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典典正在屋裡睡覺,突然電話響了。典典迷迷糊糊的跑去接電話,電話那邊傳來一種拖長了語調的口音,據說這是四川話的特點。典典有些緊張了,該不會是符銳的爸爸吧。
典典小心的說:「大爺,你把話講慢一點,我有點聽不懂。」電話那邊真的是符銳他爸,符銳他爸一聽到是一個女孩子甜美的聲音,而且這個聲音是從他兒子的單身宿舍裡傳來,當時就大喜過望。符銳爸冒失的說:「我猜你是薛惠吧。」典典趕緊糾正說:「我不是薛惠,我是典典。」符銳爸當時感到腦袋嗡的一聲,平靜了好長時間,然後自作聰明的說:「對不起,我打錯了。」
符銳爸把電話放下,想了半天。符銳換對象了?這麼快就住到一起了?這女孩條件一定特別好,要不符銳怎麼這麼快就把她拿下了!這龜兒子,比他爸厲害!
符銳爸趕緊往符銳單位打電話,符銳接到父親來的電話,知道父親又要問婚姻的事情,發愁的不知說什麼好。符銳爸說:「你娃兒對像談的怎麼樣了?」符銳支支吾吾的說:「就那樣,還沒有什麼進展,這樣的事情不能圖快。」符銳爸笑了一下說:「皮娃你哄你老漢兒哦!你屋頭住的是哪個?」符銳一聽嚇出一頭冷汗,顛三倒四的解釋了半天,最後撒謊說她是同事的女兒,放假了在自己那兒學電腦。
符銳他爸聽完以後想了片刻,感覺到事情好像不像他想的那麼好,那個叫作典典女孩子好像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並且從符銳躲躲閃閃的言辭中似乎還有很多說不出口的東西。符銳爸有些生氣了,符銳爸擔心的跟符銳說:「你娃兒多長幾個心眼而哦,莫惹出事情脫不了手哦,媽老漢兒掙錢不容易哦,省到點花哦」,等等。
符銳硬著頭皮把他爸對付過去,就坐在辦公桌前發呆了。自己為什麼不敢跟父親介紹典典呢?以前跟父親介紹薛惠的時候為什麼那麼驕傲呢?薛惠比典典的條件好可為什麼典典那麼迷人而薛惠不是呢?
下班後符銳回到寢室,典典已經把飯做好了等符銳回來吃。符銳觀察著典典,看典典接到他爸的電話以後有什麼不良反應。結果他什麼也沒看出來,典典像往常一樣活潑可愛。
典典說今天有人打來一個電話,說話的聲音垮裡垮氣的,說了半天最後說打錯了。然後典典突然笑著問符銳:「你們四川話是不是那樣的?」符銳聽了有點不服氣,符銳說:「四川話才不垮呢,四川話說起來比唱歌還好聽。」典典說:「真的嗎?那你唱兩句給我聽聽。」符銳有些不好意思了,符銳說:「我只會聽,不會說。」結果典典在那兒不正經的說:「我會說,我會說,我給你學學啊,『你是那國南~』,哦,不對,是『以是那國南~』」符銳聽的頭皮發麻,符銳說:「停停停,我求求你,別說了,我渾身都起雞皮疙瘩。」典典說:「我就學,我就學,我將來還要跟你學說四川話呢!」符銳無奈的看著典典,典典的眼神裡除了調皮以外似乎還有其它說不清楚的東西。符銳傷感的想:典典明明知道那個自稱打錯電話的就是符銳他爸,為什麼還要這樣假裝不知道呢?
符銳爸爸無論如何也要弄清楚符銳到底在幹什麼。符銳屋裡分明就有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孩,可是符銳死不承認,如果是一個條件很好的女孩,符銳就用不著那樣了,符銳該不會去找一個沒有工作的女孩吧!
符銳爸在一個防不勝防的時刻突襲給符銳寢室打了個電話,符銳的電話又沒有來電顯示,所以典典就毫無準備的接了這個電話。電話那邊傳來那個據說象唱歌一樣的聲音,典典一聽就知道又是符銳爸爸來調查了。符銳爸開口就說典典你和符銳處了多長時間了,典典知道符銳爸沒有什麼證據只不過是在這兒敲詐而已,但是典典是一個勇敢的人,典典回答說我們住了一個月了。符銳爸聽了有些得意,因為他的敲詐得到了答案,但是符銳爸更加失望,因為這真的成了現實!
