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霍格和帕斯塔吃飽喝足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氣溫更低了,冷風將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領子都吹得豎了起來,街上的行人很少,燈夫縮著脖子沿路將路燈點亮。
狼狽二人組踏著歡快的步子就這樣走進了包圍圈中,直到霍格停下了步子,帕斯塔才發現他們所在的這條街上連一個行人都沒有,在他們前方二十多米遠的地方一字排開站著五個人,與此同時,身後也走出了五個人,將他們夾在當中。
似乎感覺到了街上的奇異氣氛,路旁石縫裡的蟋蟀突然停止了鳴叫,整條街靜得像個墓園。
藉著路燈的燈光,帕斯塔一一辯認了前面的五個人,發現一個也不認識,又偏頭看了看霍格。
霍格一動不動的站在帕斯塔身邊,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他看著不遠處的理查茲,心中估算著對方的實力。
看到霍格提神戒備的樣子,帕斯塔猜到這些人應該是霍格的敵人,他調整呼吸,隨時準備好了吟唱魔法咒語。
「你的老師是誰。」理查茲先開口了,冷酷的語氣與那天的狂妄有很大不同。
「我師父是老賤聖。」霍格說道。
「我老師是老聖騎。」帕斯塔以為霍格是為了隱瞞師承故意說笑話,忙在一旁幫腔。
「哼!劍聖的徒弟是魔法師?你覺得我會相信?」理查茲冷笑道。
「我師父本來就是老賤聖,賤人的賤。」霍格這次做了完整的介紹。
身旁的帕斯塔「哈哈」大笑起來,這一次他看出來霍格並不是在隱瞞或說笑話,「老賤聖」這個稱號實在有趣,帕斯塔是那種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想笑就要笑的人,而且聲音絕不會收斂。
霍格的如實相報在理查茲聽來像是一種諷刺,而帕斯塔的大笑則被他理解為嘲笑。
「你以為會重力魔法就了不起嗎?抓活的,回去慢慢問,慢慢剮。」理查茲重重的哼了一聲,做了個手勢,站在他旁邊的一個中年人立即開始念誦魔法咒語。
帕斯塔沒來得及根究為什麼對方說霍格會重力魔法,見對方魔法師已經投入戰鬥,他也立即開始低聲念誦起來。
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吟唱魔法咒語時的聲音都是低沉的、語調怪異的、含乎不清的,只有這樣讓才能讓對方無法知道自己醞釀的是哪種魔法,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畢竟決定魔法師能夠聚集多少魔法元素的是法力,而不是聲音的大小。
只有那些平庸的、沒有見過真正魔法師的游吟詩人編出來的故事裡,才會出現諸如「啊!熾熱的火元素啊!請傾聽我的召喚吧……」之類的魔法咒語念誦方法,並且還要在魔法施放出來的時候大叫一聲所施放魔法的名字——這不是擺明了要讓對方準備好應對方法嗎?這哪裡是打鬥?明明是在演戲而已;另外還有一些游吟詩人為這樣的魔法咒語添上了「晦澀難懂」的標籤——這不是明擺著在侮辱聽眾的智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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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此時極為後悔,他後悔自己經歷這麼多事後,居然還沒想到去買把武器防身,這簡直就是一種白癡的行為,聯繫到自己同樣白癡般的潛行去看魔法師戰鬥,霍格開始懷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真的太低。
可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在帕斯塔也開始唸咒時,二人身後的那五個人也開始行動,他們的目標正是帕斯塔。
霍格可不敢在帕斯塔身邊摘下禁魔戒指——在戰鬥剛開始就把自己同夥幹掉可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於是,他只能上去為帕斯塔擋劍。幸虧師父做的護臂一直被霍格戴在手上,反正只要用衣袖一遮別人就什麼也看不出來。
電光火石間,對方五人一共出了五劍,其中三劍刺向帕斯塔,兩劍則刺向了趕過來的霍格。
霍格伸臂架開刺向帕斯塔的那三劍,同時施展「騰挪」避開了刺向自己的兩劍,他從未間斷過對「騰挪」和「無形」的煉習,因此來得及幫帕斯塔擋劍,也沒有被對方的劍刺中。
帕斯塔和對方的魔法師幾乎同時開始念誦魔法咒語,但帕斯塔的卻先完成了,因為他只是魔法學院的新生,所會的魔法少得可憐,更別說是高階魔法了。
低級的魔法念誦時間短,威力自然也就小,但魔法師之間的戰鬥更傾向於打斷對方的魔法,所以兩個魔法師戰鬥的時候應用最多的往往是低級魔法,帕斯塔不懂高階魔法,此時卻佔據了上風。
寬達半米的風刃朝著對方的魔法師疾速飛去,但那個魔法師不僅沒有停止念誦,似乎連移動都不屑去做。
他確實不需要移動,就在風刃離他還剩兩米的時候,站在他身邊的一個人突然身體騰起了黃色的光芒,凌空劈出一劍,黃色光芒從劍尖射出,輕輕容易就將風刃打散。
鬥氣是六級武士才可以掌握的,而將鬥氣當作遠程武器釋放更是需要八級武士才能夠做到,對方有十個人,至少一名魔法師,還有一個八級或八級以上的武士……這樣的隊伍別說是霍格和帕斯塔,就算再來三四個魔法學校的老師都討不到任何好處。
帕斯塔忽然很想把霍格揪過來扇他幾個大嘴巴,再問問他為什麼會惹到這麼恐怖的人物。
