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這幾天據說氣溫下降。
下午專題講座。
職業道德老師冷著臉,為來聽講座的人太少而氣憤,詢問各班班長的出勤情況。輪到我們班時,劉偉便在後面小聲問,為什麼女生沒來就是病假,男生沒來就是曠課。安銘說,因為人家是女生,你是男生。
陳軍說,因為人家有『特殊情況』,你有嗎?接著好多人笑了起來。
江思瑩說這些人可真噁心。
講座開始了,這位三十左右的女處長曾經畢業於這所學校,看上去很年輕,很漂亮,她講了她的個人經歷,就是照稿念,必要的地方再解釋一下,太正式了,聽起來似乎離現實生活很遙遠。沒有什麼感人的情節,也沒遇什麼挫折,似乎一切都是順理成章。她講完時,階梯教室都傳出了呼嚕聲。
職業道德老師的臉色很難看,大概是覺得這些學生太不思進取。
這個月又出現了經濟危機,我給自己制訂了一個菜譜,全部降低到最低標準,初步預算或許還能過得去,誰知,圖書證到期了,又補交了三十塊錢。整個晚自習我什麼也沒有做,肚子餓得有些受不了,下課後,我跑到食堂吃了一碗炒飯,飯卡裡只剩下五塊九毛九。
上個月老師發起了動員推銷書籍活動,是一本很厚很重,有許多機構名稱、聯繫方式的企業黃頁,由於推銷不出去,所有的學生都棄了權。
徐芳寧也打算把書退回去了。有人聽說徐芳寧要去還書,便紛紛把書扔給了徐芳寧,不一會,徐芳寧的椅子旁邊便堆了滿滿一大箱。
徐芳寧說中午要把這些書送回去,下午上課前可能趕不回來,如果回來晚了,把這個假條給老師。我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箱子,這麼多你一個人能拿得動嗎。
她說有人幫忙。我撇了撇嘴,你拿自己的那份不就行了,幹嘛幫別人送,人家還以為你應該的呢,徐芳寧歎了口氣,反正我都得去,順便帶著吧。
中午在寢室剛剛洗完頭,徐芳寧敲門來找我,原來她找幫忙的那人臨時有事,看我能不能幫她一把。我說沒問題,說完之後,我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劃破我的心臟,體會到「用眼神殺死人」的境界。徐芳寧說一會兒班級見。關上門那一刻,劉菁便在我旁邊把暖瓶舉過頭頂,我向後退了幾步,劉菁才說一句,我好恨啊。
班級裡,坐著很多人,就在一旁看著我和徐芳寧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抬著箱子踉踉蹌蹌的走出門,沒人吭一聲,而且眼神還有些異樣。我不理解,班上坐著那麼多的男生,而且這箱子裡面也都有他們的一份,他們竟在那看著,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忙,原來平時有事沒事找徐芳寧搭訕的都是假的。
我送徐芳寧上了車,告訴她自己小心點,售票員不耐煩得嚷著,往裡拿,往裡拿,一會兒得補張票,聽清楚沒有?
下了車,你怎麼拿?隔著窗子,我問道。
再想辦法吧。徐芳寧一臉的無奈。
我往回走,走得很慢,我一直在想徐芳寧,作為女生,她的確很能幹,她不是人們想像中的僅僅是個花瓶而已,她很聰慧,也很有思想,可喜歡她的男生大多只是看到她的外表,很少能看到這個傲慢女生的內心其實是個樂於助人的人,但無論她怎麼做,她還是不被大多數人喜愛,這想必也是美麗惹的禍吧。楊濱喜歡的是她嗎,以楊濱的睿智是否能看到她那不易察覺的另一面,那天她說起和楊濱的事,可是被上課的鈴聲打斷之後,我便再沒勇氣談起了,我懷疑我成了徐芳寧嘲笑的對象,我沒有任何一點長處能與之抗衡,她說楊濱曾經教會她很多東西,可我和楊濱連話都沒能說上幾句。我開始問自己,是徐芳寧夾在我和楊濱之間,還是我夾在了徐芳寧和楊濱之間,還是這裡面,自始至終就沒我什麼事。
走進學校,碰見英愛,她正站在門口吃冰棍,看見我還給我買了一根。她問我去哪了,我說了之後,她撇撇嘴,又把那根冰棍要了回去,說扔了也不給你這種人吃。
你是不是有點太過份。我瞪著英愛。
英愛白了我一眼轉身走了,哼,你這種人都不配跟我說話。
……
一進教室。江思瑩迎上來披頭蓋臉的問我,是她求你的,還是你主動幫忙的,我說這有什麼分別。
江思瑩氣道,當然有分別,你是傻了,怎麼能幹那麼蠢的事,幫她這種人,她給你多少勞務費,她自己抬不動是她自己活該,你管那閒事幹什麼,你怎麼就那麼好被人利用呢……
上課了,徐芳寧沒有及時回來,我把假條交給了老師,又遭來江思瑩等人的頓白眼,莊雨在後面輕聲冷笑,這就算請假了?江思瑩哼了一聲,真特殊啊。英愛一個勁兒地跟我翻白眼。
徐芳寧回來以後便一直趴在桌子上,她說她很累,下課後她偷偷地問我,有沒有帶衛生巾。
班會是在班主任找完徐芳寧談話之後進行的,班主任強調關於紀律的幾個事項,「有的同學喝完酒在班級表演,無論男女。」「處朋友的不分場合。」「有的同學特別能搗亂紀律,已經影響到了其他人」,等等。這些自然與班長談話的結果有關。
大家的情緒很不滿。待老師出去後,安銘拉長了聲音說,這打小報告的人還真厲害,概括得挺全面。劉偉說,可惜落了一點,就是有人在晚自習期間織毛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