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我走在去教學樓的路上,想著昨晚的事,心情有些憂鬱,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連同一寢室的人都容不下我,做人做到我份兒上是不是太悲哀了。經過男寢,樓上有個窗子突然打開。有個腦袋探了出來,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昨晚一夜沒睡,想你想了很久,你在想我嗎,也會失眠嗎,雖然我每天都會看到你,可是還是抑制不住的想你,一分鐘也離不開你……」
正在匆忙走在校園的人都抬起了頭,有人笑著,有人對著窗子指指點點。「有病嗎,上面那個。」「就是,這是說誰呢。」
我心中猛的一驚,這,這不是王棟給我寫的信嗎,上次我以為掉到廣播室了,怎麼會,那個男生是誰,我抬起頭,順著窗子望去,那個男生已被人推到一邊,看不到人影了,隨後,一個人迅速的關上了窗。念情書的那個我沒看清楚,但是隨後關窗的那人我一眼就可以認出他,楊濱。
果然是他撿到的?他為什麼不還給我,慶幸的是周圍人只是嬉笑著,並不知內情,要是讓丁佳她們撞見說不定會幸災樂禍。是楊濱做的嗎,他是這樣的人嗎,念情書的那個人是誰,他一定是看見我經過這裡才念的,這是一定的,絕不會有這麼巧的事,那他也一定是認識我,這人會是誰呢,是在楊濱的授意下做的嗎,不會,剛才他是被楊濱推到一邊的。我是不是應該上樓去問清楚,不,不行,至少現在不行,現在還沒人注意我,如果我這時候上去,那才是滿城皆知呢。
周圍的人打著傘說笑著,都在對著樓上指指點點,我裝作並不在意,若無其事的往教室裡走,走到教學樓時,我的肩膀上已經濕了一片,剛邁上樓梯,身後有人大喊了一聲,「徐芳寧,你站住。」我回過頭,王棟怒氣沖沖的站在那裡,全然不顧正用異樣眼光打量他身旁正在經過的人,其中經過的還有教務科的老師。
看來王棟剛才也在場。
「你,幹什麼。」我走過去低聲對王棟說。
「是我問你幹什麼吧,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王棟的嗓門很大。
「你先出來。」我說完自己先走了出來。外面下著雨,我走到門口又停下了,偏偏這個時候下雨。「現在能說了嗎。」王棟跟在我身後。
教學樓門前人來人往的,不時的有人經過,還不如在裡面呢,可是這個時候又能去哪呢。「王棟,你先回去吧,等下了課我去找你。」
「你逗我呢,你躲了我這麼多天,會主動找我,你就在這兒說吧。」王棟並不想走。
「你要我說什麼,現在馬上要上課了,你不上課我還得上課呢。」我心中有氣。
「徐芳寧,耍人不能這麼耍法,你不喜歡我直接告訴我就行了,不至於用這種方法羞辱我,那是個什麼人呢,你跟他很熟啊,今天是湊巧讓我聽見了,以前的那些也都朗誦完了吧,什麼時間進行的,是在廣播站讀的嗎,說話啊,你不挺能說的嗎……」王棟一聲高似一聲。迎面從寢室樓走過一批接一批的學生紛紛向此處張望。楊濱也是在這時從我身邊走過,我狠狠的盯著他,他看了看王棟,又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那封信是我不小心掉的,不知道讓誰撿去了,你信不信也就是這麼回事,現在我要上課了,麻煩你讓開,如果你擔心再被別人發現,請你不要做這種無聊的事,還有。」我看著王棟,一字一字說,「我對你一點好感都沒有。」
沒等王棟說話,我轉身走向大廳,聽見旁邊有人小聲嘀咕道,「這就是徐芳寧啊,真有性格啊。」王棟愣愣的站在一旁,傻傻的望著我,沒有說話。
我想,即使有什麼事也是因你而起,像你這樣智商的人也配跟我交往,有本事你就繼續在這兒喊吧,反正我不介意,別以為自己家裡有點錢就了不起,跟我呼來喚去的,我徐芳寧才不吃你這一套!