可惜霍格很忙,他和身後的那五名武士打得熱鬧非凡……準確的說,是對方五名個人在打霍格,霍格在手忙腳亂的格擋、閃避。
「霍格,小心了。」帕斯塔出言提醒,他知道對方的魔法咒語即將念誦結束,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做好準備閃避對方的攻擊。
「你快走吧,你走了我才對付得了他們,他們跟你沒仇,不會管你的。」霍格知道要小心,他也一直在小心,可對付這五個武士都已經很吃力了,就算那個魔法師提根法杖上來敲他,他都很可能應付不過來。
帕斯塔還沒來得及答話,對方的魔法已經釋放出來,是冰封術。
冰封術可以凍結魔法師前方一定範圍、一定距離內的所有活物,街道正是釋放這個中級魔法的最佳環境,就算帕斯塔沒有什麼戰鬥經驗,也知道現在要躲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帕斯塔正要被快速漫延過來的冰封術接觸到的時候,霍格突然轉身,拉起帕斯塔的衣領將他扔了出去。冰封術是有距離限制的,這個距離根據魔法師的法力高低有所不同,霍格不知道對方施放的冰封術能達到多遠,所以他扔帕斯塔的時候用了最大的力量。
帕斯塔怪叫著、飛出了一個漂亮的拋物線後重重摔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手腳酸軟,半天站不起來。
冰封術覆蓋住了霍格,如果他先前及時發動「無形」或許能夠逃離冰封術的範圍,但是他選擇了扔出帕斯塔。
然而,最先傷到霍格的並不是冰封術,而是五把劍。
霍格轉身扔出帕斯塔的時候正在與五名武士纏鬥,他這麼一轉身就相當於完全放棄了防禦,把後背留給了對方,五把劍同時刺近了霍格的身體,兩劍在肩,兩劍在肋,一劍在腿。
就在劍尖刺進霍格身體的同時,冰封術將霍格和五名武士同時凍結在當場,六個人的身上都出現了薄薄的一層冰。
「哼!看你還往哪裡跑。」理查茲看著街道上發生的一切,鬆了口氣,不過他沒有得意,因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今天他帶來的這些人手可不像上次那兩個廢物,捉住霍格應該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帕斯塔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六個被凍住的身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五把劍的劍尖都沒入了霍格的身體,雖然血被凍住了沒有流出來,但霍格受到的傷卻是實實在在的。
整條街道都安靜了下來,似乎就連聲音都被凍住了一樣,然而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啪」的一聲輕響突然在六座雕像的位置出現,聽起來十分清晰。
「啪」,又是一聲輕響,緊接著便是「咯咯咯」的一連串響聲。
「他……他……」理查茲呆了,他看到霍格身上的那一層冰慢慢裂了開來,碎冰塊簌簌的往下掉著。
看出霍格情況的人不止是理查茲,還有剛才釋放鬥士的那名武士,他猛的一蹬地,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霍格,想要在霍格掙脫冰封之前制住他。
然而武士衝向霍格的速度極快,而當他衝到霍格身邊時,後退的速度卻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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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在霍格的算計當中,在冰封術漫延到帕斯塔身前時,他就已經想到了脫身的辦法——利用環境。零曾說過,一個合格的刺客能夠利用環境佈置陷阱刺殺對方,現在霍格並不需要佈置陷阱,因為他不是要去刺殺,而是逃跑,逃跑當然也是要利用環境的,無論這環境是天然的還是人為的。
在把帕斯塔扔出去的同時,霍格做出了最後一個動作:摘下禁魔戒指。
被劍刺中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被刺中的同時霍格也用出了「騰挪」,騰挪不僅可以閃避敵人的攻擊,還可以在自己受到傷害的時候將傷害減少到最小。
霍格對人體是非常熟悉的,在劍尖刺進肌膚的時候,他的身體就擺動了幾下,這肉眼幾乎看不出來的擺動,讓劍尖刺進了他肌肉間的縫隙中,這就意味著霍格只受了一點皮肉傷,而這一點點傷甚至都沒來的及出血就已經被凍住,霍格甚至連血都沒有損失。
被凍住之後,霍格沒有忙著掙脫冰封,他在為自己施放癒合術,冰封術帶來的寒冷與冽泉相比還是差了一些,不但沒能讓霍格失去行動能力,還為他贏得了喘息的時間。
第一聲響動是霍格施展癒合術後,將自己的身體拔離劍尖時撐裂了身上的薄冰所發出的,直到第五把劍的劍尖離開了霍格的身體,他的傷口開始癒合,那名武士才衝到了霍格面前。
禁魔戒指先前就已經摘下了,幸虧這名武士的實力很強,不僅及時的後退,還沒有被腳下的薄冰滑倒,否則他很可能已經被壓成了一堆肉。
武士往後急退,霍格則趁機往前急衝,他重新戴上禁魔戒指,衝到帕斯塔面前一把將帕斯塔抓起背到背上,施展「無形」飛快的向遠處跑去。
防止他們逃跑的五名武士仍像雕像般的站在原地,所有人都被這一變化驚得呆住了,包括霍格背上的帕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