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一起,思雨夢嗅到了人類的氣味,聽他們提到「骨簫」兩個字,她立刻想到了火翼,又急又怕,一時心思大亂。
要不是身後有誰緊緊抱住了她,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嗅著身邊熟悉的氣味,思雨夢愣愣的轉過頭去,蝴蝶——舞葉!
一張無比華美的臉映進了她眼底,那右臉頰金綠色的蝴蝶胎記頗為生動。
舞葉輕輕搖著頭,叫她別出聲,抱著她一點一點小心地退到最茂密的林冠裡。他身體一斜,雙足在雨幕中順著風勢滑了幾滑,已飄出兩三丈遠,再一拔,穩穩地坐在了一株望天樹的一處樹幹上。上有鋪展開的葉冠,如撐開的巨傘,擋住了雨水,難得的遮蔽出一塊干松的地方。
舞葉將她放到寬寬的樹幹上,挨她坐了。
望天樹的主幹粗得如同一堵堵牆,分干雖然稍細了些,卻也比普通板凳寬得多,坐上十幾個人都不覺得擁擠。
思雨夢看到與他們同坐的還有四個少年,十仈jiu歲的樣子。舞葉指著最近的一個道。
「他叫戲水,蜻蜓化身。追月,鬼蛾化身。蟬音,秋蟬化身。聽風,豺的化身。都是我的朋友。」
舞葉望著思雨夢,給夥伴們介紹。
「思雨夢,紫蝴蝶化身。」
「我是狼,白狼。」
思雨夢顯然不滿意舞葉的說法,小聲地更正著,並把狼尾擺了擺,證明一下,又道。
「我是狼。」
聲音仍有點怯。本來昨天晚上被冰羽嚇得不輕,今日又遇上古怪驚奇之事,還沒想明白就被舞葉帶到了這裡,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驚懼警覺地望著他們。
她認真的樣子顯得有點可愛,使他們低低地笑了。
追月好奇地湊過來,看著她左臉頰的紫蝴蝶胎記,又看看她的狼尾,抬眼對舞葉道。
「她是狼還是蝴蝶?」
「當然是蝴蝶了!」
舞葉沒等他再問,搶先道。
「狼尾可能是化身出了錯留下的。」
追月黑漆漆的雙眸由舞葉的身上轉到思雨夢的身上,再由思雨夢的身上轉到舞葉的身上,捅捅一邊的戲水和蟬音,眨巴眨巴眼,兩個少年會意地捂著嘴笑笑,笑得四隻肩一顫一顫的,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像是極力地壓制著。
舞葉白了他們一眼,很快輕鬆的氣氛被聽風打破。
聽風比他們稍瘦,穿著一件很舊的黃褐色長衣,黑髮整齊地束於腦後,露出一張冷削的面孔。眉鋒挺厲,雙唇孤傲,眼窩較深。特別是那雙眼睛,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幽幽地清冷。
他說。
「二十四橋的羽人!」
少年們的目光忙伸出去,舞葉忽然道。
「聽風,他們能過界嗎?」
聽風露出抹淡淡的笑意。
「他們不敢,劍陵宮、聖族哪一個不比他們早來。再說了,還有白國呢!」
舞葉沉吟了一會,歎道。
「可惜了五嶺。」
「看!看!那兩條蛇!」
追月急指去!
思雨夢探頭一望,吃了一驚——紫羽寒!
淋了她一頭一臉的雨水正是紫羽寒和畫睛。
他們從樹冠飛出去被後來的二十四橋的羽人圍住,便一頭扎進了叢林裡。
此時,雨真成了氾濫的長河,上接虛空下接大地,被風鼓動的晃晃蕩蕩。
視線雖有些模糊,但羽人背上漂亮的雙翅還是無遮無掩地投入眼裡。他們衣服或白或青碧se,雙翅忽閃著分開著雨水,一聲緊一聲的尖哨匯於一起,刺向紫羽寒和畫睛的藏身之地,他們被逼迫得幾次竄出又跌落——
追月恨恨道。
「好狠!」
蟬音冷冷笑了。
「別忘了羽人也是人類,是人類的沒一個好東西!」
「他們用這種陰毒的手段來消耗兩條蛇的靈力,用不了半個時辰,非得被逼出原形不可。」
追月東張西望一會。
「那蓮花呢,那蓮花化的人哪去了?」
「跑了。」
戲水簡短道,舞葉接下去。
「蓮花生於水中,下這麼大的雨,倒幫了他一個大忙。」
「他能遁水逃命,我們卻不能。」
追月神情一緊。
「千萬別叫人類發現了我們。」
舞葉面色一寒,抄出骨簫。
「真不知道人類盯著他們幹什麼!」
骨簫立時把思雨夢的目光吸引過去,那日一黑一白的蟲子飛進她與舞葉口中的情景又一次浮現上來,這使她縮了縮脖子,嘴巴緊緊地閉住,生怕再飛出個蟲子什麼的。
然而令她驚訝的是,聽風、戲水、追月、蟬音他們手上都有一支慘白的骨簫,一模一樣!
思雨夢使勁抽著鼻子,轉著眼睛,在五支骨簫上來來回回不知轉了多少遍,可它們除了氣味不一樣外,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有半點不同。
他們也有骨簫?他們怎麼會有骨簫呢?思雨夢想不明白了。
「人類的心思,我們這些妖精哪能懂啊!」
聽風手一緊,骨簫閃出絲若有若無的的紅芒。
「殺出去嗎?我還沒跟羽人交過手呢!」
追月滿眼都是興奮。
舞葉搖搖頭。
「先看看再說,他們不犯我們,我們也犯不著惹這大麻煩,畢竟二十四橋可不是好對付的。」
羽人的呼哨比先前更厲害了,溶入風中,說不出的陰森與酷冷。
這種哨聲是專門對付蛇類的,仿鷹的嘯鳴加之逆風呼去,內息越長,哨聲刺入得更深。
「媽的!二十四橋逼蛇太甚!」
再次落入水中的紫羽寒狠狠罵道,兩折磨得流出血來,探到嘴角的蝙蝠蛇胎記也幾欲飛出。
畫睛的雙眸從沒有過的森寒。
「殺?」
「殺!一個都不留,這是他們逼的!」
兩條蛇被二十四橋的人從五嶺追到東北,從東北又追到現在的難部,都快被追瘋了。
「我有個辦法,不留任何痕跡。」
畫睛向他一揚眉,紫羽寒心神領會。
哨音又起,漫天的雨呼嘯著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