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麼去跟他們打呢?哎……」鴻飲想著輕歎口氣,雙手交叉著墊在腦後。
童芳端著盆熱水走進來,看看他:「別想了,來洗洗就休息吧。」
鴻飲看著她歪歪嘴角,一下坐正身子,擰開手臂上的旋鈕釋放黑甲的魔力。
童芳見他沒說話便過來安慰:「其實他們今天的表現已經很好了,一次救出五百多人怎麼說都是值得啊。」
「呵呵,我知道,五百多條命毫無損傷的回來,怎麼算都值。」
鴻飲聽著又不禁微笑起:「不過這些人回來後該怎麼辦呢?他們甚至會不如平匠他們。你想想看要是敵人打過來他們還能活下去嗎?如果真的這樣那就說明我的行動事先有漏洞,最少來說行動時間上過於提前,一些事情也都沒考慮清楚。」他說著又輕輕歎了口氣。
童芳站在那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目前的情況對所有人都顯得不利,可鴻飲也確實已經盡力。
就先前的情況而言,要防止敵人先下手,又要尋找適合的時機,即使神人也未必會算無遺漏。
「不要為難了,書上說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已經是這樣,那我們一起想辦法就是了。」童芳說著過來在旁邊坐下問:「我有個故事,可能內容跟現在不大一樣,不過我覺得意思是相同的,你要不要聽聽?」
「不會吧?你還會說故事?呵呵。」鴻飲這回可是意外,滿臉好奇的望著她。
「不要小瞧人嘛,我可是很能幹咯。」
「呵呵,那好吧你說說看。」
「嗯,哎呀,你別這樣望著我嘛,看著別的地方我再說。」
「……」鴻飲不禁搖頭:「還有這樣說故事的嗎?」
鴻飲還是滿足了她的要求,歪起頭眼睛從她臉上挪開。童芳清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講了起來:「那,從前呢有一個很大的城市,在這個城裡人們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在這些人裡有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她也跟其他人一樣每天總是那麼開心快樂。」
鴻飲用眼角偷看她下,見她一副神情專注的樣子,便趕緊收回目光聽她繼續說下去。
「終於有一天這個女孩子開始戀愛了,那是個很讓人心動的早晨,一切來得那麼突然卻又是那麼的自然,好像一切本是冥冥中注定,那位英俊的青年在那一刻注定會出現在她樓下,並注定會跟她認識,注定要在她的生命中留下痕跡。」說到這童芳似乎已經陶醉了,鴻飲得以有機會衝著她直勁的眨巴眼睛。
可能女孩子說到愛情的話題,特別是主人公美好相遇的時候,連那雙眼睛都會格外明亮。
童芳察覺到他的怪模樣立刻都起嘴做生氣的樣子,鴻飲連忙一抬頭無聲說好似的,然後把小臂上控制魔力的旋鈕開開關關的玩起來。
他實在不知道這個時候跟一個愛情故事能扯上什麼關係,不過看她那麼認真就繼續聽吧。
童芳接著說:「女孩子後來知道這青年是個醫生,治病救人還做了很多好事,有很多人認識並尊敬他,這在他那個年齡來說已經很不容易。」
「醫生?也是學的光系魔法?」鴻飲忽然饒有興趣的問道。
「哎呀!你到底聽不聽?怎麼老是搗亂啊?」童芳的小腮幫子氣臌起來。「恩、恩,聽……我去邊洗臉邊聽。」鴻飲趕緊連串的回答。
童芳發現跟他講故事是件很難的事情,停了下還是接著說:「到這裡呢,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美滿,他們終於結婚了,因為女孩再找不到理由不出嫁。這是段美好的姻緣,得到了無數人的羨慕、讚美和祝福。」
「我知道了,然後有人來搶親,一個悲劇就此上演,青年當上戰士學了強大的魔法,最後搶回了他的新娘。」鴻飲雙手捧著熱毛巾,站在那深情款款。
此刻童芳的臉色可想而知,「當我沒說,你繼續。」鴻飲趕緊用毛巾擋住臉。