楊濱的事,我等會兒會找他算賬的。
走上五樓,我的心情漸漸平靜了些,班級裡的門開著,樸英愛站在門口,正跟別的班的女生在說話,我繞過她們正要進去,樸英愛突然轉過頭衝我笑了一下,陰陽怪氣的說道,「徐芳寧,你可真會找地方啊,你生怕別人不知道有人追你啊。」
我抬頭看了看樸英愛,正要說話,樸英愛卻搶先道,「哎,你千萬別跟我說話,我說不過你,也沒你那麼多心眼。」她說完,回過頭衝著剛才跟她說話的那個女生道,「好了,我回班了,下課再去找你。」
樸英愛哼著小曲進了班級,我回到座位時,樸英愛有意無意的回頭看我,還四處跟人交頭接耳,搞得神秘兮兮的。
樸英愛是班裡唯一的一個朝族女孩,但是她漢語說得很好,也很懂得挖苦人,她一直對我都是充滿敵意,我差不多已經習慣了,只是我想不出跟她有什麼正面衝突,樸英愛很喜歡打扮,她穿得基本上都是名牌,她和班裡的每個人走得都不近,跟外班的同學倒是來往得十分密切,我一直把她當作一個小女生,從不與她計較,卻沒想到她越來越目中無人,我想適當的時候我會教訓她一下。
下課後我直接去楊濱的班級找他,一個女生說他不在,可能是回寢室了。我又跑到了男寢,但是學校一直有規定,除了學生會的成員例行公事以外,女生是不得入男寢的,我在樓下收發室,跟看門的大爺說了好長時間,他還是不肯讓步,最後只是答應讓我借廣播喊一下。可我不知道楊濱是哪個寢室的。大爺搖頭表示那就沒辦法了。我還說,但我知道是四樓的。大爺說,那不行,你總不能挨個屋喊吧。
正在這時,有個男生從外面走進來,告訴大爺,女寢樓下的徐姨讓他去領拖布。大爺答應了一聲出去了。我一看,時機到了,一把抓起桌上的話筒,衝著話筒大聲喊道,「楊濱,你出來!」剛喊了一聲,收發室的大爺又返了回來,一進屋一把搶過我手上的話筒,「你這丫頭你幹啥,想把整個樓都喊下來嗎,快走,要不我告訴張科長去!」說著不由分說將我推了出去,還把收發室的門鎖上了,這才放心的離開,邊走還邊搖頭,「現在女孩兒真了不得,動不動就往男生宿舍跑……」
我站在男寢樓下,心中越想越氣,於是我抬頭衝著男寢樓上用力的喊了一嗓子,「楊濱,你給我出來!」這聲果然奏效,男寢樓上紛紛開窗朝樓下張望。
不一會兒,從男寢樓上跑下一個男生,他先是在收發室張望了一下,接著走到門口,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是你找楊濱嗎?」我不認識他,這男生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裝,鞋也是白色的,頭髮梳得溜光珵亮,長得也十分眉清目秀,是標準的「奶油小生」類型,只是他那雙眼睛不太老實。我走上前幾步說,「是我找楊濱,他在嗎。」
那男生笑笑,「不在,你有什麼事跟我說也一樣,他回來我轉告他。」
我說,「那不用了。」
「哎,你是不是叫徐芳寧啊。」我正要走,他問道。
見我沒有答話,他又說道,「果然是人如其名,怪不得,咱們交個朋友行不行。」
我冷冷打量他幾眼說,「行,再見。」
那男生快走幾步,攔住了我,「別急著走啊,還沒說完話呢。」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認識你嗎?」我問。
他笑了笑,「一會兒不就認識了,說正經的,你來找楊濱是為了這封信吧。」他從褲兜裡掏出一個黃色的信封,右下角有個用圓珠筆畫的粉紅色的「心」形。就是這封,王棟給我寫的那封。
「怎麼在你這兒。」我一把搶過來。
他也不躲閃,「都說女人最敏感,我還以為你一下子就能聽出我的聲音呢,沒想到你忘得可真快。」
我看了看眼前這個男生,莫非早上在樓上念信的人是他,是了,錯不了,當時,我恨不得馬上跳上樓把那人揪出來暴打一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氣憤得看著他。
「你生氣了,不為什麼,只是很好奇,想看看楊濱喜歡的人長得什麼樣,真不簡單啊,能讓楊濱寫出這麼肉麻的信來,我不得不佩服你啊。」
我懶得再和他說話,轉身便走,那男生卻從後面跑了過來,一把又奪過我手上的信,飛快的跑進男寢,「對不起,這封信我先幫你收著,你有興趣就向楊濱要吧,美女。」
「喂!」我大聲喊道。那男生已跑上了樓。
真沒想到遇見這種人,我氣呼呼的站在樓下,不知怎麼辦好。四樓的一個窗戶突然被拉開,一個腦袋探了出來,就是剛才那個男生,他揚揚手中的信得意的炫耀著,嘻皮笑臉的嚷道,「哎,忘了告訴你,我叫程裕,你可記住了。」
程裕,你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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