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很多天,江思瑩幾乎一有時間就呆在寢室,沒有了林楓的陪伴,她哪裡都不願意去,平時老是喜歡換衣服的她竟連著兩個星期都穿了同一件衣服,髮型也不換了,天天扎個辮子,在後面甩來甩去的。
夜裡,江思瑩常常說夢話,聲音很小,聽不清。江思瑩也沒有以前那麼開朗了。
與江思瑩正好相反,劉菁反而愛打扮起來,只是她的眼光太特別,選中的都是些鬆鬆垮垮的衣服,像大褂似的,明明不胖,看上去像個水桶,被大家批評後,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借江思瑩的衣服穿,現在的江思瑩大方極了,可惜江思瑩的衣服都太小,她穿不上。
大家暗中留意的劉菁的一舉一動,卻發現她還是整天呆在教室,並沒別的地方可以去,這倒很奇怪。
教學樓大廳的黑板上寫著下午有籃球比賽,以為終於可以打發下午寂寞的時光了,可是中午又寫出了一個通知,說是跟下午三點的辯論會衝突,籃球比賽向後順延一天。
回到寢室睡了一覺,醒來已是四點了,辯論會也看不成了。
晚上大家回寢,英愛竟破天荒的在熄燈前回來了,說是為了跟大家探討一下下午的那場精彩的籃球比賽。我和莊雨一起抬頭,比賽不是改明天了嗎。英愛說,剛開始是,後來又改回來了,你們都沒看嗎。我們搖頭。英愛歎了口氣,感慨說,太可惜了,我就是專門為這事特意早回來的,想跟你們好好聊聊,你們是實在錯過報仇的最好機會,那將是我這一生中看過的最激烈的一場比賽。而且最有看頭的就是,主席抱著球,竟然持續了十多分鐘就是傳不出去,太丟人了,主席的形象啊,全都毀在這場球賽了,主席當時臉那個紅啊,還有人不停的在喊,主席不跟他們玩了,自己抱著球跑了。英愛說到興奮的時候索性跳到我的床上,比比劃劃的,說得唾沫星子飛濺,過了很長時間以後,我才發現她手裡的鋼筆把我的被罩弄得一大片鋼筆水,英愛假意說要給我洗,我只是客氣地推脫了一句,她便溜之大吉了。
劉菁倒是回來得很晚,她遞給我一封信。是蘇旭寫來的。信上描述他最近工作的情況,還說給我寄了兩本書,是他的大學同學寫的,相信不久,我也會看到的他的大作。我從未想過蘇旭是這麼好相處的一個人,他性格隨和,也很機智幽默,能有這樣的一個朋友傾述心事真好。好幾天都不出聲的江思瑩,便問我能不能把蘇旭身邊的一個同事介紹給她做筆友,沒等我回答,莊雨也問了同樣的一個問題。我再次跟她糾正一下,不要左一個筆友右一個筆友的,弄得那麼俗,人家跟我是朋友。江思瑩和莊雨一起撇嘴,朋友,你見過人家的面嗎,就好像跟人家很熟似的,就算是朋友,那你能不能把他朋友的朋友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我說,跟你們怎麼說才能懂呢,人家也不是專門徵友的,我們只是作者與讀者的關係,湊巧成了朋友而已,誰說人家就要交筆友,你們以為像你們隨便在廣播或報紙上看到的徵友信息結交的那種,特無聊也特沒水準,我不說了,她們兩個已經在那互相勾結交換眼色了,再說下去,聽著就有那麼點自視過高了。
