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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章 鴉潮 文 / 狼相如

    這天晚上的月亮很白、很亮,藉著月光能看到很遠的地方,不過當鴉群到來之時,就連明亮的月光都被遮擋住了。

    數千隻漆黑的霧渡鴉如壓頂的烏雲一般迅速飛來,那可怕的叫聲如重錘般敲擊著霍格的心頭,讓他生出了一些煩躁。

    霍格附在樹上,聽著頭頂的雜亂的鴉叫聲,心跳得厲害。他很想摘下禁魔戒指,以增添一些安全感,但毫無疑問,重力魔法對霧化後的霧渡鴉是不會造成傷害的,而且如果有風吹動樹枝,枝葉就會受到重力魔法影響,大片的往下掉,若是想暴露自己的話,這倒是個好方法。

    由於太過匆忙,霍格來不及把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塗黑,他的雙手、後頸和臉面都是白色,在樹幹上十分顯眼,唯一能做的只是把領子豎起來,將臉緊緊貼在樹幹上而已。

    粗糙的樹幹讓霍格的鼻子很不舒服,刺鼻的味道從樹身上鑽進鼻孔裡,激得霍格想打噴嚏,不過他拚命的忍住了,伴隨著鴉叫,「啪啪」聲不停響起,這是霧渡鴉的糞便打在枯樹葉上的聲音。

    霧渡鴉食肉,也食腐,它們的糞便味道可不好聞,薰天的臭、刺鼻的嗆,霍格不得不用嘴來呼吸,免得被薰得從樹上摔落下去。

    儘管老喬恩已經出入魔晶森林很多次,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霧渡鴉群,整個魔晶森林就只有一群霧渡鴉,在這麼廣闊的魔晶森林裡,遇到霧渡鴉群的機率是很低的,平時就算特意去尋找都不可能找得到,為了直達巖熊的領地,老喬恩和霍格並不是從主道進入魔晶森林的,怎麼偏偏就能遇到它們?

    躲在岩石下的縫隙裡,老喬恩思考著這個問題,他在這裡是相對安全的,除非霧渡鴉落到地面,而且正好面對石縫,否則絕不可能發現得了他,而鳥類——哪怕是魔獸鳥類的習性也都是喜歡停留在高處,這才方便起降,同時也可以躲避地面的捕食者。

    可惜躲得雖好,老喬恩和霍格卻都低估了霧渡鴉的智商,同時也因為匆忙躲藏,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細節——足跡。

    獵人擅長追蹤足跡,捕食者同樣也具備這樣的本能,而且由於沒有主觀的臆想,魔獸尋找足跡的本領甚至比人類還要高,霧渡鴉發現的不是霍格與老喬恩的足跡,而是那兩匹馬的蹄印。

    這裡比較偏僻,地上就只有那兩匹馬留下來的四排蹄印,兩排是來時留下的,兩排是逃跑時留下的,霧渡鴉一看到蹄印,立即發出了更大的叫聲,加快速度追著蹄印而去,大部隊雖已飛走,卻還是有數十隻落到了地面,轉著腦袋觀察著周圍。

    霍格聽到鴉群的叫聲漸漸遠去,正準備從樹上下來,冷不丁被不遠處傳來的一聲鴉叫嚇了一跳,他猜到出了某些意外,但一時間想不到是什麼,只能緊緊抱著樹幹,希望地那聲鴉叫不是因為霧渡鴉發現了老喬恩之後念誦的餐前禱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霍格的雙手開始發麻,但不遠處的地面仍舊不時的有一兩聲孤獨的鴉叫傳來,若是它們能忍住叫,或許霍格早就暴露自己的位置了。

    又過了一會,霍格聽到那孤寂的鴉叫聲終於離自己遠了一些,但他所在的這棵大樹的樹枝上,卻傳來了輕微的扣擊聲,似乎留下來的霧渡鴉還不死心,開始分頭尋找了。

    扣擊聲時遠時近,時高時低,霍格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腦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這是他第一次遭遇魔獸,什麼計劃都不管用。

    正擔心著,右側忽然有了輕微的動靜,霍格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一聲巨大的鴉叫突然在耳邊響起,差點震破了他的耳膜,同時右耳一陣劇痛,耳朵已經被霧渡鴉啄去了一小塊肉。

    霧渡鴉的喙堅硬而鋒利,如同一把剪刀,無論是破皮還是剔肉都十分方便,甚至一些較為脆弱的骨頭都能輕易啄斷。

    耳朵受傷是很痛的,再加上突如其來的驚嚇,霍格從樹上摔落下來,他迅速的摘下了禁魔戒指,那只啄了霍格耳朵的霧渡鴉,嘴裡的肉還沒來得及嚥下去就被壓成一張肉餅,牢牢的粘在樹枝上,只有一些脫落的羽毛隨著霍格一同落下,速度竟比霍格還要快上幾分。

    霍格靈機一動,摔到地上後就直挺挺的躺著一動不動,他想到如果自己不反抗的話,霧渡鴉就沒有必要霧化,沒有霧化的霧渡鴉就只是普通的鳥類而已,可以輕易被重力防禦魔法壓死,而且鳥骨中空,它們可能連骨頭渣子都留不下來。

    樹上猛的掉下個人來,近處的霧渡鴉被嚇得呱呱大叫,不過當它們看到霍格摔下來就不再動彈後,紛紛展翅飛起,爭相撲向霍格,可惜等它們撲到霍格身週三米距離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而撲擊的勢頭很猛,想要轉向已經來不及了。

