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課是市場調查,不用在教室上課,大家意氣風發。有這麼個機會出外面走走,挺好,大家有說有笑,今天是個好天氣。要是能郊遊就更好了,有人提議,要不咱們就去淨月潭吧,劉偉說,不行,時間很緊,怕趕不回來,再說,門票也很貴吧。正說著,安銘騎著自行車從身邊駛過,身後坐著洋溢著一臉幸福的張波,害羞地揮著手跟大家打招呼,林楓,周浩仁幾個吹起了口哨。
我們則同情的看了看莊雨。
安銘這小子,不知哪根筋錯了。周浩仁歪著腦袋搖了搖頭。那種人也能看上,真是雞不擇食。
你還會說成語呢。林楓笑道。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張波都有人看上,我還不能說句成語?周浩仁反問道。
中午之前,全都趕了回來。我們買了些生活用品,如洗髮水、香皂這些東西,只有張波買了幾件花裙子,在鏡子前照來照去。
這是安銘給你買的嗎。英愛問。
張波沒吭聲,依然站在鏡子前臭美著,不看任何人。英愛以為她沒聽見,又說了一遍,張波還是沒回答。
「張波!」樓下又有人喊張波的名字。應該是安銘。
張波飛快的跑下樓。
江思瑩笑說,張波似乎比我都要忙,不知她魅力到底在哪。
且,英愛撇撇嘴,還以為她真聾呢。
面對面
在閱覽室裡看書,有個人坐在我的對面,心跳突然加快,憑藉著我對楊濱的敏感程度,我確定這個人應該就是他。
我抬頭看了看楊濱,楊濱也正看著我。
我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了幾個字推給楊濱。我寫的是:上次的事,對不起。楊濱低頭看了看,也寫了幾個字遞給我。
「沒關係,我只是想幫你,可能是我比較笨吧。」
那你是不介意了。我寫完又傳給了楊濱。
楊濱看了,笑了,低頭寫道:我怎麼會介意,只要你不生氣就好。
我看了,卻笑不出。但不管怎麼說,我終究不是妖精,一個原本與我無關的人,我早就應該有自知之明的。
你怎麼那麼嚴肅呢。楊濱又把紙條遞給我。
閱覽室裡很靜。
你很久沒來閱覽室了。我不知寫什麼好。
那是因為我在忙著完成我的推銷任務,之前我的學費不太夠。楊濱的字很好看。
我也想像你一樣,可惜我做不到。你的學費差了很多嗎。
現在問題都解決了,如果你願意,下次再有任務時我可以帶著你。楊濱寫道。
帶著我?他說真的假的,這可是他主動邀請我的,我低著頭,看著紙條,手上的筆不自主的停了下來,突然我想起劉偉的那翻話,想起了那天他與徐芳寧激烈的爭論,當然,也想起徐芳寧說起楊濱時,那熟得不能再熟的表情。我終於忍不住寫道:帶著我,你的任務還能那麼順利完成嗎。
楊濱接過紙條,本來充滿笑意的臉慢慢地僵住了,手中的筆也放了下來,我突然有種很後悔的感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楊濱看著那張紙,表情漸漸凝重起來,他沒有回,而是慢慢的將紙條搓成了團,然後扔向桌底下的垃圾桶裡。我忐忑不安的望著楊濱,楊濱卻再不看我,他只是長長的鬆了口氣,然後漫不經心的走出的閱覽室,我傻傻的望著他的背影,想叫他,又不敢開口,那一瞬間,我意識到我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我呆呆坐了很久,還是低下頭,將垃圾桶裡的那張紙團攤開,反覆看著楊濱寫的那幾句話,「沒關係,我只是想幫你,可能是我比較笨吧。」「我怎麼會介意,只要你不生氣就好。」我真的是自作多情嗎,再看到最後自己寫的那一句,當時真是暈了頭,為什麼要這麼說呢,即使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我也沒有資格指責別人,他一定聽到不少這樣的話吧,我的心亂極了,閱覽室要關門了,大家開始往外走,我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從垃圾桶裡撿回了那張條,小心翼翼將那張紙夾在我的筆記本裡。
隱藏的風波
你最近似乎有心事。江思瑩摸了摸我的頭。說來聽聽。
說了你們也不懂。我歎了口氣爬上了床。
你別理她,她根本就不正常。莊雨坐在床上,床上擺了一大堆零食。莊雨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
你正常,你那個灌籃高手呢。我躺在床上側了身。
喲,你倒是給我們提示了,莊雨穿了脫鞋上了床,愛情方面的?
