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拉瑞姆雖然是米拉巴候爵的唯一繼承人,然而自從他出生到現在,從來就沒有任何人,對於他的才華與能力,曾經有過絲毫的期待和希望。不,與其說是他沒有才華,不如說,所有人都希望他是個平庸的無能之輩還更加正確。既然耀石評議會已經架空了米拉巴候爵,成為了這座礦山之城的真正統治者,那麼非常自然地,一名無能且安分守己的城主,比一位有能又野心勃勃的城主,更符合耀石評議會的利益。
赫爾的表現,一直以來也都能讓所有人覺得很滿意——除了現任候爵麥倫以外。他沉迷女色、不學無術、花天酒地、每天都是渾渾噩噩地過日子。無論文武兩方面都毫無傑出之處。所以耀石評議會對他也特別放心。畢竟傀儡是不需要頭腦和才華的,他只需要坐在被安排好的那張椅子上,裝出副莊嚴的樣子來給人看就可以了。
但是,拉瑞姆家族畢竟是開創米拉巴,並且統治了這座城市整整好幾百年的城主家族。儘管被耀石評議會強迫著蟄伏了兩個多世紀,但這個家族血管中流動的傲氣還沒有完全消失,換言之,拉瑞姆還沒有認命。赫爾縱然因為外部環境而被培養出懦弱的性格,可是內心深處對於擺脫制肘,恢復家族權力的渴望,卻始終強烈。
**就是動力,迫使赫爾不斷地尋求力量。借助著尋花問柳的名義,他找上了在米拉巴進行秘密地下傳教的勞薇塔教會。而搭上少城主這條線,又讓勞薇塔教會成功進入了,以米拉巴候爵府為核心的貴族階層,得以迅速發展其勢力。雙方都可以從這項交易中得利,可唯一舉兩得。
而對於赫爾本人而言,或者更加是一舉三得。在和教會的接觸過程。他開始發現,自己對見習牧師艾爾梅婭間。產生了某種微妙而又令人激動的感情。儘管在排場上而言,拉瑞姆家族依舊盡享尊榮。但由於只是虛有其表的傀儡,所以最近二百年來,米拉巴候爵在迎娶自己地妻子時,女方的身份便不再像以往般規定,必須同樣出身於貴族。假如赫爾要和艾爾梅婭結婚地話,那麼他的父親麥倫拉瑞姆。不會成為反對地理由和障礙。
可是候爵雖然不反對,耀石評議會,特別是洛山達神殿。卻無法容忍讓一名虐待女神的牧師成為候爵夫人。事實上。耀石評議會對於拉瑞姆家族的監視,其嚴密程度比任何人想像中的都還要更加高。他們可以對於赫爾和艾爾梅婭保持情人的關係,並且對此始終視而不見。可是當他們安插在候爵府的探子傳來消息。少城主居然帶上了求婚用地戒指,興沖沖前往勞薇塔教會時,評議會是時候對未來的米拉巴城主,作出一次警告了。
於是就有了臨時召開的會議,也有了緊急通過地針對勞薇塔教會之取締法案,更有了洛山達神殿總晨禱師阿爾瓦親自前來打擊邪教勢力地舉動。只是沒有人預料得到,事到臨頭,赫爾居然膽敢不再隱瞞自己的意圖,公然站出來,公開維護勞薇塔教會和艾爾梅婭。而且他所用的手段,更加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打了阿爾瓦一個措手不及。能夠有膽子說得出這樣地話,使出這樣的手段,就代表著少城主決非一名紈褲子弟。總晨禱師對赫爾的印象,至此完全改觀——當然,是從負面意義上而言。
在對待洛山達的信徒,或者其他善良陣營諸神之信徒面前,總晨禱師阿爾瓦從來都是威嚴而和藹,雖然總是不苟言笑,但對於幫助有需要的人們時卻是不遺餘力。名副其實地表現出如同陽光般的溫暖。可是在邪惡神襪和魔鬼的信徒們面前,阿爾瓦卻從來冷酷無情,疾惡如仇。這時候的他,與期說是洛山達的牧師,不如說他更像是冰霜女神歐呂爾的僕人還更加合適。一切的狡辯與詭詐伎倆,對於阿爾瓦來說完全不適用。因為他根本不賣這一套。只有海姆或者泰爾的聖武士們,才會因為文字遊戲而自動將自己的手腳綁起來,而洛山達的神職者們只注重結果。只要為了打擊他們心目中的邪惡,無論使用什麼手段都沒有關係。
儘管赫爾的表現確實出人意料,可是這種沒有相對應實力支持的奇襲攻擊,也只能生效於一時而已。僅僅幾秒鐘的時間,總晨禱師已從愕然中恢復清醒。他搖頭冷笑,淡然道:「少城主可能是因為被這些邪教的褻瀆儀式弄得暈了頭。我相信,他現在一定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德迦撒和胡爾姆,去將少城主從那個淫蕩妓女身邊拉開,把他送到晨曦之主的神殿去。明天黎明時分,我要親自替他進行淨化儀式,把少城主身上的邪惡力量都驅走。但是現在……」
總晨禱師睥睨著那群虐待女神的見習牧師,眼眸內竟然同樣閃爍出殘酷而滿足的目光,斷然道:「首先把這些女人們都帶走。」
