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要來評估團,所以提前開學了。
劉菁說她放假前看見收發室裡有我的信的,但是她沒拿,開學時已經沒有了,我想那應該是有蘇旭照片的那封信吧。我去問了收發室裡的大爺,他記不清這件事了。我把最後希望寄托在同學身上,可是班級裡,也沒有人收過信,我的希望最終還是破滅了。
那封信對你來說很重要嗎?我走到門口,劉偉忽然追出來問我。
那當然,你見過?我一愣。
沒有,隨便問問,看看你是不是也有緊張的事。劉偉口氣怪怪的。
會不會是劉偉拿的,他的話引起了我的懷疑,但願不是,我跟他沒有過結,如果有的話,也就是上次賣衛生巾的事,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況且,他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記恨在心裡,那他是個很可怕的人了,但是他不會無緣無故的追出來說那些話啊,難道他知道是誰拿走的?我看著劉偉矮小的背影,真不明白,這樣的人,鍾慧怎麼可能喜歡他呢,鍾慧一向以聰明人自居,看人自然也是高出一等,她真的會鍾情於劉偉嗎,我越想越覺悟得我們誤會了吧。
莊雨看來隨和了不少,幾次主動幫我收拾床鋪,沒有多餘的話語,但足以證明她心中的誠意。
真快,一晃,這是最後一個年頭了。
下午給新生鋪床,很累,不過也挺快樂,轉眼間,我們成了這個學校學齡最大的人。
教室換到了一樓,離食堂更近了,這一天勞動量很大,直到七點,才算把教室打掃乾淨。晚上,校園裡空氣格外清涼,和莊雨出來走走,溝通溝通對彼此都有好處。
遠遠看見校園的花壇邊坐著一群人,像開會似的熱熱鬧鬧的,走近一看,才知全是我們班的同學,劉偉、林楓、陳軍、好多人都在,周浩仁說,坐下吧,坐下聊聊。
我說,我們坐下不會破壞氣氛?
不會,陳軍說,只會讓氣氛越來越熱烈。
大家說笑著。我忽然起起現在情形多像那年我們入學軍訓的那一晚呢,也是這樣涼涼的風,也是這樣的一群人,只是那時我們彼此陌生,現在又是那麼熟悉,現在我們感歎時間的匆忙,那時我們在想四年什麼時候可以一閃即過……
去圖書館借了幾本書,回來時,莊雨翻翻我的書,抬頭看看我,你沒事吧。我說我哪來的事。她像是鬆了一口氣地說,剛才她妹妹打電話說班上有個女生得了精神分裂,她就想起我來了,因為我平時性格也有那麼股的孤僻勁,又一看我借了三本關於心理學的書,心生懷疑。
我把枕頭扔了過去,你還是關心你自己吧,莊雨笑說,其實我是想借來看看。
英愛回寢又大發脾氣了,剛剛給江浩打電話,江浩是她最喜歡的廣播電台的主持人,她說是別人接的,但她聽他的聲音應該就是江浩,她說她找江浩,那人說,江浩不在,結婚去了。
英愛說他真是不識抬舉。
劉菁笑著接了一句,誰知道了,你碰到的人識抬舉的少。
英愛不樂意了,白了劉菁一眼說,你碰到的就挺識抬舉,也是,反正那樣的人,十年八年也不會有人看上。
你?劉菁氣得紅了眼。
晚自習前,輪到我值ri,掃地的時候,安銘叫道,小伙子,把這兒也掃了一下。我仍然低頭掃地沒反應過來,想都沒想他是在叫我。後來安銘特意走到我的旁邊說了一句,哎,說你呢,小伙子。我吃了驚,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有人叫我小伙子,我哪里長得像小伙子,接著他又說我長得像劉歡。頭髮也那麼長,還那麼胖,我氣極了,陳軍便問,能不能給大家唱首《好漢歌》。我不吭聲。
回到座位上,氣呼呼地跟劉菁說起這事,劉菁說,這算好聽的了,有一次安銘說她「滾圓滾圓」的。
徐芳寧從學生科回來,宣佈兩件事,一是大家反映的食堂飯價太高,對於這點,經過學校的認真核實,價格不能變,只能在質量上改進。二是學校對一些家裡確實有困難的同學給予補助,一個班有五個名額,但要寫書面申請,要盡量寫得詳細些,把理由全寫上。明天一早交給我,我再拿去學生科審批。
話音剛落,就聽「嘩嘩」撕紙拿筆的聲音,差不多得三十多人同時動筆。
周浩仁竟然也不擾亂紀律了,開始一本正經的提起筆,看不出他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莫非也有苦衷。
「連你都寫?」我忍不住問周浩仁。
咋了,你瞧不起我啊。周浩仁看了看我,這是你生平第二次跟我說話吧。
我回過頭不再理他。
張波皺著眉頭,頗費腦筋地說,到底怎樣才能寫得催人淚下呢,然後拿起語文書說要參照一下杜甫的《茅屋被秋風所破歌》。英愛也在寫,還說自己有著很離奇的身世。
這些人都是怎麼了,其實我也挺困難的。我心中暗想,只是別人並不知道我很困難,我這樣寫出來似乎有點難為情。
劉偉說,要寫就得寫真實的,可是真實的涉及人的**。不寫也罷。
徐芳寧看了看四周,很快就站起來,想了想,索性走到講台前大聲說,只有五個名額,只有五個名額,寫得太多也報不上去,你們明白吧。
大家望了望她,又都低頭寫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徐芳寧卻一個申請也沒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