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躁動的週末,寢室裡的同事們都出去和女友度週末去了,符銳不知道自己的週末該怎樣度過,符銳只覺得自己血氣方剛精力充沛,他必須去找一點事情來幹,否則就有可能會強姦。這使他想起幼時看見發情的公馬,公馬趴在母馬背上,用胳膊般長的小弟去接近母馬屁股,馬主人用大木棒猛擂公馬的背,還一副充滿社會責任感的罵道:你這不要臉的畜生。公馬高聲嘶叫卻跳著不下來,母馬也跳著幫他維持平衡。周圍同樣有社會責任感的男人大喝一聲便出手相助,符銳記得當時女人們似乎並不贊同,但她們不說,這個世界上有些是是非非的事情男人和女人的態度就是這樣的。幼小的符銳受人感染也參與了,他從褲兜裡拿出一把彈弓,放上一粒石子,拉滿了射出去,剛好打在公馬的小弟上,公馬的小弟立即就軟了下來,公馬也從母馬背上撤退下來。那個充滿社會責任感的馬主人用粘滿馬屎的手蹭著符銳的頭說:「這娃娃有心眼兒,從小看大,將來肯定行」。符銳回憶到此忍不住罵了句「行你媽逼」。
符銳這回去桑拿浴如果再說是因為失戀就有點牽強了,如果真的是那樣,作為一個男人,符銳除了去找以前的那位同學就不應該再有任何其它選擇。顯然符銳是個男人,所以符銳這回去桑拿浴的動機除了消遣就沒有別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了。但是符銳還是給了自己一個理由:我回去後會更加好好的工作、好好的學習、好好的生活。符銳雖然一貫懷疑中國的古訓,但是行事依然要講究個師出有名。
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害怕,符銳選了另一家桑拿浴,他的心裡又突突的跳了,但符銳開始體會這種心跳的感覺:這決不是走夜路被不明飛行物嚇了的感覺,甚至就是因為這種感覺才促使符銳走夜路的。
這家桑拿浴位於二樓,符銳從窄窄陡陡的樓梯上去,每一級他都感到心跳得更快了,這種快感甚至讓符銳想就此走下去而沒有終點,就像符銳幼年時坐在火車上希望火車永遠不要到達那個陌生的終點一樣。
符銳聽見了女孩子的嬉笑聲,開始有了點害怕而不全是快感了,但他還是出現在二樓吧檯了。哇,周圍沙發上坐了一圈小姐,她們並沒有在意符銳的到來,符銳興奮的看清了每一位小姐,凡是符銳幻想中的類型這裡都有,沒有想到的也有。吧檯轉椅上坐著一位吞雲吐霧的小姐,她妖艷的打扮一下牢牢的吸引住了符銳,符銳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害羞的人,符銳不知哪來的一股勇氣突然對她說:「我要你!」,這個小姐嗯了一聲就跳下高高的轉椅,拿上自己的包,像個小鹿一樣歡快的前面引路了。符銳走在她後面,看到她瘦長伶仃的腳踝,和高高的高跟鞋踩著顛簸的腳步,想到她蒼白的眼眸和滿口的謊言,聞著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和刺激的煙味,這簡直就是歌中唱到的墮落天使。
符銳是一個從兵團農場走出來的鹼土灰娃娃,所以對於這樣的艷俗天生就羨慕的淌鼻血。符銳幾乎立刻喜歡死她了。
小姐開了一個房門,探頭看了看裡面又把門關上了,裡面已經有一對了,好像是情侶一樣,他們沒**而是在耳鬢斯磨的談戀愛。小姐進了另一個單間,屋裡空著,有一張床和電視,小姐問符銳看不看電視,符銳傻乎乎的說我不看電視我看你,小姐說只許看不許親我,符銳想難道她在為誰守節,小姐又說你把我妝弄壞了我怎麼接待別的客人呀。她說的很乾淨,符銳聽的很失望。
符銳仔細觀賞小姐,她紋著細細的高挑的眉,那不是自然的黑色是張揚的咖啡色,在瓷器般的皮膚上簡直就是一幅水彩畫,符銳就喜歡這種放蕩誇張的美。符銳在大學期間曾經偷偷的去學過美容,也談不上什麼明確的追求,目的就是能夠接觸到這些激發人幻想的美。小姐的眉心紋了一顆美人痣,渤海城凡是有這種美人痣的都說明她在大膽的向人們宣佈她的職業是小姐,符銳是一個從一馬平川毫無遮掩的南疆走出來的人,他喜歡這樣的坦蕩和放蕩。小姐的眼臉抹著亮晶晶的藍色,幽幽的深不見底,黑色的唇線勾勒出一滴艷艷的唇,圓潤的耳垂上穿過一條細細的耳鏈,長長的一直垂到肩上。尖尖的指甲晶瑩剔透,她的腳趾甲也塗著亮亮的藍色,這使她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瑕疵。
小姐叫楊靜,這是一個很會進入角色的女孩子,符銳這次受到了她的感染,緊張變成了刺激。符銳也不會前戲,直接開始辦事。
符銳這回表現的非常棒,很快找到了本來的自己。當然還不會像a片裡那樣不斷的變幻花樣,就保持一個姿態,不知疲倦的重複下去。
楊靜就像是一個銅器兒,撞一下叫一下,不停的撞,不停的叫。
符銳彷彿回到了少年時期,回到了川北丘陵上的秧田,那滿手滿腳的泥水,和頭頂那黃燦燦的陽光,空氣裡有豬鼻孔的腥味,草叢中有烏sāo鞭的身影,或許還有鄉村中學男生們的自卑,或許還有鄉村中學女生們的嫉妒,以及那些五彩繽紛夢一樣的幻想和這一生恐怕都不能再見的兒時的夥伴。
楊靜是一個城市裡來的女孩子,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洋氣,符銳是一個丘陵上走來的男娃兒,渾身上下冒著一股土氣。能和城市裡的姑娘一起手拉手盡情的戲耍,對情竇初開的符銳來說是少年人生的一大幸事,尤其是在油油的秧苗裡、柔柔的水波中、軟軟的稀泥上,和那ziyou自在無拘無束蔚藍色的一片天空下面。