兩名直屬候爵府的錘擊者,如蒙大赦般長長舒了口氣,不敢怠慢地立刻上前,也不顧少主人的掙扎和喝罵,強行將赫爾和艾爾梅婭分開。召開全體公開會議?開玩笑吧?縱然從法理上而言無可挑剔,可是一旦真的走到那個地步,無疑就是讓候爵府和耀石評議會之間徹底撕破面皮了。以目前雙方力量對比來看,拉瑞姆家族在這場戰爭中,連百分之一的勝利機會都不可能擁有。耀石評議會則正好乘機發難。在評議會會員裡,意圖徹底廢拙拉瑞姆家族,名正言順地將米拉巴從世襲君主制城邦,改為minzhu議會制城邦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壓倒性的武力優勢,勝過了一切法律條文。反正解釋權就在耀石評議會手上,無論赫爾提出什麼樣的抗議,到最後仍然沒有人會聽他說話。隸屬洛山達神殿的矮人聖武士們這回再沒有猶豫,他們向已經被反綁雙臂的五名見習女牧師們,同時伸出了手。準備按照原訂計劃將這些敵對教會的神職者們拉走。
就在那八個人十六條手臂,距離虐待女神見習牧師地身體。還剩下不足一公分距離之同時,整個小禮拜堂突然間氣溫驟降。夏季天氣瞬間倒轉回到三九隆冬。在矮人聖武士的鎧甲上留下了層層白霜。那寒氣直接侵入鎧甲之內,將矮人們四肢都凍得僵硬麻木。愕然驚異再加上敏捷下降,使他們地動作,不其然地被迫變得遲鈍。
緊接著,八名矮人聖武士同時發出了撕心裂肺般淒厲的慘叫,隨即一齊頹然跪倒在地。每個人手肘和膝蓋關節。全被閃亮殷紅冰晶所貫穿口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得出來,他們不但已經失去所有戰鬥力,甚至很可能下半生都必須以殘廢人身份而活著了。無聲無息間。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重創八人。這份本事,小禮拜堂中所有人,包括阿爾瓦在內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大驚失色地總晨禱師,毫不猶豫地釋放了個匡信仰盔甲當的神術在自己身上,大步後退到小禮拜堂的唯一出入口旁,探首向門外張望。房間空間有限,根本藏不住人,假如有敵人出現的話,那麼在疾惡如仇的洛山達牧師心目中,他必定來自禮拜堂外的地道。
身後牆壁處傳來陣陣「軋軋」聲,讓阿爾瓦瞭解到他地想法是完全錯誤。他詫異回頭,正好看見禮拜堂對面的牆壁,正在某種機關之作用下緩緩向上升起。很快,將兩個房間相互間隔成duli空間的障礙物消失了,呈現眾人面前地,是一個佈置奢華且舒適地小休息室。米拉巴的勞薇塔神殿主持人,痛苦少女安妮絲頓昭幽芮爾,就站在那裡,站在某個他們都不認識的陌生男人旁邊,憤怒地瞪視著這群肆意闖入別人房屋地不速之客。見習女牧師們,馬上彷彿從身體內產生出了用不完的力氣,掙扎著爬起來跑回到她們的導師身邊,傲然鄙視著已經迅速恢復鎮定的總晨禱師,還有不知所措的德迦撒和胡爾姆兩名錘擊者。」你們,統統給我滾!這裡是屬於私人地方,不歡迎任何不請自來,還企圖用武力傷人的混帳!「痛苦少女緊皺雙眉,面色鐵青。呵斥聲更斬釘截鐵,沒給對方留下絲毫餘地。
阿爾瓦沒答話,他根本不屑於再和這些侍奉邪神的女人們再浪費口水。目光在八名矮人聖武士身上一掃而過,嘿聲冷笑著,從懷內掏出個哨子,湊到嘴唇邊用力一吹。尖銳哨聲立刻遠遠傳出,縱然禮拜堂是在地下,但也不會對蘊涵魔力的哨聲造成任何傳播上的困難。
沒有任何反應,整整過了好半晌,地道外也沒有如同預期的那樣,傳來援兵的腳步聲。總晨禱師臉色已經有點變了。他不死心地再吹了好幾下哨子,可是結果完全沒有分別,依舊如石沉大海。
「找援兵嗎?」疊著二郎腿舒舒服服靠在沙發上的曹子文,懶洋洋道:「洛山達神殿的總晨禱師,你還是省兩口氣吧。不會再有人來的。你帶來的那些士兵,已經全部睡過去了。好在現在是夏天,即使就睡在泥地上,也不必擔心他們會因為著涼而感冒。」
「你究竟是誰?用什麼身份,來對我說話?」疾惡如仇的阿爾瓦放下魔法口哨,正面直視向曹子文。銳利如劍的目光中,絲毫也沒有恐懼和不安。語氣更嚴肅得像審判罪人的法官。
曹子文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房間內的酷寒玄冰之氣瞬間盡削,灼熱離火氣則急速湧現。「哧哧」幾下輕響,將見習牧師們雙臂反綁的粗麻繩同時斷開,斷口光滑平整,宛若刀砍斧劈,卻沒有損害到這群少女們的半寸肌膚。唐門無形暗器,不但可以以玄冰之氣凝為牛毛冰晶攻敵,更能用離火之氣聚成無形焰刀,同樣無形無蹤,鬼神莫測。
曹子文抬頭冷笑道:「憑你也來問我的身份?嘿嘿,你還不配。你又是什麼身份?不過區區一個洛山達神殿的二號走狗而已。要問我的身份,讓你們的哪個什麼狗屁晨曦之主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