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以任何標準衡量,路斯坎的法師塔都非常接近於「奇跡」這個偉大的形容詞。它聳立於千帆之城正中央,四周圍繞著魔法的強力靈光。雖然說是「塔」,但實際上更像是一株石化的參天古木。五根幾乎同樣巨大的枝椏,分別突出向不同方向生長。最粗壯的位居正中,屬於法塔主人,首席**師阿克林所有。而其他同等高的四根,則分別橫向延伸至東南西北。整棟建築都沒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彷彿它是自然而然地生長成這樣子。事實上,它的矗立在更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神奇的魔法。
法塔主人,首席**師阿克林的權力至高無上。而其餘四塔的主人們則擁有僅次於阿克林的權力。假如有朝一ri阿克林消失了的話,那麼次任繼承人必將從四位法塔之主當中產生。權利總是伴隨著義務的。
所以東南西北的四位法塔主人們,每天都要花費不少時間監視自己的方向,並且對此方向範圍內所發生的事件,在恰當時機裡加以干涉和負起責任。北塔之主負責監視冰風谷、東塔之主負責監視米拉巴方面的商路,南塔之主時時刻刻都警惕著無冬城,西塔之主則任務最為繁重,因為他所主管的方向是大海,海上的商船以及飄蕩在路斯坎港外的海盜,都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曹子文等一行人正是從北方道路上而來,所以,還未等他入城,北塔之主卡多佐已注意到了,這群看上去就不同尋常的旅客。而當菲雅·提利,用瞬間轉移法術趕回法師塔,將關於曹子文,還有自己在冰風谷所經歷的事情。簡略報告給自己導師,西塔之主梅林之後。兩位法塔之主便極稀有地,坐到了同一個房間之中。並且將目光同時投向了一個水晶球。透過這占卜水晶。他們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彎短劍酒館裡面發生的所有事。
「就是他?這個年輕人,就是幽暗地域魔索布萊城的統治者,銀月城光耀女士要求我們協助她兒子去找的人?真令人難以置信,他看起來還不滿三十歲,對嗎?」灰袍法師梅林饒有興味地撫摩著自己的長鬍子進行確認。語氣中卻還帶著幾分懷疑。西塔之主在路斯坎法師塔裡面。是除了首席**師阿克林以外年齡最長著,所以他對於年輕小伙子向來抱持一種不信任態度。菲雅·提利是他鍾愛地弟子。但也已經年過不惑。早已無復年少輕狂之氣了。
「導師,有時候年齡和實力是不成正比的。雖然很遺憾,但這世界上。確實存在著某些天生寵兒。」菲雅微微鞠躬,道:「假如您有機會看見地話就能明白。耶魯·比爾德這人,絕對擁有足夠與其地位相配的實力。」
「他地實力,甚至強大到可以讓你甘願背叛銀月城?」北塔之主,白袍法師卡多佐愁眉苦臉地,五官神態看起來就像個苦瓜。當然,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白袍法師並不是真的對銀月城的反應感到憂慮。路斯坎人都很驕傲,即使是北地銀月聯邦的首都,也未必會被他們怎麼放在眼內。卡多佐只不過天生就是這麼副憂心衷衷的表情罷了。
「卡多佐大師,請原諒我必須糾正一下您地說法。我並沒有背叛銀月城。光耀女士所吩咐下來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即使是正義之神親自主持法庭審判,公正者也只能判我無罪。」菲雅深深鞠躬,頓了頓,又續道:「而且路斯坎亦並非銀月聯邦的成員。即使光耀女士,也無權命令我們必須怎麼樣行動。」
「是地,我們地所有行動,都以路斯坎本身的利益為最高依歸。」卡多佐視線仍盯在水晶球的影像上,沒有回頭去看菲雅。這時候,畫面裡地曹子文已經和那個自稱蘭開斯特的騙子開始進行賭博了。
規則非常簡單,無非就是比骰子點數大小而已,三盤兩勝。看上去非常公平,但是身為北塔之主,卡多佐對於北城的所有人物和建築都瞭如指掌。蘭開斯特這傢伙外表蠢笨粗魯,實際上。舌如簧,手段狡猾,很有點小聰明。他手上那幾顆骰子也做了手腳,不懂行的人玩起來,是絕對必輸無疑。他很有興趣想看看,曹子文究竟是怎麼玩這個必輸遊戲的。
「而我則堅信,和耶魯.比爾德,魔索布萊城與冰風谷的統治者合作,能夠獲取的利益絕對比銀月城可以給予我們的更多。」菲雅再度鞠躬,語氣中不無得意炫耀,目光也同樣沒有離開水晶球。短彎劍酒館內,蘭開斯特正咧著嘴巴揭開空酒杯。顯示出來的骰子是兩個四點,兩個六點,二十點贏面極高。
曹子文微笑著說了兩句話,隨即漫不經心地接過空酒杯和骰子搖晃幾下,放下揭開口水晶球的魔法不能同時傳遞聲音,但旁邊的三名巫師都已經看得很清楚,合共只有十九點,第一把曹子文就輸了。