符銳和楊靜在抓黃鱔,抓那種滑溜溜、粘乎乎、無骨**的大黃鱔。符銳是一個膽大心細善解人意的男孩,楊靜是一個潑辣開朗沒有約束的女孩,如果要抓這樣的黃鱔何須乎世俗的流言蜚語和傳統的清規戒律,一切的一切盡在嬉笑打鬧間。
其實抓黃鱔需要奇特的技巧,你不可用五指一起抓,五指無論怎樣牢牢的抓住黃鱔,黃鱔都會從你的指間讓你眼睜睜看著它一點一點的溜走。你必須先握緊拳頭,然後伸出中指,一直保持這個動作,當你看到黃鱔時,猛地用這個手勢叉下去,用中指和拳頭組成的箍把黃鱔緊緊的箍住。在春天的秧田里,你經常可以看見孩子們拿著這種手勢四處遊蕩。
楊靜是一個雖然洋氣但深諳此道的女孩,楊靜一切的一切都來自於天份,而與後天的努力毫不相干。
楊靜也許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她的雙眼始終迷離無法看人,符銳則深情的充滿愛和慾望的看著她。符銳覺得他多年的幻想對像正是楊靜,這使他感到極度的坦然和充滿成就感。迷失的楊靜已沒有了思想,符銳和楊靜用xing這種天生的語言盡情的交流著,世上此時便是為他倆造的,就這麼簡單明瞭,再沒有別的什麼了。
不知什麼時候,符銳彷彿看到久別的戈壁和如血的夕陽,看到自己內心深處那無盡的荒涼被楊靜妖媚的身體一絲一絲的吸盡。那一刻符銳強迫自己把愛也烙在楊靜的身體上,符銳傻傻的想:也許這對於楊靜來說是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
符銳也許來這裡不是來消遣的,也許是來找愛情的,也許他本來是要找消遣但由於青春的懵懂而變成找愛情了,也許符銳出生在那個樸素的有點過了頭、滿眼只有黑白兩種顏色、一年四季滿天塵土飛揚的農場,而使符銳對楊靜這種濃妝艷抹脂粉味十足的女孩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誘惑力。符銳用一種發癡的目光看著楊靜,符銳聞著楊靜身上那股腥腥的氣味,從心裡把一切都交給了她。在她那如人如妖的身體下他甘願為奴,願意為她做她讓他做的一切,即使他為她勞累而死、為她戰鬥而死,臉上也帶著笑容。
然而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玩完了的楊靜,滿意的伸個懶腰,點燃一隻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長長的吹出去,面無表情的說:你結婚了吧?符銳一臉誠實一臉委屈的說:我沒有啊。楊靜哼了一聲,不屑的吹吹手背上的煙灰,她的手背上被煙頭燙著好幾個深深的烙印,符銳固執的認為這是無比的性感。
符銳溫柔的攬著楊靜的腰,醞釀了好長好長時間,等到周圍的空氣就要凝固,等到情緒積累到就要爆炸,等到實在不能再等,符銳才掏心挖肝的跟她說:「楊靜,我要跟你結婚!」楊靜猛的一下把符銳推開,用一種空洞無物的眼神看著符銳說:「你精神病啊。」符銳一時間蒙了,他盯著楊靜妖艷的眼睛,想從那裡尋到一絲溫存,然而他什麼也沒有找到,他看到的是無盡的荒蕪和無盡的蠻橫。
或者楊靜是最稱職的妓女吧,她除了金錢就是盡情的享受性愛,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符銳還想努力跟她交流,但發覺對方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除了xing的語言外再沒有可以交流的方式了。
楊靜消失了,符銳感覺到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符銳又有一種失戀的感覺,雖然對方永遠也不會理解,雖然一切根本就沒有開始。
符銳一個人在路燈下踟躕而行,他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失意了,符銳記得xinjiāng的戈壁沙灘上有一種笈笈草,它不需要養分也不需要水分,它不需要任何人來照顧但一個人卻活的很好。芨芨草抽出一種堅硬的桿兒,似草非草似木非木,它出奇的光滑和勻稱,它不需要任何加工就可以用來做弓箭的桿兒,年少的符銳曾經把它射到無盡的藍天上去。符銳覺得笈笈草是一種生活狀態,而自己同樣既沒有任何人的照顧,又需要一個人生活的很好,所以符銳的心中時刻有一束迎風林立的芨芨草就顯得非常重要。
符銳回到自己的寢室,長長的躺在床上。他聽見頭頂那盞日光燈「嗚嗚」的響,他常常能聽見這種聲音,除非他喝醉或是熟睡。對於未來,符銳不知怎樣安排,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城市,有一個不錯的工作,過一個常人的生活,有一個自己心愛的女人,也許就足夠了。符銳想他的父母了,符銳的父母在最後一次搬家終於回到了他們的故鄉,他們在中國畫了好大好大一個圈兒,最後在快要退休前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他們從此可以放心的說著家鄉話聽著家鄉話了。而符銳既不會說家鄉話也不會說他鄉話,符銳在中國的任何一個地方只要一張口,別人就會說他是外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