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吵你?」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慌忙轉身,跪下,不敢正視他的臉,努力壓制著狂跳yu出的心,冷漠地說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愣住了,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卻感到他的悲傷,風吹過亭子,掀動著他白色的龍袍,他僵硬地站著,淡然說道:「平身。」
我低著頭,站起身,縮在一邊,不敢看他,我害怕,我害怕一看到他的臉,便會向小惡魔繳械投降,去救一個應該死的人,去改變歷史。
一雙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肩被包裹著,很溫暖。他長長歎了口氣:「為什麼?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難道,就因為朕是皇上?」
搖著牙,忍著淚,點了點頭。
肩膀被抓地更緊了:「你真的那麼不想見朕?」
淚,終於忍不住,頃洩而下。痛苦,真的好痛苦,心裡很亂,如無頭的蒼蠅,沒有了方向,彷徨無助。我該怎麼辦?
我為什麼那麼膽小?那麼懦弱?面對父親的死,用順其自然來為自己的怯懦開脫;面對阿泰,用改變歷史的嚴重後果來逃避,為什麼?我總是逃避,我不是很強的嗎?不,我其實一點都不堅強,我好弱!太弱了!連地上的螞蟻都比我強千倍萬倍!
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撫過我的臉,為我拭去眼淚,可是手越擦,我的淚卻越多……(考慮到有部分男性讀者大大以女主的心態在看本書,為了不讓你們噁心,略去過分親暱舉動,其實,你們吐著吐著也就習慣了^0^)
終於,我再也忍不住,抱住面前這個男人,號啕大哭起來,多年的壓抑,全部釋放出來……
其實,我只是個女人,一個想過平平靜靜的生活的女人,為什麼?上天要給我那麼艱難的選擇題?我放棄了,我決定向魔鬼投降,當然,除去殺死皇后妃子,稱霸天下那段,我想做的,就是找出殺害父親的真兇!解救面前這個男人!讓那些真正憂國憂民的內閣大臣避過奪門事變!
我要改變他們的命運!改變歷史!
哭著哭著餓了,抓起阿泰的衣服擦了一擦,阿泰的龍袍,算是完了,繼續吃手上的蘋果,剛才我可一直沒扔。
我抱歉地看著阿泰,這張我熟悉地再不能熟悉的臉,他,依舊掛著他那招牌的微笑,而如今,他那微笑的殺傷力更甚從前,我的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心虛地說道:「對不起啊,你的衣服……呀,弄髒龍袍,是不是要砍頭啊?」我慌了起來。
「你說呢?」阿泰突然壞笑起來。
心一涼,就算不砍頭,也歇菜了。忽然瞟見了林浩天,對,先轉移話題,聊他半個時辰,到時,龍袍也就干了,心中暗喜,遂問道:「對了,阿泰……哦,不,皇上,林浩天到底什麼身份?」
阿泰皺了皺眉:「別叫我皇上,私下裡,還是叫我阿泰吧……」
我眨巴了兩下眼睛:「哦,奇怪,你怎麼不說朕啊,孤啊什麼的?」
阿泰微笑著:「我不想和你拉開距離,明白嗎?我,還是阿泰。」
我笑著點了點頭,果然還是以前的阿泰:「對了,林浩天……」
「至於林浩天……你還記得那次夜探驛站嗎?」
我點了點頭,坐在了亭子邊,其實是為了不擋住風,這樣可以盡快把龍袍吹乾。
阿泰笑了笑,道:「那天和你們到別後,我便回家,可是,就在經過宇軒家的時候,我卻碰到了林浩天。」
「啊,他去小王爺府幹嗎?」我瞟向了林浩天,林浩天一臉狐疑地望著我,似乎已經猜到我們在談論他。
阿泰笑地越發放肆了:「當時我也奇怪,於是在今後的幾天,我一直注意他的行蹤,而且災銀被劫,我覺得他脫不了關係。可是,卻沒想到讓我發現了個秘密。」阿泰神秘地笑著,坐在我的身邊。
我這才發覺自己的失禮,居然自己坐著,讓皇上站著說話,哎,主要已經習慣和阿泰相處,而忘記了他真正的身份,看他似乎不介意,也安心下來:「什麼秘密?」
阿泰眼神望向遠方:「他每次去宇軒家,居然是為了偷看慧兒……」
「九公主!」我驚愕地看著阿泰,加快了吃蘋果的頻率。
阿泰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那天,他拿到了一封書信,表情很慌張,我便跟蹤他,一路跟到了斷背崖,發覺原來這一切都是林飛天所為,這才知道,林浩天與災銀案毫無關係,最後,林浩天將那封書信交給了我,原來是林飛天的認罪書,包括擄劫辰辰至斷背崖,林浩天正因為看了書信,才知道林飛天會在斷背崖。」
我恍然大悟,但對林浩天還是不放心,畢竟他是曹吉祥的人:「那後來呢?」
「後來……」阿泰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以為你死了,我的心……」
「別說了,我明白!」我立刻打斷了他,「天氣比較冷,別說肉麻話,說你怎麼知道我沒死吧。」
阿泰說到一半的話硬是被我堵了回去,臉上露出鬱悶的表情,隨即得意地笑道:「感覺!那天,你們大鬧皇宮,我感覺那就是你,可是武功差距太大,因此不敢斷定。直到朵拉拿出金牌,我才斷定是你,想到你一直躲著我,於是便收買了心死!」
「啊!師傅被你收買了?」心中鬱悶無比,這老傢伙!