「看來他是名喜歡玩遊戲的人。雖然還看不出力量到達什麼樣的程度,但是這種人通常都很危險。」灰袍法師梅林點評道:「像他這樣身份地位,根本無須奉陪蘭開斯特那個無賴。但是很顯然,他對於玩弄人心樂在其中。」
「這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打發旅途的無聊而已吧?再說像蘭開斯特那種人,也早該吃吃苦頭了。近來他的名聲已經傳出路斯坎,讓很多外地商人都不再走我們這條線路了。偶爾維護一下商人們的利益,對我們有好處。」菲雅竭力為自己選擇的合作夥伴進行辯護。並且很稀罕地,得到了卡多佐的認同。負責守護路斯坎北方的法塔主人,早就對那個無賴感到厭惡了。
水晶球畫面上,曹子文擲出了第二把骰子。這次他的運氣看來更糟糕,四顆骰子加起來只有五點。蘭開斯特望向澤麗法和澤麗塔姐妹的眼神,已經貪婪得像要從眼珠裡伸出兩隻手了。他神氣活現地接過骰子隨手挪下,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居然剛好比曹子文小了一點。四個紅色大洞瞪著這個碼頭上的無賴,讓他目瞪。呆。幾乎無法相信。
曹子文又說了幾句話。水晶球旁的巫師們仍然照例聽不見,但可以很明顯看見。蘭開斯特的臉色忽然變成和豬肝相差無幾口他忿忿地開口咒罵著——這時候,三名巫師都很高興他的聲音不能通過水晶球傳達——並且往手心吐了幾口唾沫,擲出最後一把骰子。
結果讓他再度瞠目結舌。曹子文顯然不打算在蘭開斯特結束後,再去摸沾滿他骯髒。水地骰子。三名巫師無法看得明白他究竟做了什麼,可是後果非常顯而易見。揭開的酒杯下除了一些灰白色粉末,以及幾顆發出金屬色澤地珠子以外,什麼都沒有。
蘭開斯特發了幾秒鐘呆。突然大聲叫罵著,將手用力伸進到桌子下面,想要揪翻桌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某種極其強大的力量反而反彈過來。將他向外重重摔出口完全對自己失去控制地身體,好像投石器拋出的石塊般連續撞刷了十幾張桌子,最後一頭碰在酒吧櫃檯上。無數雜物立刻像下雨一樣刻在他身上。幾乎將這個無賴活埋。
當然,這些酒杯酒瓶什麼的,並不能真正傷害得了誰。水晶球上的蘭開斯特無聲呻吟,掙扎著企圖站起來。酒館裡很多他的手下馬上趕過去,將自己老大扶起。更多人則氣勢洶洶地拔出武器,向曹子文大聲叫囂。作為路斯坎碼頭上的一霸,蘭開斯特至少有著三十名手下。這份力量,連很多商隊都比不上。
曹子文淡淡地做了個手勢。除去布倫希蒂以外,雙胞胎姐妹花和災禍少女,都同時站起來脫去旅行斗篷,擺出戰鬥姿勢。曹子文連正眼也不看面前那群無賴流氓一眼,卻忽然回過頭來,向身後斜上方向地地方笑了笑,抬起右手一揚。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蜘蛛戒指呈現在水晶球上,然後晶瑩球體便迅速灰暗下來,什麼都看不見了。
「看來你的朋友,並非只是簡單地想要玩遊戲啊,菲雅。」梅林向自己弟子笑笑,道:「向我們立威,才是他地真正目地吧?」
「我的朋友只是希望保留點個人空間罷了。」菲雅向導師解釋道:「您得知道,老師。我的朋友來自一個極度重視私隱秘密地國度,他不太喜歡被人偷窺。」
「那枚戒指真不可思議。我能感覺得到,就是它打破了我所施展的法術。」卡多佐平常灰色的眼珠此刻簡直是在發光。他貪婪地吞嚥著。水,喃喃道:「是神器!一定是蜘蛛女神羅絲賜予的神器。天啊,我真想把它拿過來好好研究一番。」
「會有機會的,卡多佐大師。」菲雅眉宇間略帶諷刺,但語氣依舊畢恭畢敬。「我的朋友向來很大方,他不會吝惜於付出友誼。但是現在,或許我們該去碼頭迎接他了。假如遲到的話,我擔心路斯坎的五位統領,很可能又有幾個要換人了。」
菲雅·提利擔心的事情,非常幸運地沒有發生。因為曹子文下手還算有分寸,至少,他還留了點情分,沒有讓路斯坎人太丟臉。適當地給這群自大的傢伙一點下馬威是不錯,但過猶不及,對方惱羞成怒的話就不好了。畢竟曹子文是來和他們談合作,不是表示宣戰的。
所以,當菲雅·提利從馬車上跳下來,重新走進彎短劍酒館的時候,他非常欣慰地看見,酒館裡雖然遍地狼藉,但死人卻還不多。更正確地說,除了蘭開斯特和他的那伙黨徒們之外,無論聞訊衝過來維持治安的衛兵,還是其後趕來想要進行鎮壓的五統領之一的寇維爾,都毫髮無損——他們真的沒有掉過半根頭髮,頂多不過是在臉頰上多出了幾個紅色的小巧掌印而已。那是雙胞胎姐妹花的傑作。
曹子文好整以暇地呷著白蘭地,懶洋洋地在他的巫師朋友走進酒館的同時抬起頭來,招呼道:「嘿,菲雅。你去得可真久,我都等待得幾乎有點不耐煩了。」
「抱歉。回去的時候,剛好碰上我的導師梅林大人在做一個很重要的魔法實驗。我得等到實驗完畢才有機會向他稟報。」菲雅·提利目不斜視,完全當旁邊那些狼狽的衛兵和寇維爾統領是透明人。他微笑道:「我們巫師塔幾位尊敬的導師,還有迎接你的馬車都已經在外面了。比爾德,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