜龍教、招來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和她女兒的七姐妹、甚至也招來了我們陰魂城,你都把這些敵人一一擊退了。可是就在幾乎所有人都對它死了心的時候,你卻把他交給了我的兒子瑞瓦蘭。這,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