「是啊,其實心死來御善房偷吃的事已不是秘密,我們睜一眼閉一眼而已,不過,多虧他,才能逮到你!」
我轉身趴在亭子欄杆上,對於阿泰後面的話完全沒有在意。如果林浩天沒用參與災銀案,那他的立場究竟怎樣?如果要改變阿泰他們的命運,那就先要認清敵人是誰!根據我所知道的歷史,那麼最大的敵人是曹吉祥!
因為史書上有記載,朱祁鎮在奪門事變和誅滅于謙的事件上,都曾猶豫,而這個曹吉祥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那麼,曹吉祥為何那麼積極地參與呢?這裡,必有隱情!不管如何?還是先看好阿泰的飲食,以防下藥。
那麼,我是否要跟阿泰實說呢?嗯,還是等找到證據再說,以免打草驚蛇!
「你餓了吧!」阿泰突然問道。
對哦,來了都半天了,的確很餓,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呵呵,就知道你餓了,你呀,最能吃!」阿泰輕輕刮過我的鼻樑,站起身,「來呀,備膳!」
「是——」外面的小公公匆匆跑去。
「走吧。」阿泰伸出了手。
我順勢將吃剩的蘋果放在他的手上:「哦。」
阿泰看著手中的蘋果蒂頭,無奈地笑了笑:「你還是很以前一樣,反映慢!」
什麼意思?我疑惑地看著阿泰:「以前不是向來這樣嗎?你很愛乾淨,總是幫我扔的呀。怎麼不對嗎?」
阿泰啞口無言,最後尷尬地笑了笑:「是……是,我們吃飯去。」
「好!」聽見吃飯,我最開心了,阿泰應該知道我飯量很大,不會虧待我的。
屁顛屁顛地跟在阿泰後面。進入皇宮,處處都那麼驚奇,精工巧匠連細節都不放過,隨處可見工匠們的神奇創造,心中欽佩萬分。石階、扶手、門框、柱子、廊簷,不是飛龍猛獸,就是花鳥植物,美,太美了,簡直巧奪天工!
我一路走,一路看,一路摸,一路驚歎,惹得身邊的宮女太監一陣偷笑,見身邊小太監笑了,我又摘下他的朱光帽,套在自己頭上,那小太監臉色一下子變地慘白,跪在了地上:「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頓時,所有的宮女和公公都跪了下來。
走在前面的阿泰停了下來,看著我手中的朱光帽,責備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好意思地聳聳肩,將帽子還給了那個小太監:「我只是覺得你這帽子有趣,拿來玩玩,還你就是,不要動不動就跪我。」
小太監愣愣地看著我,顫抖地說道:「主子不是要奴才的腦袋?小的們該死,方才取笑主子……」
有趣,原來皇宮裡的人膽子都這麼小,樂道:「要你腦袋作甚,又不能當球踢,笑有什麼不好,如果我能讓大家開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快起來吧,我還要吃飯呢!」
跪著的宮女和太監忍不住又小聲笑了一聲,感激地給我磕著頭,尤其是方纔那個小太監:「謝謝主子!謝謝主子!」
這是沒完沒了了啊,我可是餓著呢,阿泰走到我身邊,輕聲提醒道:「平身。」哦,原來要說這個命令,於是大喊了一聲:「平身——」
終於,他們都站了起來,感激地笑著。
阿泰小聲說道:「看來,你很會拉人心啊。」
我咧嘴一笑,其實他們笑話我,我並不介意,本來就搞地像土包子,己不正,何怪於人,可隨後,我更加放肆了,直接問身邊的太監宮女,這裡是哪?那是幹嗎的?搞地他們總是誠惶誠恐地解答。
看著他們一驚一詐的表情,暗自好笑,三綱五常把這些調教地宛如過街老鼠,真是可憐,相對於他們,我簡直是受到極高的待遇,要好好享受一番。
該死,吃飯的地方怎麼還沒到啊,好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