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找到江思瑩,她上次給我的地址我沒有找到,而且這小丫頭的電話也打不通,我還特意去了江思瑩的單位,她的同事說她已經一個月沒上班了,好像是已經辭職了。我鬱悶極了,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有話不能說的憋曲的滋味。
我開始羨慕江思瑩的,真的,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羨慕過一個人,包括那一次我知道楊濱的心裡只有沈姝,因為我心裡也很清楚,喜歡楊濱的人一定不會很輕鬆,即使有幸被他愛上,也不一定就會得到幸福,遇到楊濱這樣的一個人,愛與被愛心裡都要經受折磨,楊濱的性格注定不能帶給別人安定,他只是一個能讓人心動也能讓人心痛的人,這是我恨沈姝卻不羨慕她的原因。而周放則不同,他讓人能體會到家的溫暖,當你感受到他堅定的眼神和寬容的胸懷時,腦海裡就會不由自主的呈現一幅畫面,那是快樂而溫馨的全家福,有他的地方,就是家裡亮燈的地方,這是一個有責任心,有愛心的男人,但這樣的人卻被不懂珍惜的江思瑩隨意丟棄了,小姑娘的幼稚心理仍讓她停留在十七八歲那年和林楓同吃一碗飯,同搶一雙筷子的年代,這是我羨慕她又替她婉惜的原因。
看不到江思瑩我只有返回學校,坐上公車的那一瞬間,才反醒自己來時打車實是一種衝動之舉。那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鐘,車上的人很少,我找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下,突然覺得自己很孤單,江思瑩也好,張蔓也好,她們都有自己的生活,而我的生活在哪裡,我還要繼續在外面漂泊多久呢,畢業三年了,我一直在為別人的生活忙碌著,煩惱著,可我自己呢,每天的生活是一樣的,連每天吃的早飯都一樣,是真的沒有資格被愛嗎,還是沒有勇氣去改變。
校園裡偶爾有學生在身邊經過,而我的心卻始終空蕩蕩的,寢室是我唯一的去處,那裡如果沒有張蔓,我的生活又會是什麼樣呢。
寢室門沒有鎖,以為張蔓在裡面,結果空無一人,我原以為張蔓會見到我一陣抱怨,現在想來那竟也成了一種奢求。
整個晚上,張蔓沒有回來,而我也沒有睡著。
上班的時候,仍然沒有見到張蔓,我這才有點著急,原以為她可能是回家住了,但總不至於不來上班,後來一打聽在小李那裡得知了實情。原來是趙錦龍出事了。
這個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據小李講,趙錦龍自從離開學校以後,自己始自己跑長途汽車,昨天張蔓接到一個電話,說是趙錦龍在高速公路上與一輛大貨車追尾了,現在趙錦龍已在醫院了。我問小李知不知道是哪家醫院,小李搖頭,不知道,當時情況太急,也沒細問,要是知道地方,他們幾個早去了,畢竟是同事一場嘛,又沒深仇大恨,可是沒法聯繫啊,張蔓的電話一直也沒打通。
小李說這句話時連一直不理會旁人的張德也不經意的抬頭向這邊看了兩眼。
又是整整一天,張蔓毫無消息。
第二天中午,有人來找張德。我沒太在意,但是聽進來辦事的學生說是個長得極為標誌的女孩兒,那學生說話有點誇張,說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目前為止,學校裡是無人能及。聽他這麼一說,好幾個人的心都在蠢蠢欲動,小李第一個勇敢地站了出來,非得出去一辯真假。在他的張羅下,又跟出去幾個年輕的男同事。
我心中牽掛張蔓,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也不知趙錦龍的境況如何,苦於沒法繫上她,工作也沒有心思干。
幾分鐘過後,小李他們幾個一窩蜂地又跑了回來,看著他們失望的表情,我心中暗笑,一定是讓人給騙了,這叫活該,傳出去還得讓人笑話,人家都得說,你們學生科的老師怎麼就是這麼個素質,還排隊去觀看美女,像學生的幹的事。最難受的那人算是小李了,回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竟從兜裡摸出一支煙來,找來打火機,點上,用力的吸了一口。我這才忍不住開口,「辦公室裡是不允許吸煙的。」小李看了我一眼,一臉無奈地說,「鍾姐,你就原諒我這一次行不,我實在是太憋曲了。」我笑了,「被騙的滋味不好受吧。」小李搖頭。我說,「我知道剛才那學生是哪班的,用不用告訴你,讓你出出氣。」小李還是搖頭。我故意說道,「也是,怨不得別人,是自己心術不正。」小李還是一直搖頭。我說,「你啞了。」小李又用力吸了兩口,歎著氣說道,「問題在於,人家沒撒謊。」這倒讓我奇怪了,「沒撒謊?那你們一個個耷拉個腦袋,好像誰欠你們錢似的幹什麼。」小李說,「問題是這人,咱都認識了,沒啥戲,挺失望的。」「認識?」我又是一驚,「誰啊,我認不認識,不會是陳錦吧。」小李說,「不是,不過你當然就更熟了,你們同學嘛,徐芳寧唄。」
「徐芳寧?」我愣了,是她?她怎麼會來找張德。
身後的人一樂,跟著說,「那厲害碴子,沒人敢惹。」
張德進了屋,大家很快閉了嘴,我看了看張德,張德還是像沒事人似的,但是沒有以前那麼意志消沉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我故意磨蹭到了最後,張德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一直在辦公室裡吃方便麵,由於腿不方便,他一直不在食堂吃飯,而且他也拒絕別人為他打飯。
「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啊,」這是張德難得的一次主動跟我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拄著桌子,用手托著下巴。
張德說,「他們都說你這人聰明,我卻覺得你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
我笑了,「是吧,沒想到你挺瞭解我的。」
「跟你同事這麼長時間,想不瞭解都不行,說吧,什麼事。」張德問。
「你的腿怎麼樣,最近有沒有覺得特別不舒服。」
「還那樣,習慣了。」
我知道他心裡很清楚我要問什麼,與其說是他等待我問他,不如說是他想把心裡的話說給我聽。
「現在的治安越來越差了,在路上也能無緣無故被人打,挨了打還只能自認倒霉,你別怪我提你的傷疤,我是擔心自己,萬一哪天也在路上被人來這麼一下子,我可怎麼活啊。」我故意放慢了語速。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挨打,所以你不可能碰上這類事情。」張德淡淡地說。
「這麼說你知道是誰打的。」我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