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村就是一個樹上的村落,漫步森林中心的樹木都長得又粗又高,每顆大樹的樹幹上都有一圈一圈的圓柱型木屋,就像是為這些大樹繫上了一條條又厚又寬的腰帶,其中最高的一棵樹上竟然有十層木屋,屋與屋之間有木板搭成的小道,層與層之間有軟梯可供上下,樹與樹之間有籐橋相互連接,形成了一個龐大的、複雜的立體式村落。
樹上的木屋是精靈們休息的地方,樹與樹之間的空地就是娛樂的地方了,此時空地上有百餘名精靈在各自玩鬧著,見到霍格這個陌生人也不覺得驚訝,都以為是小吉米帶來的朋友。
空地上除了精靈外,還有十多個人類德魯伊、一個長著橘紅色長鬍子的矮人和一個長著獠牙的獸人,正坐在酒桶上掰手腕。獸人體型大,一屁股坐著兩個木桶,矮人身子矮,坐在兩個疊起來的木桶才足夠高,雙方都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矮人那碩大的腦袋拚命哆嗦、獸人則是連眼珠子都差點瞪得掉了出來,兩人都是咬牙切齒、面容猙獰,旁邊圍著一群精靈正笑著起哄。
奈羅笑著鑽進了人群,沒過多久,她那稚嫩的聲音就從人群中傳了出來:「哈!丹吉爾老爹,格羅姆大叔,你們又在賭酒了。」
丹吉爾和格羅姆都想和小奈羅打個招呼,無奈現在正在比力氣賭酒,酒對他們來說可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只好繼續使勁,稍後再去和奈羅說話。
「捨得回來了?哼!」還沒等丹吉爾與格羅姆分出勝負,一個冷冷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霍格回頭,看到了滿臉害怕的露西安。
說話的人是一個年邁的老精靈,他拄著一根潔白的魔法杖,一臉嚴肅的看著露西安。
「二……二長老,我們就出去了一小會。」露西安拉住老精靈的手臂搖晃著。
「你的事等會再說,」二長老說著轉向了霍格,問道:「你又是誰?漫步森林可不歡迎人類,小吉米,他是你師弟?」
小吉米搖了搖頭,霍格連忙將他此行的目的說了一遍。
二長老聽完後,眼睛閃出了寒光,用更加冰冷的聲音問道:「你從哪裡聽到魯奧韋西這個名字的?」
霍格頓時回答不上來了,他們村沒有名字,他也不知道屠子叔的名字,也不敢說出「屠夫」這兩個字,精靈是一個素食種族,對獸人、矮人提起屠夫可以拉近關係,但是對精靈就行不通了。
見霍格吱吱唔唔,二長老有些不耐煩,轉頭對小吉米說道:「你帶進來的人,你負責,我去通報大樹。」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吉米笑著對霍格說道:「二長老脾氣比較急躁,但不是壞人。」
霍格點了點頭,笑道:「沒關係的,你們為什麼把魯奧韋西叫作大樹?他到底是什麼人。」
小吉米一臉驚訝,問道;「你連大樹是什麼人都不知道就來找他?」
「我是受人囑托,來問他一句話的,問完就走了,讓我問話的那個人也沒跟我多說什麼。」霍格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多問屠子一聲,不過估計就算問了,屠子也不會多說。
小吉米壓低了聲音對霍格說道:「魯奧韋西這個名字,知道的人很少,在迪卡勒大陸,他有個外號叫作『戰爭踐踏者』,至於他為什麼要叫大樹,一會你就知道了。」
一聽到「戰爭踐踏者」,霍格悚然動容,他曾經在傳說故事中聽過這個名字。
在傳說中,戰爭踐踏者總共只在大陸上出現過三次,三次都是在人類與精靈的戰爭中。
第一次,戰爭踐踏者以無翅巨龍的形態出現,僅用了一小時的時間就消滅了一個人類的重甲騎士團,三萬名重鎧騎士全部變成了被廢鐵包裹住的爛肉,重鎧騎士是弓箭手的剋星,或許正是因為少了那個騎士團精靈才沒有被屠盡,那場戰役使得人類軍隊的實力大大減弱,無翅巨龍也得到了「踐踏者」之名。
第二次,戰爭踐踏者以戰爭古樹的形態出現,戰爭古樹是一種巨大的、由精靈在內部操控的戰爭機器,早已絕跡多年,誰也不知道這棵戰爭古樹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怎麼會出現在當時的人類王都附近,在守城士兵微弱的抵抗中,戰爭古樹直逼王宮,俘虜了當時的人類皇帝,逼迫人類退兵,再一次使精靈族免受滅族之災。
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戰爭踐踏者出現在人類與精靈的戰爭結束之前,這次他以半鹿形態出現在兩族的談判之地——梅拉諾城附近,只是一揮手,百萬隻飛禽與野獸聚集,圍困梅拉諾三日之久,一直到談判結束,這支動物軍隊才終於解散,留下的是堆積成山的糞便……
三次出現,三次挽救了精靈一族,若不是有戰爭踐踏者,精靈現在也只能是一種傳說,不過這都是發生在幾千年以前的事,精靈的壽命只有一千年左右,那個魯奧韋西真的就是戰爭踐踏者?