瞎說,誰像你們那麼無聊。我是一心只讀聖賢書的那種。我說。
你拉倒吧,別在這兒跟我們假裝清高了,沒見你得過一次獎學金,還有上次你說人家劉偉賣衛生巾的事,劉偉可一直是耿耿於懷,你可得跟我們處好關係,要不說不定劉偉你也知道,怪小氣的。萬一他向你報復,我們也得幫你呀。莊雨慢條絲理的說道。
你還提上次那事,我千叮嚀萬囑咐叫你們別說,到底是誰說出去的。那劉偉也不講道理,整天見到我一副鬼樣子。認準是我幹的,算我倒霉。
那你想不想知道是誰幹的。
你知道?
拿你的秘密交換來。莊雨故作神秘。
我哪有秘密,你愛說不說。我白了莊雨一眼。
真沒趣。莊雨掃興地說。你什麼能變得有那麼點意思呢。
江思瑩說,灌籃高手出現的時候唄。
晚自習,張波和安銘坐在最後一排,兩人甚是投緣,時而開懷大笑,時而竊竊私語。莊雨的表情很難看,沒等晚自習下課,便早早收拾課本回了寢室。張波用眼角暼了暼莊雨,眼神儘是流露得意之色。安銘則並不在意,還用手扯了扯張波本就很短的頭髮。
我瞭解莊雨的心情,安銘就算是不喜歡莊雨,但他也應該是喜歡像江思瑩、徐芳寧那樣的女孩,起碼外表出眾,淑女風範,莊雨最多只能自歎先天條件不足,但也總算輸得心服口服,可是張波,長得難看不說,根本也不像個女孩,而且性格怪異,平日還總愛貪些小便宜,不單是莊雨,我們平時也不太喜歡張波,特別是我,自從母親下崗後我比以前更加節儉,連洗髮水我都捨不得多用,可是張波竟然和我一起用了一個多月,總說要買,卻總也不買,這還不算,隔三差五的就要借我的飯卡用用,上個星期她還借了江思瑩的被罩,江思瑩私下跟我們抱怨了好幾次,被罩也能亂借的嗎,何況她自己又不是沒有。我們每個人入學的時候都有兩個備用的,我們幾乎都用上了,但是張波那個卻還是新的,一直不用,只要她洗完被罩沒晾乾,她一定借別人的,要說這樣的人也有人喜歡,只能說「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花花世界,千奇百怪。」
張波是哼著南腔北調的歌走進寢室的,那時英愛正在那大聲嘲諷,安銘簡直就是個變態,連張……英愛閉了嘴,張波的表情說明她多多少少聽到了一些端倪,只是沒有聽全。
莊雨不講話,一邊看若無其事的看書,一邊吃著她的薯片。
英愛低低頭,開始繼續趴在床上抄她的作業。
張波,我的被罩用完了嗎,我這個得換一下了,江思瑩把衣服、床單扔在盆裡,隨後抬頭問。
我還沒用完,那先還你吧。張波淡淡地說,然後迅速扯下了被罩。沈姝,沈姝,你那個先借我用用。
我低著頭,我的那個還沒洗呢。
沒關係的,我用兩天。張波說。
可我一會兒打算去洗的,我勉強笑笑說,難得今天水房人少。
其實我也不知道人少不少,本來沒打算洗,我那個是剛剛洗過的,可我寧可再洗一遍也不願借張波,我很少看見張波晚上洗腳。
莊雨,你的呢。張波不在意,把頭扭向下鋪。
莊雨不抬頭,大口大口的嚼著薯片。
莊雨,你的被罩借我用用。張波提高了聲音,我們都用眼角瞄著莊雨,心想這張波可真不識趣。
不借。莊雨清晰的吐出兩個字。
張波望著莊雨,表情開始變得尷尬,繼而很平靜地問,莊雨,我哪裡得罪你了。
莊雨還是沒有抬頭,看也沒看她一眼,說道,沒有,你自己不有嗎,別總借別人的,又不給人洗。
你,你說話注意點,張波有些急了,我只是借用用,從沒弄髒過,你……張波最後說道,你分明是嫉妒。
笑話,就你?莊雨一把將《白癡》扔在一邊,你有什麼可讓我嫉妒的,你是長得漂亮還是學習出眾,不自量力。
張波不氣反而笑了,還是吧,這麼激動幹嘛,我就知道你嫉妒,你看不慣別人比你討人喜歡,就無理取鬧,只能說你太悲哀了,還是自己看開點吧。
莊雨瞪著眼睛,氣得大聲喊了起來,你這個每天都不洗腳的髒東西……
有人敲門,是徐芳寧抱著幾本計算機的書站在門口。
「張波,安銘在樓下叫你。」
張波冷笑了一聲,「謝謝你。」接著披上外衣,麻利的下了床。走的時候還白了莊雨一眼。
門關上了,莊雨把床上的零食扔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