    十多隻霧渡鴉重重摔在地上,不成鳥型,那些飛得慢的反而沒事,驚叫著退開,隔著老遠盯著霍格。

    霍格仍舊沒有動,這是最關鍵的時候,只要他一動,剩下的幾十隻霧渡鴉就會認為是他殺死了同伴,其中的一些便會立即霧化,不把霍格殺死絕不罷休。

    霍格不動,霧渡鴉們也沒有動,它們好奇的觀察著這具人類的「屍體」,不明白為什麼同伴會突然慘死。

    獸類、禽類因生存而動,美食當前,又有多少動物可以保持耐性?過了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一隻膽大的霧渡鴉就蹦跳著向霍格靠近,想要確認霍格是否真的死了,可剛靠近霍格,它就突然發出了驚叫聲,扇著翅膀向後連滾帶跳的退開,沒退多遠就撲騰著飛走了。

    其餘的霧渡鴉都仔細的看著霍格,在那只霧渡鴉靠近和逃離的時候,霍格始終都沒有絲毫動彈,這讓那只一驚一乍的同伴看起來很是滑稽可笑。

    在人類看起來滑稽可笑的動作,對於霧渡鴉來說卻是代表著危險,考慮了一會後,又有幾隻霧渡鴉飛走,憑藉著本能,它們知道與其留下來面對危險,還不如盡快離開去尋找下一隻獵物。

    又有幾隻霧渡鴉不甘心,飛過來想看個究竟,直接被重力防禦魔法壓死,而「屍體」仍舊沒有動彈,這個結果讓更多的霧渡鴉失去了興趣,沒過多久,現場就只剩下了七、八隻老鴉,它們體力不如後輩,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見到下一餐,就算能見到,也搶不過自己的孩子,還不如留下來多等一會,看看這「屍體」到底有什麼古怪。

    為了後代,年老的霧渡鴉可以輕易的捨棄自己的生命,但不需要與獵物拚殺時,每一隻霧渡鴉都會珍惜自己的生命,會輕生的,只有那些「高等」的智慧種族。

    鴉叫沒有停止,霍格仍在等待著,他的耐性比霧渡鴉要好得多,此時又不用抱著樹幹受罪,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倒也舒服,只是周圍被壓死的霧渡鴉不少,腥臭的氣味極其濃烈,聞起來直想作嘔。

    一隻隻的霧渡鴉過來試探,又一隻隻的逃走,就像是在與霍格做遊戲一樣,有幾隻霧渡鴉大概是餓得急了,飛到一棵樹上去啄嫩芽充飢,剩下的有的刨地面、有的啄石子,彷彿在等著這具屍體腐爛,反正鴉群還是會從這個方向返回魔晶森林,到時候再跟上大部隊就行。

    霍格有些暗暗著急,要是這幾隻霧渡鴉就在這裡守上幾天,恐怕他真的會變成屍體,問題是幾隻老鴉分得很開,沒辦法一擊全部殺死,而只要剩下一隻,死的很可能就是霍格了。

    正當霍格還在為難之時,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巨大的鴉叫,他身邊立即響起了翅膀的撲擊聲,同時,鴉叫聲傳來的方向響起了腳步聲。

    霍格心中一驚,這腳步聲明顯是鞋底踏在地面上才會發出來的,方向與老喬恩藏身的石頭相反,這附近還有別人?是什麼人?要不要救?

    極緩慢的轉動著脖子,霍格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他擔心自己身邊還有霧渡鴉守候,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

    一個身體被黃光覆蓋、手持長劍的武士正在揮劍與兩團黑霧纏鬥著,可是任他如何劈刺,兩團黑霧都絲毫不受影響的籠罩在他的頭部,霍格知道此時就算出手相救也已經晚了,護身鬥氣對黑霧完全無效。

    籠罩在武士頭部附近的黑霧逐漸變淡,看來是通過這名武士的耳鼻鑽進了他的體內。

    武士瘋狂的揮動的長劍,在他身邊不遠處圍著幾隻沒有霧化的霧渡鴉,它們靜靜的看著漸漸變得顛狂的武士,無論武士衝向哪個方向,那裡的霧渡鴉就會飛起退開,包圍圈慢慢擴大,而武士的腳步卻越來越慢,也越來越凌亂,最後,他拄著長劍跪在地上,又堅持了一會,終於倒下了。

    霍格閉眼輕歎,霧渡鴉殺人的手段著實可怕,令人防不勝防。

    突然,武士方向傳來了霧渡鴉的叫聲,聲音雜亂,顯然受到了什麼驚嚇,霍格睜眼看去,藉著月光,他看到霧渡鴉扇著翅膀逃離的的情景,同時也看到了那具正在慢慢變小的武士屍體。

    一晚上看到了兩具古怪的屍體,霧渡鴉們認栽,全部離開了,霍格等周圍重新恢復了安靜後,皺著眉頭,站起來快步走向了武士的屍體。

    離得近,看得更加清楚,武士的屍體正在溶化,溶化的速度極快,沒多久就完全消失了,這個場景霍格已經十分熟悉,在村外的樹林見過一次,在哥達城皇宮外的小廣場上見過一次,而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屍體溶化的同時,武士的衣物和那柄長劍也在溶化著,很快,這名懂得用鬥氣護體的武士就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就像從來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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