一陣哄鬧聲突然響起,那邊的掰手碗比賽終於結束,獸人格羅姆大叔獲勝,矮人丹吉爾老爹氣得哇哇大叫,吹鬍子瞪眼睛,極不情願的將屁股下面坐著的兩桶酒扔給格羅姆,格羅姆當即打開一桶酒與丹吉爾分著喝了,矮人才終於眉開眼笑,又與獸人打鬧在一起。
小吉米拉著一個人類女性過來,向霍格介紹著他的妻子,才說到一半,二長老寒著臉過來了,對霍格勾了勾手指,將霍格帶到了一個洞穴外,指著洞穴說道:「進去吧,大樹就在裡面,你還能出來的話,就請你吃晚飯,出不來的話,就請你做肥料,人類不允許踏足漫步森林,這可是當初就達成的協議,你能不能出來完全看大樹的意思。」
霍格看了看那漆黑的洞穴,向二長老道了謝,毅然的走進了洞裡,戰爭踐踏者也好,魯奧韋西也罷,反正屠子叔絕不會害自己。
洞穴很深,盤旋著通到了地底深處,走到了洞穴的盡頭,霍格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嚇了一跳,光線明亮且柔和,一點也不刺眼。
這是一棵發著光的樹,就位於地洞中央,有十多米高,每一根樹枝、每一片樹葉都在發著微光,可這光到底是什麼顏色卻又說不上來,彷彿只要一轉頭就能將這種光芒忘記一樣。
「大樹……」霍格回憶著眾人對魯奧韋西的稱呼,原來這並不是外號。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一個沉悶的聲音突然從樹上響起,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情緒。
「你就是魯奧韋西?」霍格想要再確定一次。
「我就是魯奧韋西。」大樹回答。
「又叫戰爭踐踏者?」
「確實有人這麼叫過我。」
「精靈與人類的戰爭已經過去幾千年了……」
「樹的壽命有多長?」大樹打斷了霍格的話。
霍格這才明白過來,只要沒有天災**,又有足夠的水份養份和陽光,樹的壽命……樹有壽命這個概念嗎?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大樹見霍格不說話了,又問了一次。
「屠子叔讓我來問你一句話,當年的事,還要不要接著干?就這句話,我也不知道什麼事,他說你一定知道的。」
大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樹上散發的光更加強烈,將霍格嚇了一跳,從冷冰冰的語氣到充滿感情色彩的大笑,這棵大樹的情緒轉變還真快。
「他還活著?好,很好,你怎麼會認識……嗯,我自己來看好了。」大樹說著,輕輕搖動了一根樹枝,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霍格身邊,霍格定睛一看,那不是老狼又是誰?
老狼也不看霍格一眼,自己走到樹下,伏下身,找了個姿勢閉上眼睛睡著了,溫馴得像一隻小狗,又哪裡有一隻狼的影子?
霍格驚訝得張大了嘴,老狼一直都以冷酷無情的形象出現,忽然變得像只小狗,讓他很不習慣。
過了五分鐘左右,大樹再次開口了:「有趣,他居然跑去躲起來殺豬了,關於『末世浩劫』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你……能通過老狼看到我的記憶?」霍格問道。
「嗯,老狼是個好名字,也是個好夥伴,你很幸運。」大樹回答道,他能搖一搖樹枝就將霍格體內的老狼叫出來,那麼通過老狼看到霍格的記憶也算不上什麼難事。
「是的,我很幸運。」霍格由衷的贊同大樹的話,說完,又將他所設想的關於「末世浩劫」的東西說了一遍,大樹能看到霍格的記憶,卻無法看到霍格的思想。
聽完霍格的話,大樹沉默了一會,問道:「調查『末世浩劫』的人就會被追殺,你不怕?」。
「怕!誰不怕死呢?只不過有些事情明知道要死還是得去做,再說打不過我也能逃。」霍格的語氣稀鬆平常,彷彿是在說別人的事。
「哦?為什麼你非要去調查這事呢?就為了替那兩個魔法師報仇?」大樹又問。
「報仇是其一,另外還因為我要找師父,當初師父應該就是為了出村調查這件事的,我找師父沒線索,只能從這件事上下手。」霍格歎著氣回答,師父也實在太難找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個禮物吧,至少可以給你增加一些活命的機會。」大樹說著,樹身上的光亮忽然一暗。
霍格立即感覺到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湧進了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