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二十多歲,是上兩屆的留校生,長得本來不錯,就是前額有點禿,顯得腦門特亮。我正琢磨著,張老師一笑說,哎,別把老師往壞裡想,我可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趙北洋站在不遠的地方,張老師說,我正跟北洋說起這塊長廊將來辦個文學社好不好,沒想到,兩個大女生在這兒摩拳擦掌,煞風景啊。趙北洋沒有表情。我走了過去,哎,誰讓你多管閒事啊。趙北洋沒看我,而是跟張老師恭恭敬敬的說,張老師咱們走吧,上科裡詳細說。
晚上,邱妍很納悶的說,怎麼換人了,前一陣不是周曉敏喊打喊殺的嗎,這幾天怎麼換成莊雨了,你們有人得罪她嗎。張春夏第一個搖頭,說隔壁寢的她一點都不敢得罪,連話也盡量不說。齊雪小聲說可能是因為她吧,那天莊雨跟陳軍鬧了很長時間,她說了幾句不太中聽的話,莊雨可能一直記恨著。丁佳問,莊雨那樣的人也會和別人開玩笑?齊雪說,就因為她從來不和男生打鬧,所以我才生氣嘛。
這天晚上,我故意沒有出門。
第二天上課,我感覺莊雨總用眼角瞟著我,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周浩仁半開玩笑地說,莊雨怎麼老看我呢,我怪不好意思的。中午,我在籃球場上看楊濱他們打球,沒料到莊雨突然從人群裡擠了出來,站在我旁邊,冷冷得說,這件事就算了,你把東西給我,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站在我身邊的人看了看莊雨又看了看我,開始紛紛往後站。我說莊雨,我現在跟你說什麼你可能都不信,但是我真的拿不出你要的東西。莊雨問,徐芳寧,沒想到跟你說話這麼費勁,你是真不拿。我說,我沒有。
莊雨盯著我,你非要我跟你動手嗎!莊雨說這話時,幾乎是喊了起來。站在我們不遠的人都不看比賽改成看我們兩個人了,自動圍成了一圈。莊雨瞪著我,我沒有說話。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莊雨一字一字的說道,徐芳寧,你別欺人太甚,你今天要是不拿出來,就是這兒人再多,我也照樣修理你!我苦笑了一下,怎麼會這樣。
那你可是吹牛。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周圍人紛紛回頭張望,人群裡響起了一陣口哨聲。我也回過頭,見王棟晃晃悠悠的走到我的身旁,穿著個大背心,運動服上衣繫在腰間。王棟看看我又看看莊雨笑了一下,說,我倒想看看你怎麼修理她。
人群裡許多人在起哄,莊雨很生氣,王棟很不屑,我很慚愧,莊雨沒答話,轉身走了,走的時候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賤」。這個字像刀一樣刻在我的心裡。
我的事你少管。我衝著王棟狠狠的說了一句,王棟愣了,人群裡有人笑出了聲說,這時候她又來能耐了。
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著覺,跟莊雨的結到底要怎麼解開,她說的那封信到底是什麼內容,是誰拿走的,今天如果王棟不出現,她會真的動手嗎,這我倒不怕,莊雨並不知道我會兩下子的,真動起手來,吃虧的可能是她,只是我心中確實有愧,誰讓我當初那麼好奇非要跟著她來著,要不讓人逮個正著,也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事,誰動了那封信,對,當時我是覺得有人跟著我,難道不是我的錯覺,那又會是誰呢。
莊雨沒有找我,我想她心裡一定恨極了。
中午我沒有吃飯,一個人坐在教室裡發呆。坐了一會兒,便走到窗前向外張望,校園真熱鬧,三三兩兩的一夥,每個人看上去都是熱情洋溢,你拍我一下,我追你一程,真是無憂無慮。食堂裡不時的有人走出,或是朝著教學樓走來,或是回寢室,再或是跑到學校的其他某個角落。
突然一個身影映入我的眼簾,我忙向前探了探頭,腦門竟碰到的玻璃上。楊濱從食堂跑出來竟在追一個女生,該不是我看錯了吧。我睜大了眼睛,沒錯,是楊濱,他好像是在叫那個女生的名字,那女生回過頭,竟是沈姝。他們兩個人不知在說些什麼,我暗暗吃驚,他們認識嗎,楊濱遞給沈姝是什麼,看不清,那個是鍾慧,她從沈姝旁邊經過像沒看見她這個人似的,沈姝跑了,楊濱還在後面追,什麼意思,楊濱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這個場景讓我的腦海裡浮現出了瓊瑤小說裡的人物,分明是情竇初開,女生卻要在那「欲擒故縱」。讓我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我的生活以每天見到楊濱為樂趣,而這個人現在正傻站在那裡看著別的女孩的背影魂不守舍,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之間有著不尋常的關係,不,現在這麼說,還為時過早,沈姝剛才表現出的慌亂說明他們還不是很熟,可氣的是楊濱竟然在那站那麼久。我驚訝、不安,好不容易把頭抬起來,又嚇了我一跳,在教學樓的左側拐角支出的那層樓上,開著窗戶,程裕正站在走廊裡面向食堂的方向冷冷的打量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