課間上廁所的時候,突然在自己班的門口前看見了程裕,我嚇了一跳,他站在門口伸著脖子向裡面張望,我正猶豫是不是該走過去,還是等他走了我再回教室,徐芳寧卻從班裡走了出來,跟程裕走到一邊。兩人不知說了些什麼,程裕的表情像是很氣憤。我裝作沒事似的往教室走,經過程裕和徐芳寧,程裕看了我一眼,沒吭聲,卻聽見徐芳寧說了一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你也不想弄得兩敗俱傷吧……後面的話就聽不清了,不過可以確定的一件事就是程裕不是來找我麻煩的。
中午我躺在床上還在尋思著上午的事,江思瑩推門進來,不停的抱怨,「天天給他打飯,難道他就不領情,我是他的傭人嗎,他當不成英雄還牛起來了?分手就分手,早分早利索。」莊雨一邊吃零食,一邊問道,「你又給林楓送飯去了,拜託你別去了,你不去他會餓死嗎,放心,這事不怪你,你是仁至義盡了,我們都看在眼裡。」江思瑩沒吭聲。莊雨又問,「哎,你天天給他送飯,他就沒說點什麼。」江思瑩說,「我哪見到他人影啊,除了上課以外,他就躲在寢室裡,根本也不出來,我每天打完飯都得先去教室給劉偉再回來。」
「幹嘛去教室給劉偉啊,你在食堂給他不成嗎。」莊雨問。江思瑩拉長了聲音,「人家很忙的,嫌我動作太慢,耽誤人家學習時間,不就求他這點事嗎,還拿一把。」莊雨點頭,「那是,人家劉偉老愛學習了,一天到晚都呆在教室裡,那天我聽周浩仁跟劉偉說,乾脆我幫你把被抱過來得了,省得你天天晚上還得折騰。」張波接道,「你說也是,就是家庭條件差點,他也有點太過了,我條件也不好,那不跟他一樣年年是二等獎學金嗎。他就一天到晚這麼學,也沒學出啥名堂啊。」江思瑩又插嘴道,「他是腦袋笨,後天勤奮那種。」張波說,「那誰腦袋聰明了,不是那麼回事。」江思瑩說,「你聰明唄,一看就是,你看你那腦型咋長的。」張波說,「江思瑩,你過分了啊,我看你心情不好不跟你計較。」
張波這一陣子脾氣好了很多,話也多了。
隔壁傳來會心的笑聲,徐芳寧的聲音超長髮揮。張波說,「哎,你們發沒發現最近徐芳寧好像消停了好長時間。」莊雨問,「什麼叫消停了好長時間。」張波小聲說,「就是挺長時間都沒聽說她跟誰怎麼怎麼了,平時在班裡,也不那麼出風頭了,還有她最近穿的衣服,也越來越淑女了,不像以前那麼張揚。」莊雨分析說,「可能是和誰訂情了吧,收斂了嘛。」張波撇撇嘴,「哼,我看八成是讓人甩了。」
下午上完課,計算機老師突然宣佈下週一要進行微機考試,驚醒了許多夢中人。老師說完帶著輕鬆的表情離開了教室。
三樓的微機室門前,擠滿了人。門開的那一瞬間,我們誰都不作做,只要有一點空,就奮不顧身的向前衝,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叫得淒慘極了,眼見門框忽悠忽悠直顫,這種局面老師也控制不了,剛擠進的同學還沒等換完鞋,就被後來的同學擠到一邊,有人的擔心後來會沒有脫鞋,紛紛叫前面進去的多拿幾雙,並趕緊進去占座。
「不行,不行,必須換完鞋才能進去。」微機室的老師喊道。
好不容易擠進微機房的我,卻沒找到一台空的機器,教室裡雖然只進了一半的人,但每個人都至少佔了兩台機器。我想這下糟了。
接下來很多天,連中午飯都放棄了的我竟然也搶不到機器,後來向劉菁請教,劉菁說,她們都是讓每天上午最後一節是體育課的班級的同學給占座的,難道你不認識別的班的同學嗎。我搖頭。劉菁說,每天上體育課的班級都不一樣,你一個班都不認識嗎。我點頭。劉菁歎口氣說,那就沒辦法了,你不知道,她們一個人佔兩個座有多難,好多人求的,人家有的人還送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