符銳爸停了一下說:「你們年輕人現在的一些做法我們這一代人不能理解,但是我們也不會干涉,可是有一些事情,作為符銳的父親我還是要問一下的。」典典聽符銳爸講的也有道理,就尊敬的說:「大爺你問吧。」如果符銳爸問典典有多大、長多高、重多少、好不好看、xing不性感,那麼典典是非常好回答的,可是符銳爸一樣也沒有問。
符銳爸首先就問典典在哪個單位上班,典典一下就回答不上來了,典典慌亂的說我還沒有找到工作,符銳爸馬上又問典典是那個學校畢業的,典典支支吾吾的也回答不上來,符銳爸等了半天也不見回答,又接著問典典家是哪兒的,父母是幹什麼的,符銳爸是一個一點也不懂得尊重女孩**的人,他一直把典典問的臉面丟盡無地自容。典典有時是一個非常愛衝動的女孩子,典典被符銳爸逼急了,最後也沒有想後果突然就冒出一句:「大爺,你又不是查戶口的,問這麼細幹嘛!」
符銳爸被典典的這一句話給問懵了,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晚輩竟然可以這樣說話,噎了好長好長時間,最後好容易才把自己平靜下來。符銳爸yinyin的說:「典典,我就不計較你對我這麼沒有禮貌了,我想問問你,符銳大學畢業、符銳在銀行工作、符銳有身份、符銳有地位,你們在一起能有共同語言嗎?」典典被符銳爸深深的傷害了自尊心,典典幾乎哭著說:「大爺,我又不是跟你談戀愛,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共同語言?」符銳爸一聽當時都快瘋了,一個女孩子家竟然能把這樣的話說出口!
符銳爸把電話掛了,坐在那兒上氣不接下氣,過了好久才恢復正常,立刻往符銳單位打電話。
符銳一接到家裡來的電話就心煩意亂,好好的做了一下思想準備,才慢慢的把電話拿起來,誰料電話那邊竟然傳來他那年邁的父親的哭泣聲。符銳他父親哭著把符銳他們一大家子顛簸流離的過程概述了一遍,哭著把父母姐弟對符銳寄予的厚望以及左鄰右舍的眼光分析了一遍,哭著把符銳如果借婚姻之機攀一門富貴謀一個美好的前程描述了一遍,最後把典典說的「你又不是查戶口的」和「大爺我又不是和你談戀愛」恐怖的描述了一番。
符銳父親的哭訴打動了符銳的心,但是更加打動符銳的心是典典說的「我又不是和你談戀愛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有共同語言」。典典真的在心裡認為她是在和符銳戀愛,而不是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但是符銳還是給他爸爸了表了決心,符銳說他不會給家裡丟臉,他會好好的工作生活,他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符銳爸這才破涕為笑,說今後就看符銳的行動了。
符銳下班回到寢室,典典沒有像往常那樣把飯菜做好,也沒有歡快的迎接上來,典典目光呆滯的坐在床邊,她那一頭長長的黃發象樹林裡的女妖那麼淒涼美麗。
符銳挨著典典身邊坐下,符銳小心的跟典典說:「典典,我爸在家裡蠻橫慣了,不知道尊重人,他傷害你了,我給你道歉吧。」典典抬起頭迷茫的看著符銳,她的眼裡有悲傷有羞辱還有傷痛。典典的樣子太可憐了,符銳忍不住鼻子一酸,符銳一把把典典摟在懷裡,把典典的臉貼在自己胸前。典典是一個堅強的姑娘,典典沒有哭,典典只是咬著嘴唇發呆。
符銳說:「典典今天咱們不要在家裡吃了,咱們出去吃飯吧。」典典並沒有太大的興奮,典典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符銳拉著典典的手,把她拉到門邊,給她把鞋穿上,把她拉到大街上。
這是符銳第一次和典典在大街上走,典典也不拒絕也不反抗,任符銳把她拉到想去的地方。
符銳把典典拉到一家朝鮮族醬湯館,要了兩個石鍋醬湯飯,要了兩個小菜,符銳說:「咱們沒有太多錢,咱們不要太浪費,就這樣挺經濟實惠的。」典典看著符銳說:「你想吃什麼就點吧,我請你客。」
旁邊的一張大圓桌圍坐著七、八個朝鮮族老大娘,她們大約都有六十歲的樣子,她們穿著鮮艷的節日盛裝,而今天並不是任何節日。她們的圓桌中央擺著一大盤新鮮蔬菜,周圍擺著很簡單的幾個小菜,她們用新鮮蔬菜包小菜蘸醬吃,她們是那樣的樸素,看起來甚至都有一些寒酸。她們每人面前都有一個酒杯,有一瓶紅葡萄酒在她們之間傳遞,她們年事已高,但卻化著艷艷的妝,她們興奮的訴說著今天的愉快,不時的笑成一片。這在漢族人心裡也許是無法理解的,漢族人思想裡的桎梏比她們多的多。符銳和典典看著這些快樂的老人,心裡很羨慕她們的那種生活狀態。
符銳和典典吃完飯,手拉手的在月光下散步。街邊上的行人很多,一家一家的,符銳不怕有同事看到他,甚至是薛惠的家人。
遠遠的看到典典的單位了,典典停下來,典典無力的對符銳說:「我要去上班了,你先回家吧。」典典的說話聲是那樣的小,像蚊子一樣。符銳無語的看著典典,典典轉身走了,典典美麗的身影在樹蔭下一閃一閃的,典典走著一種猶豫和無奈的腳步。
典典在街邊一個人走,街邊的路燈隔一個亮一個,柔柔的照在典典身上,黃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