「你要再打斷我一次我就不說了!」童芳發出警告。
鴻飲卻是喜出望外:「不說了?呵呵,好啊。」
當然最後『好啊』兩字說得很小聲。童芳不禁柳眉倒立,氣得頂回來:「不是不說,是以後都不跟你說話!」
鴻飲頓時楞住,權衡之下當然只能讓步:「那你還是說吧,我一定認真聽。美麗的愛情故事我最喜歡了,呵呵。」
是啊,童芳卻更生氣了。
為避免戰爭的爆發,鴻飲使勁的閉住自己的嘴,用手語和表情傳達他對美好愛情故事的渴望。
童芳終於忍無可忍,開始揮舞著粉拳滿大帳裡追殺怪物,歡笑透出門簾灑進夜空,融進那帶著青草芳林味的空氣中。
微風撫過營地,似乎帶著些甜甜的味道,卻會讓人很舒服,很容易醉。
帳外圍繞著篝火的哨兵們同被感動,笑容浮現出臉上,戰時神情的緊張此刻終於放鬆下來。童芳的小故事很快迎來結尾,青年醫生工作的繁忙成為他們婚後的負擔,人家的讚美並不能滿足女孩對生活的渴望。
直到有一天她病了,而青年依舊在他的診所救助其他人,一個悲劇終於發生。得不到幫助的女孩昏倒了,直到身為醫生的青年回家才發現,可他卻也無力挽回這樣的結果。當故事說完時鴻飲已經丟盔卸甲鑽進了被窩,而童芳盤坐在他旁邊,身子斜靠在他身上。
「就這樣完了?」
「嗯。」顯然她還在回味。
「那、這個故事跟我現在有什麼關係?」鴻飲盡量小心的問。
「那個醫生救人就好比你現在幫助他們一樣,而他們的愛情悲劇就是計劃外不能預料的結果,因此任務的部分失敗跟你是否考慮清楚完全沒有關係,那些都是不能預知的而不是你的錯,因為你已經盡力了明白嗎?」童芳還是比較耐心。
鴻飲連連眨眼,遲疑半晌才回答:「好像懂了,不過好像又覺得有點深奧啊,呵呵。」
看到他認真起來,童芳更加來了興趣,立刻湊跟前問:「你知道嗎?他們後邊的故事很精彩呢,我說給你聽啊。」
「啊!不會吧?還有?嗯……」鴻飲開始用手拽被子,企圖把頭埋進去。
童芳沒他勁大,覺得就是頭牛,只氣得狠捶他幾拳。
可憐打他自己的手都會痛,被子裡總算傳來哼哼聲:「下次說,下次我聽你講完……」
不管童芳的故事比喻是否真的就那麼貼切,卻不可否認她真的讓鴻飲的心情放鬆下來,也為他帶來了一夜無夢的酣睡。
戰士們都已經很累了,他們需要休息,更需要安慰,這才是最重要的。
青草、山林、微風、篝火和枝葉碰撞時沙沙的輕響,夜幕蒼穹下篝火邊盤腿坐著依舊守護的哨兵的身影。
原來夜空也可以是藍色,那浮雲也可以因月的明亮而透明,原來雲在此刻也同樣是變幻莫測。草蟲似乎感覺到這份美好,伴著人們輕微的鼾響它們也會不時附和幾聲,若是這寧靜祥和可以持續到永久該會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可恬靜的夜幕終究散去,黎明的在人們惺目未睜時已悄悄來臨,當溫暖重臨大地時,新的一天開始了。
所有必須面對的困難依舊存在,唯一不同的就是敵人或許已經找到他們,危機更加臨近,或許在哪個陰暗的角落就有一雙眼睛在窺探著他們。
鴻飲習慣早起,就好像需要吃飯一樣的自然。但他此刻只是坐起,腿依舊放在溫暖的被子裡。
童芳今天打扮的很靚,這樣的季節穿上相對厚實的長裙,白色的長靴和裙子的淡黃色映襯著,她確實很可愛。
鴻飲的表現卻讓人有些失望,似乎從發呆中清醒過來,僅僅平淡的看了她眼,就用最快的速度穿上鎧甲呼嘯出門,連那特地送來的熱水都沒用上。
在大聲的招呼下,很快五隊戰士集合起來開始他們的訓練。
各隊長、隊副和衣冠不整的平匠連同木煙大人都被他召回帳中,童芳見到垂首退出帳外,或許男人要面對的事情與她所想終歸會有所區別。
鴻飲開門見山,手指在地圖上:「我們要向這裡運動,不過之前我們需要繞一段路。先到這裡,然後進入沙漠,然後看情況再決定。」
他的指頭先指上山林邊,那裡正是他們從沙漠出來後遇到的第一股活水。幾百人的生計決不是玩笑,前後合計除去少量陣亡還有六百多人,老弱病殘都在裡頭。
沒有給養,就連足夠的運輸工具都沒有,要穿過沙漠無疑是神話。鴻飲需要對這些人負責,必須帶他們出去,因此哪怕是萬一不行,現在他也必須這麼做。